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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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吩咐他们推倒了他们的讲坛,一切古代的傲慢所踞坐的交椅;我吩咐他们嘲笑他们的伟大的道德家,他们的圣哲,他们的诗人,他们的救世主。
我吩咐他们嘲笑他们的阴郁的哲人,嘲笑那些踞坐如黑色幽灵的人,使他们离了生命树。
我坐在他们的伟人们的墓道上,甚至于在死尸和鹫鸟的旁边——我嘲笑一切他们的过去,和过去的腐烂而残败的光荣。
真的,我如同忏悔的说教者,如同傻子,我暴怒而破坏了一切他们的伟大的和渺小的!他们的至善也如此渺小,极恶也如此渺小!因此我发笑了。
因此我的诞生于山头的〃智慧的渴望〃,连笑带吼。真的,一种粗犷的智慧——一种有着猛冲的健翮的渴望。
她常常带着我飞腾向上,在大笑之中心!于是我扶摇直上,如同沉醉于太阳之欢喜的一枝箭!
我飞到了梦想不到的未来,到艺术家所想像不到的更炎热的南方;那里诸神裸体跳舞,以一切的衣饰为可耻。
(我如是以比喻和隐语木讷而言如同诗人:真的,我惭愧于我仍然不能不是一个诗人!)
那里,在我看来,一切的生成好像是诸神的踏舞,是诸神的嬉戏,世界自由而无限制,一切都归真返朴。
那里,好像是无量神祇一种永久的自己解放,和自己归真;好像是无量神祇的一种可祝福的自己冲突,自己和解,自己再造。
那里,在我看来,一切的时间,好像是瞬间之可祝福的嘲弄;那里自由是必然,幸福地戏弄着自由的毒螫。——
那里,我也发见了我古代的魔鬼和巨敌,那重力之精灵,和他的创造品:强迫和戒律,必须和结果,目的和意志,善和恶。
在那里,跳舞者能跳舞于它之上,超越于它之外,不是必然的么?在那里为轻捷为美丽的原故,鼹鼠和蠢拙的侏儒不是必要的吗?
三
我也在那里从大道上拾起了超人这个字,也看出人是必须超越的一种东西。
也看出人是一个桥梁,而不是一个目标,那欢喜于自己的日午和黄昏的人,是把它当作远到新的曙晓的进程——
欢喜于伟大日午的查拉斯图拉之道,欢喜于我高悬在人们之上如同紫色晚霞一样的教言。
真的,我也使他们看见了新的星辰在新的夜里;在白昼和黑夜和云影之上我张开了大笑如同五色绚烂的华盖。
我教他们以我所有的梦想和热望:将人心中的碎片,和谜,和可怕的偶然组合而为一体:
如同,一个诗人,一个解谜者,一个偶然之救济者,我教他们创造未来,我教他们在这样的创造之中救济了过去。救济人类的过去,改变了一切〃它已如此〃,直到意志说:
〃但我愿意它如是!我将愿它如是!〃
我称这个救济:我教他们只是称这为救济。
现在我期待着我的救济——那我可以最后一次走向人们去。
我愿意再走向人们去:我将在人们中间沉落和灭亡;我愿意给他们以我的最富裕的礼品!
我从下沉的太阳学习了这,那充裕博大的太阳哟!当它沉没的时候,它从自己的无尽藏倾泻金光于大海!所以最贫乏的渔人,现在都摇荡着金桨:从前我看了这,我忍不住喜欢得流泪了。
查拉斯图拉也将如同太阳一样的沉落:他现在坐在这里期待着,在破碎的旧榜和半写就的新榜中间。
四
看哪,这里是一张新榜!但同我持着它到峡谷里,到人类之心的我的弟兄们在何处呢?
我对于遥远的人们的伟大的爱如是要求:〃别姑息你们的邻人!人是要被超越的一种东西。〃
因此你看:有着这多超越之不同的道路和方式!但仅仅一个丑角知道:人也能被跃过!
甚至于在你的邻人中超越了你自己:有力量夺取的你不当忍受了给予,这便是你的权力!
你对人所做的无人能对你做。看哪,这里并没有报酬!
不能命令自己的人不当服从。许多人能命令自己,但于自己服从仍然差得很远。
五
高贵灵魂之族类如是愿望:他们愿意一切不白得,至少是生命。
流氓才愿望着白得的生命:在我们则生命已自给,我们永远想到什么是我们所能给予的最高的还报!
真的,那是一句高贵的格言:〃生命所期许的,我们愿意对于生命保持着那期许!〃
自己不当在对于快乐没有贡献的地方愿望着享乐!自己不当愿望享乐!
因此寻求享乐和无垢是极可耻的事。两者都不愿被寻求。
自己当有着它们——但自己宁肯寻求罪恶和苦痛!
六
哦,我的兄弟们哟,头胎儿子永远是被牺牲的。现在我们便是头胎儿子!
我们都在不可视见的圣坛上流血;我们都被烧烤去祭奠古代的偶像。
我们的最优良者仍是年青:这引动了年老者的食指。我们的肉体是温软的,我们的皮只是羔羊的皮:我们如何不能引动了古老的偶像崇拜者的馋涎!
这古老的偶像崇拜者,仍然居住于我们自己的心中,他烧烤了我们的最优良者做成他的宴筵。唉,我的兄弟们哟,头胎之子如何不被牺牲呢!
但我们的同辈如是意欲;并且我爱那些不想望保全自己的人们,我以我的全心的爱去爱那些下降而死灭的人们:因为他们走向着超越。
七
要真实——少有人能真实!能真实的人仍然不愿真实!但至少善人是能真实的。
唷,那些善人们!善人们永不说出真理。因为如是修善便是心中的一种疾患。
那些善人们,他们退让,他们自己屈服;他们的心复述着自来所说过了的,他们的深处的灵魂服从:但服从的人,并不听自己!
善人所谓的一切的恶必须汇拢来产出一种真理。哦,我的兄弟们哟,你们的恶足以产出这种真理了吗?
勇敢的冒险,长久的怀疑,残酷的否定,厌恶,当机立断,一切这些都没有汇拢来!但真理是从这样的种子产生的!
自来在坏良心的旁边生长出一切的知识!你们的求知者哟,粉碎,粉碎了这陈旧的榜!
八
当水面钉了木桩,巨流上搭起了浮桥,这时候,真的,说着〃一切在流动〃的人,是无人相信的。
甚至于笨汉也反对他。〃什么?〃笨汉说,〃一切流动吗?
本桩和浮桥静静地在巨流上面呢!〃
〃在巨流上面一切都是固定的,一切事物之评价,浮桥,概念,一切的'善'和'恶':这些都是固定的!〃——
凛冽的冬天到了,巨流冻结了,这时即使最聪明的人也怀疑了。这时说这话的已不单是笨汉了:〃万物不是静静地停住吗?〃
〃万物根本是静静地停住〃——那是一种适用的冬天的教理,一种不生产的时代的善,冬眠者和炉火旁边的懒汉的优良的慰藉。
〃万木根本是静静地停住〃——但自来的春风,反对了这种教理。
春风是一只不知耕犁的牡牛——一只凶猛的牡牛,一个破坏者,它以它的暴怒的角破烈了冰块!这冰块又冲破了浮桥!
哦!我的兄弟们哟,现在看吧,万物不是在流动了吗?一切栏板不是落到水里去了吗?谁还固持着〃善〃和〃恶〃呢?〃悲哉我们!快哉我们!春风猛吹着!〃我的兄弟们哟,如是宣讲遍及一切的大街小巷吧!
九
有一种古老的迷妄——那名为善和恶。自古以来,这迷妄之轨道,当在预言家和占星家周围旋转。
从前的人信仰预言家和占星家;因此人相信〃万物是命定的:你应当,因为你不能不!〃
其后人类又怀疑了所有的预言家和占星家;因此他们相信,〃万物是自由的:你能够,因为你意欲!〃
哦,我的兄弟哟,自来关于命数和未来,仅有着迷妄而不是真知;因此关于善恶也只是迷妄而不是真知!
十
〃你不当偷盗!你不当杀戮!〃从前这样的诫命被称为神圣:在这诫命之前人类屈膝而低头,并脱去了自己的鞋子。
但我向你们:在这世界上还没有比这神圣的诫命更凶的强盗和杀戮者吗?
在一切生命中没有强盗和杀戮者吗?称这样的诫命为神圣,因此他们不也是——杀戮了真理了吗?
那反对和劝阻了生命而被称为神圣的,不是一种死之教言吗?哦,我的兄弟们哟,为我粉碎,粉碎了这古旧的榜!
十一
这是我对于过去的同情,我看见它被弃了,——
被弃于每一新时代之怜恤,之精神,之放肆;新世代使一切已存在的作为自己的桥梁。
一种伟大的元宰会兴起来,一种巧黠的怪物,他以慈悲和敌意捩转和扭动一切过去;直到它成为他的一座桥梁,一种先兆,和传令使,和雄鸡的晨鸣。
但也有着别的危险和别的同情:凡是贱氓,他的记忆是返于自己的祖先一,但时间已和他的祖先绝缘。
过去如是被弃:因为总有一天流氓成为支配者,并沉溺一切时间在浅水里。
哦,我的兄弟们哟,因为总有一新的高贵还缺乏。那高贵当反对一切贱氓和一切暴君,并将〃高贵〃这个字重新塑在新榜上。
要有一种新的高贵,许多高贵的人们,许多种高贵的人们还缺乏呢;或者如我从前在比喻中所说的:〃那正是神性;
有着诸神而没有上帝!〃
十二
哦,我的兄弟哟,我圣化你们而指示你们一种新的高贵:
你们当成为未来的创造者,滋生者,和播种者:——
真的,你不能如同商人一样以金钱购买得高贵;有着卖价的都无价值。
因为你们的光荣不是你们从何处来,而是你们向何处去;让这是你们的新的光荣吧,——你们的意志和你们脚的意愿超越了你们!
真的,并不是你们供奉一个王子,——现在王子们算什么呢!——也不是你们为王子的屏藩使他的地位更巩固。
也不是你们的族类在宫廷里面成为有礼貌,也不是你们都学会了华丽装饰,如同银色的丹顶鹤一样,长久站立在浅沼里!(因为能够站立,在一般廷臣乃是一种特殊的恩典;至于被许可坐下乃是他们死后才有的幸福!)
也不是被称为神圣的一种圣灵引导了你们的祖先到了我并不赞美的天国!(因为有着那恶木——十字架——的地方,那里即无可赞美的东西。)
真的,无论在什么地方,这圣灵总如同临阵一样,引导着他的武士——山羊和母鹅。迷信的人,和谬见的人总是走在最前面!
哦,我的兄弟们哟,你们的高贵不当向后流盼,乃是向前凝视!你们当是从一切父母之邦,和祖先之国土被放逐!
你们当爱着你们的孩子们的国土:——在最遥远的海上没被探险过的国土!让这种爱是你们的新的高贵吧!我吩咐你们向着那里扬帆前进!
为你们的孩子们,你们当矫正了你们是你们的祖先的孩子。你们当如是救济了所有的过去!我将这种新榜高悬于你们之上!
十三
〃为什么人要生活?一切都是虚空!生活——那是鞭打枯草;生活——那是自己燃烧了自己而不能得到温暖。〃——
这样古代的讹说仍然当作〃智慧〃传下来;因为它是陈旧而发霉,所以它更被尊重了。发霉也就成为高贵了。
孩子们会如是说:因为火烧灼他们,所以他们怕火!在智慧之古书里,有着很多的孩子气。
那永远鞭打枯草的人,如何敢来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