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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最后的知识分子-第3部分

小说: 最后的知识分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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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消逝的知识分子的考察颇有讽刺意味:从公共生活中退离的知识分子大多是那些20世纪60年代的成年人——那会儿正是持续了近15年的动荡时期。这些群众运动的老手们过去经常把大学作为他们攻击的靶子,谴责他们的老师,并嘲笑过去的思想家,今天他们怎么会变得比老前辈更平静,干上大学教师这最严肃的职业呢?我不给出惟一的或简单的回答,然而,这个讥讽暗示着大规模的文化重建。到20世纪60年代时,大学从根本上囊括了一切知识性工作;一种在校园外的知识分子的生活显得不切实际。此后,很多年轻的知识分子再也没离开过校园;还有人发现,除了学校就找不到别的去处。他们成了激进的社会学家、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女权主义理论家,但算不上是公共知识分子。

    我们是如何推断出一代知识分子的缺席呢?当然,没有人告诉我们。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认真想一想,就会发觉那里的确是一片空白。举出一组重要的、年轻的美国批评家、哲学家或历史学家,这也许靠不住;他们的名字都不响亮。然而,要说出“青年”知识分子的名字并不总是困难的。一度作家们、批评家们习惯于抱着成见探索新的一代人;他们可以提出新一代人的很多名字,在这方面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尽管对他们的德性却说法不一。今天,即使是一份最简洁的名单中也会出现许多空白:重要的年轻的批评家?社会学家?历史学家?哲学家?心理学家?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

    可是回到50年代,我们就会发现很多活跃的批评家,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玛丽·麦卡锡、菲利普·莱福、C·怀特·米尔斯、德怀特·麦克唐纳、莱昂内尔,特里林、大卫·里斯曼、欧文·豪、小亚瑟·施莱辛格、埃德蒙·威尔逊、路易斯·芒福德、马尔科姆·考利、锡德尼·胡克,还有其他无数的人。我们还可以关注一下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许多具有重大意义的不朽著作: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思的《富裕的社会》、贝蒂·弗雷登的《女性的奥秘》、保罗·古德曼的《成长的荒诞》、简·雅各布斯的《美国大城市的兴衰》、C·怀特·米尔斯的《权力精英》、威廉姆·H·怀特的《组织人》、以及麦克尔·哈林顿的《别样美国》。

    我简单列举这些著作及其作者,是想说明两个震撼人心的事实:占领着当今的文化巅峰的还是这些著作和这些作者,很少有别的著作或作者进入这个巅峰。今天,25年过去了,我们还在继续倾听早在50年代就受到关注的那些知识分子诺曼·梅勒、丹尼尔·贝尔、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思或高尔·维达尔给我们阐述的理论和思想。

    当孤独的年轻知识分子出现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联合起来向老一代做出贡献的知识分子挑战,甚至没有人能对老辈作者的思想有所补充。他们通常露个面就销声匿迹了。一个知识分子群体在岗位上掌三十几年大权——从50年代到肋年代——是令人惊讶的;在一个以青年人及自身的生机勃勃为荣的社会里,这同样是令人震惊的。当日趋老化的美国工业设备引起大量的话题时,知识阶层的老化却没被注意。人们不禁要问:一代年轻的知识分子在哪里呢?

    十多年前,一个研究有影响的知识分子的社会学家对年轻的思想家和批评家的缺席发表了评论。查尔斯·卡杜辛发表了他对美国思想家所做的广泛的经验主义研究的成果;他想归纳出——指出并描述——美国“知识精英”的特性。为此,他采访了110个有影响的知识分子,他们为人所知,因为他们的名字经常出现在一些“有影响的”期刊上,诸如《纽约书评》、《评论》、《哈泼斯》、《大西洋月刊》、《纽约人》和《纽约时报书评》等。‘

    卡杜辛在研究中收集到了很多有趣的和不那么有趣的资料,包括最有名望的知识分子的名单。1970年的10名重要的知识分子是:丹尼尔·贝尔、诺曼·乔姆斯基、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思、欧文·豪、德怀特·麦克唐纳、玛丽·麦卡锡、诺曼·梅勒、罗伯特·西尔弗斯、苏珊·桑塔格,以及并列第十名的莱昂内尔·特里林和埃德蒙·威尔逊。除了桑塔格(1970年她37岁),其他人谁也不年轻。即使知识分子的名单扩充到“前”70名,其中还是没有青年人,这使卡杜辛深感烦恼。应该说,他的研究方法并没有错。

    “'名单上'没有青年知识分子,这个事实不是一个‘错误’,它反映出这一时期美国知识分子生活的结构,”卡杜辛总结道。青年知识分子只是没有出现在文化生活中,哪怕是某个时期。更有甚者,老朽的“精英”今天并没有退位,他们自20年前以来一直占据着显赫位置。“1970年的美国知识精英,”卡杜辛说,“基本上还是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走红的那批知识分子。”

    卡杜辛要求那代“精英”能承认刚刚出道的年轻的知识分子,但他们做不到。卡杜辛认为这未必会意味着永久的空缺,他猜测:“后来者尚未使自己成名。”他又充满信心地认为这种状况很快就会改变。可是15年以后看来,他的这一信念没有充分的依据;后来者仍然没能使自己出名。今天,有影响的知识分子名单看上去很像卡杜辛的名单(除了已故的)——这份名单15年前就发黄了。

    自从卡杜辛的研究开始,其他非正式的对知识分子状况的研究也已出现了。尽管它们没有为消逝的一代知识分子感到痛惜,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是,它们的研究成果已经表明了知识分子的缺席。比如,丹尼尔·贝尔成了几代纽约知识分子的代表。最近,“第二代知识分子”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惊喜,也没有新的名字(诺曼·波德霍雷茨、斯蒂文·马尔库斯、罗伯特·布鲁斯坦、米奇·得克特、杰森·爱泼斯坦、罗伯特·西尔弗斯、苏珊·桑塔格、诺曼·梅勒、菲利普·罗斯、西奥多·索拉塔罗夫)。当今一些反映重要见解的文学选集也反映出同样的文人老化;《党人评论》(1984),创刊50周年纪念的特刊——近400页——中,我们看不到年轻人的面孔。甚至为展示青年人的才华做出更大的努力,也是为时不久的事情。《乡绅》杂志定期刊登激烈而有益的年度讨论,内容是有关“新一代人中的佼佼者:正在使美国发生变化的40岁以下的女士和先生”,他们普遍撒网,刊物上随处可见朝气蓬勃的青年人的肖像。如果把计算机能手、建筑师和艺术总监放在一边,《乡绅》1984年和1985年都没有刊登显赫于他们专业以外的任何重要的作家和批评家。

    当然,对这些原始资料都应给予具体分析。比如,卡杜辛的研究受到五个基金会的慷慨资助,这项让他煞费苦心的经验的和“科学的”的研究从根本上说是循环论证的:要求有影响的知识分子说出有影响的知识分子。那么如何选出第一批呢?在“有影响的”杂志的2万篇论文中努力搜寻,我们便能认出最频繁投稿的人。缺陷在这里:要被采访的群体已经被有影响的杂志抢先选中了。而且,有影响的知识分子又还能指出谁是有影响的呢?大概只能是他们自己吧。

    我浏览期刊并随意地向熟人提问题,也肯定了一代人的缺失。《纽约书评》或许被我当作一级刊物推出,它表明了年轻的知识分子的缺乏。反映美国的过去的重要期刊——《拨号盘》、《大众》、《党人评论》——与成年知识分子息息相关,从约翰·里德到马克斯·伊斯门和菲利普·莱福。然而,将近25年以后,要想说出一个和《纽约评论》有关联的年轻知识分子都很困难。当然,出类拔萃的作家也确实在刊物中出现,从玛丽·麦卡锡到拉什·克里斯托弗再到高尔·维达尔,但是他们都不是年轻人,而且都是成了名的。

    接下来我要展示的是我非正式的研究结果。几年来,我已经请报刊编辑、大学教师及作家说出有广泛意义和重要性而不是什么专家的新的美国知识分子。以其读不懂的后现代主义写作而受称赞的X教授不发表看法,以其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电脑化而受称赞的Y教授也不发表看法。我的标准和哈罗德·斯特恩斯在1921年对知识分子的调查中运用的标准大体一致:“政论学家、非商业性杂志的编辑、小册子的撰写者、一般论题的作家。”

    我没有得到什么让人信服的回应,而且,常常是毫无回应。以自己的智慧和悟性而骄傲的朋友们通常迅速地回答:福柯、哈贝马斯、德里达。谈话就这样开始了:不,我再强调一遍,我正在寻找在美国(或加拿大)土生土长的人。然后我听到:伯克·肯尼斯、马歇尔·麦克卢汉、诺曼·O·布朗、锡德尼·胡克。不,不是,我又重申,是新的、年轻的、有普遍重要性的活生生的知识分子。“噢,年轻的美国知识分子?……在最后的10—15年中的?……是,当然……有……呵……你是说,10—15年,不是25年吗?……呵……是……对……没……有……没有……”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朋友们都若有所思地走了,为那个既让人震惊又没被人注意到的缺席而困惑不已。

    这是令人惊讶又不被人注意的;而且这绝非小事一桩。社会越来越依赖于那些带着30年前文化和政治斗争烙印的老一代知识分子。美国文化的未来不是“绿色的”而是“灰色的”。

    考察难以捉摸的文化生活,我很难提供一种准确无误的结论来拒绝所有可能的其他答案。我关于消逝的知识分子的论点有可能受到这样一种观点的挑战,就是认为知识分子活跃在新闻报刊上。我赞同这样的观点,认为“新的”和不怎么新的报刊(个人新闻报导、丑闻报导、僵硬呆板的评论)证明——或曾经证明——充满活力的年轻的一代是存在的。而且,不说其他工作领域的知识分子,仅报刊记者就承担着越来越重要的责任。然而,一个知识分子把所有的生活都仅仅局限于出版——截稿日期、篇幅、稿费这些烦琐的日常工作上,最终肯定是冲淡而不是加强了智力劳作的意义。我在本书最后的一个章节中简要地讨论了这个问题。

    我的论点也可能受到这样一种回应的攻击,即年轻的知识分子出现在电影和电视上;或者认为在老一代编辑和出版发行人操纵的公共舞台之外,新作家不但存在而且正茁壮成长。然而,新一代年轻的知识分子的形象在主流影片或收视率很高的电视片上是看不到的;而且,不管这些编辑们是多么专横或目光短浅,他们是否能把握时代的方向也是让人怀疑的。

    更为重要的是推进文化的发展、时常也使文化降温的经济风向。在数以千计的描述20世纪美国变革的统计中,有两项或许能大致解释消逝的一代知识分子:第一,受聘于大公司的人数不断增长,取代了独立的商人、工人和手工艺者;第二,二战后高等教育的“大爆炸”。这些潮流使知识分子从独立性转向了依赖性,并放弃了自由撰稿人,转向在学院里作付酬的教学工作。在1920…1970年间,美国的人口增加了一倍,而大学老师却增加了10倍,从1920年的5万人发展到1970年的50万人。

    新创建和扩充规模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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