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看懂六朝志怪小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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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策杀了于吉之后，每逢独自坐着，就仿佛看见于吉在身旁。他非常厌恶、忌讳这种状况，渐渐地就有一些失常了。后来，治疗创伤刚好，他拿镜子来照照自己，看见于吉在镜子里面；可是回过头来却没有看见他。像这样反复了多次，孙策拍打镜子大声喊叫，接着伤口也都突然破裂，不一会儿就死了。
　　冤鬼：大人冤枉啊！女鬼拦轿告状


苏娥


　　苏娥
　　生前惨遭杀害，死后阴魂告状，终于沉冤昭雪，恶人伏法。古人常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篇即把这些观念形象化。
　　汉朝的时候，九江人何敞任交趾刺史。有一年，他到苍梧郡高要县视察吏治情况，夜晚住在鹄奔亭。快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妇女从楼下出来，向何敞高声申诉说：“我姓苏，名娥，字始珠，本来住在广信县，是修里人。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又没有兄弟，嫁给了同县姓施的人。我命苦，丈夫又早死了，家里只有一百二十匹杂色丝绸和一个名叫致富的婢女。我孤苦贫困，瘦弱不堪，无法维持生活，想到邻县出售丝绸。我出了一万二千租金，向同县男子王伯租了一辆牛车。婢女致富执缰赶车，拉着我和丝绸，在前年四月十日，来到这个驿亭边。当时天色已近傍晚，路上没有行人，我们不敢再往前赶路，就停了下来。这时，致富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我就到亭长家要了点开水和火种，亭长龚寿拿着兵器，来到牛车旁边。他问我：‘夫人从什么地方来？车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丈夫在哪里？为什么一个人出门在外？’我回答说：‘不敢烦劳你询问这些事！’龚寿顺手抓住我的臂膀说：‘年轻人喜欢漂亮的姑娘，想和你快乐快乐。’当时我很害怕，拒绝了他的要求。龚寿立即拔出刀来刺进我的胁下，一刀就把我杀死了。接着又杀了致富。龚寿挖开这座亭楼的地面，把我们合埋在一起，我在下面，婢女致富压在我的上面。就这样，龚寿抢走了我的全部财物。他还杀牛烧车，把车①和牛骨藏在驿亭东边的枯井里。我含冤而死，无边的痛苦深深地感动了上天，但是，我无处伸冤，只好来到圣明的使君面前，倾诉我的冤仇。”何敞说：“现在，我想挖出你的尸体，但是，你的尸体有什么标记呢？”苏娥说：“我全身穿白色的衣裳，脚上穿着青丝鞋，都还没有腐烂。希望使君向我的家乡查访，把我的遗骨与我死去的丈夫合葬。”何敞派人挖掘尸体，情况果然是这样。他就奔驰回府，派出衙役逮捕龚寿。经过审讯，龚寿供认不讳。何敞又将这个案子下发到广信县查证，与苏娥说的也完全相同。后来，龚寿的父母兄弟，都被逮捕入狱。何敞在上奏龚寿案情的表章里写道：“按照法律，杀人之罪不至于诛杀全家，然而龚寿罪大恶极，又隐藏多年，王法自然不会宽恕这种罪犯。特别是让鬼神申诉冤情的事，更是千年来未曾发生过的。我请求处决龚寿全家，以此来表明鬼神的灵验，帮助阴司惩办恶人。”上司批复，同意何敞的判决。
　　诈鬼：切勿将人错认为鬼
　　——一桩惨烈的误杀案


秦巨伯


　　秦巨伯
　　本篇说人妖易混，若辨别不清，就会干出误杀无辜，放纵鬼魅的事情来。
　　琅琊人秦巨伯，六十岁了。有一次喝醉了酒赶夜路，经过蓬山庙。他忽然看见两个孙子来迎接，搀扶着他走了一百多步，接着就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咒骂说：“老奴才，你那一天用棍棒打了我，我今天要杀掉你。”秦巨伯回想起来，那一天确实是用棍棒打了这两个孙子。于是，秦巨伯假装死了，两个孙子就扔下他走了。秦巨伯回到家里，想要整治两个孙子。两个孙子又惊又怕，连连叩头说：“我们作子孙的，难道能这样做吗？恐怕是鬼魅作怪，求你再去试一试看。”秦巨伯这才醒悟过来。
　　过了几天，秦巨伯假装又喝醉了，到蓬山庙附近走来走去，又看见两个孙子走来了，他们照样搀扶秦巨伯，秦巨伯就一下子把他们紧紧抓住，他们动弹不得，带回家里，竟然是两个鬼。秦巨伯把鬼放在火上烧烤，肚子和脊骨都被烤焦并且裂开了。他把鬼抬出去扔在院子里，夜里鬼都逃走了。他很懊恼无法把鬼杀掉。
　　一个多月之后，秦巨伯又假装喝醉了酒去赶夜路，他怀里揣着刀子离开了家，但家里人却不知道这件事。到了深夜，秦巨伯还没有回家来。他的孙子怕他又被这个鬼缠住了，就一起去迎接他，没想到秦巨伯竟然刺杀了他们。
　　痴鬼：批判婚姻制度的人鬼悲恋故事


紫玉


　　紫玉
　　吴王小女儿紫玉与童子韩重的爱情悲剧，反映了古代青年对婚姻制度的反抗和追求幸福生活的强烈愿望，歌颂了他们死生不渝的爱情。
　　吴王夫差的小女儿名叫紫玉，十八岁，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有一个青年人名叫韩重，十九岁，懂得治道的方法。紫玉非常喜欢他，私底下派人送书信给他，答应作他的妻子。韩重要到齐鲁之间去学习，临走的时候，嘱托他父母，让人去求婚。吴王很生气，不愿把女儿许配给他。紫玉因此愁闷抑郁而死，被埋葬在都城的阊门外面。过了三年，韩重回家来了，问他父母求婚的事，父母回答说：“吴王大发雷霆，紫玉愁闷抑郁而死，已经埋葬了。”
　　韩重无限悲痛，准备了祭奠用的牲畜物品，到紫玉墓前吊唁。紫玉的阴魂从坟墓里出来，会见韩重，痛哭流涕地对韩重说：“三年前，你走了之后，让父母向我父王求婚，原以为必定能够实现我们的愿望。没想到离别之后，竟遭到这样的命运，又有什么办法呢！”紫玉接着又向左回顾弯转着脖子唱道：
　　南山有鸟鹊，北山张网罗。
　　鸟鹊已高飞，网罗奈他何！
　　我想许配嫁给你，蜚语流言实在多。
　　悲闷郁结生疾病，丧命黄泉已死过。
　　命里没有好运气，喊叫冤屈又如何！
　　鸟类有尊长，名字叫凤凰。
　　一日失雄凤，三年心悲伤。
　　鸟雀千千万，难与再成双。
　　我本少容颜，逢君增辉光。
　　身远心贴近，怎能把你忘！
　　唱罢，痛哭流涕，抽噎不止，邀请韩重到墓里去。韩重说：“死和生各有不同的道路，我害怕犯下罪过，不敢接受你的邀请。”紫玉说：“我也知道死和生各有不同的道路。然而今日一别，永远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你难道害怕我是鬼而祸害你吗？我想真诚地奉献给你，难道你还不相信吗？”韩重被她的话感动了，就送她回到坟墓里。紫玉摆设酒席，与韩重尽情饮宴。在坟墓里，他们像夫妇那样，愉快地过了三天。临走的时候，紫玉拿出直径一寸的明珠送给韩重，说：“既然我们的名声被毁坏了，我们的愿望也给断绝了，还有什么可说呢！季节变化时，你要注意保重身体。如果到我家去，请向父王问候。”
　　韩重出来之后，就去拜候吴王，叙说了这件事。吴王大怒说：“我女儿已经死了，而你韩重还制造谎言，玷污亡灵。这不过是掘墓盗物，假托鬼神骗人罢了。”吴王催促左右逮捕韩重。韩重逃脱了，到紫玉墓前诉说这件事。紫玉说：“不要担心！今天我就回家去告诉父王。”吴王正在梳妆，忽然看见紫玉，十分惊讶，悲喜万分地问道：“你怎么又活了？”紫玉跪下说：“从前，读书人韩重来我家求婚，父王不允许。我名声败坏，恩义断绝，愁闷抑郁而死。韩重从远地回来，听说我已经去世，就带着祭祀的牲畜物品，到墓地去吊唁。我被他那至死不渝的深挚情义感动了，就和他见了面，因此送给了他一颗明珠。这不是掘墓盗物，希望父王不要追究治罪。”夫人听到紫玉说话，赶过来想拥抱她，紫玉却像烟一样不见了。


卢充


　　贤淑鬼：穿越时空嫁给你
　　卢充
　　崔氏女的阴魂与卢充结成人鬼夫妻，并且生儿育女，这在现实中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通过这个离奇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古代青年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全篇描写委婉曲折，极有情致。
　　卢充是范阳人，他家西边三十里，有一座崔少府的坟墓。卢充二十岁那年，在冬至的前一天，出门到西边去打猎。他看见了一头獐子①，举弓就射，正好射中了。獐子倒下后又站起来逃跑，卢充随即追赶，不知道追了多远的路。他忽然发现路北一里多的地方，有一座高门大户，四周都是青砖瓦屋，像是官府的房舍。这时，他找不到獐子了，只听到门里有一个侍卫高声喊：“客人到。”卢充问：“这是什么人的府第？”回答说：“这是少府的府第。”卢充说：“我衣裳破旧，怎能见少府？”立即有一个人提了一包新衣裳来，说：“少府把这些送给公子。”卢充随即穿了衣裳，进去拜见少府，并自我介绍了姓名。少府设宴接待卢充，上过几道酒菜后，对卢充说：“令尊不认为我家门第低微，近来收到他的书信，说是要我的女儿和你成婚，所以把你请到这里来。”说着就把书信拿出来给卢充看。父亲去世的时候，卢充虽然还小，然而已经能认识父亲的手迹了。因此，看信之后他只感慨叹息了一番，也不推辞这件事。少府立即吩咐里面：“卢公子已经来了，快让小姐好好地梳妆打扮。”并且对卢充说：“你可以到东廊里去等一等。”到了黄昏的时候，里面说：“小姐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卢充来到东廊时，小姐已经下车，站在座位前，他们一起拜了婚礼。新婚三天，大宴宾客。三天后，崔少府对卢充说：“你可以回去了。我女儿像是怀孕了，如果是生了男孩，那就一定把他送还给你，你不要担心；如果生了女孩，我就留下来把她养大。”于是，崔少府吩咐外面准备车子送客，卢充辞别走出来，崔少府送他到中门，拉着他的手痛哭流涕。卢充出了门，看见一辆牛车，驾车的是一个奴仆。他还看见原来穿的衣裳和弓箭，仍旧在门外。没有多久，崔少府派出一个人来，提着一包衣裳，告诉卢充说：“刚刚成亲就要离别，那是很伤心的，现在再送你一套衣裳、一床被褥。”卢充上了车，车子闪电般地飞快离去。一会儿就到了家，家里人见了他又悲又喜。家里人仔细追问下，才知道崔少府是个已经死了的人，而卢充进了他的坟墓，回想起来，真是又懊丧又害怕。
　　分别后的第四年，三月三日上巳节，卢充在水边游玩，忽然看见靠近岸边的水里有两辆牛车，忽然沉下又忽然浮起，接着就靠近了堤岸，跟卢充坐在一起的人都看见了。卢充去打开车的后门，看见崔少府的女儿和一个三岁的男孩一起坐在里面。卢充看见他们心里一喜，想要拉住她的手。崔少府的女儿举手指着后面的那辆牛车说：“我父亲要见你。”卢充立即前去拜见了崔少府，又转去问候崔少府的女儿。她抱起儿子还给卢充，又给了卢充一个金碗，并赠诗一首说：
　　光彩照人多么灿烂华美。
　　当鲜艳的姿容显露之时，
　　众口称赞都说卓异神奇。
　　谁料含苞鲜花未及怒放，
　　盛夏时却遭受霜打枯萎。
　　绚丽荣耀长久埋没殒灭，
　　人间世路永远断绝隔离。
　　没悟透阴间人世的命运，
　　才智非凡的人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