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晚清史上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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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赖弗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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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可是,清政府直至十九世纪才模糊地和迟迟地意识到这种需要,而这时
要在新疆和满洲充 分扩展清朝的版图就为时太晚了。尽管清政府在十八世纪
努力防范汉人扩展,但汉人还是扩展了。不过,为中国亚洲腹地边疆的汉化
打下基础的还是满人。对这一汉化过程很难进行深入的研究,可能今天也还
是这样,因为文献不足。满族各部、蒙古人、西藏人和说突厥语的穆斯林以
及所有旗人,在清帝国内都是没有纳税记录的。
尽管有相当多的汉人向满洲、内蒙部分地区、青海和新疆北部移民,但
是政府的基本政策是汉人应留在中国本土。清朝从不委派一般非在旗的汉人
到亚洲腹地为官。那里是旗人的天下。在1800年,亚洲腹地包括四个主要地
区,即满洲、蒙古、新疆和西藏。各地均由清军戍守,但是却由不同种类的
行政机构进行治理。满洲分为三省。蒙古虽然被分为许多小块,并且处于严
格控制之下,但是与其原有的行政仍有许多相似之处。新疆由伊犁将军统辖,
但在地方一级,土酋和土官吏仍拥有不同程度的权力。西藏则处于分割状态。
它的本土保留着完全是本地人的政府;但东北部(青海)直接向清政府纳税,
归西宁办事大臣管辖;极东部(康区东部)也要向清政府直接纳税,归四川
省当局管辖。
从理论上说,至少清政府希望它的亚洲腹地的属地(蒙古、新疆和西藏)
和东北各省 (奉天、吉林、黑龙江)能够自给自足。各该地政府都被要求在
当地征收足够的赋税以满足自己的行政费用。但是除了蒙古和奉天之外,基
本上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尤其是在新疆,维持帝国统治所需要的军费必然要
大大超过它的税收能力。
管理蒙古、新疆、西藏这些清属亚洲腹地来清京朝贡的藩属的事务,以
及管理与清帝国境外亚洲腹地的各国的关系,则由北京的理藩院负责。清帝
国境外极西部的尼泊尔(在印度统治之下)和乾竺特(罕萨和那噶尔,其居
民为七什叶派穆斯林,称伊斯迈依勒)直接向清朝进贡,而拉达克、锡金和
不丹则是西藏的 附属国,与清帝国没有直接联系。巴尔提商人在新疆和西藏
的市场经商,但是清朝只把巴尔提斯坦看作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所谓博洛尔国
①
(此为吉尔吉特古称,清代所谓博洛尔主要指巴尔提斯坦)的一部分,所以
同巴尔提的统治者没有建立稳定关系。在喜马拉雅山南是印度各邦和英属东
印度公司:当十八世纪的时候东印度公司曾几次企图进入西藏,它的积极程
度日甚一日。但是,理藩院在十九世纪之初对西藏的西邻几乎仍无所知,甚
至不知道在印度的东印度公司和在广州的英国商人是来自同一国度。②
新疆以西是操突厥语的穆斯林哈萨克游牧民,他们既向俄国也向清朝纳
贡。还有在山区的柯勒克孜各部,也是穆斯林。以费尔干纳为中心的浩罕是
主要从事农业并定居于城镇的伊斯兰国,其统治者向清朝纳贡。但是清朝也
向浩罕纳贡,因为清政府为了保持新疆西境的安定,定期赐与浩罕统治者以
银两和茶叶。在清帝国看来,塔什干、布哈拉、“博洛尔”、巴达赫尚(巴
① 徐松:《西域水道记》(卷1 第18 页)似将博洛尔置于吉尔吉特山谷。参见坎宁汉:《从自然、统计和
历史角度看拉达克,兼及其毗邻诸国》,第45 页;穆罕默德·海德·达格拉特:《中亚莫卧儿人的历史》
(罗斯英译,伊莱亚斯编),第135、384—385 页;伯希和:《马可波罗游记注释》,卷1 第91—92 页;
佐口透:《俄国和亚洲的草原》,第181 页 (显然是根据徐松著作写成)。
② 铃木中正: 《围绕西藏的中印关系史》,第179 页;坎曼:《不列颠打通西藏的最初尝试》,第140 页,
尤其是注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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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克山)和杜兰尼人的分崩离析的阿富汗国,都是向清帝国朝贡的国家。
在清政府的心目中,纳贡的地位就是给外国人在特定条件下以经商权,
使皇帝对外国朝觐者的权威合法化。但是这并非附庸关系,也并不表示要求
清朝保护。仅有的真正的“保护国”是在帝国边境以内的属国,其中某些统
治者被认为是贡谒者,不认为是外国人。
1689年的尼布楚条约使莫斯科政府无可奈何地承认了整个黑龙江流域
为中国领土,并且向北向西撤退到无争议的俄人地带。虽然清朝政府认识到
俄国是西伯利亚的大国,却不了解俄国人在技术上多么先进和军事上多么强
大。结果清廷对满洲以北诸部仍采取“羁縻”政策。清朝派员前往树立中俄
界桩时,他们竟把界标马马虎虎树立在距离商订的边界线以南很远的地方,
①
放弃了根据尼布楚条约规定应属清帝国的领土约两万三千平方英里。俄国则
乘清朝不注意黑龙江以北领土之机,在十八世纪继续在西伯利亚移民和勘
探,进而巩固它在那里的地位。
① 拉文斯坦:《俄国人在黑龙江》,第6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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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
在进入十九世纪时汉人已开始向满洲移民,这使先前与外界隔绝的、操
通古斯语的旗人和部落民的偏僻地带到二十世纪变成了中国发展中的工农业
地区。满人通过八旗戍军和部落联姻进行统治的那种早期方式已被打破,汉
族移民不断流入并带来了自己的语言和文化,从而把满洲在社会和经济方面
都与中国本土连在一起了。在十八世纪之末满洲地方的人口大概已超过一百
万,到十九世纪中期又翻了两番。②
官方是禁止汉人向满洲边地(吉林和黑龙江)移民的。但是在整个十八
世纪,清政府日益举棋不定,时而封锁移民,时而对汉人渗入柳条边佯作不
知。到1800年,想要保持奉天为满族的禁猎地,或使其不受汉化,显然是已
经太迟了。不过在吉林和黑龙江,人口和文化方面这种不可逆转的趋势不如
南部显著。清朝政府——至少是它的最高层——还是竭力阻止移民,力求减
少汉文化与满洲边地的接触。例如在1811年,北京政府就曾明令重申,禁
止汉族移民,一如既往。
清朝政府之所以极力要保持吉林和黑龙江的旗人和部落的特点,被认为
有四个主要动机。一是想为清王朝留下退路,如果满人必须放弃中国的话;
二是想保持一支不受汉文化影响的八旗军后备力量,以维持满族对中国广大
人口的统治;三是想要保护清廷对人参 (一种价值很高的发情剂和药用植物
根茎)、貂皮、珠宝和黄金的垄断;四是想要保持满族文化和满族王朝的祖
宗传统。
现在看来,这四个理由就在十九世纪之初也没有一个是很令人信服的,
虽然头两个理由在那时还有其原来心理和战略方面的某些意义。即令如此,
满人在 1800年时已不需退身之路。后来在十九世纪中期中国本土爆发起义
时,清政府使用了大量的满洲旗兵,但是在1800年,这些军队也许除索伦兵
外都缺乏训练和装备,毫无斗志,不象是一支清王朝用来准备维护对中国统
治的军队。不仅如此,当时实际上是中华帝国的清王朝鉴于俄国人即将来犯,
应该鼓励汉民前往黑龙江以维持清帝国对当地的控制才是上策。只有汉人才
有能力充分开发满洲的资源,如果政府鼓励移民并谨慎地把垄断项目包给汉
人的话,它本来可以从人参、貂皮、珠宝和黄金等物产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同吉林相比(且不说黑龙江),汉化的奉天更是满族的老家和满族帝国的发
祥地;因此,防止满洲边境不受汉族影响,并不可能保留住满族的信仰、文
化和传统。总之,到十九世纪之初尽人皆知,要阻止汉人移民、偷猎者和逃
犯前往满洲边境,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随着中国人口在十八世纪迅速膨胀,汉民北移的运动加速了。由于满洲
南部的汉族农民已达饱和,越来越多的汉人更往北流。满洲边境当局不可能
阻挡这股洪流,便开始向定居的汉民征兵征税,即使这样,地方当局仍未通
过征收土地税来完全正式确 认这些定居者的地位。地方当局也有可能支持汉
民移往边境,这是因为前来定居者开发了满洲的经济资源,从而提供了额外
的收入。
到十八世纪末,吉林城镇人口的百分之八十到九十是汉民,黑龙江也大
概如此。尽管公开禁止,清政府还是向满洲委派了汉族官员前去治理移民区。
② 何炳棣:《中国人口的研究,1368—1953 年》,第158—163、28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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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800年,黑龙江以南的满洲几乎人人会说点汉语,许多满人甚至已经丢掉
了自己的母语,此即汉化的结果。蒙古人则散居在满洲一部分边远地区,过
着与定居汉民和满人截然不同的生活,只有他们才基本上没有受到外来文化
①
的影响。黑龙江的汉商虽然可用汉语同满人进行贸易,但是要同蒙古人作买
卖,还得学习蒙古语。黑龙江以北人烟稀少,生活原始,能说汉语的人一定
是很少的。清政府曾在 1765年派遣富僧阿到此地调查。他夸大其辞地报告
说:江北渺无人烟,其地严寒,水草牲畜俱无。②
满洲在地理上是非常有助于安置中国迅速膨胀的人口的。东北部土地肥
沃,尽管它的生长季节比清帝国其他农业地区短,满洲农民还是可以期望得
到适量的雨水。不仅如此,满族征服中国时曾征用大量的满洲人口,使得处
女地未被开垦,即便是已耕地,也由于农业技术比中国本部者简陋,产量仅
及汉族农民所得的一部分。
在十九世纪之初,东北边境森林为中国市场提供的人参和貂皮,比起满
洲的农业潜力更为人们所知。在十八世纪,毛皮和人参的供应量已经下降。
毛皮供应量下降的部分原因是俄国人已经大量进入东西伯利亚。不过在1800
年时,合法的或走私的人参貂皮买卖也还兴隆。除此之外,满洲的山山水水
和森林还生产黄金、珠宝和木材,还有大量令人讨厌的蚊蚋和咬人的昆虫。
根据二十世纪的情况判断,疟疾一定也很流行,尤其是在满洲东部和黑龙江
流域,不过这种疾病对人口的影响尚不清楚。肺结核、天花和梅毒必定也是
很普遍的。①
“满洲”是欧洲人的称呼,而不是汉人或满人的称呼,这指的是满族王
朝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