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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复杂-第50部分

小说: 复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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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电子信件的办法来寄发也许比较好?在UNIX操作系统上有一个寄发信件的公用程序,
这个公用程序有一个人人皆知的毛病,可以用来在寄发电子信件时让这个信件同时进行
自我复制。“我想过要利用这个错误在计算机网络上发布自我复制的会议通知,然后再
令它自行取消。但再一想却觉得不妥,这不是我想要的联系方式。”
  现在回想起来这样做是对的。两年之后,1989年11月,康奈尔大学的一个名叫罗伯
特·毛利斯(Robert Morris)的研究生想利用这个同样的错误来编写计算机病毒,结
果由于编程错误而使病毒失控蔓延,差点儿毁了美国整个学术界的计算机网络。朗顿说,
即使是在1987年,计算机病毒也是他不想在会议上讨论的题目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计算机病毒是自然的,它们能够生长、繁衍。对环境做出反应,一般以碳为基础的生命
形式能做到的一切它们都能做到。它们是否真是“活”的,一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哲学
问题。但计算机病毒也是很危险的。“我可不愿意鼓励人们跟计算机病毒寻开心。坦率
地说,我不知道如果我们在研讨会上谈论计算机病毒,实验室的人是否会走进来说:
‘不,你们不能谈论这个话题。’我们不能招惹一批游手好闲的计算机玩家到罗沙拉莫
斯来破坏这儿的计算机系统的安全。”
  朗顿说,不管怎么样,最后他只是通过邮寄的方式将会议通知发给了所有他认为也
许会对这个会议感兴趣的人,并请他们向别的人传递会议召开的消息。他说:“我一点
儿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会来,也许只有五个人来,也许会来五百个人,我一点儿把握
都没有。”
  结果来了一百五十人,包括一些表情显得有些困惑的记者,他们来自《纽约时报》
和《自然》杂志等报刊杂志。“结果我们吸引了最应该被吸引来的一群人。这群人中有
一些是狂客,有些是尖酸刻薄的嘲讽者,但大多数都是稳当扎实的学者。”当然也有罗
沙拉莫斯和桑塔费的常客,像荷兰德、考夫曼、派卡德和法默。英国生物学家里查德·
达金斯,《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一书的作者,从牛津赶来谈他的模拟生
物形态进化的计划,阿利斯蒂德·林登美尔(Aristid Lindenmeyer)从荷兰赶来谈论
他的计算机模拟胚胎发育和植物生长,已经在他的《科学美国人》杂志(Scientific 
American)的“计算机娱乐”栏目中大力宣传了此次会议的蒂德内(A。K。Dewdney)也
赶来组织计算机演示。蒂德内还举办了“人工4-H”竞赛,从中选出最优秀的计算机创
造物。来自格拉斯哥的格雷汉姆·坎斯-史密斯(Graham Cairns-Smith)前来讨论他
的关于微观黏土晶体表层的生命起源理论。来自卡内基麦伦大学的汉斯·莫拉维克
(Hans Moravec)要谈谈关于机器人的问题。他相信机器人总有一天要主宰人类。
  这类的与会者还有许多。对大多数发言者要说些什么,朗顿直到他们站起来发言时
才知道。“这次会议对我来说是一次很强烈的感情经历。我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这样的
经历了。所有的人都在独立地从事人工生命的研究。他们躲在一边研究,而且经常是在
家里研究。然而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奥秘。’但他们不知道向
谁求助,参加会议的所有人都怀有同样的不能确定的疑虑,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到了
这个会议上我们差不多都要相互拥抱了。这是一种真诚的同志的友情。一种‘也许我是
疯了,但所有这些人也都疯了’的感觉。”
  他说,所有的学术报告都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但在所有发言中都能看到其潜力
所在。学术报告的题目广泛到从模拟蚂蚁王国的集体行为、用集合语言的计算机码编写
的数据化生态平衡系统的演化、到黏稠的蛋白分子自我集合成病毒。“看到这些人自己
独立研究到如此深入的地步真令人心驰神往。”朗顿说。而更令人振奋激动的是看到同
样的主题重复出现:基本上每一篇学术报告都提到,流体本质的、自然的、“类似生命
的”行为似乎是从最底层冒出来的规则,是没有中央控制的涌现现象。你已经能感觉到
一门新兴的科学正在形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告诉大家到会议结束时再把论文提交上
来。因为只有当听完其他人的想法时,大家才能对他们所思考的东西看得更清楚。”
  “很难准确地说明研讨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百分之九十的内容是在鼓励大家
不断取得进展。到离开时,我们大家仿佛都感到已经摆脱了所有的束缚。在这之前,我
们听到的所有的话都是‘停止’、‘等等’、‘不’,正像我不能在密西根大学做一篇
关于人工生命的博士论文那样。但现在,所有的话都在说:“行、行、行,对、没错”!
  “我太兴奋了。这好像是一个完全改变了的意识状态。我觉得这好像是一片灰色物
质的大海,各种思想和概念荡漾漂游其中,自我组合,相互传递。”
  他说:“这五天简直生气活跃得不可思议。”
  会议结束以后,朗顿收到了东京大学一位与会者的电子信件。他说:“研讨会议程
安排得太紧了,我没有时间告诉你,当第一颗原子弹投扔到广岛时,我正好在那里。”
  他对朗顿再次表示感谢。他说,在罗沙拉莫斯参加会议,讨论生命的技术,使他度
过了最兴奋的一周。
第七章 玻璃房中的农民经济
  1987年9月22日,星期二,即荷兰德和阿瑟来参加朗顿的人工生命研讨会的当天下
午5点左右,荷兰德和阿瑟离开了罗沙拉莫斯的人工生命研讨会,驱车开下台地,返程
桑塔费。沿途,他们偶尔停下车来欣赏向晚的景色。在他们的东面,桑格里德克里斯多
山脉从里奥格兰德河谷巍然拔起七千英尺。他们已经开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车了,一直都
在讨论“柏德”(boid):这是来自洛杉基新柏利克斯公司(Symbolics Corporation)
的克内基·雷诺尔兹(CraigReynolds)在研讨会上展示的一个计算机模拟。
  阿瑟被这个模拟迷住了。雷诺尔兹宣称,这个程序意在抓住鸟类聚集成群、或羊儿
聚集成群、鱼类聚集成群的行为本质。在阿瑟看来,他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雷诺尔兹
的基本思想是,将一个自动的、类似鸟类的作用者,“柏德”置入到处是墙和障碍物的
屏幕环境之中。每一个“柏德”都遵循三个简单的行为规则:
  1。它尽力与其他障碍物,包括其它“柏德”保持最小的距离。
  2.它尽力与其相邻的“柏德”保持相同的速率。
  3.它尽力朝其相邻“柏德”群的聚集中心移动。
  令人注目的是,这些规则中没有一条说:“聚集成群”。正相反:这些规则完全是
地方性的,只是针对每一个单独的“柏德”所能做的和从其邻居中所能见的发出指令。
所以,如果真的能够因此而产生聚集成群的现象,那这种动力只能来自最低层,只能是
一种突发的现象。但每一次都确实能够产生聚集成群的现象。雷诺尔兹开始这个模拟时,
先将“柏德”随意地在计算机屏幕上散置各处,然后它们会自发地将自己聚集成群,以
一种流体性的、非常自然的形式环绕障碍物飞翔。有时,鸟群甚至能够分成更小的群体,
从障碍物的两旁绕过,又在障碍物的另一端重新聚集成群,就好像是“柏德”一直刻意
而为之事。有一次,一个“柏德”不幸撞到了一根柱子,拍翅盘旋了一会儿,仿佛是晕
头转向了,当“柏德”群开始移动时,它马上就跟上去,重新加入到团体之中。
  雷诺尔兹认为,这个过程的最后一部分证明,“柏德”的行为真的是涌现的。其行
为规则和其它的计算机编码都没有告诉任何一个特定的“柏德”应该采取这样的行动。
所以阿瑟和荷兰德一上车就开始琢磨这个问题:“柏德”的行为在多大程度上是内制的,
多大程度上真的是出乎预料的涌现行为?
  荷兰德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见过太多模拟“涌现”行为的例子了,这些“涌现”行
为都是从一开始就把指令设置到程序中去的。“我对布赖恩(阿瑟)说,你必须要小心。
也许这里展出的所有模拟实验,包括那个撞上了柱子的例子,都明显是编程进去的,而
这些编入的规则并没有任何学习新东西的功能。我希望起码能把其它东西置放到这个模
拟之中,改变其环境,然后再看它是否有能力产生合理的行为。”
  阿瑟无法与这个观点雄辩一番。他说:“但对我来说,我不知道你如何来定义‘真
正的’涌现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在宇宙中发生的一切,包括生命本身,都是早已内
制了能够主宰夸克行为的规则。所以,究竟什么是涌现?当你面对它的时候怎么识辨它?
“这直接关系到人工生命的核心问题。”
  既然荷兰德和所有的人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那他和阿瑟也就无法得出一个确信无
疑的结论。但回想起来,阿瑟说,他们之间的讨论确实在他睡意全无的头脑中播下了种
子。1987年10月初,精疲力尽但却满怀愉悦的阿瑟完成了他在桑塔费研究所作为访问学
者的工作,返回斯坦福大学。返回后,在痛痛快快地补足了睡眠以后,他又开始仔细思
考他在桑塔费所学所闻的一切。“荷兰德的基因算法。分类者系统和‘柏德’等概念给
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些新概念、新思想,以及由此而开启在我面前的无限的可
能性,令我思索良久。我的本能告诉我,这些概念就是回答。但关键是,经济学的问题
何在?”
  “我最初的兴趣在于第三世界国家的经济是如何改变和发展的。所以,1987年11月
份左右,我打电话给荷兰德说,我对如何将这些概念应用于经济学有了一个想法。我觉
得你可以在大学办公室里,在一个虚拟的玻璃房里做一个农民经济发展的小小模拟,当
然其实是在计算机上做这个模拟。但必须全都采用小小的作用者,这些小小的作用者应
该未经编程就能通过学习而变得聪明,还必须能够相互发生作用。”
  “然后,在这个梦幻般的想象中,有一天早上你走进办公室说:‘嘿,看看这些家
伙!两、三个星期以前他们还在以物易物,现在他们有了联合股份公司。’第二天,你
走进办公室说:‘噢,他们知道要成立中央银行了。’再过几天,所有你的同事都聚拢
来,而你正在观察:‘哇!他们居然有了工会!下一步他们还想做什么?’或他们中有
一半人已经成为共产主义者了。”
  阿瑟说:“当时我还无法将这个主意陈述清楚。”但他知道,这种玻璃房经济模拟
会和常规经济模拟截然不同。在常规经济模拟中,计算机只是把一组不同的方程式整合
在一起。而在他的玻璃房经济中,经济作用者不是数学变量,而是作用者,是陷入相互
作用和偶然事件之网的一个个实体。这些实体会犯错误,能够吸取经验教训。它们有自
己的历史,就像人类一样不受数学公式的支配。当然,从实际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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