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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大往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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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9年11月,陈云来到工厂,先参观了各车间、班组。这个工厂有1600多人,原先是属于劳改局的,当时划归江西省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第28团,主要生产化工炼油设备。陈云身穿灰色中山服,黑布鞋,外披一件绿军大衣,走进了厂里。他对工人和干部招呼说:我是到这里来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要向工人阶级学习。他住的地方离工厂有两里路,为了早晨八点钟上班不迟到,他每天六点多就要起床,两年多都是如此。好在上级拨给了他一辆灰蓝色的华沙牌小轿车。
  1970年4月24日,中国成功地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了由卫星发射回来的“东方红”乐曲声。陈云正好在厂里,他让司机把小轿车的收音机打开,工人们便围过来,倾听那美妙的节奏。有人问:“人造卫星为什么会放音乐?”陈云没有回答这个人问题,却若有所思地说:“其实这颗人造卫星早就应该上天了!”
  1970年5月,陈云想了解江西的生产形势,就给省革命委员会主任程世清写了一封信,要求到下边的单位去看一看。其后,由江西省革命委员会办事组安排,陈云到江西洪都机械厂、南昌钢铁厂、氨厂、电缆厂、汽车厂等工厂,南昌菜市场、百货公司,南昌第19中学作了参观和调查。还到南昌以外的新余县、萍乡市、南昌县去看了看。在萍乡煤矿,65岁的陈云戴上了安全帽,坐电梯下到几百米的深处,看望了采煤第一线的煤矿工人。
  除了下去调查,陈云在江西最多的时间是用在读书上。他从北京来江西时,带了三箱子的书,其中:《资本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列宁全集》、《斯大林文选》、《毛泽东选集》、《鲁迅全集》等。这些书,有些过去读过,这次重读;有些没有读过,这次补上了。
  7月,陈云曾短期地回了一次北京。不久,国内形势突变,中共中央在江西庐山召开九届二中全会,原定是讨论修改宪法草案和第四个五年计划,但林彪集团却借机发起进攻,制造出一场新的风波。陈云因为还是中央委员,被通知前去参加。由于身体不好,他便住在山下的九江南湖宾馆,只是召开全体大会和华东组大会时才上山参加。也许因此,他有幸躲开了林彪与江青两个集团的争斗引起的株连。而有不少老同志,因为不了解真实情况,贸然表态,结果又遭到事后占了上风的江青集团的批判。毛泽东发表《我的一点意见》后,形势才开始明朗。9月3日,陈云在华东组大组会议上发言批判了陈伯达,指出陈伯达在历史上就是个伪君子,老虎屁股摸不得,一贯靠几本书吓人,和王明一样。回到厂里,工人们看到报上公布了九届二中全会公报,猜到陈云也去开了会,便请他讲一讲会议精神。陈云摇摇头说:“你们别问我,去问程世清。”这句话不仅是因为程世清是省革命委员会主任,应该由他来传达;而且也话中有话。程世清是林彪的党羽,在庐山上,他参加了林彪策划的阴谋,会议的内情,程世清当然比陈云清楚得多,确实应该问他。
  庐山上的这场斗争一年之后终于有了分晓。1971年9月13日,林彪、叶群等人乘坐“三叉戟”仓皇出逃,葬身于外邦大漠。消息传到基层,已是半个月后的“十一”国庆节之后了。然而作为中央委员的陈云,竟然还是从基层党员干部那里听来的再传达。那天,马骏在厂里听到林彪叛国投敌的文件,急忙骑车赶到陈云住处去,告诉了他。陈云沉思片刻,说道:这个人竟然干出了这样没良心的事。一会儿,他又感慨地说:“林彪比我还小两岁呢!”解放战争时期,陈云和林彪曾在东北共同领导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斗争,可以说,他对这个能打仗、沉默寡言的小个子是有很深印象的。历史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真是没有人能预料到。
  10月5日起,江西省委召开省委扩大会议,批判揭发林彪的反革命活动。陈云作为在江西的中共委员,也参加了会议。他在会上作了发言,以自己在东北和林彪共事的所见所闻,批判林彪当年在辽沈战役时打锦州的犹豫态度,违背了毛泽东的全盘部署。至于林彪在“文革”中的武装政变活动,陈云在以后才看到印发的《五七一工程纪要》,并据此进行了批判。而林彪伙同“四人帮”在“文革”中的极左罪行,当时还根本不准触动。8年后的1979年,陈云已经重新进入中央政治局,面临着如何处理林彪、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的问题。他说:“我的看法是,处理‘四人帮’与处理林彪反革命集团要有区别。‘四人帮’这些人祸国殃民,‘文化大革命’10年,干尽坏事。而且在战争年代,他们也没有任何战功。林彪反革命集团则有些不同,他们主要是部队的,像黄、吴、李、邱他们,包括林彪,过去这些人都打过许多仗,也立过各种战功。他们现在犯了罪,应该处理,但与‘四人帮’应该有所区别。”显然,这一评价是全面的、实事求是的。
  林彪事件后,毛泽东对自己的错误有所改正,主持中央工作的周恩来相机而动,向他提出了解放大批老干部的建议,得到逐步采纳。一部分长期疏散在外地的老干部的处境开始明显改善,1972年4月,陈云返回北京。
  4月20日,一辆蓝色的伏尔加小轿车停在石油机械厂门前,陈云来向与他共事两年半的工人和干部话别。上午,陈云向工厂负责人谈了近两个小时的意见和建议,他重复了他过去的一贯看法:“工厂就是要搞生产,如果工厂只搞革命不搞生产,我们吃什么?国民经济怎么发展?国家怎么发展……”
  4月22日下午,陈云登上了专门为他调来的软卧车厢,一位省革委会副主任陪同他回到北京。显然,陈云的地位和来时已大不相同。4月24日,陈云回到了北京。6天之后,他在国务院的安排下,参加了中山公园举行的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游园活动。但是,他的名字还没有出现在报纸上。6月,应周恩来的要求,陈云参加了国务院业务组的工作。当时,这是一种过渡性的安排。
  回到北京后,陈云曾给党中央和毛泽东写过一封信,希望能安排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每年春季和秋季到下面去做些调查。7月22日,毛泽东批示:我看都可以同意。7月31日,长期不能公开参加国家政治活动的陈云和王震、苏振华、杨勇等老干部出席了国防部庆祝建军45周年的盛大招待会,陈云的名字又以副总理的身份出现在报纸上。
  从1973年到1974年,陈云协助周恩来进行了外贸工作的领导和研究。两年多里,陈云以他特有的领导艺术和丰富的经济工作经验,提出了一系列带有真知灼见的战略性意见,为我国70年代对外经济工作的新开拓,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
  1960年代末期和1970年代初期,世界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方面,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面临着一场大规模的经济危机,商品积压,工人失业,市场萧条。另一方面,原来的社会主义阵营也四分五裂,1969年中苏两国发生珍宝岛武装流血冲突,苏联甚至威胁要用原子弹来对中国实施外科手术式的打击;在东欧,苏联武装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引起了其他卫星国的极度不安,罗马尼亚、南斯拉夫纷纷向美国、西欧靠拢,抵制苏联。这样,原有的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大阵营实际已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日益增多的经济贸易往来。
  在江西两年半之久,并未使陈云成为桃花源中人,他敏锐地看到了世界形势这一变化,同时思索着自身的应变策略。1973年6月7日,他在家中约见刚刚出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的陈希愈、副行长乔培新及负责外汇资金的李裕民等人。陈云说:“我是一天打渔一天晒网。”他把工作指作“打渔”,把休息指作“晒网”。陈云既不喜欢打牌、打麻将,也不喜欢跳舞之类的娱乐,平日休息,主要是听评弹录音。陈云问李裕民“你多大年纪了?”李回答43岁。陈云说:“听了很高兴,30多岁到40多岁,正是干工作的时候。”又问起在延安一起搞过财经工作的乔培新的年纪,然后感慨地说:“你也这么大年纪了,也算老年了!你还可以活20年,我不行了,不过和资本主义打交道是大势已定。”这最后一句话是指当时的国际形势。陈云说:“过去我们的对外贸易是百分之七十五面向苏联和东欧国家,百分之二十五面向资本主义国家。现在改变为百分之七十五对资本主义国家,百分之二十五对苏联、东欧。”他还说:“这个趋势是不是定了?我看是定了。因此,我们对资本主义要很好地研究。不研究资本主义,我们就要吃亏,不研究资本主义,就不要想在世界市场中占领我们应占的地位。”他幽默地说:“列宁讲过:到共产主义时代,会用金子修一些厕所。我看,现在离那个时代还很远。”
  这些话,在改革开放已经进行几十年后的今天看来,是毫无疑问的真理,然而,在当时,却如石破天惊,振聋发聩。人们刚刚从一场“防止资本主义复辟”、“批判资本主义道路”、“消灭资本主义尾巴”的狂风暴雨中走过来,外贸领域的干部几乎是谈“资”色变,进口商品必须支援世界革命。所以外贸活动几乎降到了最低限度,极左作法充斥其间。一年一度的广州交易会虽然还在进行,却是只邀请“左”派商人前来,交易之前,首先赠送毛主席语录、像章,高呼革命口号,如果外国人能遵守这些政治要求,我方在交易中则可不计较价钱,甚至奉送,美其名曰“精神变物质”。有的狡猾商人来到中国,装模作样,好话说尽,骗得利润到手,回去把中国货上的工农兵商标换成大美人,加价抛向国际市场,大赚其钱。还有的外国“左”派自己就打成一团,乘坐同一架飞机来中国,一派从前门下,另一派从后门下,互不理睬,还要中国向他们做思想工作,促进“大联合”……在这样的形势下,陈云竟然提出要以资本主义国家为主要对象进行贸易,还要很好地研究资本主义,确实让人为他的胆略感到钦佩,又为之捏着一把冷汗。
  这次谈话中,陈云还提出了要研究资本主义的10个具体问题:如资本主义国家的货币发行量、黄金储备量、美元分布、基本建设投资总额、赤字等,并且要求银行研究西方领导人尼克松、康纳利、德斯坦、舒尔茨等的讲话、文章,以利用外资。有人担心这样做是否符合自力更生方针,是否符合既无内债又无外债的精神。陈云尖锐地指出:“首先要承认是不是好事,只要是好事,你们就可以找出一个办法——一个变通办法来让大家讨论。”“要把一些界限划清楚,如不要把实行自力更生方针同利用资本主义信贷对立起来。”至于这样做是否符合那些“文革”带来极左教条,陈云旗帜鲜明地说:“凡是存在的东西都有理由,是不是合法是另一回事。我们做工作不要被那些老东西束缚住,当然这可能会犯错误,但是谁不犯错误?”
  从陈云家中出来,陈希愈等人十分激动,决心以此为指导思想,打开利用外资的突破口。1973年,中国人民银行积极开展了筹措外汇和利用外资的工作,一年中筹措到10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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