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删的文档:卫西谛电影随笔-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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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对付暴力的黑人领袖马尔科姆·爱克斯被刺杀;1968年,金牧师于4月3日率领6000名抗议者进军孟菲斯,在共济会教堂发表演说:“我到了山顶”,次日遭暗杀。
《杀死一只知更鸟》,小说和电影正是诞生在那个黑人民权运动的时代背景下:1960年小说发表并获得普利策奖;1962年电影公映并获得三项奥斯卡奖。但优秀之作远不会仅存于一时,这部小说或电影受到推崇有相当大的原因确是因为彼时的社会环境,但它蔓延至今的影响,则是源自其对人性有着直接的探讨,以及文本散发出来的自然魅力。这部书是“100本最受美国孩子喜欢的书”之一;是美国图书馆员评选二十世纪小说清单第一名(赢过了排名第二的《麦田守望者》);2004年BBC听众选出了5部影响最深远的“女性分水岭小説”(Women’sWatershedFiction),第一名是《傲慢与偏见》,第二名就是《杀死一只知更鸟》。2001年,芝加哥开始全城“同读一本书”活动,《杀死一只知更鸟》是第一届当选书目,原因是芝加哥是一个充满各种族移民的城市,黑人占很大的比例。这个城市的一位电视主持菲尔·彭斯(PhilPonce)说:这是一本重要的书,因为我们很多人的心里,尚有个变相的“拉德利屋子”。——这个“拉德利屋子”是小说中一位善者隐居的处所,偏见、愚昧的舆论使那里变成一座鬼屋(有意思的是,这部电影有一种译名叫做《怪屋疑云》,当真是“将错就错”了)。
当一本书脱离了时代,也能有其自身的生命力和多重被解读性的话,便会生出种种遭遇来。《杀死一只知更鸟》也经常被人滑稽的“利用”,并见诸报章之上。调查克林顿绯闻的独立检察官斯塔尔曾发表演说,自比阿迪克斯·芬奇律师,而希拉里的回忆录《亲历历史》中,也特意指出“芬奇律师展现的是道德勇气,而斯塔尔是却滥用权力”,希拉里咬牙切齿道:“如此相比令人难以忍受”。后来又传出消息说,成为美军阶下囚的萨达姆最爱读的是《杀死一只知更鸟》,这是他的律师送给他的,据说萨达姆“喜欢为冤屈者伸张正义的主人公”。
4.
如果从影像的直观的特性来说,电影《杀死一只知更鸟》缺少了一些小说原有的多义性,但某些方面要比小说来得更有力量一些,比如对“拉德利屋子”的恐怖气氛的描写。哈珀·李本人十分认同这部电影的改编,她曾评论说:“若是衡量一部电影改编的完美程度以它对原著的忠实程度为依据的话,那么这个剧本应该被视为经典之作”。编剧霍顿·福特也获得了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同时这部影片被列为好莱坞最优秀的文学改编电影。这部电影的文本似乎看作小说的缩减版,除了删减了一些事件和人物外,全盘把小说的故事搬演上银幕,如此单纯的“减法式”改编,虽然令电影保持了较高的戏剧性,但却丧失了小说原有的一些自然感觉。
《杀死一只知更鸟》的小说和电影版本,虽然都以六岁的小女孩斯各特的视角描述梅科姆镇上的故事,以及阿迪克斯·芬奇是如何作为一个正直的律师和父亲的,但小说版活灵活现的展示了一个孩子的天真和好奇(这是这本严肃题材小说最大的魅力),而电影版看上去更像是出自一个穿戴齐整、正襟危坐的女士的口吻——这使得这两种不同媒介的同一作品有了年龄上的差异——电影版衰老得似乎会更快一些。当然,电影《杀死一只知更鸟》仍然是一部出色的作品,在上世纪末它仍被评为20世纪百部美国电影的第34位。只是,这部电影里的焦点过于聚集在格里高利·派克身上,而没有对其它人物形象有立体的描绘。更何况,好莱坞大片场里的布景,复活不了小说中美国南部小镇的生活气息。
而对我个人来说,因为没有在电影里看到杰姆和斯各特兄妹跟随黑人女佣卡尔珀尼亚去黑人教堂做礼拜的一幕,觉得有些憾然。黑人们用白人孩子无法相信的“逐行领唱”的方式进行唱诗的场面,是小说里意味深长、又有意思的段落。不过,也许这样一来电影《杀死一只知更鸟》倒集中精力地提醒我们该如何向一位真正的英雄表示敬意。其中一个场景令许多人印象深刻——派克扮演的芬奇律师在那场不公正审判败诉后,独自收拾文件离开法庭,这时所有旁听审判的黑人都不约而同得站起来,一位黑人牧师肃然对小斯各特说:
“琼·路易丝小姐,起立。你父亲要经过这里了。”
“我们曾经是豹、是狮,取代我们的是豺狼与土狗……”:豹,1963
说来很惭愧,对于意大利新现实主义三大师(罗西里尼、德·西卡、维斯康蒂)的作品,一直看得很少,也谈不上多少认识。大致是出于对标准公司发行的DVD的热衷,近一年来看得两部维斯康蒂的电影都是这个公司发行的DVD:《豹》与《白夜》。改编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夜》,是大师手笔,但是一个小品。维斯康蒂曾经讲“我想为罗曼蒂克写实主义电影开条新路。”我觉得:这个电影,献给所有对爱还抱有坚贞的想法、对爱还抱有浪漫的想法的人们。当时对维斯康蒂这个写实主义的大师,为何如此唯美、如此浪漫满怀疑问。后来翻看《电影是什么》,读到巴赞对《大地的波动》的批评时,有句话叫做“维斯康蒂追求的是现实主义与唯美主义超乎常规的综合,并且确实实现了这种综合。”而巴赞对《大地的波动》的不满正在于它的“唯美倾向的危险性”。但是,这种唯美性虽然损害了电影的艺术价值,不过恰吸引了更多普罗大众的眼光,比如《魂断威尼斯》这样的作品。
看《豹》之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不知道其时代与地点,演员与故事,甚至也不知道它的片长——竟然有三个小时之久。说实在,一直对欧洲的史诗性质的宫廷电影有没有太多感,觉得过于浮华,冗长缓慢。但《豹》的开场就足以吸引人,静谧的宫殿、被风吹拂的窗帘、青葱的山峦,完全是一副“凝固的画”,摄影机的移动也是沉稳、悠然,整部影片都以中速的节奏推进。《豹》中的场景异常豪华,据说此中丝绸瓷器都是真材实料的,而各式服装、古董家具、高大的墙壁、空广的房屋,无一不透露出这部电影的巨片气派。意大利影评家隆多里尼所说:“《豹》是一幅上乘的(意大利)历史壁画。”但是维斯康蒂并未以此为满足,他让这些材料隐没于背景。所以,《豹》看上去无比华丽,但丝毫不卖弄华丽。这是这部影片给我的最直接的好感。好看,但不刺眼,也不虚假。与场景的华丽相当的是,结构的华丽。《豹》的段落非常悠长、非常大气,比如加利波第革命的巷战场面,一般处理手法多半用几个说明性镜头带过;而且也没有人会像维斯康蒂那样用50分钟交待一场舞会。这是这个贵族出身的导演的气度与才华使然。就在若干大段落组成的银幕故事中,自喻为豹的主人公萨利纳亲王的情感、命运才与环境之变化叠加起来,不至于孤立或单薄。
与表面的华丽相对应的是,人物精神的孤独感。英国文豪E。M。福斯特就曾赞誉原著小说为“最伟大的孤独作品之一”。这里的孤独大概是只人物与时代的命运的共同没落所致,所以《豹》里的奢华多少透露出一些颓废的气息来。原著作者兰佩杜萨亲王、导演维斯康蒂、主人公萨利纳亲王,在这部电影的表现上气质是完全一致的,充满了内心深处的感怀。萨利纳亲王在片首(革命爆发时)还是欲望和力量、权势都很充盈的壮年男子,经过一个假期、时局的更迭,在影片最后却成为一个绝望、疲惫、衰老的孤独者。他的宇宙观是“万物变化,世界才会守恒”,所以这位贵族王室,并不反对革命,他始终认为社会就是循环轮回的。在他寄予厚望的血气方刚、野心勃勃的侄子唐克来迪,以及他不得不妥协、善待的新势力——惟利是图的暴发户大地主,傲慢无礼的无耻军官们的打击下,这位怀有大气量、看破历史规律的没落贵族,在“自己的世界(时代)沉没了又沉没”(引自一位影评者语)之后,一夜之间衰老了去。在我看来,那种无奈和孤独感在《豹》里是持续不断、点滴积累而成的,但最后萨利纳的衰老却像是突然而成,给人以强烈的冲击。接着,影片结束的字样从古老残破的街道暗处呈现,在令人唏嘘的状态下戛然而止。
寻找《豹》的一些资讯时,发现有些人提到诗人欧阳江河在1990年写下的诗歌《豹徽》,据说是由这部小说或电影发生出来的。诸如:“豹子的吼叫惊散了羊群/它把回声的震动/减轻到薄如蝉翼的伤害/而它奔放的肢体沉浸在嗓子里……”,“豹在它的愤怒中燃尽/它高贵的血吹拂着荒原上的羊齿草”,这些句子被称为“萨利纳亲王的肖像”。而“豹”这个名字来自萨利纳亲王家族的族徽,也是他的自况:“我们曾经是豹、是狮,取代我们的是豺狼与土狗……”这种对时局和人生的没落、无奈、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既生动又深刻。
写《豹》,是想推荐给早已“看不动”三小时长的艺术片的电影爱好者看的。唯一的遗憾是,这部70毫米摄影机拍摄的局片,只能在家庭影院里欣赏,远远损害了这部作品的华美的外观。
国际歌下清顺流:肉体之门,1964
这是铃木清顺“战争三部曲”之一,其它两部电影是《暴力挽歌》和《野兽青春》。《肉体之门》主要人物是四个妓女,她们伫立在废墟上,身着简单而极为艳丽的裙装。据铃木清顺自己说,他的电影是:更自由的虚构;即兴的作品;仅把事件描写出来;有两三个绚丽的场景。铃木1980年复出后,影像更为风格化,称其为“清顺流”。《肉体之门》是一部复杂而丰满的电影,讲肉体、讲性别、讲社会现状,最终归结为对战争的反思。战后日本普通社区间的各阶层人在影片中几乎都可见一斑,既有诸多内心细处描摹,又有这种全景展现
而最初,公司仅是让铃木拍一部有“用鞭子抽打赤裸女人的肉体电影”而已。而他用搁置在仓库里的破旧板材搭建了一个具有舞台感的战后日本社区。铃木清顺赋予肉体在堕落与残忍的表象下以各种意味:一种生存的方式,一种阳刚的力量,一种回归正常生活的希望。于是他拍摄了非常惊心动魄的“色情画面”,一如成人电影里的SM场景,但却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美与丑,充满愤恨与悲哀。展现对历史的怨怒,对现实的绝望。田村泰次郎这部同名原著前有牧野雅弘改编过(1948年),后有五社英雄拍摄过(1988年),铃木清顺这部最富有力量,甚至可谓壮观。。
这算是“超写实”的软性色情片吗?当伴随镜头划过妓女们面孔的时候画外国际歌不断,妖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属于建筑史的喜剧片:游戏时间,1967
《游戏时间》(Playtime)是建筑界讨论最多的电影之一。友人李巨川说:“它是对现代主义建筑与城市的一个批判,这部影片的喜剧效果直接产生于这些现代主义的规划与设计,而不是传统的肢体和语言。学过建筑的人会对这部影片更为发笑,因为其中许多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