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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中国黄河调查-第34部分

小说: 中国黄河调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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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号文件中凡投产满5年无偿收回的规定遭到了投资者的强烈反对。榆林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白武华对我说,1999年下发的1239号文件,传到榆林市时已是2000年5月,由于收油井涉及到榆林与延安,而榆林的进展比延安要慢。来自上级的压力使榆林必须在5月底之前将油井收回。
    显然,地方官员们所受到的压力也比较大。2003年7月17日,榆林副市长王斌在北京接受我采访时也谈到,他在5月23日全市油井收回三权会上指出,省工作组到榆林检查工作时,明确要求我们限期完成收回三权,否则将追究市政府主要领导及分管领导的责任。
    在这种压力下,王斌在会上坚定地表示,6月底前,仍不能完成任务的县,要兑现会议的有关决定,追究县以上主要领导和主管领导的责任。
    其实这收回油井三权的命令,早在2002年11月5日,榆林市市长王登记主持召开的办公会议上就已提到。会议认为依法收回原招商引资联营单位油井的所有权、经营权和收益权,不仅是一项经济秩序整顿任务,更是一场维权护法的政治斗争,也是衡量和检验产油各县党委、政府能否与党中央保持一致,政治上是否成熟可靠,工作上是否称职有力的重要标志。
    会上还特别强调,公检法要为收回油井保驾护航,提供坚强有力的法律援助和保护。清理整顿期间不得受理和支持影响、阻碍油井资产归并重组的一切诉讼和上访。
    规定虽然强硬,但收回油井遇到的问题正如榆林市领导所说的,是各种利益、各种矛盾交替碰撞最激烈的时期。也许是多方矛盾与投资者的强烈反对,55号文件中的有些规定不得不作出了调整,政府也作出了让步。
    “通过调查及反复研究,我们觉得无偿收回执行很困难,因为投资者的利益也要给予考虑,要找到一种符合市场经济的办法让投资者能接受。而且感到这个规定没有依据,上面的政策也没有这样的要求,因此,收回油井的有些规定后来作了修改,认为有偿收回符合实际。但我们的补偿价格也是了解了油商私下转让的价格而制定的。”王斌对我说。
    至于榆林收回油井为何比延安慢,王斌说,这涉及到定边、靖边两县的任务量大。油井大约有1900多口,投资主体也比较复杂,各县政府与投资商对收回油井的认识也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县一级政府为了自身的利益也不愿意将油井收回。他们认为油井给当地带来了很多财政收入,并开始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
    无奈中,2003年5月23日,定边县、靖边县、横山县的私营投资商大约有3000多人去陕西省政府上访,他们静坐在政府门前期待着政府给他们一个回答。政府的官员走出来要求上访的人选出代表,一个县选出5个代表,可等到下午3点钟,官员出来对他们说一个县只能选3名代表。
    有7个代表进去与政府官员对话,接待他们的有省经贸委的一位副主任,榆林市的副市长王斌也被叫到省政府。座谈会上,经贸委副主任对代表说,收回私营公司开采油井的三权,是省政府的决定也是大势所趋,省政府是管政策与原则,具体如何解决你们要回去与县政府协商。
    王斌副市长也向他们解释收回油井的政策,并指出6月19日,市政府又开了一次会议,对55号文件的原则作了一些调整,从原来的无偿收回原则变为有偿收回,至于如何有偿收回,你们要回去与县政府协调。
    听到这种解释,代表们24日陆续返回各自的县,可他们回到定边县要求与县政府对话时,县政府的答复是现在没有时间。26日大约有100多位投资商汇集到县委门前,要求和主要领导见面。
    县委有关人员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等到11点钟,开完会的领导才走出来,可领导说来这么多人不行,要选出代表来协商。大约有8个代表进去,当时在场的有县长、副县长、书记、公安局长、检察长等领导。
    代表向他们讲了去省政府上访给的答复,并提出解决问题的要求,可领导说有些问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县政府也是执行上级的命令,是按上级的指示精神在办事。
    投资商没有得到具体的答复。6月27日,定边县政府发了一个公告,对私营公司的油井要进行接管,在油井的人员要无条件地撤离。
    看到这个消息后,投资商质问政府有关人员,去省政府上访时,王斌市长说要同县政府协商解决,可现在你们不签订任何协议就要接管油井,意图何在?即使接管也要和我们履行有关手续。因为开采石油时与政府签订了合同,现在要收回油井,那么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补偿,投资商的这个要求没有得到县政府的答复。
    没有得到答复后,定边县的投资商以及其他大约几千人围到县政府门前,他们提出政府要履行有关手续才能接管油井,收购必须公平合理。来的人不仅有投资商,而且还有他们的股东,只要家里有一人投资,那么家族的整个成员都会来。
    因为一个人的投资影响到整个家庭的利益。也许一个私人石油公司,他的背后就涉及到几十个股东,当他的利益受到损害时,这些个股东的利益也随着受到不利影响,一个人到政府请愿时也就有10多个人跟着来。
    有时一个村里的股东,他的背后是整个村里的人给他投资。当他的油井被收回时整个村子里的人利益也受到了影响,他们当然会随着这个股东到政府门前请愿。
    县政府的门紧关着,围在政府门前的人没有表现出过激的行为,也没有喊什么口号,他们有的只是平静地坐着,脸上却显出一种无奈、焦虑,希望以这种和平的方式来唤起县领导解决他们现在面临的危困。
    静坐的人从下午2点钟开始,一直等到晚上9点,县政府才有信访办的人出来与投资商联系。经过协商有20多个代表进去与政府领导对话,县长、书记、公安局长、检察长等在场。
    会谈时,投资商要求政府不能去接管油井,因为你们没有和我们履行任何手续。对于投资商提出的要求书记说难以做到,接管是在执行上级的指示,而且必须在6月30日以前对所有的油井实行接管。
    会上县里的一位工业局长对代表说,你们这是有组织地围攻政府。听到这话,一位姓康的投资商表示反对,他指出,政府不与投资商公平协商就收回油井,本身是在侵犯人们的财产权利,而把人们的合理请愿说成是有组织地围攻政府,这是把罪名强加给群众。
    他还坚定地指出,对于强行收回油井的行动,必须立即停止,你们当官要为民作主,人民才会支持你们。
    可县委书记说,人民支持我们理解,可人民对我们下不了红头文件,我的任命在上面,不是人民给我的任命。你们的遭遇我能表示同情,你们也要理解我,我也有我的难处,我是在夹缝中生存。
    书记还表示,不执行收回油井的命令,他没有这个权力,收回油井也不是他内心的意愿,对投资商的补偿县政府将进一步完善。
    但这个解释不能让投资商感到满意。谈判的过程中从晚上9点持续到晚上11点,会上有10多个代表提出了解决问题的要求,他们强烈地表示,为什么政府不和投资者坐下来协商?为什么不是办好了有关手续才接管,而是动用警察逼着投资商交出油井?
    代表提出的要求使书记无言以对,双方相持着谁也不说话,空气变得有点沉闷。这次谈判,县长坐在里面自始至终没有发言,情绪表现得很低落。对于官员来说,他们也感受到了来自上级的压力,必须在6月底以前拿下油井,就像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一座堡垒一样。
    “领回赔偿的钱,我的投资才能持平,但这个补偿对我仍是不公平,我也不想要他们的赔偿,我首先最根本的理由是,不同意政府收回油井,我要保护我的财产权,我需要的是继续经营。”参与会谈的一位姓康的投资商对我说。
    第十二章私营石油公司为何梦破感到眼前是一片黑暗(1)      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不让油井被接管,2003年6月29日,定边县大约有3000多人来到了油井,而在警察护送下的定边钻采公司也前去接管油井。站在油井外面的投资商与前来接井的警察交涉,双方相持到夜里大约3点钟,接管油井的人未能进去。据在场的人说,当晚有10多人被警察带走,而接油井的人也未能进入。
    30日,投资商再次走进油井与接管油井的人交涉,他们要求接井的县钻采公司的人离开油井。警察闻讯也赶来将通往油井的路封锁,但投资商仍越过封锁冲到油井,将接管油井的人赶走。
    到了晚上2点钟,警察赶到油井将投资商驱走。这种投资商夺回油井,又被警察驱走的现象双方持续了几次。
    燕先生来自内蒙古,他1998年与定边县政府签订了8年的石油开发合同。他联合50多个股东,投入了1400万元打了5口井,他一个人投入了600多万元。这些股东的资金有的来自家里老人的储蓄,弟弟的买断工龄,有的来自房子抵押、银行贷款,私人的高利贷。
    尽管投入巨大,但燕先生仍是赔钱,原因是他打的油井是高投入低产出。他指望再经营三年就能把赔进去的钱收回来,可政府收回油井的举动使他的希望破灭,以至他欠债200多万元还不包括利息。他感到自己已是无家无可归。
    面对自己开采的油井被强行收走,燕先生对警察说,你们没有与我签订任何协议,为何要将我打的油井收走。而警察却对他说,这是县政府决定的事与我们不相干,我们只是执行公务。看着自己耗费巨资打的油井被接管,燕先生不禁站在自己的油井前放声痛哭,一种绝望的心情笼罩着他。
    与燕先生面临同样痛苦的白先生曾是一名转业军人,复员后他到一个工厂干活,不久工厂倒闭了。他在1982年就失业了,后来搞个体运输做羊绒赚了一笔钱。当地招商开采石油的浪潮掀起后,他通过银行贷款、借私人2分的高利贷以及股东投资等筹措的钱打了11口井,但出油的只有5口。
    就像一个赌徒输了钱想拼命把钱赢回来一样,赢了钱以后又把赌注下得更大,白先生开采油的心理就是这样。冒险意识以及发现新油井的欲望驱使他不断投入资金打井,幻想在下一口油井中能挖到更多的财富,并总希望这口油井的产量超过上一口井。
    而他打一口油井的成本平均在90多万元。如果每吨油卖2000元,那么除去税收各种收费他得到的只有1100多元。一口油井每天产5吨就算是高产井,以后它的产量不断下降,要维持高产量就必须要投资打新油井。
    到油井被政府收回时,白先生累计收回投资1100万元。油井收走后,他说亏损将达到840万元,如果再能开采三年他说就能把亏损的钱赚回来。
    刚开始收油井时,他找县长说自己是与政府签订了采油合同,现在不执行合同强行收回油井,不仅要使我家破人亡,而且还要连累到其他股东受害,这样我活在世上有什么用?
    可县长说自己也没有办法,这是上面的政策。听到这话白先生不禁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自己投资的油井怎么现在一眨眼就从眼前消失了?而每年由银行贷款、高利贷产生的100万元利息,仿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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