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宸宫-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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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皇帝悠然自得,不疾不徐问道。
“帝姬所中之毒,已袪了大半。余下的毒素,臣妾有把握彻底清除。”路映夕注视着他,留意他脸上的变化。
皇帝未置可否,笑望她,等她継续说下去。
“师父本非宫中人,无端惹起纷乱,臣妾看着甚是烦心。”她蹙了蹙眉,坦言道:“恳请皇上让师父离宫,无谓徒惹纷争。姚贤妃与师父之间的纠葛,臣妾不想理会,更不想看到宫中因而乌烟瘴气。”
皇帝唇角轻扬,优雅慵懒,并不表态,反却问道:“皇后方才说,对朕下了毒,可介意告诉朕,是什么样的毒?”
话语无比客气,实则暗藏锋利。
“皇上的杯茶里,并没有毒。是臣妾这一杯有毒。”她端起茶杯,轻晃了一下,逐渐有股猩涩之味漫溢开来。
“皇后以自己的性命来要挟朕?”皇帝眼神一沉,冷光骤现。
路映夕轻缓摇头,菱微弯,回道:“臣妾怎会不惜命?这杯中的毒,不会伤了臣妾。但倘若行闺方事,毒性就会发作,转渡到男子体内。”
皇帝冷冷勾唇,深眸中已迸出阴鸷火光。掌中小小的茶杯被他狠力捏紧,几欲崩裂。这该死的女人!他才刚对她软了一分心,她就得寸进尺!难道非要逼得他冷血无情,她才高兴?!
“臣妾黔驴技穷,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皇上莫怒,臣妾今生今世只属于皇上一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决不会另嫁他人。这是臣妾对皇上的许诺,亦是誓言。如若臣妾悔誓,就让上苍惩罚臣妾不得善终,生不如死。”路映夕举杯对天,字字恳切。
皇帝并未动容,冷笑道:“这可叫做威逼利诱?只可惜这诱惑不够大,无法令朕动心。”他确实未打算放过南宫渊,总有一天要赶尽杀绝,免留后患。因为南宫渊身份特殊,出自玄门,深谙兵法及五行。虽然锋芒不露,但他心中十分清楚,此人是将相之才,终会成为他的敌人。
“再加五万邬国骑兵,可足够?”路映夕语速缓慢,目光紧锁着他。她看得出来,他动了杀机。或者应该说,他迟早都会杀了师父。原本她想要等,等一个不伤和气的机会。可是眼下形势,前有狼后有虎,她再也不可以等了,否则师父即使不死,也会身残。
“妳以为南宫渊离开了皇宫,就可保万全?”皇帝眼光似锐芒,直射向她。
“臣妾相信皇上为人磊落,不会施毒手。”路映夕定定回视他,已听出他话里松动之意。邬国与皇朝结盟,派兵十万相助。现在她又添了五万,于慕容宸睿而言,只有利而无弊。但反过来想,对她来说,也未尝没有益处。因这五万骑兵,是新兵,缺乏实战历练。让他们出战,也可算是一次练兵。
“如果这次朕想要做小人,妳又有何计策?”皇帝耐下心头愠怒,冷声问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如此大胆,却又如此机智。她谈判的能力,简直胜过老练朝臣!可她做这一切,却是为了保护一个男子。他敢肯定,如果南宫渊有难,她甚至愿意以命抵命!
“皇上英明睿智,必定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路映夕微微一笑,自信傲然,“师父并非无牙老虎,只是忍而不发罢了。臣妾亦非有勇无谋之辈,既走了第一步,又怎会不妥善安排后路。”
“朕今日是第一次听妳弹琴,悦耳如天籁。”皇帝突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嗯。”路映夕点了点头,举眸凝视他。
“但是,朕不想听见第二次。”皇帝的声音极为冷漠,犹如寒冰冻结。
“妳与朕谈的这个交易,朕允了。不过,妳最好牢牢记住,妳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皇帝冷扫她一眼,搁下手中茶杯,拂袖起身,出了水榭,踏上小舟,径自划回岸。
路映夕端坐未动,低眸盯着桌上那只精巧的紫砂杯。杯未碎,但却裂开一条缝隙,蜿蜒环绕着整个杯身。就仿若她与皇帝之间,出现的一道沟壑,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已然造成。
“不会后悔。”她低声自语,明眸却黯淡无光。只要曦卫护送师父回了邬国,就有追魄堂的人暗中保护,再无危险。而她以后不会再束手束脚,能够全心应对时局变化,不受掣肘。
可是,为什么心中会有一些惆怅和感伤?她不是无知无觉,她能感受到,近日慕容宸睿对她渐生几许柔情。但今日她亲手将他推远了。
第三十六章:心不由己
凤栖尚在修葺,路映夕早前暗自留了一手,没有把晴沁带来宸宫。于是,便由晴沁给曦卫带去消息,护送南宫渊回邬国。
事情似乎十分顺利,没有人半途杀出来阻止南宫渊离开。但路映夕心中仍有不安,皇帝说得对,离宫未必等于万全。
“皇后还不能安枕?”低沉的嗓音,近在身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嘲。
路映夕静躺半夜,无法入眠,忽听见他的声音,着实一震。
“皇上也无困意吗?”她没有假装已寐,轻声应道。
“朕的皇后怀揣心事,辗转难眠,朕又怎能独自好眠?”皇帝轻笑,但声线清冷得听不出一丝欢意。
“皇上,沛关攻下了吗?”路映夕刻意转开了话题。这两日,他总阴晴不定,再无几日的隐约温柔。
“朕已下令延迟进攻,等得邬国的那五万援兵。”黑暗中,皇帝的语气似透着一股寒意。
“皇上想用邬国骑兵当作先锋军?”路映夕不由皱眉。他这分明是挟恨报复!新兵势弱,有何能力充当先锋?只应留作后援,他不可能不明白这道理。
“皇后不舍?”皇帝挪身侧卧,在漆黑中凝视她,“五万士兵.南宫渊一人性命。如此才可衬托出南宫渊的珍贵。皇后现在若才后悔,已晚矣。”
“臣妾只是就事论事。”路映夕口吻沉静,徐缓道,“兵不贵多,贵乎精。何况沛关之战,应当从地利着手,无谓硬拼。”
“皇后终愿意献策了?”皇帝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臣妾没有身临其境,所以才一直未敢草率出谋划策。”路映夕平静应对,“如果皇上不怪罪,那臣妾就说一说愚见。”
“说。”皇帝简单地吐出一字,右臂突然伸展,将她揽进臂弯。
温热的体温,顿时熨烫她微凉的身躯。不自在地蠕动一下,她才又开口:“沛关一带,山多林密,最宜设置陷阱。与其强攻,不如引敌来犯。”
“皇后果然擅用计谋。”皇帝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褒贬难分。
路映夕无奈轻叹,她不想邬国兵马平白牺牲,只好献计。
“龙朝自恃熟悉地形,定一毋就设好陷阱。”她娓娓说道:“若要迷惑敌军,就必须假装上当,溃败而逃。敌军趁胜追击,便引其入瓮。”
“緃使此计成功,也只是小胜。”皇帝以下颚摩挲着她的发顶,像是亲昵缱绻的温存。
“是,而且经此一役,龙朝受挫,必会生了警觉,处处防备。”路映夕身子稍僵,他的呼吸吹佛着她的发丝,令她颊上生痒。
“嗯,然后?”皇帝悠然追问,有意无意地下移,坚毅下巴碰触她的颈项肌肤。
“龙朝不敢大肆反攻,此战便能拖延数月。”路映夕口中冷静地分析着,却被他似有若无的举动扰乱心神,蹙眉接着道:“待到冬天,海城的滨河冻结成冰,我军就能两面进攻,再不必忌惮龙朝水师。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备足粮草。”
“皇后想得十分周全。”皇帝似是赞许,道:“初春,龙朝挑起战端,进犯三国交界地,便是看准距离冬季甚远,即使掠地未遂,亦能自保。未想时光如梭,大半年转瞬即过。”
路映夕微微弯唇,接言道:“龙朝只是没有想到邬国与皇朝迅速结盟。”若非如此,也许邬国已被龙朝吞并。局势不由人,更不由她。
“朕与妳的姻缘,也就由此开始了。”皇帝语声轻柔,却是意味深长。
“或许,这便是姻缘天定。”路映夕心生感叹。是否从她出生之时,就已注定了?
“皇后也信命数?”皇帝臂腕收紧,把她彻底搂进怀里,极近地对上她的眼眸。
“只信五成。”路映夕答得非常诚实,“如果天要毁人,臣妾不会逆来顺受。”
“何谓毁?性命?自由?抑或幸福?”皇帝直勾勾地逼视她。
“臣妾没有仔细想过。”她很轻地摇头,有所保留。
皇帝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眸光幽深,低沉道:“夫为天,朕即是妳的天。朕不会毁了妳,但也容不得妳反抗。”
“皇上?”她一怔,心底难抑惊慌。听他话中意思,是今夜就要………
皇帝未再言语,蓦地俯身,封住她微张的唇。吻得霸道,不容她退避,舌尖撬开她的贝齿,长駆直入。
唇齿问灼热纠缠,她脑中轰然空茫,只觉两气息交融,辨不清彼此。
皇帝胸前的剑伤初初结痂,他却浑然不理,右臂强而有力地箍牢她的腰,唇舌火热,近乎狂烈地与她深深缠绕。他并非柳下惠,每一夜她清幽的体香窜入他鼻端,都在无形地诱惑他。他忍耐,只因不屑强夺,可他的尊重,得到什么回报?
思及此,心火愈旺,已然分不清是妒火还是欲火!
他的吻蜿蜒落至她敏感的颈窝,抬起一手,略粗暴地扯开她的衣襟。
“映夕!”他低唤,冥黑瞳眸升腾起两簇幽蓝色的火焰,像使寝屋内的空气燃了起来,连带要灼伤她晶莹的雪肌。
“皇上?”她心跳失速,怦怦杂乱,惶恐地回视他。
“朕只问妳一句话。”他的大手停留在她胸口,只差少许就要罩上,目光隐忍而火热。
“什、什么?”她的脸颊涨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声音有些颤抖,甚至身躯也轻微战粟着。
“是否甘愿把自交给朕?”他的嗓音低得不能再低,沙哑中蕴含强烈的渴望。他不是今夜才想要她,有过无数夜的冲动,只是一忍再忍。
她怔怔望他,浓黑长睫无措地扇动,既慌乱又害怕。她曾说服过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可是,仍然感到恐惧。身与心,她都想为自己保留。这个愿望,太奢求了吗?
“回答朕!”他从牙关里蹦三个字,视线扫过她半敞的衣裳,那粉色亵衣根本掩不住诱人春光!天杀的!他何必再坚持所谓的尊重?!
她迟迟未答,清眸似被露水沾过,迷蒙而无辜。然则,她心里早巳绞成一团,挣扎于顺从或抗逆的纠结选择。
“妳不说话朕就当妳默许了!”皇帝难耐地低吼一声,倏然再次压下身来,与她密不可分地紧贴,一举含住她柔嫩的唇瓣。
他的吻带着天生强势的霸气,异常火热猛烈,每一次吸吮,都像要把她席卷吞噬。
“唔……”路映夕本能地推拒,这种征服式的强悍引起她骨子里的倔强。
“不许拒绝!”皇帝略微抽离开唇,低声喝道,旋即又狠力覆上她的双唇。
“不!”她下意识地伸手,猝然一把推开他压迫下来的胸膛。
“不?”皇帝退开些许距离,愠恕地俯视她,俊容被强忍的欲火折磨得有些扭曲。
路映夕拉紧衣领,垂眸低低道:“皇上恕罪。”
“恕罪?妳犯了什么罪,需要朕饶恕?”皇帝声音透寒,夹杂怒气。
路映夕小心翼翼地避过他,坐起身来,轻声道:“皇也希望臣妾甘情愿不是么?为何不能等那一日?”
皇帝冷冷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