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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19_新五代史-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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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荐明。势利不屈其心,去就不违其义,吾得一人焉,曰石昂。苟利于君,以忠获罪,而何必自明,有至死而不言者,此古之义士也,吾得一人焉,曰程福赟。五代之乱,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至于兄弟、夫妇人伦之际,无不大坏,而天理几乎其灭矣。于此之时,能以孝悌自修于一乡,而风行于天下者,犹或有之,然其事迹不著,而无可纪次,独其名氏或因见于书者,吾亦不敢没,而其略可录者,吾得一人焉,曰李自伦。作《一行传》。

  ○郑遨张荐明附

  郑遨,字云叟,滑州白马人也。唐明宗祖庙讳遨,故世行其字。遨少好学,敏于文辞。唐昭宗时,举进士不中,见天下已乱,有拂衣远去之意,欲携其妻、子与俱隐,其妻不从,遨及入少室山为道士。其妻数以书劝遨还家,辄投之于火,后闻其妻、子卒,一恸而止。遨与李振故善,振后事梁贵显,欲以禄遨,遨不顾,后振得罪南窜,遨徒步千里往省之,由是闻者益高其行。其后,遨闻华山有五粒松,脂沦入地,千岁化为药,能去三尸,因徙居华阴,欲求之。与道士李道殷、罗隐之友善,世目以为三高士。遨种田,隐之卖药以自给,道殷有钓鱼术,钩而不饵,又能化石为金,遨尝验其信然,而不之求也。节度使刘遂凝数以宝货遗之,遨一不受。唐明宗时以左拾遗、晋高祖时以谏议大夫召之,皆不起,即赐号为逍遥先生。天福四年卒,年七十四。

  遨之节高矣,遭乱世不污于荣利,至弃妻、子不顾而去,岂非与世自绝而笃爱其身者欤?然遨好饮酒弈棋,时时为诗章落人间,人间多写以缣素,相赠遗以为宝,至或图写其形,玩于屋壁,其迹虽远而其名愈彰,与乎石门、荷之徒异矣。

  与遨同时张荐明者,燕人也。少以儒学游河朔,后去为道士,通老子、庄周之说。高祖召见,问「道家可以治国乎?」对曰:「道也者,妙万物而为言,得其极者,尸居衤任席之间可以治天地也。」高祖大其言,延入内殿讲《道德经》,拜以为师。荐明闻宫中奉时鼓,曰:「陛下闻鼓乎?其声一而已。五音十二律,鼓无一焉,然和之者鼓也。夫一,万事之本也,能守一者可以治天下。」高祖善之,赐号通玄先生,后不知其所终。

  ○石昂

  石昂,青州临淄人也。家有书数千卷,喜延四方之士,士无远近,多就昂学问,食其门下者或累岁,昂未尝有怠色。而昂不求仕进。节度使符习高基行,召以为临淄令。习入朝京师,监军杨彦朗知留后事,昂以公事至府上谒,赞者以彦朗讳「石」,更其姓曰「右」。昂趋于庭,仰责彦朗曰:「内侍奈何以私害公!昂姓'石',非'右'也。」彦朗大怒,拂衣起去,昂即趋出。解官还于家,语其子曰:「吾本不欲仕乱世,果为刑人所辱,子孙其以我为戒!」

  昂父亦好学,平生不喜拂说,父死,昂于柩前诵《尚书》,曰:「此吾先人之所欲闻也。」禁其家不可以佛事污吾先人。

  晋高祖时,诏天下求孝悌之士,户部尚书王权、宗正卿石光赞、国子祭酒田敏、兵部侍郎王延等相与诣东上阁门,上昂行义可以应诏。诏昂至京师,召见便殿,以为宗正丞。迁少卿。出帝即位,晋政日坏,昂数上疏极谏,不听,乃称疾东归,以寿终于家。昂既去,而晋室大乱。

  ○程福赟

  程福赟者,不知其世家。为人沉厚寡言而有勇。少为军卒,以战功累迁洺州团练使。晋出帝时,为奉国右厢都指挥使。开运中,契丹入寇,出帝北征,奉国军士乘间夜纵火焚营,欲因以为乱,福赟身自救火被伤,火灭而乱者不得发。福赟以为契丹且大至,而天子在军,京师虚空,不宜以小故动摇人听,因匿其事不以闻。军将李殷位次福赟下,利其去而代之,因诬福赟与乱者同谋,不然何以不奏。出帝下福赟狱,人皆以为冤,福赟终不自辨以见杀。

  ○李自伦

  李自伦者,深州人也。天福四年正月,尚书户部奏:「深州司功参军李自伦六世同居,奉敕准格。按格,孝义旌表,必先加按验,孝者复其终身,义门仍加旌表。得本州审到乡老程言等称,自伦高祖训,训生粲,粲生则,则生忠,忠生自伦,自伦生光厚,六世同居不妄。」敕以所居飞凫乡为孝义乡,匡圣里为仁和里,准式旌表门闾。九月丙子,户部复奏:「前登州义门王仲昭六世同居,其旌表有听事、步栏,前列屏,树乌头正门,阀阅一丈二尺,乌头二柱端冒以瓦桶,筑双阙一丈,在乌头之南三丈七尺,夹树槐柳,十有五步,请如之。」敕曰:「此故事也,令式无之。其量地之宜,高其外门,门安绰楔,左右建台,高一丈二尺,广狭方正称焉,圬以白而赤其四角,使不孝不义者见之,可以悛心而易行焉。」

 





新五代史卷三十五

唐六臣传第二十三

  甚哉,白马之祸,悲夫,可为流涕者矣!然士之生死,岂其一身之事哉?初,唐天祐三年,梁王欲以嬖吏张廷范为太常卿,唐宰相裴枢以谓太常卿唐常以清流为之,廷范乃梁客将,不可。梁王由此大怒,曰:「吾常语裴枢纯厚不陷浮薄,今亦为此邪!」是岁四月,彗出西北,扫文昌、轩辕、天市,宰相柳璨希梁王旨,归其谴于大臣,于是左仆射裴枢、独孤损、右仆射崔远、守太保致仕赵崇、兵部侍郎王赞、工部尚书王溥、吏部尚书陆扆皆以无罪贬,同日赐死于白马驿。凡摚鹬坑胩贫挥肓赫撸晕芤耘蟮常崴勒呤偃耍⑽豢铡

  明年三月,唐哀帝逊位于梁,遣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文蔚为册礼使,礼部尚书苏循为副;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杨涉为押传国宝使,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张策为副;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宝使,尚书左丞赵光逢为副。四月甲子,文蔚等自上源驿奉册宝,乘辂车,导以金吾仗卫、太常卤簿,朝梁于金祥殿。王衮冕南面,臣文蔚、臣循奉册升殿,进读已,臣涉、臣策奉传国玺,臣贻矩、臣光逢奉金宝,以次升,进读已,降,率文武百官北面舞蹈再拜贺。

  夫一太常卿与社稷孰为重?使枢等不死,尚惜一卿,其肯以国与人乎?虽枢等之力未必能存唐,然必不亡唐而独存也。呜呼!唐之亡也,贤人君子既与之共尽,其馀在者皆庸懦不肖、倾险狯猾、趋利卖国之徒也。不然,安能蒙耻忍辱于梁庭如此哉!作《唐六臣传》。

  ○张文蔚

  张文蔚,字右华,河间人也。初以文行知名,举进士及第。唐昭宗时,为翰林学士承旨。是时,天子微弱,制度已隳,文蔚居翰林,制诏四方,独守大体。昭宗迁洛,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柳璨杀裴枢等七人,蔓引朝士,辄加诛杀,缙绅相视以目,皆不自保,文蔚力讲解之,朝士多赖以全活。梁太祖立,仍以文蔚为相,梁初制度皆文蔚所裁定。文蔚居家亦孝悌。开平二年,太祖北巡,留文蔚西都,以暴疾卒,赠右仆射。

  ○杨涉

  杨涉,祖收,唐懿宗时宰相;父严,官至兵部侍郎。涉举进士,昭宗时为吏部尚书。哀帝即位,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涉,唐名家,世守礼法,而性特谨厚,不幸遭唐之乱,拜相之日,与家人相对泣下,顾谓其子凝式曰:「吾不能脱此网罗,祸将至矣,必累尔等。」唐亡,事梁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在位三年,俯首无所施为,罢为左仆射,知贡举,后数年卒。

  子凝式,有文词,善笔札,历事梁、唐、晋、汉、周,常以心疾致仕,居于洛阳,官至太子太保。

  ○张策

  张策,字少逸,河西敦煌人也。父同,为唐容管经略使。策少聪悟好学,通章句。父同,居洛阳敦化里,浚井得古鼎,铭曰:「魏黄初元年春二月,匠吉千。」同以为奇,策时年十三,居同侧,启曰:「汉建安二十五年,曹公薨,改元延康。是岁十月,文帝受禅,又改黄初,是黄初元年无二月也,铭何谬邪?」同大惊异之。策少好浮图之说,乃落发为僧,居长安慈恩寺。黄巢犯长安,策乃返初服,奉父母以避乱,居田里十馀年。召拜广文馆博士。邠州王行瑜辟观察支使。晋王李克用攻行瑜,策与婢肩舆其母东归,行积雪中,行者怜之。梁太祖兼四镇,辟郑、滑支使,以母丧解职。服除,入唐为膳部员外郎。华州韩建辟判官,建徙许州,以为掌书记,建遣策聘于太祖,太祖见而喜曰:「张夫子至矣。」遂留以为掌书记,荐之于朝,累拜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太祖即位,迁工部侍郎奉旨。开平二年,拜刑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中书侍郎。以风恙罢为刑部尚书,致仕,卒于洛阳。

  ○赵光逢

  赵光逢,字延吉,父隐,唐左仆射。光逢在唐以文行知名,时人称其方直温润,谓之「玉界尺。」昭宗时为翰林学士承旨、御史中丞,以世乱弃官,居洛阳,杜门绝人事者五六年。柳璨为相,与光逢有旧恩,起光逢为吏部侍郎、太常卿。唐亡,事梁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累迁左仆射,以太子太保致仕。末帝即位,起为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复以司徒致仕。唐天成中,即其家拜太保,封齐国公,卒,赠太傅。

  ○薛贻矩

  薛贻矩,字熙用,河东闻喜人也,仕唐为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昭宗自岐还长安,大诛宦者,贻矩时为中尉韩全诲等作画像赞,坐左迁。贻矩乃自结于梁太祖,太祖言之于朝,拜吏部尚书,迁御史大夫。天祐三年,太祖自长芦还军,哀帝遣贻矩来劳,贻矩以臣礼见,太祖揖之升阶,贻矩曰:「殿下功德及人,三灵改卜,皇帝方行舜、禹之事,臣安敢违?」乃称臣拜舞,太祖侧身以避之。贻矩还,遂趣哀帝逊位。太祖即位,拜贻矩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累拜司空。贻矩为梁相五年,卒,赠侍中。

  ○苏循杜晓附

  苏循,不知何许人也。为人巧佞,阿谀无廉耻,惟利是趋。事唐为礼部尚书。是时,梁太祖已弑昭宗,立哀帝,唐之旧臣皆愤惋切齿,或俯首畏祸,或去不仕,而循特附会梁以希进用。梁兵攻杨行密,大败于珝河,太祖躁忿,急于禅代,欲邀唐九锡,群臣莫敢当其议,独循倡言:「梁王功德,天命所归,宜即受禅。」明年,梁太祖即位,循为册礼副使。

  循有子楷,乾宁中举进士及第,昭宗遣学士陆扆覆落之,楷常惭恨。及昭宗遇弑,唐政出于梁,楷为起居郎,与柳璨、张廷范等相结,因谓廷范曰:「夫谥者,所以易名而贵信也。前有司谥先帝曰'昭',名实不称,公为太常卿,予史官也,不可以不言。」乃上疏驳议。而廷范本梁客将,尝求太常卿不得者,廷范亦以此怨唐,因下楷疏廷范,廷范议曰:「臣闻执事坚固之谓恭,乱而不损之谓灵,武而不遂之谓庄,在国逢难之谓闵,因事有功之谓襄,请改谥昭宗皇帝曰恭灵庄闵皇帝,庙号襄宗。」

  梁太祖已即位,置酒玄德殿,顾群臣自陈德薄不足以当天命,皆诸公推戴之力。唐之旧臣杨涉、张文蔚等皆惭惧俯伏不能对,独循与张祎、薛贻矩盛称梁王功德,所以顺天应人者。循父子皆自以附会梁得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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