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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监狱-我的大学-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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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八年三月。六大队接收了本年度第一批新犯人,又全是本地三区两县籍的。其中有两个盂县的,之一小赵后来混成带病号的,之二欣林后来混成比较红的瓜旦。他俩的一个老乡直接从入监队分到教育科文艺队了,一下队便引起轰动,各中队大油纷纷找借口去教育科看这位“小盂县”,长得太精干了,很象当年演贾宝玉的那个,但比他更柔和,看上去很舒服(近年来学了个新词“养眼”,那时的小盂县就属于养眼型的,看一会儿他,我们浑身舒坦)。操!看来我真的有点如二臭所言,一过五年,看到精干小后生就想摸她的屁股。我在自责的同时继续养眼。我们中队离教育科最近,文艺队的犯人又经常在大院排节目,我就能较近距离地养眼。围观的犯人不少,小盂县估计也知道我们这些老鬼居心叵测心怀不轨,不过他目不邪视落落大方,倒显得我们的猥琐了。操!
    
    三月底,内勤小阎调走了。从煤校刚毕业的小姚分到24队任内勤。小姚很年轻,擅长篮球,在校队任主力前锋,对24队犯人中没有会打球的陪他到大院打而烦恼。
    四月初,全省各监狱抽调人员,统一参观学习几家各方面比较先进的监狱的管理经验,正在“创部”的荫矿首当其冲是他们参观学习的对象。不过,这儿的教育科、五大队、教学楼、大灶等处是荫矿为他们安排的参观点。
    当大批的干部从教育科出来经过24队门外向五大队走去时,我在想,晋渡山会有谁来呢?
    张邦昌笔直地站在门内一侧,随时准备为那些随机想进来转转的外监干部们开门。我就在小院里遛达。
    “咣当!”铁门被打开了。我陡地一惊:真有别的干部进来参观?操!
    但是,我很快听到了熟悉的乡音:“白露是在这个队吧?”是晋渡山的张干事!我又惊又喜跑到前面,果然是张干事!象是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亲人,我的心象快乐的小鸟扑啦啦地飞。
    由于王干事听到门响也走出办公室看看是谁来了,所以我和张干事只能紧紧握手而不能热烈拥抱。张干事又与王干事握手:“白露,在晋渡山时和我一起搞考核,可是个不错的人!”
    王干事也点头:“嗯,是不错,要紧的是干部交待下去什么工作,比较能让人放心。”
    我脸皮薄、见不得有人夸,便邀请张干事到我的办公室小坐,又给他介绍了这两年我的获奖情况,张干事感叹这儿的减刑辐度确实比晋渡山大得多。
    聊了一会,张干事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是你那个大学同学吧?”你随后慢慢看,我得跟着他们去转了呵呵,下次见面估计是你出来后咱们在老家见了。”
    我笑着送走了张干事,迫不及待地拿出信来看。信封上的字太熟悉了,是杨梅的风摆杨柳般的笔迹。信还封着口,没被拆开检查,我很感激张干事对我的尊重。
    在信中,杨梅说她一路追得我好辛苦,当96年3月她再去尚马街看我时,我已离开被送往劳改队;她又多方打听追至西太堡,我又刚刚被转走;97年才得知我从三监转到晋渡山而写去信时,她却不知我又已经远离故土,到了遥远的荫矿。
    我在接到这封一年前的来信后,当下便回了信,以后我与杨梅又有所书信所来。她告诉我,作为本届毕业生中学校仅公开推荐的三名学生之一,她得以留在省城,在某国企工作,却面临着企业破产自己失业的处境,她很失意,很彷徨,不知何去何从,还象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女生那样,向我倾诉苦水,全然忘了我只是个阶下囚。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耐心地为她答疑解惑,力所能及地帮她适应社会上存在即合理的不公正,鼓励她自立自强。
    命运总是喜欢与我开玩笑,她后来成家了,丈夫居然是煤都市人,居然与那七个打我的人都很熟。我只能由衷地祝她一切顺利,然后恨乌及屋地与她少了联系。
  
五 十 三      新 的 积 委 会 主 任
  
    第五十三条  听到管教人员呼唤时,应立即答“到”,并迅速到管教人员两米处站好,听候指令。管教人员问话时,要立正如实回答(正在操作无法离开等特殊情况例外)。接受管教人员指令后,立即答“是”,管教人员讲话过程中,不准随便插嘴抢话,向管教人员陈述或回答问题时,不准指手划脚。
  
    犯人,绝大部分是懒惰的,即便在号子里百无聊赖的情况下,大油们也不愿自己动手洗衣服,而是支使板油——板油并非勤快,只是在伪装勤快与挨打之间做出选择。在劳改队,井下中队,大部分板油要从事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所以收工后,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根本不愿意去动手洗衣服,床单被罩这些大件,更是一年也不洗一次——反正这是公家给发的,脏就脏逑着吧,又死不了人。此外还有一部分来自农村的犯人压根就没有卫生意识,在他们眼里,那些已经开始逐渐变黑的床单被罩,比他家里的被褥干净多了。
    我把这情况作了汇报后,郝导向大队部提议买一台大型洗衣机,获准。很快,一台又大又重据说是医院里才使用的大型滚筒洗衣机抬进来了。管教组小院上中队的楼梯下面,开辟了个洗衣机房,水电接好、地面水平之后,洗衣机被安置于其中。
    郝导让我负责操作机器,各中队主任和卫生委员负责分批将本队犯人的床单被罩等收起来,强制性集中清洗,要求做到每个犯人的这些大件俩月洗一次。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从此开始,隔三岔五便会有各队的勤务犯带着几个犯人,扛着一包一包的床单被罩和一箱箱的洗衣粉过来。由于数量过于多,通常洗衣机只顾得上洗,由各中队的犯人用大盆涮:滚筒里一次顶多只能放十个被罩或三十条床单,多了带不动,而一次怎么也得洗十五分钟,而且洗几锅就得换水,井下中队的这些东西太脏了。这边还在洗着,那边就可以把涮出来的干净东西拿到25中队楼前的晾衣场上去晾开。几次下来我就习惯了,各项流程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同时,这也给三个中队的勤务犯们提供了相互交流的平台,顺便也使我有机会了解一些各中队的犯情动态。总之,这也算是六大队在“创部”活动中的新举措,我对此事的报道在省报上被刊登,又是五分的稿分,操!
    洗衣机的投入使用也使得我办公室的洗衣粉大量积累——每次各中队主任从内勤处领出洗衣粉送来后,我这儿手一紧,就能留下两三袋。于是我就可以以此来沟通与外队某些用得着的犯人的人际关系(礼轻情意重呢)。教育科主任江美(大同后生)隔些日子也会将他们中队犯人的床单被罩这些大件递给我:“趁哪个中队洗的时候顺便给我们揉巴揉巴。”
    洗衣机的使用为楼梯下的原住民——老鼠们带来了恐惧。以前我经常见有小老鼠从砖缝中伸出可爱的小脑袋与我对视,但自从有了洗衣机,这个区域的老鼠全不见了,我想是洗衣机的噪音和振动影响了鼠们的作息起居,它们无奈搬出了这块栖息之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新来的内勤小姚,很快就适应了环境熟悉了工作,并且很看不惯中队的很多勤务犯。他住单身宿舍,每天上午睡眼惺松地进了中队,先让我煮个方便面,然后上中队洗脸,然后下我这儿吃饭。他经常与我聊天——就象在尚马街时的小刘干事与我聊天那样,摈弃了干部与犯人的身份,随意轻松地谈些学校里的事、社会上的事。他说本市有个杀人狂,从九二年开始,专杀穿红衣服的女子,前不久又有个红衣女子被杀了,这是第五个,现在市面上妇女衣服红色的根本卖不动!(2006年8月我看报纸,说荫市变态杀人狂被枪毙,十四年间杀死九个红衣女子,从此本市女性又敢姹紫嫣红了)小姚有时也会遇到些工作上的烦心事,我劝他想开点,初入社会的学生书卷气太浓,但这社会容不得理想,在这种等级森严的机构里与那些老头们打交道,碰些钉子是难免的,唯有尽快成熟老练圆滑世故才能适应这个环境,当然尽量要保持一颗健康向上的心。
    小姚任内勤后,很快就成了小程的得力助手。原来的小阎一直在努力调工作,中队的事他不是很上心。而小姚年轻,遇有打架的、抗拒出工的、不服从管理的犯人等,他和小程一人一根电警棍,捅得犯人吱哩哇啦乱叫——这东西不由得人要乱叫,它捅到身上,象有什么东西在揪心脏,疼还不太要紧,主要是很难受。
    这是我老乡小驴的电后感。小驴当时已是打眼的骨干,虽没有正式任命、其实干的就是副值星员的工作,他与值星员有矛盾,每个班上带着几个炮工打眼放炮后,任值星员四川锤子张桃管其他所有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小驴仍带着几个炮工放了炮就坐在远处有说有笑悠闲自在。于是张桃便以小驴不服从分配任务为由向干部点了一炮,然后小驴被叫进办公室、被问了几个问题,小驴都答“是”(傻家伙,不知道大祝临头为自己辩解一番,不过他嘴也笨),然后小程和小姚就开始电他。他不由自主地绕着办公室跑,但哪能跑得过篮球队前锋的小姚嘛,小姚抓住他一脚踹翻,两根电警棍上下其手,不亦乐乎。
    随后我问清事情原委后托人给小驴带话:“要尊重值星员的管理,不要硬碰,可以软顶。”深度文盲的小驴终于吃一堑长一智了,并且也没有自暴自弃就此沉沦,也没有一时冲动铸下大错,重要的是他在挨了电棍后的所做所为让值星员刮目相看,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法再去点炮。二人相安无事,小驴还于九八年秋后被任命为副值星员。
   
    九八年四月中旬,范凄的减刑裁定下来了:还有一个月的刑期便可出狱。范姜傲然四顾,中队除了他,似乎一时半会真找不出个象样的犯人(必须是上年度的劳改积极分子)来接替主任的位子,于是他想中队会尽量把他留到临出监的那几天再下出监队的。
    不幸的范凄想错了。他接到裁定书的第二天,小姚便让他卷起铺盖,把他送到出监队去了。谁也弄不清是中队还是大队的意思。
    范凄走了,谁会接替他?我和刘务不大可能,小龙虽然挂着监纪委员的名号,但一个外地家,无钱无人,加上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性格,也不可能。其他的积极分子中,除了几个生产组的正副值星员算得上有点份量的老犯人,但当主任与当值星员完全是两码事嘛,其他都是小敏有付这种不属于板油、但绝对算不上大油的犯人,哪能管得了别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中队抽调一组值星员宗法回中队,接任积委会主任一职。
    宗法,河南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捕前是农民工,下队后过劳动关的时间长,强度大,倍受欺凌,徒刑也大,几年之后终于被允许学着打眼,后来逐步熬成值星员,技术好,打人狠,把一组近四十个犯人管理得服服帖帖的。但是,能打好篮球不一定能当好教练,能当好值星员不一定能当好主任。我和其他所有犯人一样,都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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