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疑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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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哭声,依稀有几分熟悉。
在哪里听过?
她们不用过多的回想,就想到了。
在那个黑糊糊的防空洞里,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女人,就是这样哭的;
在那个永生难忘的夜晚,那个将他们所有的人从梦中惊醒的声音,也是这样哭的。
哭得如此悲切,如此凄惨,让人觉得世界上一切希望都泯灭了,仿佛阳光再也不会降临。
那种哭声,仿佛不是通过耳膜作用于人,而是直接钻到人的心里,如同细小的钢丝,钻得人的心冰凉、生痛。
江欢雅和冯小乐的手握得更紧了,她们互相看见对方的脸色已经白得象死人,连嘴唇都是白色的。
终于来了。
那个隐藏在他们中间的鬼魂,终于来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刘莎显出了她的真面目?
她要干什么?
她在哭什么?
她们印象中的刘莎,虽然胆小,却从不忧郁,一向都阳光而开朗,有什么事都说出来,从来也不憋在心里,她的生活,一直都一帆风顺,也似乎没有值得如此伤心哭泣的事。
这个刘莎,和她们所认识的那个,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刘莎哭了一阵,忽然伸出手,将门把手拧开,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飘,她就走出了房间。
而江欢雅和冯小乐,虽然很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却不敢跟上去看。
无论出去还是留下,对她们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她们竭力竖起耳朵,听得刘莎细切的脚步声仿佛是下了楼。
然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又等了几分钟,她们互相点点头,慢慢地朝门口走去。
门,留下一道缝隙,风不断从中进出,她们从风中穿过,来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漆黑一团,只有借着从房间里窗口的微光,勉强辨得清走廊的轮廓。她们手牵着手,慢慢朝楼梯口挪动。
她们必须离开别墅,必须找到其他人。
在黑暗中,她们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度恐惧的想法——如果,除了刘莎之外,另外还有人变了,如果,那个变化了的人,就是身边这个被自己紧握住手的人,那又当如何?
这个想法,在两人心中翻腾,让她们的手更湿更冷。但是她们都没有松开手。
因为除了对方的手,在黑暗中,她们一无凭恃。
她们只有互相依靠。
走廊和楼梯如此漫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但是毕竟还是到头了。楼梯转了个弯,阴沉的光从楼下大厅里传来,她们紧箍的胸口略略放松了一点。
她们在转弯处停下了。
她们不敢再朝前走,她们害怕,再朝前走,刘莎回忽然出现在眼前。想到她漆黑而空洞的眼睛,漆黑而凌乱的头发,以及苍白微笑的脸,两个人实在没有勇气再次面对。
她们渴望有人出现,哪怕是一个被怀疑的人。
但是还有谁呢?每个人都忽然失踪了。
只有鲁刚。
她们忽然想到了鲁刚。
鲁刚虽然已经被他们判定为鬼,但是他似乎和刘莎不同,他仍旧是温情友善的。
鲁刚曾经说过,她们随时可以叫他。
是不是可以叫他?
她们小声商量了一阵,终于认定,在两个可怕的变化之间,她们只能依靠不那么可怕的一方——她们必须依靠一方,因为被吓破胆的她们,空前弱小。
于是她们选择了鲁刚。
“鲁刚!”两个女孩同声大叫起来。她们害怕这声音会惊扰到刘莎,如果引得她来了,那就糟糕了。但是她们也只能这么叫,除了这么叫,她们没有别的办法。幸好地下室的入口就在楼梯下方,鲁刚一定可以听到。
他一定要听到!
她们听见了另外一种声音。
哭泣声。
是刘莎那种凄厉的哭声,柔弱而缠绵地通过蜿蜒的楼梯一路传送到她们的耳朵里,仿佛近在身旁。
她们的第一个反应是转身朝上跑,但是才一转身,一眼看见楼上漆黑一团,两人又站住了。
楼上没有灯光,没有人,没有退路,什么也没有。
而楼下,有刘莎,有鲁刚,也有其他的同伴,有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上还是下?
哭声在继续,她们没有多犹豫,咬了咬牙,踮着足,轻轻地朝下走去。走到楼下,她们不忙从楼道里走出去,悄悄地从扶手上方探头查看客厅里的情况。
刘莎站在客厅里,低着头,全身仍旧是那般佝偻成一团,微微地颤抖着,哭泣着。
她满头的长发,在从四面窗口灌进来的风中,飞扬得更加跋扈。
江欢雅疑惑道:“窗帘怎么全都拉开了?”
在她们上楼之前,除了北面的两幅窗帘,其它的窗帘都是放下的,现在却全部都敞开了。
难道是刘莎将它们打开的?
江欢雅说话的声音极低,冯小乐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离她们有相当距离的刘莎,却忽然微微侧身,朝这边看来,显然是听见了她们说话的声音。
她朝这边望了一阵,慢慢地走了过来。
一边走,仍旧是一边哭泣,泪水从她没有血色的脸上滑落,在深色地毯上溅起一个个潮湿的圆点。
怎么办?
江欢雅和冯小乐互相询问的眼神里满是惊慌和恐惧,两人都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对望一阵,眼见刘莎越走越近,一双石头般凝固的眼睛直直地朝向她们的方向,让她们的心,也越吊越高,虚无依托。冯小乐的眼睛也越瞪越大,终于狠狠地眨了一下眼,拉着江欢雅,猛然从楼道里冲出来,直接冲到地下室入口处——那里,仍旧没有掩盖,裸露着黑糊糊的洞口。
在冲往那里的短短几秒钟的过程中,江欢雅一直在望着冯小乐。
这个冯小乐,她也仿佛有点不认识了。
冯小乐是那种温柔贤良的女孩,一向习惯了被人照顾,从来不曾如此坚强和决断,这种行为,如果是白笑笑或是她江欢雅做出的,那毫不奇怪,但是偏偏是冯小乐,是这个江南水乡的女孩,在这一刻表现得比江欢雅更加坚强,更加有主见。
这有点出乎江欢雅的意外。
每个人仿佛都有另外的面孔,只是以前没有发现罢了。
她来不及彻底看清冯小乐此时的模样,她们就已经冲到了入口处,才要蹲身朝里喊叫,里面却突然冒出一个头颅来。
刘莎的哭声一直在刺激她们的耳朵,刘莎的改变一直在考验她们的承受能力,她们一直在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她们已经接近极限,但是到目前为止,即使刘莎正一步一步朝她们走来,她们也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被恐惧压倒。
但是,当黑色的地下室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头的时候,所有的恐惧在一瞬间累积到了顶点——她们终于大声尖叫起来。
女孩子在极度恐惧下发出的尖叫声,可以让最胆大的人也感到心寒。她们这么一叫,站在地下室楼梯上、刚刚露出脑袋的那个人,吓得一哆嗦,几乎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我吓到你们了?”那个人是鲁刚,他满面惊慌和歉疚,“我听到你们叫我,又有人哭,所以就上来看看……”话没说完,他就闭上了嘴。
因为他的头,忽然被两个女孩紧紧抱住,让他说不出话来。
她们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再也不管鲁刚是人是鬼,也不去理睬越走越近的刘莎,她们只知道,现在终于有人来保护她们了。
哭了一阵,她们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在她们哭泣的这阵,刘莎竟然再也没有前进,就那样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们。
她们宣泄了情绪,止住哭声,将鲁刚从地下室拉上来,望着刘莎。
“怎么了?”鲁刚被她们弄得莫名其妙,既紧张,又兴奋。
“刘莎。”江欢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他自己看——任谁都可以一眼看出,刘莎的情况很不对劲。
鲁刚看了看刘莎,也吃了一惊。
刘莎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转换了路线,朝另外一边走去。
鲁刚露出疑惑的神情,跟了上去,两个女孩有他壮胆,也就不那么害怕,也跟了上去。
刘莎似乎没有发现他们,自顾自地只管朝前走去,渐渐走到浴室门口,一推门,走了进去。浴室的门,在她身后大大地敞开着,其他三人可以从后面清楚地看见她在做什么。她慢慢地走到浴室中央,整个身体都映在浴室墙壁上一面大镜子里。
那是一面落地的大镜子,占据了一整面墙,从镜子里,鲁刚他们不但可以看到刘莎的面部表情,还可以看到他们自己。
刘莎面朝镜子站了一会,渐渐的身子又开始发抖,接着,她的脸渐渐扭曲起来,原先的凄苦神色换成了恐惧的表情,眼睛瞪得异常大,满目都是眼白,一粒黑得过分的眼珠在眼白中漂浮,神情更加可怕。她死命地盯着镜子里看,仿佛看见了极其可怕的东西,恐惧之色越来越浓,甚至让站在她身后的三人都深深感染了那种恐惧。他们拼命朝镜子里张望,想看到让她如此恐惧的是什么东西。
然而他们只看见刘莎和他们自己,除此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刘莎虽然表情如此恐惧,眼神却依旧是石头般凝固,仿佛所有的感情在这里都被冻结了。她一边看着镜子,一边发出一些含混的低语,她说得又急又低,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仿佛是一种咒语,飞快地从她嘴里说出来。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镜子,一边后退,不断后退,全身越抖越厉害,到后来,又发出了那种尖锐的哭泣,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可怕。
她的恐惧如此明显而又无从捉摸,让其他三人都非常不安。两个女孩不断环视四周,生怕其中隐藏着自己看不见的什么东西。鲁刚虽然比她们镇定一点,却也是相当警惕,眼光四处扫射,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就在刘莎从浴室里退出来的一刹那,所有的风突然骤然停顿了。刘莎飞扬的长发和衣衫,缓缓垂落,再也不动。她的长发就此服帖得帖在两颊,异常柔顺光滑,遮住了两腮,从镜子里只看见她一个仿佛缩水了面孔,小得超乎寻常。
大家正在注意着发生的一切时,刘莎忽然一个转身,猛扑到江欢雅的面前,发出一声尖叫,右手五指成勾状,直朝江欢雅面上抓来。
江欢雅和冯小乐同时惊叫起来。
鲁刚及时抓住了刘莎的手,刘莎细小的手臂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显得那么小而无力。但是这只弱小的手,却象八爪鱼一般扭曲、挣扎,她的整个面孔,也都是扭曲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五官,只是一团恐惧与愤怒的混合物,张牙舞爪地挣扎着要朝江欢雅扑过来。
江欢雅面色苍白,冷汗涔涔。
刘莎挣扎了一阵,忽然张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对着鲁刚咬了下去,鲁刚大叫一声,负痛之下松开了手,而手臂上,已经被刘莎咬下一大块肉来,鲜血淋漓。
江欢雅和冯小乐看到这一幕,忽然产生了一点疑惑——那只是一点疑惑的感觉,如果再有一点点时间,她们就能知道疑惑的是什么,直觉告诉她们这很重要。
可是刘莎已经扑过来了,她们来不及多想什么,只得先逃开要紧。
刘莎此时的神情非常可怖,嘴角鲜血淋漓,一口牙齿寒光闪闪,竟似乎要吃了她们。她们左躲右闪,始终躲不开。她神色凌厉,脸上仍旧是那般恐惧的样子,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