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如何思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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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架计算机,至少不是通常意义上被看作能忠实地重复其动作的可信赖的那种机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机械论的王国中,它是某种新东西,完全找不到良好的类比——除了其他已知的达尔文过程之外。但是,你对它可能是什么能获得一种感觉;俯视皮层的表面(实际上是展平的表面)看到的好像是一种镶嵌——一条拼花被褥,哪一片都不处于静息状态。再仔细一看,每一片都像是重复的墙纸图案,但每个单元的图案都是动态的,是一种闪动的时空模式,而非传统的静态模式。在被褥相邻的片之间的界线有时是稳定的,有时像一条战线一样推进。有时单元图案会从一个区域消退,三角形的阵列不再使同类点同步化;过一会儿,另一种单元图案可能很快占领杂乱无章的领土,而并未遭遇抵抗。
这种复制竞争的当时的赢家,也就是具有最多和声,从而赢得输出通路注意力的那种模式,看来像是我们称之为意识的良好候选者。我们转移注意力可能意味着另一类拷贝模式走到了台前。我们的下意识可能是当时不起主导作用的其他活动的模式。皮层中没有任何特定的部位会长时间作为“意识中枢”,不久另一个区就会接替过去。
变化的镶嵌似乎也为智力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候选者。对新的运动的指令包含在能成形的空间模式之中。鉴于时空模式能改变以找到新的共鸣,这种变化的镶嵌能够发现巴洛式的新的次序。鉴于在长期记忆和现时感觉输入的共鸣的基础上,能对一种运动程式的大脑密码作出判断,于是,它们能在现实世界中控克雷克方式模拟动作。在某些情况下,下一步该干什么并非显而易见,它们在处理这些情况时具有皮亚杰特征。
这些镶嵌具有我们精神活动不羁的一面,我们可以创造出新的层次的复杂性,像填字游戏式体现新的意义层次的复合符号(写诗时就是这种情况)。因为大脑密码能表示的不仅是感觉和运动图式,也能表示思想,因此,我们甚至能够想象高质量的隐喻怎样出现,而当我们进入一个小说的想象王国时,能想象科尔里奇(CO-leridge)”的“对不信的有意悬置”如何能发生。
大脑密码和达尔文过程正是我在本书开始时提到的,那时我曾说,读到这本书的结尾时,读者有可能去想象能导致意识的一种过程,这种过程能运转得足够快来产生敏捷的智力,且会长于揣测。这最后的一章就是讨论增强我们的大脑和建立其人工的近似所具有的涵义。但是,首先让我们先叉开一点,看一下解释本身具有的竞争性。
衡量解释的金科玉律——所有科学都热望于此,是抽象化和数学描述。当某人能以一组定义和公理展示一系列不断推进的推论,肯定会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开始,笛卡尔和康德都试图了解精神是如何用数学的方式运作的。我们最终似乎是处于回答某些这样的问题的门槛上。
但是,长期以来一直存在着对整个科学界的挑战,当科学试图去解释人的精神时,挑战将会再一次强烈地表现出来。对真理的神秘主义和非理性主义观点来自精神启示,而并非来自演绎;这些观点认为,与纯粹的沉思所获得的相比较而言,科学真理是非上乘的、急功近利的。第二种挑战来自教条。伽利略之所以遇到麻烦,并非是他的天文学研究,而是因为他的不断挑战和修正的科学方法威胁了宗教曾用来建立其似乎是永恒的和内部和谐一致的世界观的真理。还存在着一种被文学批评家乔治·斯坦纳(GeorgeSteiner)称之为“浪漫的存在主义神学论辩”的挑战——例如尼采“的较之于徒劳的演绎对本能性睿智的偏爱或布莱克”“对于牛顿对虹的光学分析的批评。第四种挑战以为隐秘不明的动机无处不在,或声称真理是依附于政治观点的。
从根本上来说,这些是来自科学传统之外的挑战;它们的现代拥护者将肯定会抓住我们日常科学上的混乱,并试图以基督教基安主义”“”攻击进化生物学本身的方式来利用它们。这些类型的解释长久以来与科学竞争,虽然也有几次短期的获胜(如对拉曼特利的流放),但多以长期的失败告终。今天,所有这各种挑战的脉络均可见于理性时代的落伍者所发起的运动之中。
因此,我们必须努力清晰地陈述我们的科学解释,而不要试图去建立虚假的对立面——像有关进化是因遗传突变还是自然选择那次假想的争执那样。那场无谓的争论持续了几十年,直至本世纪40年代才为“现代综合论”所消飒我们必须避免使用数学概念而使人头晕目眩,而应该给人以启迪。我们必须摒弃“想象所需要的证明”,而当我们在作结论,说是除了我们已找到的答案外不存在别的可能时,同样必须摒弃妄自尊大或急躁。特别是当把我们的理论设定在机械论解释的恰当层次上时,我们必须谨慎。
因此,为大脑和精神提供的现代时髦图象的神经元层次上的描述,仅仅是细胞骨架更深层次上的影子——正是在这个更深的层次上,我们必须去寻求精神的物理基础!
罗杰·彭罗斯《精神的影子》
我敢肯定,有些研究意识的物理学家或埃克尔斯学派神经科学家会说,在这架机器中仍然必须要有一个幽灵,它跳跃过分层稳定性的许多中间层次,从而引导神秘的量子力学至神经元的细胞骨架的微管之中,在那里非物质的精神能与大脑的生物学机制交换信息。实际上,这样的理论家通常避免“精神”这个词,而谈论鼻子场论”。我将很高兴采用丹尼诗的定义在“奥秘”这个问题上作妥协;奥秘是指一种人们不知如何去思考的现象。研究意识的物理学家们所做的一切,是用一种奥秘来代替另一种奥秘。迄今为止,在他们的解释中还不存在将其组合起来就能解释别的事物的片言只语。
即使他们在其组合上有所改进,同步他微管产生的任何效应只能为我们意识经验的整体特性提供另一位候选者。这种解释将必须与在别的层次上的解释结合起来完善其机械论上的细节,必须与其他可能的解释进行竞争取得地盘。至今为止,达尔文过程似乎能恰到好处地来解释意识的一些重要侧面的成功和失常。
我想,我们将会继续看到,在那些令人厌倦的辩论中,在争论“机器到底能否真正认识一切;机器是否能具有人所拥有的意识’“时,一个哲学家企图把另一个哲学家逼入困境(至少是费尽口舌;欲将对方通过墙角旮旯)。遗憾的是,即使所有科学家和哲学家都承认精神是大脑产生的,论题的复杂性仍然会引起大多数人应用某种比想象更简单的概念(如“灵魂”)来对该种复杂性加以抽象化。也许感觉像是一个书评家,他咬文嚼字地问:“数字计算机是否如许多理论家所认为的,只是人脑的一种更简单的翻版?要是真是这样,其涵义太可怕了。”
可怕么?以我个人来看,我发现无知才真的可怕。在这方面可谓是源远流长,从用“看了魔”来“解释”精神疾患到巫师的装神弄鬼。我们极需要一种比鼻子力学的奥秘更有用的隐喻;我们需要种隐喻,它能够成功地架设起一座越过在我们感知的精神活动和其内在的神经机制之间鸿沟的桥梁。
迄今为止,我们实际上需要两种隐喻:一种是自上而下的隐喻,把思想映射于神经元群上;另一种是自下而上的隐喻,用来解释思想如何由那些看起来是杂乱无章的神经元集群产生的。但是,新皮层的达尔文机可以在这两方面都干得不错——如果它确实是其中的创造性机制的话。
对我来说,新皮层的达尔文机理论似乎是处在恰到好处的解释层次;它并不降到突触或细胞骨架的层次,而是上升至有成千上万个神经元参与的动力学的层次,它们产生的时空模式是运动的前提,即大脑之外世界中的行为的前提。此外,这一理论与一个世纪以来脑研究的许多现象是一致的,随着脑活动成象技术和微电极阵列技术的空间和时间分辨率的某种改善,也可以对这一理论加以检验。
达尔文过程的核心,至少在生物学家中,广泛地被理解为一种创造性机制。无规则的变异在成千上万年后成型为特性,而我们经过了一个多世纪才意识到这样的复制竞争是多么的强有力。在最近几十年里,我们已经能看到同样的过程也在几天或几周的时间尺度上运转,例如免疫反应形成一种更适合的抗体。这种新皮层的达尔文机在毫秒至分的范围内运转只是再一次改变时间尺度而已;我们应该有能力把对这种过程所能完成的任务的认识从进化生物学和免疫学扩展到思想和行为所实现的时间尺度。
在我看来,我们早就该接受詹姆斯关于我们精神活动的观点。但是,许多人,包括科学家在内,仍然对达尔文主义持有一种非真实的观点,认为它仅仅是选择性生存。在这一点上,达尔文也起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他把他的理论命名为6要素中的第五点,即自然选择。我希望在本书中我所做的,是把达尔文过程的所有6个要素和其中加速性的那些方面汇集在一起,然后描述能在灵长类新皮层中利用这样的过程的一种特殊的神经机制。因为是机制而并非改进的隐喻,在这一点上,对我的新皮层达尔文权的最有力的支持是,皮层神经解剖学和拖拽振荡子原理与达尔文过程的那6个要素和加速性因素很相吻合。
这是不是最重要的过程,或者是不是还有另一种过程主导意识和揣测,还很难说;在生物学或计算机科学中,这可能是没有先例的——没有先发现某些居间的隐喻,我们还不能想象这样的过程。说真的,我怀疑,为了避免焦躁不安或停止不前,“管理”复制竞争的那种过程将需要其自身描述的中间层次,我并不是在“管理”这个术语的通常意义上来使用这个词的,而是有点像全球气候模式受急流或厄尔尼诺现象影响的方式。用心理学术语来说,这种“管理”可能像雷文所说的“隐蔽的个性,有其不寻常、使人满足的愿望、复萌和争斗”。
由达尔文复制竞争所形成的复合大脑密码能解释我们精神活动的许多东西。它提示为什么人类能完成比其他动物多得多的新行为(我们具有非标准运动模式的非主线进化);它也提示我们如何能进行各种类比推理(关系本身能有会竞争的密码)。因为大脑密码能由小片形成,你能想象一只独角兽,且形成对它的记忆(印记能再激活与独角兽相应的时空密码)。尤其重要的是,达尔文过程是一台产生隐喻的机器:你能对各种关系间的关系进行编码,并把它们成形为某种特性。
对智力性意识的这样一种解释为我们洞察想象王国中的隐喻和动作提供了启示。它必须告诉我们在思想与其他精神活动之间的同类性。在我提出的解释中,弹道运动和音乐本质上是与思想和语言相关的。我们已经看到,对新的序列的强调有可能产生非语言性自然选择,这种选择使语言得益,反之亦然。在口一脸序列和手一臂序列间的重叠,提示两者均采用相同的神经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