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王宝藏-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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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并不大,其上房舍密布,庭院错落,绿树成荫,极显安静。萧邦回头一看,泉州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被远远甩在海的那一边,如同一片燃烧的纸船浮在黑沉的海上,璨然夺目。
“这是珍珠屿。”关林栖对萧林二人介绍,“这个小岛,据说上世纪八十年代还是几座礁石,供海鸟栖息。后来有一位香港的开发商,硬是从岸上拉了土石,填海扩岛,形成了现在的样子。这个岛,不接待游人,有中国最好的保安系统。不受邀请的人,是绝不可能登岸的。”
“这岛是干什么的?”一姝忍不住问。
“对外称‘三地商务会馆’,其实就是赌场。”关林栖答道。
赌场?你把我们拉到赌场来干什么?不是说有要事相商吗?一姝惊愕莫名。
萧邦却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神态,对关林栖道:“关先生邀我们上岛,莫非是想让我们一睹你在博弈场的风采?”
“萧兄误解了。”关林栖连连摆手,“要说赌技,罗绮倒还过得去,我只能算是略懂。今晚邀请二位前来,既不是观赌,也不是参赌,而是有人想见见二位。当然,事后我还有些问题,专门请教萧兄。”
“能否请关先生事先透露下,是谁要见我们?”萧邦问。
“几位国际友人,听说萧先生和林师妹来到泉州,一定要见一见。”关林栖说,“萧兄不必多疑,这几个人,虽然偶尔也赌,但与萧兄弟相见,决无赌意,只是探讨一些问题。”
萧邦心头一紧,趁着路旁几株凤凰木的阴影,他贴近一姝,伸手与她一握。一姝会意,还以一握。
关林栖领着二人上了数十级台阶,拐过一个小广场,径直向一座房子走去。这房子是仿古建筑,门楼高大气派,上置一匾,大书“三地会馆”三字,笔意奇倔,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两名身着西装的高大保安笔直地站在朱漆大门两侧。
门开着,走道上铺着红地毯。两个保安见几人走近,伸手拦住。其中一个保安拿出手中的探测仪,先检查了关林栖,再检查萧、林、玉三人。检查到萧邦时,仪器“滴滴滴”响了几声,萧邦便从身上摸出那支手电。
那保安接过手电反复查看。“先生,恐怕这个得留下。”他礼貌地说。
“为什么?”萧邦问,“手电筒,也是违禁物品吗?飞机上也让带的。”
“先生,我们这里是会馆,不是飞机场。”保安面露愠色。
“那好。”萧邦的手一晃,保安还没看清,那手电已回到萧邦手中。
“你……”那保安脸色一变,另一名马上靠了过来。
萧邦对一姝道:“我们不进去了。走,回去。”
关林栖正要说话,突然厅内传出一个声音:“不得放肆!萧先生是贵客,就是带枪,也可以进!”
这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一姝抬头看去,见一个胖得几乎走不动的中年男人,慢腾腾地从厅里走了出来。
这个胖子系着鲜红的领结,但那领结就如同麻线勒进馒头里一般,别说看不全衣领,就连那“红蝴蝶”有半截都被赘肉夹在里头。再往上看,那张脸简直就是一个脸盆,全是肥嘟嘟的肉,而那眼睛,小如豌豆,眉毛几乎看不见,鼻子像一头冻坏了的老蒜。由于鼻孔小,他要张着大嘴,才能使供氧不至发生困难。至于他的肚子,如同抱了个大西瓜一般,撑得白色西装鼓胀欲破。他的腿亦有特点,短而粗,迈出的步幅,类似刚刚练习走路的孩童。
那两名保安一见他,立马躬身行礼,并迅速退守一旁。
“哦,我来介绍,这位就是珍珠屿的主人——‘三地会馆’的总裁董商儒先生。”关林栖把手一引,向萧邦介绍道。
“幸会!”萧邦伸出手。
董商儒豌豆般的眼里闪了一下光,慢腾腾地伸出肥蚕般的手,与他一握:“萧先生精瘦干练,与臃肿异常的我相比,立马就显得仙风道骨了,哈哈,欢迎!”说罢将肥手一引,慢慢转身,同四人走向厅中。
厅中灯火通明,散设的桌椅上空无一人。只是,右侧的吧台上几个妙龄女郎正微笑着,背后的酒架上摆满了各类美酒。
董商儒似乎不耐久站,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请萧邦等入坐。“刚才的事,还望萧先生原宥——弊岛虽然简陋,但为了保证贵宾的安全,一律要安检。记得四年前吧,一个台湾的富家子弟在靴筒里藏了把刀子,结果在博弈中输红了眼,居然持刀杀人,幸亏抢救及时,不然要出人命。做事情难啊,我这弹丸之地,也必须立规矩。所以刚才小保安冒犯了萧先生,还请鉴谅!”
“哪里话!”萧邦有些不好意思了,“董总裁的规矩萧邦是不敢破的。只是,我这支手电,是我把玩之物,决不是什么杀人利器。如果董总裁坚持要没收,我交出来就是。”
“不必了。”董商儒一挥肥手,“既然萧先生是关总的朋友,而且今晚要见重要客人,我就不打扰了。顺便说一句,本馆生意向来还算兴隆吧。不过今晚特殊,关先生和几位贵客已经包场了。看来,萧先生的面子,是本馆开业以来最大的。”
说罢,也不等萧邦回应,便扶着沙发起身,一跩一跩地穿过大厅,进入里间去了。
“董总是香港人,来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了。”关林栖说,“接触他的人,都说他很怪。不过我觉得他为人友善,处事公道,很受朋友们尊敬。”
“到了此刻,究竟有什么人要见我,总该揭底了吧?”萧邦虽然颇有耐性,但见奇事越来越多,干脆开门见山。
“请萧兄别误会,林栖绝无恶意。”关林栖恳切地说,“我知道这样做,没有征求萧兄的意见,很是唐突。然而对方担心萧先生不好请,因而林栖出此下策,还望萧兄原谅。”
一姝心头哼了一声。扯来扯去,还是没说出对方是谁。
“看来萧邦只能从命了。”萧邦站起身来,“见面的时间是否已到?”
“恭请萧兄和林师妹上楼!”关林栖把手一引,请萧邦走在前面。
萧邦和一姝便顺着旋转楼梯上楼。
二楼的一间对开房门早已打开,两名戴白手套的精壮男子分立两边。萧邦往里一看,是一间豪华的小型会议室,装饰得十分典雅,墙上挂了国画和书法。屋子中央,一张长方形檀木会议桌约占了五平方米,正有四位男子分坐桌子两旁。
见萧邦和林一姝走进来,四名男子一齐起立,四双眼睛射过来明暗不一的光。
一姝突然觉得脑袋“嗡”的响了一声。因为,四人之中,居然有一个她认识的人——纽约警察迈克尔。
而萧邦眼里的四个人完全陌生。左边当首一人,身材俊拔,肤色很白,嘴唇极薄,大概三十四五岁,戴一副金边眼镜,眉宇间有股英气;左边第二人,身材不高,约莫四十来岁,寸发,极瘦,但目蕴精芒,往那一站,浑身绷劲儿,一看就是武道高手;右边当首一人,中等身材,不易确定年龄,圆脑袋,斗鸡眼,留着八字须,眼神阴郁,似乎总是提防着什么;最后一人,头发微鬈,鼻贯天庭,英武帅气,最多不过二十七八,颇似好莱坞影星汤姆。克鲁斯。
关林栖不紧不慢地依次介绍:左首戴眼镜者,名叫李锦涯,台湾人,旅行家,收藏家;左边第二人,名叫朴道义,跆拳道高手,目前在泉州、福州和上海开了三家跆拳道武馆;右首胡须者,名叫小林中石,日本人,文物鉴定家、书画家;最后一人,迈克尔。琼斯,原是美国纽约警察,现辞职到中国旅行,兼任美国环球邮轮公司中国区市场开拓总监。
萧邦一一见过并握手,还顺便开了句玩笑:“我看董总裁这‘三地会馆’应该改名,叫‘五洲会馆’可能更恰当。”
众人一愣,随即都露出了微笑。那小林中石,笑起来脸都是僵硬的。
迈克尔看见了一姝,走上来给了一个拥抱。
于是大家落座。
关林栖请萧邦在桌子的上方坐下。林一姝和玉罗绮自觉坐在末席。
关林栖挨着萧邦坐下,将粗壮的双手往桌上一按,朗声说道:“诸位久等了!萧邦先生因与林一姝小姐上街观景,略微晚了一些。这事,请萧先生和各位降罪于我——一来,约见诸位,未经萧先生同意,关某等于是将萧先生骗到此地的;二来,诸位分别找我,要求约见萧先生,而我实难做到,最后只得出此下策。今晚,我兑现了诺言,你们见到了萧先生。诸位有什么问题,如果萧先生愿意回答的话,可以相询;若是萧先生不愿回答,在下也没有什么办法。我说完了。”
四人互相看看,谁也没先开口。
萧邦微微一笑,接口道:“关先生让我好紧张。一来,萧邦从未见过国际友人;二来,萧邦从未接受过采访。因此,要是有点儿酒压压惊,我可能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迈克尔先笑了起来,用流利的中文说:“闻听萧先生严谨细致,办案如神,没想到还是一位和善幽默的人。”
小林中石有点儿沙哑的声音响起:“但不知萧先生要喝什么酒?”
“除了清酒,都可以。”萧邦微笑道,“当然,威士忌有些上头,还是喝中国酒好些。”
“日本酒,度数太低,跟漱口水差不多,有什么好喝的?!”朴道义哼了一声。
“朴君说话,能否文明一点儿?”小林中石并没有发怒,但脸色略青,显然对朴道义十分不满。
“小林先生和朴先生不必争论,既然萧先生想喝酒,我们当相陪才是,恰好董老板这里藏酒甚丰。”说话的是李锦涯,“但不知萧先生想喝中国什么地方的酒?对于酒,在下虽偏居台湾,但对大陆的酒还略知一二。”
这话看似谦逊,实际上等于说自己是品酒专家了。
“哦,李先生原来是方家。”萧邦笑道,“那就请李先生推荐一种酒吧。”
“萧先生还真让我为难了。”李锦涯扶了扶眼镜,略一沉吟后说,“中国之酒,奇在地理之奇,水系之奇。若论酿酒水质,首推赤水。赤水源于云南镇雄,穿越深山峡谷,经贵州毕节、大方,抵达仁怀茅台镇,再掉头向北,经贵州习水,入四川古蔺,如长蛇于峻岭崇山,逶迤北上,由合江汇入长江。从地理上看,赤水与长江形成“丁”字形。丁字两侧,西有宜宾、泸州、古蔺,东有仁怀、遵义、习水。这个“酒核”地带,除了声名远播的茅台、五粮液、泸州老窖、郎酒,还有本地知名的习水大曲、珍酒、鸭溪窖酒、尖庄大曲,神话般保存了中国酿酒的最高技艺。进入川西平原,沱江、岷江水系灌溉之地,有水井坊、沱牌、剑南春、全兴等名酒。可以说,四川酒业,几占中国半壁。
“其他省份,亦有好酒。湘西与川、贵交界,有酉水入沅江,其生产的洞藏‘酒鬼酒’异香醉人,成为湖南内部特供酒。然而,当地百姓却喜辛辣甘冽的‘苞谷烧’。至于浙江绍兴,靠着鉴湖优质水源,生产甜润、鲜爽之黄酒,驰名中外。北国之地,比较有代表的是山西杏花村的汾酒、陕西凤翔的西凤酒、安徽淮北的口子窖、河南伊川的杜康、山东曲阜的孔府家。这些酒虽各有特色,但其品牌影响远不及西南地区。萧先生是北方人,但不知喜欢哪一种?”
“李先生对国酒如数家珍,萧某佩服。不过,在下以为,饮酒之道,贵乎情怀。酒,有儿女情长之酒,愁肠百结;有知音对酌之酒,千杯不醉;有阵前助兴之酒,豪气干云;有奴颜卑膝之酒,攀权附贵。”萧邦朗声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