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晚清史上卷-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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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白银从新疆流出国外而感到困恼,这种情况更由于在沿海偿付鸦片的白银
损失而加重了。从伊犁和塔尔巴哈台流出白银的情况还不算严重,但是从六
城地区外流的情况却是严重的。张格尔的圣战和1830年浩罕的入侵已经引起
了物价暴涨。铜钱不足和大量清军的来到(部分军饷是用从中国各省拨来的
白银付给的)降低了白银折换铜钱的比价。在1827年兑换比例已跌到每两八
①
十蒲尔,并且在准噶尔地区产生了影响。在喀什噶尔和叶尔羌的外国人利用
这种低价买了大量白银运往国外。
当局试图铸造一种新的六城地区纯铜蒲尔来对付通货膨胀,它仅重一钱
五分,但有“当十”字样。他们把这种蒲尔的官价定为十个杂铜标准伊犁钱,
并且允许新蒲尔与旧的同时流通。当局擅自决定一个新蒲尔可换两个旧蒲
尔,虽然价值五个伊犁钱的旧蒲尔每个重一钱二分,这样折换是不成比例的。
这种新货币有可能增加流通中的铜币数额,使军队可以在军饷上增加铜钱对
银的比例。从1838年起,阿克苏的造币厂甚至进一步降低了铜币的重量,把
铸造的新蒲尔从一钱二分降到一钱。
到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新增的铸币,再加上白银普遍流出清帝国境外的
情况,使下跌的银价恢复了元气。在1845年,兑换 率提高到每两白银换四
百蒲尔。此后,新疆驻军的饷项主要似是“出自地方收入中的地方货币”。
在叶尔羌市场上,白银从原来一锭(50两)换三、四百腾格(一万五千至二
万蒲尔,约九百至一千二百印度安那)涨到换一千腾格 (五万蒲尔,约三千
安那)。①
清朝对六城地区的控制似乎比以前加强了,但是在中亚已开始感觉到英
俄之间的对抗;1841年有谣言说,正在和中国以及阿富汗交战的英国将一个
玛赫杜姆家族成员召到了喀布尔。东突厥斯坦人的愤怒情绪和圣战精神在潜
滋暗长。1845年,一些柯勒克孜人袭击英吉沙尔的郊外,一个名叫阿瓦斯的
喀什噶尔铁匠率领一支五百人的造反队伍在索胡鲁克闹事。汉族移民帮助恢
复了秩序。布彦泰报告说,柯勒克孜人的袭击是在阿克苏、和阗、叶尔羌和
喀什噶尔等地有影响的阿訇们的鼓动下进行的,而在阿瓦斯暴动的后面有玛
① 库兹涅佐夫:《十九世纪上半叶清政府在新疆的经济政策》,第79—80 页。
① 曹振镛编:《钦定平安回疆剿擒逆裔方略》,卷38 第22 页;库兹涅佐夫:《十九世纪上半叶清政府在
新疆的经济政策》,第149 页。
① 《大清宣宗实录》,卷419 第19 页 (1845 年8 月20 日)。戴维斯:《印度报告》,附录24 第191 页;
穆罕默德·阿明所述,第33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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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杜姆家族,特别有布素鲁汗在活动。在次年 (当时有喀什噶尔发生饥荒的
报告)所作的更为深入的调查断定,七和卓并没有和暴动发生关系。②
名义上由年青的胡达雅尔汗统治、但是事实上因领导分裂而受到损害的
浩罕,又故态复萌,在1846年派出一位使者重新提出了汗国的旧要求:向巴
达赫尚人、克什米尔人和所有拉达克商人 (推依博特——“西藏”)征税,
另外还要求向一个主要居住在清朝境内的柯勒克孜部落征收地租。此后不
久,一些柯勒克孜人袭击了六城地区的卡伦,然后越帕米尔逃向什克南。什
克南的统治者阿布都热依木送来一封信,暗示那些人是一些身份不详的和
①
卓,大概是一些白山派。 北京还是不愿满足浩罕的要求。于是,第二年即
1847年(在这一年,最后一部分哈萨克大帐正式并入俄国),浩罕发动了白
山派圣战,卡塔汗和倭里汗领导了对六城地区的侵犯,名为七和卓之战。一
支由喀什噶尔和柯勒克孜逃亡者组成的浩罕军队袭击在明约洛卡的清军,迫
使他们退回喀什噶尔。在那里,浩罕的阿克沙哈勒煽动百姓向玛赫杜姆家族
的军队打开回城,当时三千名清军困守在满城之内。倭里汗前往攻打英吉沙
②
尔,但失败了。谣言说,七和卓已和英国人取得谅解,但是喀什噶尔人对张
格尔的失败以及1830年浩罕的抢掠记忆犹新。虽然有许多人参加了七和卓的
军队,玛赫杜姆家族的事业一般来说在人民中间的反应是冷淡的。
北京命令陕甘总督布彦泰克复失地,并以奕山为叶尔羌参赞大臣。奕山
带领数千军队由阿克苏出发;一支三千人的援军由甘肃进入新疆,户部拨饷
银一百万两。当奕山于秋天到达叶尔羌前,和卓们曾进攻过这个城市,但已
被赶走而撤回到了喀什噶尔。奕山的优势火力连战皆捷。围攻英吉沙尔的玛
赫杜姆家族的军队甚至未及交战就望风而逃,所有侵略者随即放弃喀什噶尔
而逃回浩罕,和以前一样跟着一起逃走的有他们招募的喀什噶尔新兵和成群
结队的同情者及其家属。
清帝国的军队再次进行了可怕的报复,但是豁免了喀什噶尔地区的赋
税。一支来自伊犁和乌鲁木齐的2,360人的军队加强了喀什噶尔的驻军。枢
纽之地巴尔楚克也是通往喀什噶尔、叶尔羌、阿克苏与和阗各条道路的总汇,
清朝在这里建造了一座新城(Yangi Shahr),与老回城分开,屯驻一万五千
到二万名用步枪武装起来的步兵。每当西部各地区需要军事力量时,首先就
从那里调派。由于入侵而加强了的东突厥斯坦人和汉族移民之间的敌意,暂
时终止了向喀什噶尔地区阿奇克雅黑移民的努力,但是政府仍然实行它的移
民政策。1848年初,惧怕失去贸易权利的浩罕,派来一名使者否认它对七和
卓的入侵负有任何责任,并表示继续对清朝皇帝“恭顺”。北京除了接受这
种辩解之外也别无良策,从而再次确认了浩罕的全部权利。①
② 瓦里哈诺夫:《全集》,卷2 第415 页;卷3 第152 页。《大清宣宗实录》,卷417 第2 页 (1845 年6
月6 日)、12—13 页(1845 年6 月13 日)、21 页 (1845 年6 月25 日);卷432 第22—23 页(1846 年9
月17 日)。
① 《大清宣宗实录》,卷428 第19 页 (1846 年5 月18 日);卷432 第8—10 页(1846 年9 月1 日);卷
433 第17—18 页(1846 年10 月13 日);卷434 第5 页(1846 年10 月26 日);卷436 第17—18 页(1847
年1 月9 日)。
② 瓦里哈诺夫:《全集》,卷3 第152 页。
① 阿赫麦德·沙:《旅行记》,第347—348 页。《大清宣宗实录》,卷451 第20 页(1848 年2 月29 日);
卷453 第7 页 (1848 年4 月9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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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当局——特别是喀什噶尔和叶尔芜的阿奇木伯克们——与浩罕的阿
克沙哈勒之间仍“不相合”,后者将“他们所受虐待的怨言”传回浩罕。在
喀什噶尔东北约四十里的阿斯图(下)阿尔图什——也叫阿尔泰(金山)阿
尔图什——清朝的地位特别脆弱,因为存在着对官方的诛求的愤慨情绪。阿
斯图阿尔图什也被认为是十世纪黑汗王朝沙土克·布格拉汗的安葬地,历来
传说把伊斯兰教传入东突厥斯坦的成就归功于他,玛赫杜姆家族则宣称是他
的后人。这个朝圣的重要地方的护陵人米尔·阿赫麦德·谢赫据说是六城地
区仅次于阿奇木伯克的最富有的人,他也是白山派首要的宗教人物,因此浩
罕能够在他的帮助下搞一些活动。1852年,倭里汗、卡塔汗、克希克汗和铁
完库里和卓带了一支主要是柯勒克孜人的军队,袭击阿斯图阿尔图什附近,
进而侵犯乌什土鲁番卡伦,一直到清军把他们打跑为止。有一个时期当局拒
绝恐吓,封闭了喀什噶尔…浩罕的道路,停止了浩罕阿克沙哈勒向喀什噶尔外
国商人征税的权利。②
在叶尔羌则笼罩着全然不同的气氛,那里黑山派占上风,和讨厌的对外
关系没有联系的克什米尔和巴达赫尚商人支撑着该地 区的经济。印度北部的
古拉布·辛格1842年对拉达克的统治建立以后,克什米尔的披巾商人告诉叶
尔羌人如何清理粗羊毛,因此叶尔羌所产“土鲁番的”(乌什土鲁番的)和
“库车的”羊毛在质量方面与拉达克羊毛相等,或者超过了它。叶尔羌输出
的披巾羊毛由此增加了,它全部取道列城运往克什米尔。作为交换,鸦片输
入 (清朝当局不再禁止)迅速增长,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末期成为贸易的主
要项目,总计每年至少一万六千磅,价值达一万二千英镑。因为叶尔羌每年
输出到列城的货物值一万八千英镑,并不足以抵补每年由列城输入的价值二
万一千英镑的货物,所以叶尔羌商人要用白银支付超过部分。和准噶尔地区
对俄国的贸易正好相反,六城地区对印度的贸易出现了逆差。
然而,在七和卓之战以后,收支差额开始改变了。白银和其他中国本土
出产的货物原来是叶尔羌…列城…印度贸易的主要商品(茶、丝、宝石、黄金、
基连和贵重药材),现在不再大量运来六城地区。因而,在五十年代叶尔羌
向列城出口的货物缩减了,输出的大部分是六城地区的本地产品,主要是披
巾羊毛和大麻汁。
叶尔羌的对外商业开始衰落了。沿着商路的盗匪增加了。强盗们出没于
叶尔羌…列城的诸商路上和通往巴达赫尚的道路上。商队开始武装来往,但不
时被一百到二百五十人组成的袭击队伍所击败。虽然贸易衰落,但据 1853
年访问了叶尔羌三个月的英国代理人阿赫麦德·沙·纳赫什班迪·赛义德和
卓说,“人民对他们的统治者是普遍满足和中意的。在乡下除了土地税之外
没有其他赋税,土地税约当生产物的十分之一”。在满城中大约有六、七千
①
清军,但是他们“和农村中的百姓很少或没有交往”。
英国和古拉布·辛格 (1846年印度政府立他为查谟和克什米尔的大王)
两者现在都在探索增加他们对叶尔羌贸易的方法。古拉布·辛格作了一些“软
弱而无效的”努力想劝说叶尔羌的官员们给他以在实际和名义上管理克什米
② 穆罕默德·阿明所述(有些歪曲),见戴维斯:《印度报告》,第349 页。瓦里哈诺夫:《全集》,卷2
第345、670 页;阿赫麦姆·沙:《旅行记》,第349 页。
① 戴维斯:《印度报告》,第66—67、69、190—192 页;坎宁汉:《从自然、统计和历史角度看拉达克》,
第245、253 页;阿赫麦德·沙:《旅行记》,第348—349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