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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书屋2003-04-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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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妥。甚至可以说,这是一项带有“破天荒”性质的政治正确行为。说它“破天荒”,因为如果顺着誓辞违宪的思路推,美国从立国之初到今天,二百多年来,很多习以为常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仅已经成为美国人的经验、习惯、历史、传统,甚至成为他们的个体无意识乃至集体无意识——都经不起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衡量,因而是违宪的。这也正是这个案子足以惊爆美国的最根本的原因:纵然它不可以改变美国的过去,所谓法不咎往,但却能深刻地影响美国的今天和明天。
  五、美国的忧虑
  第九上诉法院判效忠誓辞违宪,是因为誓辞本身含有宗教字眼。那么,如果把宗教字眼从中挖去,不就完了。当初出台于1892年的誓辞原是没有宗教字眼的,直到1954年,由某天主教团倡议,艾森豪威尔总统敦促,国会才通过一个法案,即在国家之后加上短语“上帝之下”,以示自己是一个有神论国家(现在看来,这个法案是“非法之法”了)。但,“上帝之下”添上去也许不难,现在要挖掉,却很不容易。
  为什么?因为要挖掉的并不仅仅是这两个字,它同时更挖掉了美国赖以成为美国的宗教传统。美国是一个清教徒移民国家,二百多年来的发展历程,使这个国家公共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打上了基督教的烙印。尽管宪法中政教分离原则使基督教不可能成为由政府提倡或国会立法的国教,但从民间自发认同和普遍接受的角度,将之作为国教,却又毋庸置疑。这是一种强大的传统力量,而传统的意义就在于,它也是一种合法性,习惯成自然的合法性。正是在这种“合法”的惯性下,誓辞中的“上帝”字眼“理”所当然地被忽视了。但它毕竟经不起宪法挑剔,只要有人把它拎出来,你就得面对。
  然而,现在令美国人所棘手的问题是,这个案子已经远远不是它本身了。比如,美国通用货币,不论币值,也不论纸币、硬币,一律都印有这样的字样“我们所信赖的上帝”。制币是政府行为,这样做,违宪否?美国新总统上任时,总要手按《圣经》宣誓,这是否也有违宪之嫌?如果这案子打到联邦最高法院,按惯例,在审理案子前,最高法官们在宣誓中都要说:“上帝保佑美国和这个法庭”,这又该如何论处?泛言之,美国法庭上证人作证前的宣誓,法官就职时的宣誓,国会在每个工作日开始前所作的集体祷告,总统公开讲话那习惯性的结尾以及美国国歌的歌词,都因其含有“上帝”字样,是不是统统违宪?
  如果上诉法院复议不变,如果最高法院维持原判,下面势必造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因为根据这个判例,以上所举具有违宪之嫌。那位纽道医生似乎看准了效忠誓辞的典范性以及由它所引发的连琐反应,才摩拳擦掌,下一步准备指控美元违宪了吗?可是,一旦这些都被判为违宪,那么,美国还是不是今天的美国?这就是由该案所引发的美国的忧虑。
  六、美国之为美国
  美国之为美国,宗教之功难以抹灭。可以说,是美国的宗教塑造了美国的历史、文化和政治。当然,说宗教塑造政治不是说它对政治直接干涉,而是指它作为一种终极价值和力量之源对政治(人)所产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如,总统就任宣誓,并不是发誓为上帝替天行道,而是祈求上帝帮助他,保佑他,给他力量。这是一种信念的支撑。再者,美国政教分离的原则,推其原始,也是防止某一教派掌控政治,从而动用政治力量干涉宗教自由。说到底,这原则还是为了在信仰自由的前提下保障宗教。因此,对当时是清一色的清教徒来说,那种超越了具体教派意义上的宗教和宗教精神如果不是支配政治而是融入政治,不仅是自然的,也是可接受的。事实上这种融入形成了传统,也形成了相应的秩序。而美国是一个格外珍惜传统和注重秩序的国家,现在,这个传统秩序面临违宪指控,如果它真的被宪法终结,那么,对美国人来说,或者,对现在依然绝大多数是清教徒的美国人来说,是不是乱了套、“国将不国”呢?
  但是,美国是一个具有两重性的国家。它不但是一个有着宗教传统的有神论国家,它同时也是一个高度自由和高度宪政化的国家。宪政的要义即保障信仰自由在内的公民自由。因此,美国之为美国,是在它所奉持的自由观念。《美国读本》一书中的《美国的观念》这样表述美国:
  其他国家都是在这样的人民中形成的,他们出生在他们的家族自古以来繁衍生息的地方。不论他们的政府如何更迭,英国人是英国人,法国人是法国人,中国人是中国人;他们的民族国家可以分裂,再建而无损于他们的国家的地位。而美国是由一个观念产生的国家;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这个观念缔造了美国政府。
  是的,在比较的意义上,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形成于地缘的或种族的因素,只有美国是个例外,它的形成仅仅缘于一种观念:自由的观念,是自由这个观念使最初的移民们奔赴北美,并缔造了美国及其文明。因此,在世人眼里,美国的形象肯定不是十字架上的基督耶稣,而是曼哈顿岛上的自由女神。
  如果说在制定修正案的那个时代,由于移民成份的单一,宗教自由仅仅只体现在基督一系的不同教派间,它并不包括在这之外的异教徒和非教徒,那么,今天时移事易,第一修正案所内涵着的不同宗的信教自由乃至非宗教的自由,越发具有现实意义。美国因其自身的移民传统和开放传统,以致有人这样声称,再过多少年,美国的白人将有可能成为少数民族。在一个不同种族杂处的国家中,当这个国家的上层建筑不再像今天这样仅仅控制在白人手中,那么,假如,最高法院的法官有非白人和非基督徒出身,他又为什么要在宣誓中祈祷“愿上帝保佑”?更有甚者,总统万一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在就职时可以手按《圣经》起誓吗?如果说这些都是传统,那么,这些传统是否侵犯了他们作为个人的宗教自由?
  作为一个有神论国家,传统美国和宪政美国发生了誓辞上的冲突,现在,联邦上诉法院就该冲突做出了它的裁决,应该说是符合政治正确原则的。所谓政治正确,即正确处理社会公共领域中的一切事务。政者,事务也,治者,处置也。处置标准如以宪法修正案为其终衡,则谓正确。因此,在这个意义上,传统固然重要,它保证了社会生活的自然延续;但宪政更重要,它是国家作为一个共同体的根本维系。当传统与个人自由以及保障这种自由的宪政制度有所不吻合时,需要变动的不是后者而是前者。尽管这种变动从传统角度看,美国可能不那么美国了,但宪政至上,无疑将使美国更美国,毕竟,如上所言,美国首先是以它的自由和宪政著称于世的。

  旦角大奖赛

  
  ——错读《儒林》之二十一
  ? 陈四益 文 黄永厚
  画
  先前以为这个大奖赛、那个大奖赛,都是时兴的花样。读《儒林外史》才知道这是古已有之的。发明权是否属于那个天长杜府的十七少爷杜慎卿,有待再考,但至少他比今天的这些大奖赛要早了几个世纪,算得开风气之先了。
  杜慎卿(杜倩)同他的堂弟杜少卿(杜仪)不同,他是要做官的。他对同杜家颇有渊源的戏班主鲍廷玺说,他手里虽有几千现银子(用今天的话说是“活钱”),但不能用。为什么?因为“我就在这一两年内要中”。要当官,而且能够知道什么时候当官,知道当官需要钱使,称得上精明人。杜少卿不懂,有了钱就送人,没了钱就变卖不动产,只有出项没有进项,最后潦潦倒倒是必然的结果。
  精明人有时也会做出些似乎“傻”的事情来,但并非真傻。比如这次旦角大奖赛,花了这许多钱,连鲍廷玺都替他“心里惊了一惊”。六七十个参赛的戏子(这是旧称呼,今天应当叫“参赛选手”,但那时就是那时,不便为他更改),由各戏班推举,每人酬资五钱,外加诗扇一把、荷包一对,“色艺双绝”的还另有奖赏,这还没有算莫愁湖的场租、评委的酬劳、几百盏角灯的布置、嘉宾的招待等等七七八八的费用。共同举办的季苇萧,是个空心大老倌,身边摸不出几两银子的。那时读书人又看不起商家,不会去拉他们的赞助——不像今天,这个杯,那个杯,全仗着老板们的口袋。只要肯出钱,就是赵雪斋、万雪斋的钱也一样敢花——这是今之文化人与古之读书人不同之处。今人远较古人通达,他们知道钱这个东西最要人己分明,能花别人的时候决不要花自己的,而且花人家的钱时还要给自己捞点赚头,不然花钱赚吆喝,岂非白花了气力。古人不明乎此,所以大奖赛的投入都是杜慎卿掏的腰包。
  办大奖赛讲的是场面,要有轰动效应,不比办个通常的聚会。前面讲到娄府两位少爷招了一帮真名士、假名士,大宴莺脰湖:“牛布衣吟诗,张铁臂击剑,陈和甫打哄说笑,伴着两公子的雍容尔雅,蘧公孙的俊俏风流,杨执中的古貌古心,权勿用的怪模怪样:真乃一时盛会。”“饮到月上时分,两只船上点起了五六十盏羊角灯,映着月色湖光,照耀如同白日。一派乐声大作,在空阔处更觉响亮,声闻十余里。两边岸上的人,望若神仙,谁人不羡?”在湖州当然也算盛举,但不过是几个骚客文人的自娱自乐。这回,杜慎卿的旦角大奖赛,光景与那又大大不同。他借了莫愁湖的湖亭,先叫那六七十个参赛戏子装扮起来,一个一个在亭前走过,细细看他们的袅娜形容。然后叫他们一个个登台唱戏。莫愁湖上点起了几百盏明角灯来,高高下下,照耀如同白日。歌声缥缈,直入云霄。城里那些做衙门的、开行的、开字号的有钱人,听见莫愁湖大会,都来雇了湖中打鱼的船,搭了凉棚,挂了灯,撑到湖中左右来看,直到天明才散。不但规模之大,娄府难以望其项背,就是花样之多和影响之广,莺脰湖之会也远逊于莫愁湖之赛。据作者交代,这次大赛“传遍了水西门,闹动了淮清桥。这位杜十七老爷,名震江南”。冲着这影响,杜十七这点钱花得不冤枉,何况参赛的戏子在排名榜上个个有名,皆大欢喜;捧戏子的大老倌如得占花魁,人人兴奋;看热闹的小民们饱了一次眼福,自然更有了饭后谈资,少不得把评选的主委杜十七加油添醋地称颂一番。直接间接参与的人越多,社会关注面越广,广告效应就越大。这对于杜慎卿以后的仕途,自然大有好处。
  影响要发生正面效应,对仕途才有利。杜慎卿是个精细人,当然明白其间的关窍,没有便宜的事情他是不干的。中国的传统是皇上主宰一切。如果有了一点什么政绩,立马会大吹大擂地歌颂圣主的英明,其实如果仔细看一些史料,那些吹嘘打个对折听也还嫌过。这个盛世,那个盛世,不过是日子稍稍好过一些罢了。而日子稍一好过,当主子的就头脑发昏,于是开始折腾,不是穷兵黩武,就是大兴土木,盛世犹如昙花,在历史的长河中始终只是短暂的一瞬。奇怪的是每到衰世,衰落或亡国的责任,却会从皇上那里滑落,不是找个权臣做替罪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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