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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单世联]西方美学初步1-第52部分

小说: [单世联]西方美学初步1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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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7…8 10:02:00           
 
  buteramj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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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楼  
 
 

 

二  永远的”蓝花”

    诺瓦利斯本名哈登贝格(Frieddlich von hardddenberg),诺瓦利斯是他的笔名,意为“开拓者”,他开拓了浪漫派诗歌,成为寻找蓝色之花的发源地。《花粉》(1798年)、《撒斯的学徒》(1799)、《圣歌》(1800)、《海因里希·封·奥夫特丁根》(1802年)、《基督教与欧罗巴》(1802年)、《夜颂》(1802年)等既是他的文学作品,也是浪漫派的美学著作。

    诺瓦利斯把哲学定义为一种乡愁,一种以四海为家的渴求。但正如《花粉》所说,我们四处寻找的约绝对的东西,找到的却尽是些具体的物。这是诗人一生的问题:对无限的竭慕与追寻,以及他所遭遇的事物的有限和短暂。他的诗和美学,就是对这个无可解决的矛盾的一种浪漫的解决方式。

    1794年,诺瓦利斯在腾斯台特爱上了12岁的索菲·封·库恩,这是一个见者都为之倾倒的矫小、自然、活泼的小姑娘。诺瓦利斯在她身上寄托了全部幸福和理想,但一年多后,索菲患病死亡。尽管这并不令人意外,但诺瓦利斯还是受到极大震憾,以至感到自己也随她而去。索菲死后几周,他的弟弟埃拉斯姆斯去世,1800年他的另一个弟弟也去世了。从此疾病和死亡成为诗人生活中占主导地位的现象,它启示诺瓦利斯的是,死作为一个难以摆脱的幽灵将萦绕于人的一生,意味着有限的毁灭,这种毁灭使人成为无情时光流逝中大悲哀的囚徒,人类似乎注定在死亡幽灵的笼罩下生存于挫折与无意义之中:

死亡带着恐惧与痛苦
撕碎了欢乐的盛宴
当心中充满甜蜜的爱欲
时光短暂而又美好
但爱侣和死亡,却使人
被徒劳的渴望和漫长的悲哀笼罩
经过脆弱的反抗
只能沉浸在属于死亡的困倦的梦境
欢乐的浪花被打碎
撞向无限惶惑的崖壁

    要达到生命的绝对意义,就必须克服有限性、死亡和时间,这是科学不能提供的。1798年,诺瓦利斯全身心地投入了对自然的研究,其结果是对科学的否定,他觉得科学以数学性的方法分解事物,既无望深入事物的核心,也把人的灵性和自然的神秘蚀解在理性主义的冰水之中。所以他决然与科学分手,把目光转向诗的世界:从此以后,我只研究诗,对所有的科学都必须诗化。他所谓的诗,不是狭义的写诗读诗,而是运用人的精神和智力进行改造生活条件和生存方式的创造性活动,是对现存一切有限物的超越。

    世界的诗化,诺瓦利斯又称为浪漫化,这就是对普通事物给予崇高的感觉,对日常生活给予神秘,对已知给予未知的尊严,对有限给予无限的外观。浪漫化的目的是从感觉到超感觉、从有限到无限、从物质到精神。矛盾的双方所以能统一,基于一种神秘主义的辩证法:无限是由有限聚合而成或渗透在有限之中的,只有在“具体物”中才能追寻“无条件者”或绝对者。“物”的德语词是“Ding”,“无条件者”是“Unbedingt”,诺瓦利斯觉得“Ding”显然就是“Unbedingt”中的字根“Dingt”,无条件者的意思是极为自由而无拘无束,超越所有的“物”,但它们的关系不是简单的对立。恰恰相反,辩证思想否定任何确定的范畴能够孤立地存在,作为范畴自身确定含义的必要条件和组成部分,它必须与对立的范畴共同存在,比如小仅仅相对于大才有意义,因为存在着否定,肯定才是可能的。任何表面上对立的范畴都是从一个更大的绝对总体中产生的单方面抽象,总体通过将假定的对立范畴转化为总体内在本质中确定的规范或表现形式,同时又不破坏各自的含义,而使其得到统一。在诺瓦利斯的作品中,万事万物都被解释为或设定为相互关联的,一切界线都消失了,所有的距离都相互接近,所有的对立都得到融合。主体与客体、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精神与自然通过“类比”而具有“同在性”或统一性。

    诗化就是创造一种“具体物”和“无条件者”的统一体,在“具体物”中发现“无条件者”。 对“无限”的憧憬是诗的奥秘和诗人的宿命,《亨利希·封·奥夫特丁根》以童话的方式讲述一个诗人奥无特丁根的故事,他胸怀对世界的预感,寻求至善至美。在梦中,奥夫特丁根极目所见只有一朵蓝花,他怀着不可言说的温柔之情长久地注视着它,最后他想接近它,花忽然活动起来,开始变化,叶子闪闪发光,慢慢垂向花茎,花朵向他靠拢过来,花瓣形成了蓝色的翻领,里面闪动着一张娇好的面。梦境消逝了,但奥夫特丁根从此念念不忘,决意离家漫游,寻找自己的家园。蓝色暗示着遥远,蓝花象征一个心灵所能渴望的一切无限的事物,一个神秘的世界。这个世界本质上是达不到的,因此对于它的憧憬在所有浪漫派的笔下,便被描写成永远的到处的不安的追求。个体的感性存在受着无数的自然条件和社会环境的制约,只有在精神与自然的神秘的类比关系中才能找到根据。诺瓦利斯扭转费希特的学说,精神不但创造自然,它也存在于自然之中,精神作为与“非我”对立的自我意识,恰恰是以“非精神”和物的方式出现的,它被窒息在自然之中,禁锢了精神的自然是“一座石化了的魔湖”。科学仅仅把自然当作物理世界来研究,使得精神生活荡然无存,加剧了人的物化。魔力还须魔力来解除,唯一能够解救精神的是诗,它能把被魔化了的自然重回天然状态,使石化了的精神再度激活。诺瓦利斯认为诗人无所不知,比任何一个科学家都更深刻地理解自然,他的职责与预言家、牧师、医生和立法者等同。诗人是一个真正的魔术师,他的想象可以任意驰骋,使一切都生动活跃起来,给自然以生命并创造出一个奇异的世界。诗人的语言仿佛是一种咒语,世界是他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演奏的乐器。

    诺瓦利斯对诗的赞扬与雪莱相近,他的辩证法与黑格尔相近。诗所创造的审美对象是一个完整的统一体,其中自然与精神和谐一体,自然中有精神,精神中有自然。诺瓦利斯认为自然中没有什么比伟大的“同在性”更值得注意,在他的作品中,万事万物都相互联系,所有的对立都得到融合,时间和空间都相互交替、相互对应,一个事物的意义包含在另一个事物之中,外在世界的意义只有在人的内心才能找到。这就是诗的魔力,它可以克服生命现实中的矛盾和有限,创造出一种无所不包的完整和谐,让精神与自然合为一体。

    所以,世界并非科学或一般人所看见的客观自然,而是超验的自然。诗人的魔术可以在庸俗实利、感性实在的表面世界背后,他发现了一个更真实、更高的世界,这个未知的、神秘的世界就是自然的本质,对它来说,感性世界只有象征的意义。这个真正的自然在哪里?诺瓦利斯回答就在我们心中。在《撒斯的学徒》中,真实的、更高的世界仿佛是蒙着面纱的撒斯女神。为了揭去她的面纱,主人公作了一次漫长的朝圣。他成功了,他揭开了撒斯女神的面纱,看到的却是他自己。

    诺瓦利斯意识到,现代人的官能过于迟钝,以至不能真正的认识真实的自然,《撒塞的学徒》就是教人如何具有美德,美德是一种能认识关系、组合的官能,是一种能在具体物中发现类比和统一的能力。所以它是尘世万象中光芒四射的、使万物都具有生命的光,它把生命灌注给自然,创造奇迹和不可思议的东西能。从内心观察自然并在内心占有自然,通过道德官能把被占有的东西道德化,寻求一个伟大的计划即世界图式,并最终借助魔幻的意志把它投射到自然中,使自然道德化,这就是自然和精神的循环。精神既是设计又是行动的艺术家,自然是艺术家转变为艺术作品的材料,精神在追求,在行动,自然在承受和供奉。精神创造,自然滋养。简单地说,就是诗人向心内视,摒弃丑陋的现实,消除对外在世界的依赖和执着,充分高扬精神,扩展自身的活动,把自己变成命运;然后是对外在的自主的、持久的观照,把整个世界都包容在自己的构思之中。他的体验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是陌生的,于是去追求彼岸和内心,一旦到上他称之为“故乡”的彼岸或内心,他就回转过来,俯视那个他觉得陌生的世界。从而现实的感性世界就被染上神秘的色彩,自然就被浪漫化。

    根据这种神秘的辩证哲学,死亡和新生、光明与黑暗都是相互渗透和交流的。诺瓦利斯诗的主题是死和夜。索菲死后,诺瓦利斯在每天的日记中则记述接近死者的尝试,一旦对死者想得太少或太冷漠或心情愉快,他就责备自己。冷静的心理分析和神秘的激情交替出现,爱人的形象在他那里逐步升华提高。《夜颂》记述了他徘徊在索菲的坟旁所感到的不可言状的喜悦:

    丘冢化为云烟──透过云烟,我看到我的恋人的神化的容貌。她里栖息着永恒──我握住她的手,眼泪流成闪闪发亮的、割不断的飘带。千年的韶光坠入遥远的下界,像暴风一样。我吊住她的脖子哭泣,流下庆幸新生的眼泪。──这是最初的、唯一的梦──从此以后,我才对夜的天空和它的光、恋人感到永恒的、始终不渝的信仰。(《夜颂》)

当爱受到由死亡意识引起的痛苦反抗时,精神的爱就会被点燃。一个人可能屈服于死别的痛苦甚至以毁灭自身,也可以由死别的痛苦去永恒地深化他对所爱者的精神统一的渴望,这种深化是作为一种难于言说的喜悦来体验的。死亡就是对生命的浪漫化:

我漫游进死亡
那天,每一种痛苦都会成为
激动的喜悦
一瞬间,我自由了
沉醉在爱的源头
无限的生命在我心中有力地生长

在他后期的诗作中,圣母和耶稣之死的思想常与索菲和她的死混在一起。绝望于尘世的一切,索菲成了人类和上帝之间的中介,诺瓦利斯把目光转向彼岸世界,希望在那里和索菲重逢,生活在真正的未来和对上帝、不朽的信仰之中。

    同理,光明使对“具体物”的意识成为可能,所以也就是丧失、痛苦、不幸的来源,而夜既是无限度的超感觉的统一原则,又是对这无限意识的原则。白昼或光明除非和黑夜结合在一起,否则就只能导致痛苦。当意识的种种对象在黑夜中失去清晰的轮廓并模糊地浮现和重叠在一起时,便产生了一种对神秘而」宏大的总体的模糊感情,这总体无处不在,弥漫和充满了全部有限的视觉存在:

    那时,从遥远的碧空──从我往日幸福的绝顶上,降临了黄昏的恐怖── 突然切断了诞生的纽带──光的锁链。尘世的壮丽消逝,我的忧伤也随之而去──哀愁汇合在一起、流入一个新的、不可测知的世界──你。夜之灵感、天上的瞌睡,降临到我的头上──四周慢慢高起──上面飘浮着我有解放了的、新生的灵。(《夜颂》)

三、“反讽”的诗性

    弗·施莱格尔是德国浪漫派的领袖,他厌恶学院式的体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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