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宅急送-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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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小熊有些怅然,“阿爹在信中严禁我再上寒鸩山,让我好好留在人间修炼,更要多行善举,若有机缘,也许可以再世为人。所以我留在了这里,每年那些兵士们跑出来的时候,我都会把他们引开,尽量不让他们吓到别人。有时候也会给迷路山里的人指一下路,也救过一些掉进泽里的人。总之,就这样过来下来。确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还有她。按阿爹跟她的约定,她在完成这两件事之前,是不会再与我们见面的。”
“你阿爹让她做什么?”
“第一是亲手写出唐门十色笺上的情书;第二是带着这情书,登上寒鸩山。”
“你阿爹真毒。”
“你刚才还说他有风度。”
“火精一生都不能碰纸,一碰必然,那个唐门十色笺是史上最薄的纸,别说写情书,只是手指靠近一下都会燃起来。”钟小魁打了个喷嚏,擦着鼻子,“至于寒鸩山,满山寒气跟火精的体质背道而驰,只有是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妄想去爬那座山。”
“可是她找到了你们。”小熊托着下巴,“可见她已经完成了第一件事了。”
“她不会找人代笔吧?”
“她很诚实。阿爹也很诚实。”
“那寒鸩山上那个起死回生的炉子是……”
“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炉子,青焰阁里确实有个大炉子,但那是用来烧火取暖而已的,我阿爹有时候也会拿来烤个番薯什么的。也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说成了个神物。”
“这……”钟小魁不说话了,看着天边渐渐露出一线白光,跟这小鬼聊了半天,不觉天都要亮了。
“回去吧。”他站起来,刚一转身,吓了一跳。
他们背后,不知几时多出了四根怪异的树枝,一直睡得像猪一样的家事三人组,加上那个变态温晴天,认真地伪装并倾听着。
“你们这群……”钟小魁正要发飙,却看见四人之后,还笔直地站着一个灼灼,火红的衣裳飘动着,那火一样的颜色,第一次安静地固定着,没有蔓延,没有燃烧。
7
离开阴陵山之前,灼灼只对小熊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小熊问她,还是要去么?
她点头,夸张地笑着,一把抓过钟小魁,戳着他的头说,“顾客至上对不对?,不能半途而废对不对?”
小熊走上去,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对她挥挥手:“保重。”
“喂,你还要一个人留在这儿么?”钟小魁问小熊,“我也许可以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啦,我习惯了。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对于幽灵的生长很有利。”小熊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殷切地对他说,“我会继续修炼的,等我可以再上寒鸩山的时候,我就可以继续我家的事业了。那时候如果你挂了,又不想被盗墓,可以来找我哦!”钟小魁脸色发青地道谢。
吃了半条烤鱼的倾城,精神抖擞地飞向高空。
阴陵山渐渐缩成一个小小的点。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抱那么紧?”姜南海尽量礼貌地对死死抱住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温晴天说。
倾城脖子上的“项链”上,多了一个人——温晴天强烈要求同行,以支付一定数额的“同行观光费”为条件。
灼灼依然坐在倾城头上,一路上都只看前方。
“你……”钟小魁问她,“你真的亲笔写下了情书?”
“嗯。”灼灼不回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钟小魁一愣,说:“这实在违背常理。你怎么做的?”
“我每年都会去寒鸩山里爬山,爬到我没有力气的时候,就摸出信纸,写几个字。这个时候,我的体质最弱,连纸都燃不起来了。然后留一口气下山。等到元气恢复之后,再去爬山,再写。”灼灼回过头,得意地一笑,“我是火精,可我也有选择的权利。所以你看,爬山果然有好处的,经年累月下来,我再也不会碰纸即燃了。”
呼呼的风声,镶着阳光,从身边擦过。钟小魁自言自语道:“可……那也表示你的生命值接近零了。”
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火精啊……他想不出答案。
倾城的速度奇快,未到日暮时分,众人已能看到脚下的奇山怪水,峰峦起伏,与平日里看见的,大不相同。
“抓紧,别落下去。罗刹原里有各种怪东西,吃人不吐骨头。”钟小魁提醒所有人。
不多时,倾城落在一座直入云端的孤山脚下,抬头望去,整座山上石如白璧,雪光闪烁,每一片山壁都像插在地上的尖刀,陡峭之极。还只是在山脚,已有寒气扑来。倾城倒是很喜欢这里的气候似的,在冰封的地面上蹦来跳去,打滚蹭痒。除了灼灼,,所有人都冻得上下牙打架。
“拿来吧。”灼灼朝钟小魁伸出手。
“什么?”钟小魁不解。
“快递单,我给你签收。”
钟小魁一皱眉:“这里不是山巅。我们还差一步。”
“已经够了。”灼灼微笑,“送到这里就够了。”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山峰,雪光与阳光交缠着,落在她几近透明的肌肤上,“我与他讲好的,要自己攀上寒鸩山。起初,我怕自己撑不到山顶,怕死在半途,怕这样就永远见不到他了。所以总想找人帮忙把送我上山,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并不在意那些送我上山的人的生死,只要能送我上去。这应该算是作弊吧?”
“那你现在觉得你不会死在半途么?”钟小魁反问。
“会。”灼灼看着他,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但我不怕了。就像他跟小熊说的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我们还是我们’。我连生死都分不清,却还为这件事担心,还为此连累了不少倒霉鬼,这不是笑话么。”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包括温晴天。
“给我吧。”她再次伸出手,“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钟小魁掏出笔和快递单。她接过去,背过身,刷刷写着,然后叠好,交还给他。
“你跟我遇到过的所有‘快递员’都不同。”她看着钟小魁,“虽然总是板着臭脸,没什么温度。可是……”她戳了戳他的心脏,“你这里也有东西在烧。”
说罢,她朝所有人鞠了一躬,笑着朝他们挥挥手:“我想我已经知道为什么我总嫁不出去了。如果有一天,你们看到寒鸩山的雪化了,那就说明我可能结婚了。哈哈,谢谢,再见了!”
她把目光转向温晴天,说:“那个很二的法师,你最好也早点明白。不然,你只能当一辈子和尚了。不过,还是感谢你的导弹。”
温晴天的脚在地上画着图,喃喃:“我讨厌二字讨厌二字。”钟小魁看着快递单的背面,只有八个字——火入炉中,方不伤人。他把这个交给温晴天,说:“把这八个字背下来,弄明白,你也许就不会失恋了。”
温晴天挠头,左看右看,说:“不懂啊!”
“付钱给我,我就解释给你听。”
“小鬼,你还未成年呢,不需要你来教我!”
“我强过你的是,没有失恋十八次的人生污点。”
“你根本就没恋爱过吧!”
今天的夕阳,落得似乎特别慢,好像拼命想把光彩往雪地上那个穿着红衣裳的女人身上洒。从高空俯瞰下去,莹白剔透的山峰与雪地之间,那片红色的影子,很像一颗在燃烧中跳动的心脏。
尾
钟小魁的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是混乱,有家事三人组的地方,永远不可能有平静。
那只被烧坏的锅,钟小魁没扔,挂在了厨房的角落里。
姜南海的破风衣,马莉欧的首饰盒,也没扔。林七七尾巴上的毛又长了出来,但她说没毛的尾巴看起来好像更习惯些。温晴天真的交了一笔解释费给钟小魁,因为他实在参透不了那八个字,实在不想当和尚。收了钱的钟小魁发了封邮件给他,内容如下——
爱与火的本质是相同的,总要在炉子里燃烧才能绵长不止,予人温暖。燎原野火固然淋漓尽致,但烧尽之后只有焦土残骨,能否春风吹又生,那要看造化。不是每块土地都懂这句唐诗。爱,是不伤人的。
不多时,温晴天回邮件——还是不明白!
钟小魁高兴地再回——请支付双倍解释费,我可以深度解释。括号,有温晴天这样的人才,资本的原始积累真是一片光明!括号完。
关掉电脑,钟小魁趴在窗前,往北方望,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有一天,一定要再往北方去,不干什么,就看那里的某一座山,有没有冰雪消融。
书桌抽屉半开着,露出一张火精签收的快递单。
当快递员,其实也不那么乏味。他想。
第六章 蜃街
这里是不正常的世界,不但没有昼夜之分,更没有种族之见。在真实世界里被视为宠物的猫猫狗狗,在这里穿上了人的衣裳。
吃掉锥子脸的怪物脑袋,钟小魁见过,在他曾祖父的一本残缺不全的手札里。里头有一页,画着一摸一样的脑袋,脑袋下,是一条似龙似蛇的身体。画像下头,是曾祖父亲笔书写的两个字——饕餮。
整个‘这里’,包括蜃街,都是我们造出来的幻境。幻境还是真实,随你们怎么想吧。起码你看到的,在‘这里’生活的居民们,都很快乐对不对?
她站在空中,黑发黑裙,温柔的裙摆拂过红光潋滟的剑刃。破晓前的黑暗还在垂死挣扎,妄图阻止一切光线的穿透。她与她的剑,是此刻唯一的光源,不逼人,不犀利,却似乎让太阳羞怯,至今都不肯露面。
如墨的夜,因她而亮了半壁天空。
脚下的县城,一片死寂。在几个钟头前,如果你站在这里,也许还能看到川流不息的街道,表情丰富的行人,听到归家的孩子们的笑闹,小贩的吆喝,怎么都是热闹的。而此刻,并非这座城市还在熟睡,不到醒来的时候,而是——
这座小城,一没有一个活人。
剑上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最终消失在她的手心。她转过脸,那边的高楼上,还有许多来不及关上的窗户。望去,有人躺在地上,有人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他们渐渐发黑的身体,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们只是陷入了一场有美梦的沉睡。那年轻的母亲,搂着幼小的孩子躺在床上,一本童话书掉在地上。
呼,一阵不识趣的夜风钻了进去,这对母子的身体便如突然崩塌的沙雕,轰然而倒,旋即就化了尘,在昏暗的灯光下翻滚,像被人轻易吹开的灰。
1
从接手冥王一职以来,这只怕是令钟旭最感挫败的一次。一周之内,两座城市,无一生还。都当冥王是神一般的存在,傲立三界之外,俯瞰芸芸众生,生死大权独揽在手,谁又会想到,再是炫目的光环背后,都有一片不可示人的阴影。地位不代表一切,哪怕是冥王。
“真狠。”她的背后有人说话,惋惜又愤怒,“连魂魄都被打碎了,一座真正的死城。”
是,这些死去的人,不但身体成了灰烬,连魂魄都没能留下。
“你手下的什么四方死神,十殿阎君,不是经常在外游荡么,难道就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就算阻止不了这家伙,起码也该提前通知你不是!”
“连我都无法追获他的踪迹,何况他们。这家伙的力量深不可测,且速度奇快,就算提前知晓,等我赶来,也只剩空城一座了。”钟旭头也不回地说,“你不是正与那敖炽蜜月环游世界么,突然跑来找我做什么?”
“呃,出了点家庭纠纷,提前回来了。不过没事了。”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绿色的衣裙像从湖水里拣出来的云彩,“我可是为了你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