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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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那真会是他们在我身上所引起的征候的一部病历。但是他们和所有这类的生物共有这种情形:这样的生物只能够从他们在某些组织中所造成的混乱里被推断出来。
我有过不速之客式的邻居和非常有规律的邻居。我曾经坐在那里,试着去发现第一种邻居的准则。因为显然的,他们也有他们的准则。而当有规律的邻居在有一天的夜里会外出到很晚的时刻,我就会向我自己描绘出他们该会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我就继续开着灯并且象一个年轻的妻子一样地担忧着。我有过那时正在怀恨的邻居,有过热烈恋爱着的邻居。我甚至有过这种经验,就是一种感觉如何在夜半的时候转变为另外的一种感觉——然后,当然,在此情形下睡觉是不可能的。而人们可以十分普遍地看出来睡觉决不是通常所认为的那样。我在圣彼得堡的两位邻居,举个例说,都不太重视睡觉,其中的一位会站在那里玩着小提琴,而我确信他是朝那间全部醒着的屋子望去,这间屋子就是在令人不悦的八月的夜晚依然灯火辉煌,在右边的另外的那位邻居,我知道他是躺下来了;的确,在我起床的时候,他还没有起来过。
他的眼睛甚至还是闭着的,但是别人不能说他正在睡觉。他躺在那里,用小孩子背诵他们听来的诗歌的那种声音,背诵着长诗——普希金(Pushkin)的和尼卡拉索夫(Nekrasov)
的长诗。不说左面邻居的音乐了,就说这个家伙和他的诗实在使我郁结不解,要不是时常来拜访他的学生有一天开错了门,天知道会有什么事。他把他这位朋友的故事告诉我,这才使我放心了。至少,那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和清清楚楚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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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而我就不再加以推测了。
在隔壁住的那位小公务员,有一个礼拜天忽生出奇念,想要去解决一个问题。他假设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可以活着——就算他还有五十年吧!他对自己的宽大,使他心灵的结构轻松得很。而现在他要把自己紧张起来。他想这些年可以把它变为日,变为分——的确,只要人有耐力,还可以变为秒。而他数呀数地,数到一个数目,那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个数目。他觉得头昏眼花。他必须把自己稳定一下。时间是宝贵的,他常常听到这句话。而现在,他惊奇的是一个人有这么多的时间而不被监视住。
他是多么容易地被劫持呀!
但是,这时他那良好的,几乎是快乐的情绪又产生了:他穿上了毛外套,使人看起来魁梧一点,给人的印象深刻一点,并把这全部荒唐的资金给了自己当作一个礼物,还带着谦虚的口吻向自己演说:“尼可拉。古密斯”
,他善意地说着,并且想象他也坐在马鬃做的沙发上,没有穿毛外套,消瘦而懦怯;“我希望尼可拉。古密斯,”
他说:“你的钱财不会跑到你的脑子里去。记住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世间还有可尊敬的穷人;还有更穷的贵族和将门的小姐,他们沿街售物。”然后乐施者继续举出全市镇都知道的一些例子。
另外的一个尼可拉。古密斯,坐在马鬃的沙发上,已在接受礼物,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看来他好象很有理由。的确,他不改变他简朴而有规律的生活方式中的任何一件事。
他在星期天的花费,是为了保持他帐目的均衡。
但是,不久,只在几星期以后,他注意到他花费了难以相信的数目。我要限制我自己,他想。他起得很早,匆匆梳洗一下,站着喝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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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就跑到他的办公厅,来得太早了一点。他在每处都节省一点时间。但是在星期天,就无法可省。然后,他知道他受骗了。我不应该变换我的资金,他对自己说,一年的时光是多么漫长呀!但是这可悲的已经用去了的一点变换,不知道是怎么搅的。当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那个要向他索回时间的穿着毛外套的人时,整个下午就变得很不对劲。他要闩上那房门,不允许那人离开,一直到他拿出那时间之后。
“在帐单上,”他要说,“每张可能有十年。”四张十年的和一张五年的,其余的他可以算到魔鬼的名下。是的,他准备把余下的给他,只为了避免任何的麻烦。心烦意乱地,他坐在马鬃的沙发上等待着,但是那个人没有来。而他,尼可拉。古密斯,几星期前很容易地设想自己坐在那里——现在他真的坐在那里,他不能想象其他的尼可拉。古密斯,穿毛外套的那一个,宽大为怀的那一个。天知道他变得怎么样了。也许他的欺骗被注意到,而现在则在一所监狱中。无疑的,这个人并不只毁掉他一个。这一类的骗子常常是大规模地引骗着。
他想到应该有些国家的机构,一种时间的银行,在那里他至少可以兑换他部分的极小气的秒。毕竟,它们是不虚假的。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一个机构。
但是在通讯簿中,人们的确又会找到类似这一行业的机构——在“T”
这个字母下面,或者也许就叫做“时间银行”(Bank
for
Time)。在“B”
下面也很容易找。
可能“I”
这个字母那一栏也得考虑到,因为它可能是一个帝国的机构(An
Imperial
Institute)
,就它的重要性来看。
稍后,尼可拉。古密斯常常坚持在这个礼拜天,不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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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东西,纵然他感到沮丧。
因此,当发生下面的事情时,他完全是清醒的。最低限度他可能说出所发生的事,也许他在那里小睡了一下,这该还不错。这种片刻的小睡起初对他颇有一些解脱的作用。我把我自己和数字搅缠在一起,他对自己说。而我对数字真正是毫无所知。但是,显然这些数字不能被认为有多大的重要性。终究,它们不过是公务上的一种计划,以便保持事情的秩序。除了在纸上,有任何人见过一个数目吗?在一个宴会中,举个例说,人们遇不到一个7或者一个25。它们不存在那里。但是却是有一点混乱,那是由于心不在焉的结果。时间和金钱,好象这两种东西不能被分开似的。尼可拉。古密斯几乎笑了起来,假如一个人象这样扰乱自己,该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在时间上,最重要的还是在时间上。现在,每一件事都要变得不同了。时间——无疑的,是一桩棘手的事情。但是它只和他一个人有关吗?它不也以他曾发现的同样的方式一秒一秒地影响其他的人,即使他们不知道它?
尼可拉。古密斯甚至从别人的吃亏中感到欣然;就让它去吧——他总是这样想着,当某些奇异的事情发生时。他感觉到一阵微风吹过他的脸,吹过他的耳朵,他感觉到它到了他的手里。他发呆地站着。窗户是关得紧紧的,而当他坐在那里,在漆黑的屋子里,张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他开始了解到现在他所感觉到的正是时间本身在经过。
他完全认识它们,所有的秒钟一个个紧接着,快极了!快极了!天知道它们奔向何处。现在,他要坐在那里一辈子,微风继续吹过。他预见他要害上一切的神经痛症,而且要愤怒得发狂。
他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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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惊奇还没有过去。在他的脚下,那里也有什么东西象在摇动着——不只一种,好几种摇动的东西在奇怪的混乱里起伏。
他吓僵了:那可能是大地吗?
的确,这就是大地。
终于它摇动起来。这种情形在学校里曾经提到过,虽然它很快的就过去,而稍后人们尝试过把它遮盖起来,谈论到它的人都不被认为是风雅的。但是现在,他变得很敏感,他不能不如此地感觉。其他的人是否感觉到它呢?也许,但是他们并没有表示出来。可能它们并不在乎它,这些水手们。尼可拉。古密斯,无论如何是不幸地对这一点特别敏感:他甚至躲避电车。
他在他的房子里摇摆不定,就如同是在甲板上一样,要左右地扶着。使事情更糟的是,他忽然想起有关地球斜轴的一些事情。不,他不能忍受这种摇动。他觉得实在是不行了。
躺下并保持平静,他有一次在什么地方谈到过这句话。
而自此以后,尼可拉。古密斯就一直躺着。
他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当事情都还十分过得去的时候,日子好像也平静些,也就有了闲暇。
于是,他就想起了诗。
你很难相信这帮助有多大。假使你背诵这样的一首诗,慢慢地背,并在句尾的韵脚上再加强一下,这样就是说有一些固定的东西,你可以注视着它——当然,这只是象征地说:他去认识所有这些诗句有多幸运,而他经常对文字有浓厚的兴趣。
他不埋怨他的情况,对他有一段长时间认识的那个学生,向我保证说。只是,当时间流逝,他会对那些四处行走并能忍受大地摇动的人们,生出一种夸大的尊敬。
我把这个故事记得如此正确无误,乃是由于它给我无限的慰藉。我可以这样说,我从来没有另外的邻居如同这位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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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拉。古密斯一样地和睦易处。当然,无可置疑地他是会钦佩我的。
G我们发现了自己不知道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们寻找一面镜子;我们要把我们的装扮拿掉,并且去掉虚伪的东西而活得真实。但是在某些地方我们忘记的一片伪装仍然粘着我们。在我们眉宇之间尚有夸张的蛛丝马迹可寻。我们没注意到我们的嘴角是弯曲的。就这样我们到处晃荡,一个冒牌者和一个仅仅的一半:既没有达到存在,也没有成为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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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卡夫卡:三个寓言
前言:法兰西。卡夫卡(Franz
Kafka)于一八八三年C诞生在布拉格,于一九二四年逝世。他出版过一些短篇的东西,包括《蜕变》(The
Metamorphosis)在内,但没有完成或试图出版两部主要著作:《审判》(The
Trial)和《城堡》(The
Castle)。事实上,他还想毁掉原稿,但是马克思。布劳德(Max
Brod)
却在卡夫卡死后出版了这两部著作,这是违反卡夫卡的叮嘱的。布劳德对于不同章节的处理受到过指责,他在他的附录和传记中所作的解释,我想——决不止我一个人——是支持不住的;但是每一个崇拜卡夫卡的人都得感谢布劳德。
在解释《城堡》一书的最重要的文件中,有下列三个寓言。它们也都是卡夫卡风格卓越的示范:简明,看起来象是没有艺术性的散文,却能立即激动智性和心灵,并且把我们运送到卡夫卡式的世界中去。译作并不理想——能读一点德文的人还是去读原著 —但是卡夫卡的世界却仍保存在那里。
(第二个寓言中的最后一句,毫无疑问是误译了:Die
Lugewird
zur
Weltordn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