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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19_新五代史-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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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之,后死于木叶山。

  兀欲更名阮,号天授皇帝,改元曰天禄。是岁八月,葬德光于木叶山,遣人至镇州召冯道、和凝等会葬。使者至镇州,镇州军乱,大将白再荣等逐出麻答。据定州,已而悉其众以北。麻答者,德光之从弟也。德光灭晋,以为邢州节度使,兀欲立,命守镇州。麻答尤酷虐,多略中国人,剥面,抉目,拔发,断腕而杀之,出入常以钳凿挑割之具自随,寝处前后挂人肝、胫、手、足,言笑自若,镇、定之人不胜其毒。麻答已去,冯道等乃南归。

  汉乾祐元年,兀欲率万骑攻邢州,陷内丘。契丹入寇,常以马嘶为候。其来也,马不嘶鸣,而矛戟夜有光,又月食,虏众皆惧,以为凶,虽破内丘,而人马伤死者太半。兀欲立五年,会诸部酋长,复谋入寇,诸部大人皆不欲,兀欲强之。燕王述轧与太宁王呕里僧等率兵杀兀欲于大神淀。德光子齐王述律闻乱,走南山。契丹击杀述轧、呕里僧,而迎述律以立。

  述律立,改元庆历,号天顺皇帝,后更名璟。述律有疾,不能近妇人,左右给事,多以宦者。然畋猎好饮酒,不恤国事,每酣饮,自夜至旦,昼则常睡,国人谓之「睡王」。

  初,兀欲常遣使聘汉,使者至中国而周太祖入立。太祖复遣将军硃宪报聘,宪还而兀欲死。述律立,遂不复南寇。显德六年夏,世宗北伐,以保大军节度使田景咸为淤口关部署,右神武统军李洪信为合流口部署,前凤翔节度使王晏为益津关部署、侍卫亲军马步都虞候韩通为陆路都部署。世宗自乾宁军御龙舟,艛船战舰,首尾数十里,至益津关,降其守将,而河路渐狭,舟不能进,乃舍舟陆行。瓦桥淤口关、瀛莫州守将,皆迎降。方下令进攻幽州,世宗遇疾,乃置雄州于瓦桥关、霸州于益津关而还。周师下三关、瀛、莫,兵不血刃。述律闻之,谓其国人曰:「此本汉地,今以还汉,又何惜耶?」述律后为庖者因其醉而杀之。

  呜呼!自古夷狄服叛,虽不系中国之盛衰,而中国之制夷狄,则必因其强弱。予读周《日历》,见世宗取瀛、莫、定三关,兵不血刃,而史官讥其以王者之师,驰千里而袭人,轻万乘之重于萑苇之间,以侥倖一胜。夫兵法,决机因势,有不可失之时。世宗南平淮甸,北伐契丹,乘其胜威,击其昏殆,世徒见周师之出何速,而不知述律有可取之机也。是时,述律以谓周之所取,皆汉故地,不足顾也。然则十四州之故地,皆可指麾而取矣。不幸世宗遇疾,功志不就。然瀛、莫、三关,遂得复为中国之人,而十四州之俗,至今陷于夷狄。彼其为志岂不可惜,而其功不亦壮哉!夫兵之变化屈伸,岂区区守常谈者所可识也!

  初,萧翰闻德光死,北归,有同州郃阳县令胡峤为翰掌书记,随入契丹。而翰妻争石,告翰谋反,翰见杀,峤无所依,居虏中七年。当周广顺三年,亡归中国,略能道其所见。云:「自幽州西北入居庸关,明日,又西北入石门关,关路崖狭,一夫可以当百,此中国控扼契丹之险也。又三日,至可汗州,南望五台山,其一峰最高者,东台也。又三日,至新武州,西北行五十里有鸡鸣山,云唐太宗北伐闻鸡鸣于此,因以名山。明日,入永定关,此唐故关也。又四日,至归化州。又三日,登天岭,岭东西连亘,有路北下,四顾冥然,黄云白草,不可穷极。契丹谓峤曰:'此辞乡岭也,可一南望而为永诀。'同行者皆恸哭,往往绝而复苏。又行三四日,至黑榆林,时七月,寒如深冬。又明日,入斜谷,谷长五十里,高崖峻谷,仰不见日,而寒尤甚。已出谷,得平地,气稍温。又行二日,渡湟水。又明日,渡黑水。又二日,至汤城淀,地气最温,契丹若大寒,则就温于此。其水泉清冷,草软如茸,可藉以寝。而多异花,记其二种:一曰旱金,大如掌,金色烁人;一曰青囊,如中国金灯,而色类蓝可爱。又二日,至仪坤州,渡麝香河。自幽州至此无里候,其所向不知为南北。又二日,至赤崖。翰与兀欲相及,遂及述律战于沙河。述律兵败而北,兀欲追至独树渡,遂囚述律于扑马山。又行三日,遂至上京,所谓西楼也。西楼有邑屋市肆,交易无钱而用布。有绫锦诸工作、宦者、翰林、伎术、教坊、角牴、秀才、僧、尼、道士等,皆中国人,而并、汾、幽、蓟之人尤多。自上京东去四十里,至真珠寨,始食菜。明日,东行,地势渐高,西望平地松林郁然数十里。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云契丹破回纥得此种,以牛粪覆棚而种,大如中国冬瓜而味甘。又东行,至褭潭,始有柳,而水草丰美,有息鸡草尤美,而本大,马食不过十本而饱。自褭潭入大山,行十余日而出,过一大林,长二三里,皆芜荑,枝叶有芒刺如箭羽,其地皆无草。兀欲时卓帐于此,会诸部人葬德光。自此西南行,日六十里,行七日,至大山门,两高山相去一里,而长松丰草,珍禽野卉,有屋室碑石,曰:'陵所也。'兀欲入祭,诸部大人惟执祭器者得入。入而门阖。明日开门,曰'抛盏',礼毕。问其礼,皆秘不肯言。」峤所目见囚述律、葬德光等事,与中国所记差异。

  已而翰得罪被锁,峤与部曲东之福州。福州,翰所治也。峤等东行,过一山,名十三山,云此西南去幽州二千里。又东行,数日,过卫州,有居人三十余家,盖契丹所虏中国卫州人,筑城而居之。峤至福州而契丹多怜峤,教其逃归,峤因得其诸国种类远近。云:「距契丹国东至于海,有铁甸,其族野居皮帐,而人刚勇。其地少草木,水咸浊,色如血,澄之久而后可饮。又东,女真,善射,多牛、鹿、野狗。其人无定居,行以牛负物,遇雨则张革为屋。常作鹿鸣,呼鹿而射之,食其生肉。能酿糜为酒,醉则缚之而睡,醒而后解,不然,则杀人。又东南,渤海,又东,辽国,皆与契丹略同。其南海曲,有鱼盐之利。又南,奚,与契丹略同,而人好杀戮。又南至于榆关矣,西南至儒州,皆故汉地。西则突厥、回纥。西北至妪厥律,其人长大,髦头,酋长全其发,盛以紫囊。地苦寒,水出大鱼,契丹仰食。又多黑、白、黄貂鼠皮,北方诸国皆仰足。其人最勇,邻国不敢侵。又其西,辖戛,又其北,单于突厥,皆与妪厥律略同。又北,黑车子,善作车帐,其人知孝义,地贫无所产。云契丹之先,常役回纥,后背之走黑车子,始学作车帐。又北,牛蹄突厥,人身牛足,其地尤寒,水曰瓠河,夏秋冰厚二尺,春冬冰彻底,常烧器销冰乃得饮。东北,至韈劫子,其人髦首,披布为衣,不鞍而骑,大弓长箭,尤善射,遇人辄杀而生食其肉,契丹等国皆畏之。契丹五骑遇一韈劫子,则皆散走。其国三面皆室韦,一曰室韦,二曰黄头室韦,三曰兽室韦。其地多铜、铁、金、银,其人工巧,铜铁诸器皆精好,善织毛锦。地尤寒,马溺至地成冰堆。又北,狗国,人身狗首,长毛不衣,手捕猛兽,语为犬嗥,其妻皆人,能汉语,生男为狗,女为人,自相婚嫁,穴居食生,而妻女人食。云尝有中国人至其国,其妻怜之使逃归,与其箸十余只,教其每走十余里遗一箸,狗夫追之,见其家物,必衔而归,则不能追矣。」其说如此。又曰:「契丹尝选百里马二十匹,遣十人赍干饣少北行,穷其所见。其人自黑车子,历牛蹄国以北,行一年,经四十三城,居人多以木皮为屋,其语言无译者,不知其国地、山川、部族、名号。其地气,遇平地则温和,山林则寒冽。至三十三城,得一人,能铁甸语,其言颇可解,云地名颉利乌于邪堰。云'自此以北,龙蛇猛兽、魑魅群行,不可往矣'。其人乃还。此北荒之极也。」

  契丹谓峤曰:「夷狄之人岂能胜中国?然晋所以败者,主暗而臣不忠。」因具道诸国事,曰:「子归悉以语汉人,使汉人努力事其主,无为夷狄所虏,吾国非人境也。」峤归,录以为《陷虏记》云。

  契丹年号,诸家所记,舛谬非一,莫可考正,惟尝见于中国者可据也。据耶律德光《立晋高祖册文》云:「惟天显九年,岁次丙申。」是岁乃晋天福元年,推而上之,得唐天成三年戊子为天显元年。按《契丹附录》,德光与唐明宗同年而立,立三年改元天显,与此正合矣。又据开运四年德光灭晋入汴,肆赦,称会同十年。推而上之,得天福三年为会同元年,是天显尽十年,而十一年改为会同矣。惟此二者,其据甚明。余皆不足考也。《附录》所载夷狄年号,多略不书,盖无所用,故不必备也。

 





新五代史卷七十四

四夷附录第三

  奚,本匈奴之别种。当唐之末,居阴凉川,在营府之西,幽州之西南,皆数百里。有人马二万骑。分为五部:一曰阿荟部,二曰啜米部,三曰粤质部,四曰奴皆部,五曰黑讫支部。后徙居琵琶川,在幽州东北数百里。地多黑羊,马嵒前蹄坚善走,其登山逐兽,下上如飞。

  契丹阿保机强盛,室韦、奚、皆服属之。奚人常为契丹守界上,而苦其苛虐,奚王去诸怨叛,以别部西徙妫州,依北山射猎,常采北山麝香、仁参赂刘守光以自托。其族至数千帐,始分为东、西奚。去诸之族,颇知耕种,岁借边民荒地种罚В锸煸蚶椿瘢阎较拢四浯Αl嘁云降淄叨Γ蠓'为粥,以寒水解之而饮。

  去诸卒,子扫剌立。庄宗破刘守光,赐扫剌姓李,更其名绍威。绍威卒,子拽剌立。同光以后,绍威父子数遣使朝贡。初,绍威娶契丹女舍利逐不鲁之姊为妻,后逐不鲁叛亡入西奚,绍威纳之。晋高祖入立,割幽州雁门以北入于契丹,是时绍威与逐不鲁皆已死,耶律德光已立晋北归,拽剌迎谒马前,德光曰:「非尔罪也。负我者,扫剌与逐不鲁尔。」乃发其墓,粉其骨而扬之。后德光灭晋,拽剌常以兵从。其后不复见于中国。

  自去诸徙妫州,自别为西奚,而东奚在琵琶川者,亦为契丹所并,不复能自见云。

  吐浑,本号吐谷浑,或曰乞伏乾归之苗裔。自后魏以来,名见中国,居于青海之上。当唐至德中,为吐蕃所攻,部族分散,其内附者,唐处之河西。其大姓有慕容、拓拔、赫连等族。懿宗时,首领赫连鐸为阴山府都督,与讨庞勋,以功拜大同军节度使。为晋王所破,其部族益微,散处蔚州界中。庄宗时,有首领白承福者,依中山北石门为栅,庄宗为置宁朔、奉化两府,以承福为都督,赐其姓名为李绍鲁。终唐时,常遣使朝贡中国。

  晋高祖立,割雁门以北入于契丹,于是吐浑为契丹役属,而苦其苛暴。是时,安重荣镇成德,有异志,阴遣人招吐浑入塞,承福等乃自五台入处中国。契丹耶律德光大怒,遣使者责诮高祖,高祖恐惧,遣供奉官张澄率兵搜索并、镇、忻、代等州山谷中吐浑驱出之。然晋亦苦契丹,思得吐浑为缓急之用,阴遣刘知远镇太原慰抚之。终高祖时,承福数遣使者朝贡。后出帝与契丹绝盟,召承福入朝,拜大同军节度使,待之甚厚。契丹与晋相距于河,承福以其兵从出帝御虏。是岁大热,吐浑多疾死,乃遣承福归太原,居之岚、石之间。刘知远稍侵辱之,承福谋复亡出塞,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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