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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19_新五代史-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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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建号,拜逢吉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时,制度草创,朝廷大事皆出逢吉,逢吉以为己任。然素不学问,随事裁决,出其意见,是故汉世尤无法度,而不施德政,民莫有所称焉。高祖既定京师,逢吉与苏禹珪同在中书,除吏多违旧制。逢吉尤纳货赂,市权鬻官,谤者喧哗。然高祖方倚信二人,故莫敢有告者。凤翔李永吉初朝京师,逢吉以永吉故秦王从严子,家世王侯,当有奇货,使人告永吉,许以一州,而求其先王玉带,永吉以无为解,逢吉乃使人市一玉带,直数千缗,责永吉偿之;前客省使王筠自晋末使楚,至是还,逢吉意筠得楚王重赂,遣人求之,许以一州,筠怏怏,以其橐装之半献之。而皆不得州。

  晋相李崧从契丹以北,高祖入京师,以崧第赐逢吉,而崧别有田宅在西京,逢吉遂皆取之。崧自北还,因以宅券献逢吉,逢吉不悦,而崧子弟数出怨言。其后,逢吉乃诱人告崧与弟屿、义等,下狱,崧款自诬伏:「与家僮二十人,谋因高祖山陵为乱。」狱上中书,逢吉改「二十人」为「五十人」,遂族崧家。

  是时,天下多盗,逢吉自草诏书下州县,凡盗所居本家及邻保皆族诛。或谓逢吉曰:「为盗族诛,已非王法,况邻保乎!」逢吉б晕牵坏靡眩プ逯锒选S谑芹┲莶对羰拐哒帕钊峋∩逼揭跸厥叽迕袷偃恕N乐荽淌芬度事澄挪坑械粒运П吨J贝迕袷仓鸬粒胗谏街校两陨⒆摺H事炒雍笾粒癫兜琳撸晕簦で苤掀浣沤睿┲铰矗鹱藕簦廴斩馈N耪卟皇て湓昙匀事澄埽墒翘煜乱虻辽比俗汤摹

  逢吉已贵,益为豪侈,谓中书堂食为不可食,乃命家厨进羞,日极珍善。继母死,不服丧。妻武氏卒,讽百官及州镇皆输绫绢为丧服。武氏未期,除其诸子为官。有庶兄自外来,未白逢吉而见其诸子,逢吉怒,托以佗事告于高祖,杖杀之。

  逢吉尝从高祖征鄴,数使酒辱周太祖于军中,太祖恨之。其后隐帝立,逢吉素善李涛,讽涛请罢太祖与杨邠枢密。李太后怒涛离间大臣,罢涛相,以杨邠兼平章事,事悉关决。逢吉、禹珪由是备位而已。乾祐二年,加拜司空。

  周太祖镇鄴,不落枢密使,逢吉以谓枢密之任,方镇带之非便,与史弘肇争,于是卒如弘肇议。弘肇怨逢吉异己,已而会饮王章第,使酒坐中,弘肇怒甚。逢吉谋求出镇以避之,既而中辍,人问其故,逢吉曰:「苟舍此而去,史公一处分,吾齑粉矣!」

  是时,隐帝少年,小人在侧。弘肇等威制人主,帝与左右李业、郭允明等皆患之。逢吉每见业等,以言激之,业等卒杀弘肇,即以逢吉权知枢密院。方命草麻,闻周太祖起兵,乃止。逢吉夜宿金祥殿东阁,谓司天夏官正王处讷曰:「昨夕未暝,已见李崧在侧,生人接死者,无吉事也。」周太祖至北郊,官军败于刘子陂。逢吉宿七里,夜与同舍酣饮,索刀将自杀,为左右所止。明日与隐帝走赵村,自杀于民舍。周太祖定京师,枭其首,适当李崧被刑之所。广顺初,赐其子西京庄并宅一区。

  ○史弘肇

  史弘肇,字化元,郑州荥泽人也。为人骁勇,走及奔马。梁末,调民七户出一兵,弘肇为兵,隶开道指挥,选为禁兵。汉高祖典禁兵,弘肇为军校。其后,汉高祖镇太原,使将武节左右指挥,领雷州刺史。高祖建号于太原,代州王晖拒命,弘肇攻破之,以功拜忠武军节度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

  是时契丹北归,留耿崇美攻王守恩于潞州。高祖遣弘肇前行击之,崇美败走,守恩以城归汉。而河阳武行德、泽州翟令奇等,皆迎弘肇自归。弘肇入河阳,高祖从后至,遂入京师。

  弘肇为将,严毅寡言,麾下尝少忤意,立楇杀之,军中为股忄栗,以故高祖起义之初,弘肇行兵所至,秋亳无犯,两京帖然。迁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领归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高祖疾大渐,与杨邠、苏逢吉等同授顾命。

  隐帝时,河中李守贞、凤翔王景崇、永兴赵思绾等皆反,关西用兵,人情恐惧,京师之民,流言以相惊恐。弘肇出兵警察,务行杀戮,罪无大小皆死。是时太白昼见,民有仰观者,辄腰斩于市。市有醉者忤一军卒,诬其讹言,坐弃市。凡民抵罪,吏以白弘肇,但以三指示之,吏即腰斩之。又为断舌、决口、斮筋、折足之刑。李崧坐奴告变族诛,弘肇取其幼女以为婢。于是前资故将失职之家,姑息僮奴,而厮养之辈,往往胁制其主。侍卫孔目官解晖狡酷,因缘为奸,民抵罪者,莫敢告诉。燕人何福进有玉枕,直钱十四万,遣僮卖之淮南以鬻茶。僮隐其钱,福进笞责之,僮乃诬告福进得赵延寿玉枕,以遗吴人。弘肇捕治,福进弃市,帐下分取其妻子,而籍其家财。弘肇不喜宾客,尝言:「文人难耐,呼我为卒。」

  弘肇领归德,其副使等月率私钱千缗为献。颍州麹场官麹温与军将何拯争官务,讼之三司,三司直温。拯诉之弘肇,弘肇以谓颍己属州,而温不先白己,乃追温杀之,连坐者数十人。

  周太祖平李守贞,推功群臣,弘肇拜中书令。隐帝自关西罢兵,渐近小人,与后赞、李业等嬉游无度,而太后亲族颇行干托,弘肇与杨邠稍裁抑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补军职,弘肇辄斩之。帝始听乐,赐教坊使等玉带、锦袍,往谢弘肇,弘肇怒曰:「健兒为国征行者未有偏赐,尔曹何功,敢当此乎!」悉取所赐还官。

  周太祖出镇魏州,弘肇议带枢密行,苏逢吉、杨邠以为不可,弘肇恨之。明日,会饮窦贞固第,弘肇厉声举爵属太祖曰:「昨日廷论,何为异同?今日与公饮此。」逢吉与邠亦举大爵曰:「此国家事也,何必介意乎!」遂俱饮爵。弘肇曰:「安朝廷,定祸乱,直须长枪大剑,若'毛锥子'安足用哉?」三司使王章曰:「无'毛锥子',军赋何从集乎?」「毛锥子」,盖言笔也。弘肇默然。他日,会饮章第,酒酣,为手势令,弘肇不能为,客省使阎晋卿坐次弘肇,屡教之。苏逢吉戏曰:「坐有姓阎人,何忧罚爵!」弘肇妻阎氏,酒家倡,以为讥己,大怒,以丑语诟逢吉,逢吉不校。弘肇欲殴之,逢吉先出。弘肇起索剑欲追之,杨邠泣曰:「苏公,汉宰相,公若杀之,致天子何地乎?」弘肇驰马去,邠送至第而还。由是将相如水火。隐帝遣王峻置酒公子亭和解之。

  是时,李业、郭允明、后赞、聂文进等用事,不喜执政。而隐帝春秋渐长,为大臣所制,数有忿言,业等乘间谮之,以谓弘肇威震人主,不除必为乱。隐帝颇欲除之。夜闻作坊锻甲声,以为兵至,达旦不寐。由是与业等密谋禁中。乾祐三年冬十月十三日,弘肇与杨邠、王章等入朝,坐广政殿东庑,甲士数十人自内出,擒弘肇、邠、章斩之,并族其三家。

  弘肇已死,帝坐崇元殿召君臣,告以弘肇等谋反,君臣莫能对。又召诸军校见于万岁殿,帝曰:「弘肇等专权,使汝曹常忧横死,今日吾得为汝主矣!」军校皆拜。周太祖即位,追封弘肇郑王,以礼归葬。

  ○杨邠

  杨邠,魏州冠氏人也。少为州掌籍吏,租庸使孔谦领度支,补邠勾押官,历孟、华、郓三州粮料院使。事汉高祖为右都押衙,高祖即位,拜枢密使。邠出于小吏,不喜文士,与苏逢吉等内相排忌。逢吉讽李涛上疏罢邠与周太祖枢密使,邠泣诉李太后前,太后怒,罢涛相,加邠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是时,逢吉、禹珪颇以私贿除吏,多缪。邠为相,事无大小,必先示邠,邠以为可,乃入白,而深革逢吉所为,凡门廕出身,诸司补吏者,一切罢之。邠虽长于吏事,而不知大体,以谓为国家者,帑廪实、甲兵完而已,礼乐文物皆虚器也。以故秉大政而务苛细,凡前资官不得居外,而天下行旅,皆给过所然后得行。旬日之间,人情大扰,邠度不可行而止。

  邠常与王章论事帝前,帝曰:「事行之后,勿使有言也!」邠遽曰:「陛下但禁声,有臣在。」闻者为之战忄栗。李太后弟业求为宣徽使,帝与太后私以问邠,邠止以为不可。帝欲立所爱耿夫人为后,邠又以为不可;夫人死,将以后礼葬之,邠又以为不可。由是隐帝大怒,而左右乘间构之,与史弘肇等同日见杀。

  邠为人颇俭静,四方之赂虽不却,然往往以献于帝。居家谢绝宾客,晚节稍通缙绅,延客门下。知史传有用,乃课吏传写。未几,及于祸。周太祖即位,追封弘农王。

  ○王章

  王章,魏州南乐人也。为州孔目官,张令昭逐节度使刘延皓,章事令昭。令昭败,章妇翁白文珂与副招讨李周善,乃以章托周。周匿章褚中,以橐驼负之洛阳,藏周第。唐灭,章乃出,为河阳粮料使。汉高祖典禁兵,补章孔目官,从之太原。高祖即位,拜三司使、检校太尉。高祖崩,隐帝即位,加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时,汉方新造,承契丹之后,京师空乏,而关西三叛作,周太祖用兵西方,章供馈军旅,未尝乏绝。然征利剥下,民甚苦之。往时民租一石输二升为「雀鼠耗」,章乃增一石输二斗为「省耗」;缗钱出入,皆以八十为陌,章减其出者陌三;州县民诉田者,必全州县覆之,以括其隐田。天下由此重困。然尤不喜文士,尝语人曰:「此辈与一把算子,未知颠倒,何益于国邪!」百官俸廪,皆取供军之余不堪者,命有司高估其价,估定又增,谓之「抬估」,章犹意不能满,往往复增之。民有犯盐、矾、酒曲者,无多少皆抵死,吏缘为奸,民莫堪命。已而与史弘肇等同日见杀。

  ○刘铢

  刘铢,陕州人也。少为梁邵王牙将,与汉高祖有旧,高祖镇太原,以为左都押衙。铢为人惨酷好杀戮,高祖以为勇断类己,特信用之。高祖即位,拜永兴军节度使,徙镇平卢,加检校太师、同平章事,又加侍中。

  是时,江淮不通,吴越钱镠使者常泛海以至中国。而滨海诸州皆置博易务,与民贸易。民负失期者,务吏擅自摄治,置刑狱,不关州县。而前为吏者,纳其厚赂,纵之不问。民颇为苦,铢乃一切禁之。然铢用法,亦自为刻深。民有过者,问其年几何,对曰若干,即随其数杖之,谓之「随年杖」。每杖一人,必两杖俱下,谓之「合欢杖」。又请增民租,亩出钱三十以为公用,民不堪之。隐帝患铢刚暴,召之,惧不至。是时,沂州郭淮攻南唐还,以兵驻青州,隐帝乃遣符彦卿往代铢。铢顾禁兵在,莫敢有异意,乃受代还京师。

  铢尝切齿于史弘肇、杨邠等,已而弘肇等死,铢谓李业等曰:「诸君可谓偻儸兒矣。」权知开封府,周太祖兵犯京师,铢悉诛太祖与王峻等家属。太祖入京师,铢妻裸露以席自蔽,与铢俱见执。铢谓其妻曰:「我则死矣,汝应与人为婢。」太祖使人责铢曰:「与公共事先帝,独无故人之情乎?吾家屠灭,虽有君命,加之酷毒,一何忍也。今公亦有妻子,独念之乎?」铢曰:「为汉诛叛臣尔,岂知其佗。」是时,太祖方欲归人心,乃与群臣议曰:「刘侍中坠马伤甚,而军士逼辱,迨有微生,吾欲奏太后,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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