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 1998年第三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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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减少肤浅的噱头与僵硬的说教。中国的大文人应该踏入这个场子了。这也是郑也夫的呼吁,他自己已身先士卒,进入角色,其重要意义已为越来越多的人所认识。
(《中国足球的出路》,知识出版社1991年8月第一版,定价270元。《游戏人生》;海南出版社1997年4月第一版,定价1280元。)
熔铸古今 雅俗共赏
? 陈蒲清
汤可敬先生的《说文解字今释》,融合古今研究成果,把学术性与通俗性有机结合在一起,拓宽了《说文》研究的新局面。
各门学科的研究历史有长有短。历史短的学科,容易创立新说,但其难处是缺少可供参证的学术积累。历史悠久的学科,学术积累深厚,但要有所突破和创新,的确很不容易。《说文解字》问世已经将近两千年,研究《说文解字》的著作从传世的南唐徐锴《说文解字系传》算起,也有了一千多年历史。近人丁福保汇编《说文解字诂林》,搜辑从徐铉、徐锴到清代段玉裁等的著作共两百多家,后来又增补了近代的研究著述。现当代也不断有专著问世。可见“说文学”学术积累之深厚。如何对待这么丰厚的学术积累,便是摆在《今释》作者面前的第一个问题。在这方面,显示了作者非常严谨的科学态度:一是原文校勘,参校众本,择善而从,可此可彼者尊重原文不校改,新说证据不足者只在注释中介绍某家的校改意见;二是句读和译文,尽量恪守原文的字面意义,不掺杂研究者的不同见解;三是注释,大量引用前贤成果,注明出处,不掠人之美;四是引用古文字学与其他考证成果,以验证或纠正许慎与前人的说法。且任举一例:皇★大也。从〔自〕王①。自,始也。始(皇)〔王〕②者,三皇,大君也。自读若鼻。今俗以始生子为鼻子③。胡光切(huáng)。〔译文〕皇,即大。由自、王会意。自是初始的意思。初统治天下的人是(燧人、伏羲、神农)三皇,是伟大的君王。“自”的音读像“鼻”字。当今俗语把最初生下的子女说成是“鼻子”。〔注释〕①自:《段注》本作“自王”。当补。②始皇:《段注》作“始王”。三皇:《段注》引《尚书大传》:“燧人为燧皇,伏羲为羲皇,神农为农皇。”③许君用来证明“自”有始义。〔参证〕金文作……★。吴大贗《古籀补》:“日出土则光大。日为君象,故三皇称皇。”林义光《文源》:“象日光芒出地形”。这种做法,跟某些著作不尊重原文而热衷于“创新”,或墨守原文而不吸收学术界新成果,或利用别人新成果而不注明出处,总之跟这些浮薄风气,有天渊之别。这种做法,不仅使《今释》具有很高的学术性、资料性,而且是一种值得称赞的学风,是以戴段二王为代表的“乾嘉学派”的优良学风的发扬光大。全书大体如此,仅书后列举的“主要参考书目”便有一百三十六部。
《今释》不仅全面吸收前贤今人的研究成果,而且有不少创获,或发前人之所未发,或纠正补充前人的见解。如:前言中阐发“释义的体例”时,提出了“别义寄于书证例”。《说文解字》:“虚:大丘也,昆仑丘谓之昆仑虚。古者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谓之虚。”虚的第一个意义是自然的大山,第二个意义(别义)是居民聚居的单位。许慎只标明第一义;别义隐含在书证(“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出自《周礼·地官·小司徒职》)之中。据作者说,全书此种用例不下一百例。不明此例则容易误解。又如: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四,提出“说文连上篆字为句”,解决了《说文》阅读中的一大疑难。但钱氏又指出,山名、水名、草名、菜名也“当连上篆读”,则是不对的。《今释》吸收了钱氏的正确之处,而纠正了其错误,廓清了概念。
《说文解字》是古汉字本形本义的总汇。字头九千多个,有些字今天已不独立成字,或成了偏僻字;很多字的读音变了,意义变了。因此,这是一部难读的书。《今释》把字头和正文中的难字,都一一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了注音。这便解决了难读的问题。《说文解字》还有一大难处,便是难检索。原书以小篆(合以古籀)为字头,小篆无起迄分明的笔画,故许慎只能做到“分别部居”、“据形系联”,这已是难能可贵的了。但是,九千多字光靠分部和据形,是很难查找的。不仅初学者难,即使是专治文字学的专家也感到难。徐铉便在《说文韵谱字》中感叹说:“偏旁奥秘,不可意知,寻求一字,往往终卷。”过去,人们也想解决这个困难。如:陈澧的弟子黎永椿,因自己少年时代读《说文》吃够了检字的苦头,便立志编了一本《说文通检》。他将篆书换写成楷书,再按笔画检索,并将别体字作了对照处理。这给读者解决了不少困难。但他仍囿于《说文》的五百四十部。汤可敬先生的《今释》在检索上有两点贡献:一是“部首检字表”,采用流行的二百部首;二是编了“音序检字表”,采用汉语拼音方案的音序。这便为当代读者开了方便法门。《今释》解决了《说文解字》难读、难检的两大困难,使这部伟大的学术著作更加走近了广大学子,其普及之功可以跟清代说文学大家王筠比美。
汤先生的《说文解字今释》,能融合古今研究成果,把学术性与通俗性有机结合在一起,并非一日之功。他二十多年长期从事古代汉语教学,而且善于读书,往往有间;在研究文字学方面,他受周秉钧教授的指导;更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十年磨一剑,终于完成了这部一百九十万字的鸿巨之裁。除了别的成就,仅仅这部著作,也可以说是不虚此生了。
此书的责任编辑梅季坤先生,发现这部书稿后,认真审读,细心校改,其甘为人梯的精神颇值得赞赏。我在一九九六年中,多次到岳麓书社,便多次见他伏案审校此书,亲自动手剪贴篆字。我颇为他的精神感动。
本人长期从事古汉语教学,每年都要讲《说文解字》,深知学习《说文解字》的艰苦,所以见到此书非常高兴,写了以上的心得,愿与作者、编辑、读者共同分享此书成功所带来的快乐。
(《说文解字今释》(上中下),岳麓书社1997年版,定价98元)
功夫在字外
? 何 频
前辈学人陆颖明(宗达)的嫡孙,现在也为学人的陆昕,近时左右开弓,一著一编,连出了两本关于启功的书。写的那一册名为《静谧的河流·启功》,其中不谈书法,专讲传主“因善书而引发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收入山东画报出版社的“名人照相簿丛书”,读来亲切脱俗。编的则是华文出版社《东方赤子·大家丛书·启功卷》,分自述自传和学术、随笔、短论与诗三大块,凡二十三万言,其实是启功先生著述的选集。我交替阅读着这两本新书,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求学时光,上课听老师解说文本融汇百家,神采飞扬,多为老师的情绪渲染所感动;下课后又细读原作,亲尝梨味,实在又生了许多对启功先生的会心。
启功当初向贾羲民学画,并由贾先生介绍请教于名家吴锐汀。十七八岁时,经一位远房叔祖的引见,又得入跨车胡同齐白石门下问学,艺术的灵苗遂在其心中节节生高。
书画是笔墨功夫,师傅带徒,每每口授心得,往往是就事论事,即兴式的居多,需要弟子八面意会、综合理解方可获其要旨。齐白石画室中常年挂着宋人陈搏的一幅对联拓本:“开张天岸马,奇异人中龙。”钦羡之余,先生总以临写多遍而不得前贤笔意为憾事。齐师还出示过自己的书画旧作为学生批点讲解,分明有篆书对联与何绍基一路的题跋。某日,白石先生谈到书法训练,却反对临帖。“字就那么写去,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口气一味的自信和固执。细心的启功并不敢随声附和,他悄悄拉开记忆的抽屉,里面又有先生盛赞过唐人李邕的《云麾李思训碑》的语录。为什么先生言行不一?启功一直疑而不决。颇过了一些时日,他终于悟到了其中的含义:所谓“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只是白石先生晚年急欲融化从前所学遍的各家,摆脱临摹的痕迹,努力树立别开生面的个人风格而已,他是在明确表达自己内心的希望。但是,“当他对学生说出时,漏掉了前半。”
启功做学问和读书,不仅不盲从先生,亦不轻信书本和古人,曾做翻案文章,识见令人耳目一新。
画师毛延寿因丑画王嫱而被皇帝斩首,似乎已是千古定案。可是,启功填《昭君词二首》,曾撰小序:“古籍数载昭君之事颇可疑,宫女在宫中,呼之即来,何须先观画像?即使数逾三千,列队旅进,卧而阅之,一目足以了然。于即淫且懒之汉元帝,并非难事。而临行忽悔,迁怒画师,自当别有其故。按俚谚云:‘自己文章,他人妻妾。’谓世人最常矜慕者也。昭君临行所以生汉帝之奇慕者,为其已为单于之妇耳。……余所云:‘初号单于妇,顿成倾国妍’,则探本之义也。论贵诛心,不计人谓我‘自己文章’。”于是,他又作诗叹曰:“古人各著书,所以教后代。后人遂其私,言好行则坏。掠财及杀人,二者包无外。亦有蚩蚩氓,动色望之拜。”
不仅仅是汉语言文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又是诗人、史学家,作为满族爱新觉罗氏的后裔,他对一部《红楼梦》的研究,也建树颇多。五十年代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后来多次重印的《红楼梦》四卷本,即由启功笺注。那篇《谈〈红楼梦〉札记》,他对何以曹雪芹采用“寓真实于虚构的写作手法”,四条原因总结得也堪称独道。
黄庭坚在《山谷集·论书)中曾说:“原书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文学,书乃可贵。若其灵府无程,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如是观启功,先生之书画如何不是传世佳作呢?
红学与鲁学
? 严 秀
无论对“红学”或“鲁学”(鲁迅研究之学),我都是很尊敬的。这些年来,有些人对红学不大尊敬了,嫌它的很多考证太繁琐了,并有越来越繁琐之势。“新红学”一般指“五四”后的红学,大体上是以考证、思想、艺术三个方面作为研究对象的。说他们只搞繁琐考证,这是睁眼说瞎话。不说别的,以语言艺术而论,红楼梦就早已稳居顶峰的位置,以至所有语言辞典,凡白话文的例句,“五四”后就都着重引用红楼了(也兼及水浒及其他个别白话小说),红楼梦在语言艺术上的崇高地位,得到了公认。至于思想性问题,一般总以为这是马克思主义的专利,其实不对。红楼梦在“五四”后崇高的艺术地位,决不是单对语言艺术而言。即使新红学派多从考证入手,其实这也是对的:如果对象是个什么东西,你都闹不清楚,还谈得上什么研究呢?
胡适是“五四”后两三年就大露头角的新红学的开山祖(他有学生顾颉刚、俞平伯这些杰出的人物做他的非正式助手),而且成绩卓然,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就基本上予以全盘接受。一九五四年因捉拿不到胡适就把这笔帐全算到俞平伯一个人身上了。我看到朱寨同志的一篇文章,说“文革”中大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