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_新唐书-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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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端而增智虑哉?」帝曰:「治身则尔,治国若何?」对曰:「国犹身也,故游心于淡,合气于漠,与物自然而无私焉,而天下治。」帝嗟味曰:「广成之言也!」锡宝琴、霞纹帔,还之。
开元中,再被召至都,玄宗诏于王屋山置坛室以居。善篆、隶,帝命以三体写《老子》,刊正文句。又命玉真公主及光禄卿韦縚至所居,按金箓7设祠,厚赐焉。卒,年八十九,赠银青光禄大夫,谥贞一先生,亲文其碑。
自师正、道合与承祯等,语言诙谲似方士,叕刂之不录,直取其隐概云。
贺知章,字季真,越州永兴人。性旷夷,善谈说,与族姑子陆象先善。象先尝谓人曰:「季真清谈风流,吾一日不见,则鄙吝生矣。」
证圣初,擢进士、超拔群类科,累迁太常博士。张说为丽正殿修书使,表知章及徐坚、赵冬曦入院,撰《六典》等书,累年无功。开元十三年,迁礼部侍郎,兼集贤院学士,一日并谢。宰相源乾曜语说曰:「贺公两命之荣,足为光宠,然学士、侍郎孰为美?」说曰:「侍郎衣冠之选,然要为具员吏;学士怀先王之道,经纬之文,然后处之。此其为间也。」玄宗自为赞赐之。迁太子右庶子,充侍读。
申王薨,诏选挽郎,而知章取舍不平,廕子喧诉不能止,知章梯墙出首以决事,人皆靳之,坐徙工部。肃宗为太子,知章迁宾客,授秘书监,而左补阙薛令之兼侍读。时东宫官积年不迁,令之书壁,望礼之薄,帝见,复题「听自安者」。令之即弃官,徒步归乡里。
知章晚节尤诞放,遨嬉里巷,自号「四明狂客」及「秘书外监」。每醉,辄属辞,笔不停书,咸有可观,未始刊饬。善草隶,好事者具笔研从之,意有所惬,不复拒,然纸才十数字,世传以为宝。
天宝初,病,梦游帝居,数日寤,乃请为道士,还乡里,诏许之,以宅为千秋观而居。又求周宫湖数顷为放生池,有诏赐镜湖剡川一曲。既行,帝赐诗,皇太子百官饯送。擢其子僧子为会稽郡司马,赐绯鱼,使侍养,幼子亦听为道士。卒,年八十六。肃宗乾元初,以雅旧,赠礼部尚书。
令之,长溪人。肃宗亦以旧恩召,而令之已前卒。
秦系,字公绪,越州会稽人。天宝末,避乱剡溪,北都留守薛兼训奏为右卫率府仓曹参军,不就。客泉州,南安有九日山,大松百余章,俗传东晋时所植,系结庐其上,穴石为研,注《老子》,弥年不出。刺史薛播数往见之,岁时致羊酒,而系未尝至城门。姜公辅之谪,见系辄穷日不能去,筑室与相近,忘流落之苦。公辅卒,妻子在远,系为葬山下。张建封闻系之不可致,请就加校书郎。
与刘长卿善,以诗相赠答。权德舆曰:「长卿自以为五言长城,系用偏师攻之,虽老益壮。」其后东度秣陵,年八十余卒。南安人思之,为立于亭,号其山为高士峰云。
张志和,字子同,婺州金华人。始名龟龄。父游朝,通庄、列二子书,为《象罔》、《白马证》诸篇佐其说。母梦枫生腹上而产志和。十六擢明经,以策干肃宗,特见赏重,命待诏翰林,授左金吾卫录事参军,因赐名。后坐事贬南浦尉,会赦还,以亲既丧,不复仕,居江湖,自称烟波钓徒。著《玄真子》,亦以自号。有韦诣者,为撰《内解》。志和又著《太易》十五篇,其卦三百六十五。
兄鹤龄恐其遁世不还,为筑室越州东郭,茨以生草,椽栋不施斤斧。豹席棕〓,每垂钓不设饵,志不在鱼也。县令使浚渠,执畚无忤色。尝欲以大布制裘,嫂为躬绩织,及成,衣之,虽暑不解。
观察使陈少游往见,为终日留,表其居曰玄真坊。以门隘,为买地大其闳,号回轩巷。先是门阻流水,无梁,少游为构之,人号大夫桥。帝尝赐奴婢各一,志和配为夫妇,号渔童、樵青。
陆羽常问:「孰为往来者?」对曰:「太虚为室,明月为烛,与四海诸公共处,未尝少别也,何有往来?」颜真卿为湖州刺史值志和来谒,真卿以舟敝漏,请更之,志和曰:「愿为浮家泛宅,往来苕、霅间。」辩捷类如此。
善图山水,酒酣,或击鼓吹笛,舐笔辄成。尝撰《渔歌》,宪宗图真求其歌,不能致。李德裕称志和「隐而有名,显而无事,不穷不达,严光之比」云。
孙述睿,越州山阴人。梁侍中休源八世孙。高祖德绍,事窦建德为中书侍郎,尝草檄毁薄太宗,贼平,执登汜水楼,责曰:「尔以檄谤我云何?」对曰:「犬吠非其主。」帝怒曰:「贼乃主邪?」命壮士捽殒楼下。曾祖昌寓,字广成,贞观中对策高第,历魏州司马,有治状,帝为不置刺史。为政三年,玺书褒美,进膳部郎中。祖祖舜,字奉先,为监察御史,以累下除成武令,雉驯于廷。
述睿少与兄充符、弟克让笃孝,已孤,偕隐嵩山。而述睿资嗜学。大历中,刘晏荐于代宗,以太常寺协律郎召,擢累司勋员外郎、史馆修撰。述睿每一迁,即至朝谢。俄而辞疾归,以为常。
德宗立,拜谏议大夫,命河南尹赵惠伯赍诏书束帛,备礼敦遣。既至,对别殿,赐第宅,给厩马,兼皇太子侍读。固辞,弗许。久乃改秘书少监,兼右庶子,复为史馆修撰。述睿重次《地理志》,本末最详。性退让,未始忤物,虽亲朋燕集,至严默终日,人皆畏之。与令狐崱埃瑣‘数抵侮,然卒不校也,时称长者。
贞元四年,帝念平凉之难尤恻怛,以述睿精悫而诚,故遣持祠具称诏临祭。又以疾乞解,久乃许,以太子宾客还乡,赐帛五十匹、衣一袭。故事,致仕不给公驲,帝特命给焉。卒,年七十一,赠工部尚书。
子敏行,字至之。元和初,擢进士第。岳鄂吕元膺表在节度府,元膺徙东都、河中,辄随府迁。入拜右拾遗,四迁司勋郎中、集贤殿学士、谏议大夫。李绛遇害,事本监军杨叔元,时无敢言,敏行上书极论之,叔元乃得罪。以名臣子,少修洁,及仕宦,能交当时豪俊,有名一时,而雅操不逮父矣。卒,年三十九,赠工部侍郎。
陆羽,字鸿渐,一名疾,字季疵,复州竟陵人。不知所生,或言有僧得诸水滨,畜之。既长,以《易》自筮,得《蹇》之《渐》,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乃以陆为氏,名而字之。
幼时,其师教以旁行书,答曰:「终鲜兄弟,而绝后嗣,得为孝乎?」师怒,使执粪除圬塓以苦之,又使牧牛三十,羽潜以竹画牛背为字。得张衡《南都赋》,不能读,危坐效群儿嗫嚅若成诵状,师拘之,令薙草莽。当其记文字,懵懵若有遗,过日不作,主者鞭苦,因叹曰:「岁月往矣,奈何不知书!」呜咽不自胜,因亡去,匿为优人,作诙谐数千言。
天宝中,州人酺,吏署羽伶师,太守李齐物见,异之,授以书,遂庐火门山。貌侻陋,口吃而辩。闻人善,若在己,见有过者,规切至忤人。朋友燕处,意有所行辄去,人疑其多嗔。与人期,雨雪虎狼不避也。上元初,更隐苕溪,自称桑苎翁,阖门著书。或独行野中,诵诗击木,裴回不得意,或恸哭而归,故时谓今接舆也。久之,诏拜羽太子文学,徙太常寺太祝,不就职。贞元末,卒。
羽嗜茶,著经三篇,言茶之原、之法、之具尤备,天下益知饮茶矣。时鬻茶者,至陶羽形置炀突间,祀为茶神。有常伯熊者,因羽论复广著茶之功。御史大夫李季卿宣慰江南,次临淮,知伯熊善煮茶,召之,伯熊执器前,季卿为再举杯。至江南,又有荐羽者,召之,羽衣野服,挈具而入,季卿不为礼,羽愧之,更著《毁茶论》。其后尚茶成风,时回纥入朝,始驱马市茶。
崔觐,梁州城固人。以儒自业,身耕耨取给。老无子,乃以田宅财赀分给奴婢各为业,而身与妻隐南山,约奴婢过其舍则给酒食,夫妇啸咏相视为娱。山南西道节度使郑余庆辟为参谋,敦趣就职,不晓吏事,余庆称长者。文宗时,左补厥王直方,其里中人也,上书论事,见便殿,访遗逸,直方荐觐高行,诏以起居郎召,辞疾不至。
陆龟蒙,字鲁望,元方七世孙也。父宾虞,以文历侍御史。龟蒙少高放,通《六经》大义,尤明《春秋》。举进士,一不中,往从湖州刺史张抟游,抟历湖、苏二州,辟以自佐。尝至饶州,三日无所诣。刺史蔡京率官属就见之,龟蒙不乐,拂衣去。
居松江甫里,多所论撰,虽幽忧疾痛,赀无十日计,不少辍也。文成,窜稿箧中,或历年不省,为好事者盗去。得书熟诵乃录,雠比勤勤,硃黄不去手,所藏虽少,其精皆可传。借人书,篇帙坏舛,必为辑褫刊正。乐闻人学,讲论不倦。
有田数百亩,屋三十楹,田苦下,雨潦则与江通,故常苦饥。身畚锸,茠刺无休时,或讥其劳,答曰:「尧、舜霉瘠,禹胼胝。彼圣人也,吾一褐衣,敢不勤乎?」嗜茶,置园顾渚山下,岁取租茶,自判品第。张又新为《水说》七种,其二慧山泉,三虎丘井,六松江。人助其好者,虽百里为致之。初,病酒,再期乃已,其后客至,挈壶置杯不复饮。不喜与流俗交,虽造门不肯见。不乘马,升舟设蓬席,赍束书、茶灶、笔床、钓具往来。时谓江湖散人,或号天随子、甫里先生,自比涪翁、渔父、江上丈人。宽以高士召,不至。李蔚、卢携素与善,及当国,召拜左拾遗。诏方下,龟蒙卒。光化中,韦庄表龟蒙及孟郊等十人,皆赠右补阙。
陆氏在姑苏,其门有巨石。远祖绩尝事吴为郁林太守,罢归无装,舟轻不可越海,取石为重,人称其廉,号「郁林石」,世保其居云。
新唐书卷二百一十
列传第一百二十二 循吏
治者,君也;求所以治者,民也;推君之治而济之民,吏也。故吏良则法平政成,不良则王道驰而败矣。在尧、舜时,曰「九德咸事」也,「百工惟时」也;在周文、武时,曰「《棫朴》,能官人也」,「《南山有台》,乐得贤也」;是循吏之效也。尧、舜,五帝之盛帝,文、武,三王之显王,不能去是而治,后世可乎哉?
唐兴,承隋乱离,祓荒荼,始择用州刺史、县令。太宗尝曰:「朕思天下事,丙夜不安枕,永惟治人之本,莫重刺史,故录姓名于屏风,卧兴对之,得才否状,辄疏之下方,以拟废置。」又诏内外官五品以上举任县令者。于是官得其人,民去叹愁、就妥安。都督、刺史,其职察州县,间遣使者循行天下,劾举不职。始,都督、刺史皆天子临轩册授。后不复册,然犹受命日对便殿,赐衣物,乃遣。玄宗开元时,已辞,仍诣侧门候进止,所以光宠守臣,以责其功。初,刺史准京官得佩鱼,品卑者假绯、鱼。开元中,又锢废酷吏,惩无良,群臣化之,革苛娆之风,争以惠利显。复诏:三省侍郎缺,择尝任刺史者;郎官缺,择尝任县令者。至宰相名臣,莫不孜孜言长人不可轻授亟易。是以授受之间,虽不能皆善,而所得十五。故协气嘉生,薰为太平,垂祀三百,与汉相埒。致之之术,非循吏谓何?故条次治宜,以著厥庸。若将相大臣兼以勋阀著者,名见本篇,不列于兹。
韦仁寿,京兆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