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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监狱-我的大学-第88部分

小说: 监狱-我的大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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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里面是厚厚的防尘纱布。哦,本来应当是厚厚的防尘纱布,并且一周(或两周?)换一次的,但是,我只见过冉其军戴过它,里面的纱布隔几天拿回监舍洗一下就算是行了,冉其军这人外表忠厚内心实则鬼大,这个口罩是他向其他中队的老乡要来的。而其他打眼的,老胡、老贺、罗忠德等,都没戴过任何口罩,打眼时彻底地将五官淹没在风钻甩出的灰色岩尘中,任由漫天的岩尘顺着鼻孔往肺里钻(中队发的劳保,早换了烟和酒了,而让他们戴那种普通的口罩他们嫌麻烦,嫌戴上憋气不舒服:“扯鸡巴淡!老子出了劳改队就不下坑了,在这儿打几年眼吃几年灰,能把人吃死了?!”)。况且,打眼这活,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学的,只有那些大徒刑如阿金这种,把帮从四帮一直把到头帮,能吃苦,有力气,还得机灵,才有资格在别人打眼时自己慢慢上前抱抱风钻帮些忙,这样一步一步学,别人?你想沐浴在如云如雾的岩尘中?不配啊你!会被一脚踹开:“滚到后面把帮去!”
    “帮”,就是两侧的岩壁。“盘帮勾顶”中的“盘帮”,就是指若发现岩壁哪儿有松动的石块,便用柱子加勾木板把它支护起来,“勾顶”就是支护岩顶。而“把帮”,就是在轨道两侧倒碴和往矿斗里装碴,好象以前说过,这儿的“帮”似乎是“两侧”之意:轨道两侧、巷道两侧、石墙两侧……“把帮”一词,就象“大拿”,大致意思可以说出来,但有些细微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现在,打眼工在工作面最前面打眼时,我们普通组员就在后面的巷道里,把轨道两侧的碴往后倒。上个班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但我们还是尽量把它往后倒,因为一会放了炮后,会有如山的石碴堆在前面。
    很快,有人在工作面吼着“停风!停风!”便有人迅速跑到后面关了风。风钻停止了吼叫。冉其军抱着风钻往后面送,看到我已经干活干得满头大汗脸上一道一道黑,嘿嘿一笑过去了。前面的老贺已经在吼:“快你妈的板鸡点!炮泥!炮棍!”
    打好的拉槽眼是四个直径约三公分的眼。已经有专门负责背雷管的犯人和背炸药的犯人(雷管与炸药严禁由同一个人保管的)从坑下的火药库领了药回来。先把每个眼里放好雷管(它们细细的炮线,就是导电线,从炮眼里拉出来,等着一会接到点炮机上通电引爆),用一根细长笔直的炮棍捅进最里面、捣实。接着把炸药也捅进去,捣实。每个眼里放两(?)根雷管,三四根炸药(雷管、炸药都是比炮眼略细的小圆柱,长约二十公分。雷管是用褐色的油纸包着的。炸药是淡黄色的象土一样的东西),然后,每个眼里还要塞进去几截炮泥,捣实塞紧。炮泥可能就是泥土,用机器压成二十公分长一截一截的细圆柱,潮湿的,一掰就断一捏就碎。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炸药受到的压力越大,则威力越大。估计炮泥也是这个作用吧。
    半个小时多点,一切准备就绪。老贺一挥手:“出去!”
    我们哗地全退出到外面的854主巷里,坐在轨道上等着。这时我看到了本班的炮工李师傅。他也是个二圪旦,留矿就业后每天就背个炮机到工作面放一炮,这份活也不错,轻松。他戴着胶壳(胶质安全帽,黑色,理论上比我们的柳壳要结实一点,不过我想该死的逑朝天,大石头砸到脑袋上,就算戴个钢壳也没用),窑衣很干净,脖子里还围着毛巾。操!人家都由犯人变成人民了,我们现在可是与人家存在着“敌我矛盾”的呀。

                                                                    
    雷管上的炮线已由工作面扯到我们这儿。李师傅按正负极接到点炮机上,先在副巷里吹了三遍哨子,吆喝了三声“放炮啦!”。这是操作规程要求的。万一有人没撤出来,听到这警示音后可以找个旮旯避一避。
    冉其军告诉我捂上耳朵,说放炮的声音大着哩。我便捂上了。但看到别人都坦然自若坐着,没捂,我也把手放下了。
    “嗵!”一声沉闷的巨响。随着李师傅把炮机上的开关一拧,电流接通了,雷管在瞬时间被引爆,随之引爆了炸药。这种炸药用火都点不着,必须得用雷管来引爆的。声音倒是挺响,不过还没到需要我捂着耳朵的地步。只是随着这一声巨响传来的地面和巷道微微的颤动,让我心里一阵紧缩。
    炮声刚落,老贺便吼了一声:“进去!”
    组员们拿起大板锹往副巷里走,我也紧随其后。
    天哪!副巷里什么也看不见!全是淡黄色的炮烟!还有充斥于空气中的刺鼻的炸药味儿!我摸着墙,拄着锹,小心地往前走。看不到任何人,但听声音知道他们就在我前后不远,我试着用手捏住鼻子,但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巷道内的炮烟怎么也得一二十分钟才能散尽。它很呛,刺得我流泪并大声咳嗽。但是我听到别人很随意地就超过我到了前面的工作面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漫天的炮烟中说笑。好象是瓦斯员到前面量瓦斯浓度去了。
    等我象盲人一样摸索着到了第五帮的位置时,风筒呼呼不停送着的风已经把顶端工作面的烟吹得稍淡了一点,能看到石碴堆积如小山和人影童童(错别字),阿金和冉其军一左一右把着头帮,抡着大板锹不断把工作面的碴往后倒,真象老毕描述得那样:弓腰低头抡大锹,无论多久,只有这一个姿势,并且速度很快!他们身后各有一个把第二帮的犯人在不停地把他俩铲过来的碴再往后倒;后面又是两个把三帮的,继续把前面铲过来的碴往后倒;后面是两个四帮也在紧张地倒碴。我站在左侧最后把第五帮,开始弓腰抡起大板锹向后倒碴。
    干了一小会,有人叫我:“哎?你在这边把帮顺不顺手?”这是个阳泉本地犯人,小个子,比我下队只早一点,看他把帮的动作熟练程度也知道不是老犯人。
    我笑了笑:“这边就行,正顺手。”
    他“哦”了一声,低头在另一侧倒开碴了。真是个热心的年轻后生。
    这时,已经有人指挥着电工放进两个空斗。由于前面碴太多,斗只能放在三帮附近。一放下来,我们后面这几个人马上玩命地把碴往斗上装,而前面的头帮二帮还在迅速地往后倒碴。
    我虽是个大块头,可力量与他们相比,差得太多。装了这头两个斗,我就已经喘气如牛了,汗水不停地顺着耳边流下,眼镜片上又被汗气和煤尘和岩尘糊得看不清了。怎么办?没有选择,咬牙干吧,因为前面的碴已经哗哗地倒过来了,不能让它在自己脚下堆积起来。
    很快,第二趟空斗被放下来了。我又和别人一起玩命装碴。
    有斗装斗,没斗倒碴。我算是领略到“把帮”的深刻含意了!一个字:无比的累!
    二帮、三帮的人迅速地清出轨道上的碴,这样空斗可以尽量往下放一点,我们就可以少做些倒碴的无用功。
    我真佩服把头帮的阿金和冉其军,从炮声乍落他们冲进来,到现在,他们手中的大板锹没有停过一下,并且频率始终如一地保持着高速度。
    把二帮的也很苦重,他们又要与头帮一起抢着把工作面的碴倒进巷道,又要在斗被放下来时装斗。
    三帮、四帮的劳动量相对轻一点点,前面倒过来多少,他们就往后面倒多少。唉!把帮的哪有轻活呀!就算我这个五帮,干了一会儿已经头晕眼花了大汗淋漓了!水壶里的水,我一口气就喝干了。一会渴了再说吧,防尘水也是水,也能喝!
    对了,防尘水按理说是往石碴上洒的,以抑制岩尘,但没人傻到真往碴上洒水的地步——那会增重呀!
    第三趟空斗下来了。第四趟、第五趟……
    工作面堆如小山的碴在不知不觉中低了下去。
    这时老胡陪着王队长一起进来了。人家是干部,不慌不忙走到工作面,得两个多小时。
    所有人一见干部,马上扔了铁锹,靠墙站好。

                                                                    
    三大员簇拥着王队长站在工作面前端,好多束矿灯在岩顶岩帮扫来扫去。王队长看了看今天打的进度,又看了看顶、帮、地:“干活快点儿!地下清了,就能打柱了!”然后转身离去。
    我在心里惊呼:头帮这俩人已经快疯狂了,还能再快吗?!
    老胡把王队长送出854主巷,阴沉着脸回来后就骂开了:“透你妈们的快点!”
    他又一指老贺、罗忠德:“你俩咋了!当了员就不能把帮了?!给老子拿板锹把头帮去!”
    他俩虽然一个生产员,一个安全员,但听到值星员一句骂,还是马上拿过铁锹,同阿金冉其军一起,把工作面的碴哗哗往后面倒。真不愧是从最底层干起来的。四把铁锹飞舞,工作面的碴眼看着一点点少下去。
    三大员不好当,骨干不好当。现在他们四人就站在临时支护的岩顶下,把铁锹伸进完全没有支护的空荡荡的工作面最前端倒碴,身体经常就彻底暴露在其下面!一旦有事……
    老胡就站在他们身边,不断用撬棍捅着岩顶岩帮的岩壁,观察着需要打几根柱,支在哪。
    很快,前面传来吆喝声:“四帮五帮!扛柱子过来!”
    王晋平叫了我一声:“快来!”便起身向后跑去。我也把铁锹往墙上一支,随他过去。前面两个四帮也跟了进来。
    卷扬机后后面堆着好多圆木柱,一样样都是直径二三十公分长四五米。我俩抬起一根,好沉!他让我先上肩,他个子小,后上,然后我们吭哧吭哧快步向工作面走去。
    我们这些新犯人理所当然被认为是痴眉蹬眼的,不允许到最前面的工作面——怕万一有意外,我们反应慢,跳不出来。我俩刚到前面,冉其军和阿金便接过柱子,支在空荡荡的岩顶下面,开始做第一根临时支护。然后我俩又撒腿往后跑去扛柱子。
    打支护时,如果柱子长了一点,就得稍倾斜着再用大锤砸死;如果短一点,就由谁把它竖着抱起来,下面由别人迅速塞进勾木板锲实。打支护的木柱必须锲紧锲实,如果留有空隙,让顶上的石头发力砸下来,那柱子是受不了的。俗话说“立木顶千斤”就是这个道理,底要坐稳,头要顶实,这样才能顶得起千斤。
    在经验丰富的老胡的指挥下,临时支护很快就打好了(越快越好,冒顶塌方的可能性就越小)。三大员和骨干们已经敢大咧咧地站在柱子中间,看哪儿还需要维护一下。把二、三、四、五帮的组员还在哗哗往后倒碴、装斗。
    刚才随王队长下坑视察的还有中队管生产的犯人王军喜。他从口袋里掏出卷尺量了一下今天的进度,基本上正好一米二:“老胡!你日妈是个鬼透下的!你的打眼工也是鬼透下的!一厘都不多打?!”
    老胡嘿嘿一笑:“不怕慢,就怕站,安全地完成任务,不好?!”
    王军喜说:“刚才王队长说了,你们组一会把道钉了。”
    “刨你妈的板鸡吧!你让干就说你让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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