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神相-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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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成叹息道:“久不闻其诵了,莫说明义,连贫僧也快忘了。”
墨是金忍不住道:“究竟是什么?”
晦极悠悠念道:“西金铮铮飞血乌,东木茵茵掩青冢。北水沉沉生老怪,南火炎炎焚太虚。八野璜璜土中默,地势坤坤天承佑!”
墨是金耸然动容道:“我好像记得了!自清末以来,纵横术界半个世纪之久的那六位前辈!”
木赐忽然开口道:“西金血玲珑,东木青冢生,北水曾天养,南火太虚子,中土陈天默、陈天佑兄弟,并称五行六极。”
柳长荫恍然道:“我说这个太虚为什么有些熟悉,他岂不正是五十多年前的南火老妖?名头响彻天南的!他居然没死!”
曾子仲道:“也无怪你们想不到是他,他从前是以卜术闻名于世的。再说天理宗也消亡了半个世纪,你们这些小辈哪里还记得他?”
张熙岳叹道:“东木先生就是青冢生了,据说此人平生最爱解剖尸体,钻研病理,所以自号‘青冢生’,而世称‘鬼医’,家父生前最钦佩他的。但是,据家父所言,东木先生似乎早已经亡故了。”
“我还没死。”
茫茫无际的旷野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惊得众人都是脸色骤变!
我心中却一阵欣喜,因为这声音,就是之前与我“心领神会”的那声音!
“我就是青冢生,老不死的青冢生。”
听了他许久的声音,终于见到了他的人!见到了他的真实面目!
此人越走越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晃晃荡荡似飘似游地到了我的跟前。
他身材委顿,发如乱草;中正塌陷,印堂晦涩;目色迷离,唇似白纸;东西双岳高耸无势,淮济两渎平淡浅薄;满脸枯容,胡须全无!那形容仿佛深秋落叶,又似深山寡土,褐斑遍布,乱纹丛生!那举止颤巍巍好似大厦将倾,恍忽忽却如风中残烛,行如扫地,虽不倒,却左右支拙!
我看的目瞪口呆,这才是传说中的“破极相”,无论耳、目、口、鼻、齿、人中,也无论眉、须、发、额、颌、颧骨,全都是恶相,更兼行无势,立无姿,神委而气虚!
这……这是活人应该有的样子吗?
他却似看穿了我的心思,咧嘴一笑,道:“我学神农尝百草,另辟蹊径去研究死尸。但摸的尸体多了,鬼气入脏,五十年前就该死了。只是当时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陈天默那混蛋却偏偏多管闲事,仗着半神的相术本事看穿了我的底细,耗费一身功力把我弄活,让我又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这老货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现在想通了,原来是为他的重孙子预备着……这老货,比太虚那妖孽还会算计啊!”
第339章 轩辕宝鉴
青冢生侃侃而谈,举止从容,但众人全都如傻似痴了。
曾子仲盯着他呆呆地看了许久,才惊声道:“伯父,真的是您!您竟然真的还活着!”
青冢生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子仲!看气度,山术修炼的很说得过去,刚才仗剑冲锋陷阵的无赖样,有你老子当年的风范!”
曾子仲咧开嘴想笑,却又愁眉苦脸道:“伯父,既然您还活着,您一定有我父亲的消息吧?”
青冢生摇了摇头,道:“曾老怪的消息我没有,太虚是才碰上的。我也是数十年隐居山林的人了。”
老舅忍不住插嘴道:“那您是怎么进来的?”
青冢生道:“被太虚子逼进来的。”
晦极忽然笑了笑,悠然道:“青冢生竟然被太虚子逼入彀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青冢生饶有兴致地看着晦极,眸子陡的一亮,道:“你我莫非是故人?”
晦极把脸扭了扭,道:“不是。”
青冢生摇了摇头,道:“不然。你的气度,你的本事,你的作风实在是很熟悉。仿佛当年……”
晦极淡淡一笑,截断青冢生的话道:“东木先生多虑了,我是您的晚辈。”
青冢生若有所思地道:“把面具去掉如何?”
晦极道:“去掉面具,难也不难。但是大道倡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的面具去掉了,你们心情畅快,我的心情却不畅快。如此损人利己的行径,我想青木先生未必肯做。”
青冢生道:“说得有理。但我对你实在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或许还活着?你又怎么知道我能治好陈元方现在的走火入魔症?”
“哈哈!东木先生也太小看自己了!”
晦极仰面笑道:“想当年,曾天养、太虚子、血玲珑、青冢生、陈天默、陈天佑六极并立!太虚子,卜家妖孽;血玲珑,命术邪魅;青冢生,不世鬼医;曾天养,山门老怪;陈天默,半神相主;陈天佑,逍遥道真!真可谓是妖邪鬼怪半神道真各有所长,叱咤风云,一时无两!我虽不才,却也上通天文,下察地理,中晓人事!鬼医之能,我怎不知?更何况,陈天佑活着,血玲珑活着,太虚子活着,您怎么就那么容易谢世了?”
青冢生闻言,忽的沉默,脸上似悲似喜,目光游离,显见是又忆起了当年往事。须臾,他才叹息道:“一切风流随云散!也只几十年的光阴,曾老怪失踪,太虚子败事,血玲珑闭关,陈天佑落魄,我成了缩头乌龟,陈天默,陈天默他……咳!术界何至于凋零如此?”
“老爷爷,您救了我元方哥,术界就能复兴了!”
众人本都被晦极和青冢生的话带入到怀古追远的意蕴中,却突的被这江灵一声“不合时宜”的话给打断。
青冢生回过神来,盯着江灵道:“救了他就复兴术界了?”
江灵大点其头,“嗯”了一声道:“不是有句话叫做‘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么?现在就要看我们的了!再说,您进来不就是为了救他的么?不然您进来干嘛?”
青冢生忍俊不禁道:“说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现如今的局势我也清楚,邵氏手掌庙堂大权,草野之间晦极而道弘,陈元方更是坐断中原!后生可畏嘛!”
老爸连忙道:“前辈玩笑,愧不敢当。只是元方这症状……”
张熙岳道:“东木先生在此,还有什么可虑的?”
青冢生却道:“我是有办法,但是能不能治好,还要看陈元方自己的修行和悟性!”
杨之水喜道:“这就等于说是有救了!元方兄弟的修行和悟性,那是,那是没的说!”
柳长青也笑道:“东木前辈能进来,也就能出去。不但元方有救,咱们大家都有救了。”
青冢生摇头道:“我刚才的话并不是玩笑,我真的是被太虚给逼进来的。我原本缩在观音殿外东北角的房脊上,以药雾隐了自己的气味行迹,与陈元方暗中心领神会。但是等太虚祭出轩辕八宝鉴之后,照的殿内外行踪毕露,我也藏不住身了。”
太古真人道:“前辈,您的本事不比他差啊?”
青冢生道:“我们几十年不见,太虚由卜术转练山术、命术,我幽隐之际也涉此二道,一法通而万法会。总体上来说,我们还是半斤八两的。他在殿中与你们争斗,耗费功力不少;我在殿外以魂力与元方交通,又暗中搜救元方的一个元婴属下,也耗力不少;算起来,仍旧是半斤八两。但是我却不妨他骤然祭出轩辕八宝鉴,好生厉害!只耀了我一下,便晕眩半晌!当然,我若是逃走,也可全身而退,但是你们就都走不了了,所以我也只能被迫进殿。”
守成和尚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是那个观音殿?”
青冢生点了点头,道:“从外面看,这里依旧是一座观音殿,但是局内人却已迷失。正所谓黄粱一梦,梦断古今;轩辕宝鉴,照望无边。太虚子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捞到这宝贝,又学了祭法,弄出来,真是非同小可!咱们陷在局中,无论往何方去,都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永远都走不到边。”
老舅道:“这也寻常!我还以为会掉剑雨刮刀风呢!”
木赐冷冷道:“你难道不会渴死?不会饿死?”
老舅呆了一呆,忽然盯着木赐怒道:“饿死前,我先能吃了你!”
木仙冷笑道:“姓蒋的,你能打过我们父女三人吗?谁吃谁还不一定吧。”
老舅道:“难道就你爹有女儿,我没有儿子?”
表哥道:“爸,您别斗嘴了,有东木先生在呢,他老人家肯定有办法。饿不死您的。”
老舅登时暴跳如雷,上前揪住表哥的耳朵,把嘴凑上去吼道:“你到底是不是老子生的?你兔崽子站哪一边的?人家女大不中留,你男大不中留!啊?!”
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口水也溅了表哥一脸……
老爸忍不住道:“大哥,东木先生在,你这成什么样子?”
老舅这才愤愤作罢。
青冢生笑道:“也是奇了,蒋波凌与我同辈,和这蒋先生一样,再粗豪不过,但他的儿子蒋赫地,却是与这位长头发的小蒋一样,外表豪迈,内中儒雅,原来蒋家的性子隔辈传承的……不说这些闲话了,实告你们,我进的来,却出不去。”
众人都“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青冢生。
一竹却道:“东木先生方才说,‘我若是逃走,也可全身而退,但是你们就都走不了了,所以我也只能被迫进殿’。把这话反过来讲,难道意思不是说你进殿之后,我们就可以走得了了么?”
青冢生只微微笑着,却瞟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凛,猛然间想到,莫非这青冢生的意思是……
刚转过了这个念头,便听见晦极道:“东木先生进来只是为了救陈元方,而此局能不能破,也在于陈元方!”
青冢生颔首赞道:“聪明!”
虽然我方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经青冢生确认,还是吃了一惊,我根本不知道这个轩辕八宝鉴是什么东西,又怎么破解太虚的法?
正苦于不能说话,木仙已开口问道:“他能破解?连曾老爷子都不能全然认得这镜子,他才多大的年纪,恐怕更不知道吧?”
江灵唯恐木仙把话替我说完,也连忙抢着说道:“我元方哥精通的是相术,对山术不那么懂。”
青冢生笑道:“不需要他太懂!子仲是山术界的泰斗,但是他破不了这个术,不为别的,只因他缺一个条件!即便是曾老怪亲自来了,也破不了,他也缺这个条件。至于缺什么条件,我先把这镜子的来历给你们说了便知。子仲,这是作法用的上古大器具,你知道多少底细,不妨先说说?”
曾子仲沉吟道:“我父亲也只稍稍提过几句,说上古时期,轩辕黄帝曾铸十五面镜子,第一面直径一尺五寸,法满月之数。第二面直径一尺四寸,第三面一尺三寸……以此类推,其余的也都是相差一寸,轩辕八宝鉴便是第八面镜子,直径刚好八寸。想必也就是这一面了。”
青冢生道:“不错。古籍中对此镜也有记载,号称‘持此则百邪不侵’!此镜横径八寸,鼻作麒麟蹲伏之象,绕镜鼻而列四方,又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依方布陈。四方之外乃设八卦,卦外又置十二辰位,每一辰位上再设辰畜。而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上古之字,周绕轮廓,文体似隶,点画无缺,今人难以辨识!如此纷繁复杂,以法祭之,则妙用无穷!书中说,‘承日照之,则背上文画,墨入影内,纤毫无失。举而扣之,清音徐引,竟日方绝’,因此古人有得之者,号称‘灵境’!”
杨之水听得出神,忍不住插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照妖镜?”
老舅笑道:“照屁妖!要是照妖镜,早先把太虚那个老妖孽给照了。现在照的是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