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经-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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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吴、楚是因为政治清明才最后归顺,国家没有礼法胆大妄为的先期强大。这是春秋战国诸候争霸时的事。现在一统天下,不能与古代同日而语。符合一般规律的说法,都不是顺应时宜采取变通措施,所以谋画虽然很多,而最后决定使用的只有一个。依靠地理位置的险峻得以生存的国家,只是在敌我力量相当时,才可以依险足以保存自己,假使双方势力不均、强弱发生变化,那么有智谋的人不能出谋划策,即使地理险峻,国家也不能保全。蜀地不可谓不险,高山耸立,直人云端,山谷幽深,只有弃掉马匹,悬起车辆,才能进入。都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等到进兵攻打时,却连一点儿抵抗能力都没有。过关斩将,插旗蜀地,敌军死伤数万,我军乘胜席卷蜀地,直入成都。汉中各城池都按兵不动,不是都没有抵抗之心,而是力量不足。到刘禅投降归顺,各城守将全都离散。现在攻打江淮的难处,没有攻打剑阁之难;山川的险要,也无有岷山、汉水之险。孙皓残暴,甚于刘禅,东吴的困境过于蜀国。但是我大晋国的兵力比以前增多,粮食器械的储备超过以往。现在不举兵平定吴国,而是按兵不动,战士苦于兵役,就会渐渐寻衅闹事,军队的战斗力就会衰竭,不能长久征战。当务之急,应当早做决定,一统天下。现在如果率梁州、益州的军队,水陆并进,荆楚的军队兵临江陵,平定南豫州郡,直达夏口,徐、扬、青、衮各州的军队齐向袜陵,多方进军让吴军迷惑,产生误会。以一个小小的吴国,抵挡天下的军队,势力一定会分散,防御会全线吃紧,巴、汉的奇兵再乘机攻其虚弱,这样,一地失守,吴国上下就会混乱。吴国沿江建国,没有内地,东西几千里,靠篱笆为屏障,所要抵御的地区广大,全国各地一处也不会安宁。孙皓恣意残暴,为所欲为,猜忌下属,名臣大将不再有信心,所以象孙秀这样的人都会因害怕而归顺。在朝廷内大臣受到猜疑,朝廷外贤士困顿,不得提拔,没有保存国家的计策,安定的决心;平常还想离开所担任的职位,兵临城下时,必定会有投降的,吴国上下也最终不能齐心协力共同战斗,这是可以预见的。吴军的战斗风格在于迅速,不能够持续长久。他们的器械不如中原精良,只有水战是优势,如果我军一旦进入吴地,长江就不再是屏障,吴军就会转而保卫城池。这样他们去长取短,我军再慢慢前进,士兵有勇敢战斗的勇气。吴军在本土战斗,有凭借城池固守的想法,这样不用多久,必定大败吴国。”晋世祖采纳羊祜的建议,下令王濬率军消灭吴国。这样就很快统一天下了。'当时,吴王孙皓心存图谋大国的念头,派陆抗作荆州牧。晋国派丰祜和吴军相持。羊祜采取加强修养政德的办法来感化吴国人。每当与吴军交战,一定要定好日期再交锋,不做那些偷袭的事。若是临阵抓到俘虏,军政官将要杀掉他们,羊祜就说着:“这些人都是为节操而死的臣子。”一边流着眼泪,并亲自予以殡敛,接济他们的家人。家人来迎丧,一定要尊礼送归。吴国的将领如有人来投奔,就遂他们的心意,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是想回吴国,就给他们放行。某吴将有两个小孩儿都很小,在边境上玩耍,被羊祜的部下俘获。过了一个月,他们的父亲以为已经死了,便为他们发丧。羊祜亲自辛苦供养他们,把他们送回去。他们的父亲后来感激羊祜的恩德,带领二个孩子前来投降。这样,陆抗便常对他的部下说:“人家一味讲德行,我们却一味地用暴力,这样,不交战我们也输了。你们各自守卫疆界,不要贪求小利就行了。”陆抗称赞羊祜道:“羊叔子【羊祜】比起乐毅、诸葛亮来也毫不为过。”陆抗临死时,对吴王孙皓说:“西陵、建平是国家的门户,处在长江上游,两面受敌。我的父亲陆逊曾经在临死时嘱咐:西陵是国家的西大门,如果那里发生不测,就当用全国的力量把它夺回来。我冒昧地认为,众侯王年纪还小,没管理过国家大事,请求节俭他们的一切开支,以此确保战场上的支出。”晋国南征大将军羊祜到朝中,秘密陈述伐吴的计谋,让王濬在蜀地造船。大船长上百步,上面都建造上城楼,四面开门,船头画上怪兽图案,说是要镇慑江神。每条船上能容纳两千多人,都能在船上骑马来往。王濬造船时砍削的木片顺流漂到东吴,建平太守吾彦捞起木片呈给吴王孙皓,说:“晋国一定有攻打吴国的计划,应当增加建平的兵马。晋国拿不下建平,就不敢渡江。”吴王孙皓不听。吾彦于是就锻造铁链和锥刺拦在江上,来阻挡晋军。王濬听到这个消息,就造大木筏,上面扎上草人,命令识水性的人驾筏在前开路,遇到铁链就用大火炬烧化它。除掉这些障碍就开始发兵,结果很顺利,和王濬预料的一样,没有一点意外情况。晋太康元年,安东将军'杜预'攻陷横江,龙骧将军王濬攻克建平、丹阳二城。杜预又派遣轻兵八百人乘小船偷偷渡江,抵达乐乡屯在巴山上,悬张旌旗,燃起大火,令其毫无防备。攻打公安的时候,众将都说这足百年未有的大战,不能全胜,而且春水正起,不能长久作战,应当等待冬季来临,再大举进攻。杜预分析道:“乐毅凭借济西一仗打败了强大的齐国。现在军威已经大振,势如破竹。经几次战役之后,吴军营垒只能应刃而解。陆抗上表奏于孙皓的说法,皇上深以为然。”吴国派张悌、沈莹渡江,沈莹对张悌说:“晋国在蜀地造船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倾举全国的力量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万里边境同时起兵。并且动用益州的全部军队,渡江而下,我国上游各地守军毫无防备,恐怕长江沿岸的众多城池都抵御不了晋军的进攻,晋国的水军一定会打到这里。应当保存实力等待晋军到来,打一场硬仗。如果是打败了晋军的话,长江西岸自然肃清。这样上游关隘即使被攻破,还可以再夺回来。现在渡江应战,不能确保获胜,如果万一失败,大业就彻底丧失了。”张悌不听。于是倾尽所有的兵力渡江进逼。晋不去交战,吴军后撤时乱了阵脚,晋军趁机攻打,大败吴军。吴王孙皓于是向王濬投降。八万军卒乘大船叫嚷着驶入石头城。孙皓自己绑着双手,拉着棺材来见王濬,王濬烧掉棺材,以示礼敬。后赐予孙皓归命昏的爵位。'【经文】至晋惠庸弱,胡乱中原,天子蒙尘,播迁江表,当时天下复分裂矣。出入五代,三百余年。隋文帝受图,始谋伐陈矣。尝问高颖取陈之策,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热,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微征士马,声言掩袭,贼必屯兵坚守,足使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如此,贼以为常。后果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吾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倍。又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其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上行其策,陈人益弊。后发兵,以薛道衡为淮南道行台尚书,兼掌文翰。及王师临江,高颖召道衡,夜坐幕下,因问曰:“今师之举,克定江东与否?君试言之。”道衡答曰:“凡论大事成败,先须以至理断之,禹贡所载九州,本是王者封域。后汉之季,群雄竞起,孙权兄弟,遂有吴楚之地。晋武受命,寻即吞并,永嘉南迁,重此分割。自尔已来,战争不息,否终斯泰,天道之恒。郭璞有云:‘江东偏王三百年,还与中国合。’今数将满矣。以运数而言,其必克一也。有德者昌,无德者亡,自古兴灭,皆由此道。主上躬履恭俭,忧劳庶政,叔宝峻宇雕墙,酣酒荒色,上下离心,人神同喷,其必克二也。为国之体,在于任寄,彼之公卿,备员而已。拔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尚书令江总,唯事诗酒,本非经略之才,萧摩诃任蛮奴,是其大将,一夫之用耳,其必克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德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其必克四也。席卷之兆,其在不疑。”颖忻然曰:“君言成败,理甚分明,吾今豁然也。本以才学相期,不意筹略乃至此也。”遂进兵,虏叔宝。此灭吴形也。'议曰:昔三国时,蜀遣宗预使吴。预谓权曰:“蜀土虽云邻国,东西相赖,吴不可无蜀,蜀不可无吴。”孙盛曰:“夫帝王之保,唯道与义,道义既建,虽小可大,殷周是也;苟仗诈力,虽强必败,秦项是也,况乎偏鄙之城,恃山水之固而欲连接万里,永相资赖哉!昔九国建合纵之计、而秦人卒并六he;嚣述营辅车之谋,而光武终兼陇南。夫以九周之强、陇汉之大,莫能相救,坐观屠覆,何者?道德之基不固而离弱之心难一故也。而云吴不可无蜀,蜀不可无吴,岂不诌哉!由此观之,为国之本,唯道义而已,君若不修德,舟中之人尽故国也。有矣夫!”'【译文】到晋惠帝时,惠帝平庸软弱,胡人骚扰中原,天子蒙受侮辱,逃到长江以南,这时天下再次分裂。五代历经三百多年。隋文帝得到图谶,才谋画攻伐陈朝。文帝曾经询问攻取陈朝的计策,高颖说:“长江以北,土地寒冷,农田收割较晚;长江以南,土地温热,水田成熟较早。等到收获季节,再稍微征兵买马,声言要偷袭,敌军必定会屯兵坚守防御,这样就错过收割的好时节。敌军既然聚集军队,我军便解散,多次反复,敌军必然习以为常,然后我们再聚集军队,这时敌军必然不相信,在其犹豫之际,我军再渡江登陆作战,士兵的士气必然更加高涨。又因为江南土层浅,住的多是茅舍,所有的储蓄积聚,都不是放在地窖中。我们再秘密派人顺风放火,等到他们再修建好,就再放火,不用几年,国内财力自然匾乏。”隋文帝采用高颖的计策,陈朝士兵益发疲弊。然后文帝发兵,派薛道衡为淮南道行台尚书,并掌握公文。等到文帝的军队兵临长江,高颖召见薛道衡,在大帐中夜坐,问道:“现进军能够打败江东吗?你试着说一说。”薛道衡回答:“凡是讨论大事的成败,必须用理论去推断。禹贡所居住的九州,本来是君王的疆土。后汉末期,豪杰举兵蜂起,孙权兄弟于是占据吴、楚的土地。晋武帝即位,立即吞并吴、楚,到永嘉南迁时,又分裂开来。从那时以来,战争不断,战争之后必然是和平,这是永恒的天理。郭璞曾说:‘江东偏安三百年后,还要与中原合并,现在运数将满。从运数来说,必然打败陈朝,这是一。有德的人昌盛,无德的人灭亡。自古以来兴衰盛败都没有脱离这个规律。皇上恭敬爱民,提倡节俭,整天为黎民百姓国家大事操劳,陈后主却修造官室,雕镂宫墙,沉迷酒色,臣民不和他同心,百姓神灵都很愤怒,这是陈朝失败的第二条理由。建立国家的体制,必须任用可以托付大事的大臣,而陈朝的公卿大臣,只是充数而已。提拔小人施文庆,委以重任,尚书江总,只会吟诗喝酒,不是胸有韬略的人,萧摩诃任用野蛮落后的部族,这样的人不足以担当大任。这是能大败敌军的第三条理由。我军有道,力量强大,敌军无道,力量弱小。估计敌军拥有士兵不过十万,西起巫峡,东到沧海,分兵把守,势力就孤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