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堂副教授之帝都异闻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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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要说的话,那一类东西应该都是为了除魔而画的……
这样呀……说不定是被长期委托除魔一务,最后真的渐渐出现那个念头了。”
“出现那个念头……您是说画吗?”
从绅堂刚刚的口气来看,感觉就是这个意思。听到正襟危坐的秋生的问题,绅堂像是相当愉快似地露出微笑。
“画本身也是如此,不过先有这个念头的是观看画的人类吧。因为周围的人类始终相信那是一幅特别的画,所以它就真的变成了特别的东西也说不定。相信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喔!”
“哎呀,话题好像很有趣呢……”
这时,早苗回来了。她稍微确认了茶壶,随后立刻回到厨房加满了茶。应该是事前就已经准备好开水了。
(……好机灵的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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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感到相当佩服。如果她没有和绅堂发生关系,秋生说不定可以更加真诚地喜欢上她。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秋生和早苗就会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
这个人果然是老师的恋人,或是情人,总之就是这种关系的人吧。虽然对早苗小姐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就是那个,有点复杂。
而那个让秋生出现“有点复杂”的感觉的始作俑者,现在正在一边品尝早苗泡好的茶,一边呼的一声吐出一口长气。
感觉真是自在啊。另外,我觉得您的茶实在喝太多了,老师。
也不知道绅堂到底知不知道助手心中的想法,总之他等到早苗坐下之后,开口说道:
“这是一种在世界各地都能看到的风俗习惯。
有许多文化认为,将动植物摄取进入体内……这类情况下,主要是透过吃这个动作,就能得到对方的能力。秋生,有听过泛灵论这个词吧。”
是的。秋生回答。绅堂经常把这个词挂在嘴边,而且自己也有在书上看过。例如古代人在无生物身上探究出精神性,或是将动植物神格化,这是构成精灵信仰之基础的文化。
“透过摄取来获得能力,这也是泛灵论的一种。
古代人相信,行动迅速的动物身上寄宿有迅速行动的力量;长寿植物的身上寄宿有长寿的力量;说得更笼统一点,他们相信从海里或山上采收回来的食物当中,寄宿着伟大的自然之力,只要让这些食物进入体内,就能把这份力量变成自己的。”
这类想法大多都已经丧失了原本的用意,不过现在依然残留着它的影子。流传于各地的乡土料理、传统料理、名产等,这些物品当中,有很多都是从远古信仰不知不觉转变而来的。
“不必特别强调,只要是当成食物摄取,那些东西带给人体的影响当然不会超出食物的领域……不过实际上,或多或少都还是会发挥出一些真正的作用。”
听着绅堂的讲解,秋生发现早苗就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更有兴趣地聆听这段话。宛如孩子般天真无邪的双眼,正注视着绅堂。
“举例来说,当一个人吃下了大家都认为能使肉体强健的……动物的肉,他就会深信自己已经得到了那份力量,而这也真的对人体组织出现了影响。这类例子已经有人证实过了,不过当然不会有他们所相信的惊人效果就是了。”
秋生总是对绅堂口中说出的话语非常感兴趣,不过她从来没有想到,绅堂其实也是一边观赏她兴致勃勃聆听的模样,一边讲解。
在这个地方,早苗反而是对气氛最为敏锐的人。她早就注意到绅堂看着秋生时,眼中那道既温柔又像是在仔细观察的视线。不过她认为那只是绅堂对自己的少年助手的求知欲和成长,表现出兴趣而已。
对她来说,秋生能和绅堂走得很近这一点,的确是让她产生些许羡慕,但是却不足以成为嫉妒的对象。因为秋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罢了。
“这就是相信的力量,也是一种自我暗示。以摄取食物这个动作为关键,使精神影响肉体。透过行动,让暗示的可信度增加。”
“……这么说来。”早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低声说道,有点害羞似地低声诉说。
“之前老师说是·‘非常稀奇的东西喔’而带过来的酒。
……因为我听说是国外的烈酒,所以马上就醉了,可是事后再问,才知道那其实只是把酒混在一起加水稀释、到处都有卖的普通酒喔。很过分对吧?”
“啊、是……”她突然征求自己的同意,秋生也只好含糊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没有喝过酒……不对,不是这样,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醉了,才做出那种……啊啊,真是的,光想起来都让人害羞啊。”
说完,早苗像是要让脸降温似地以袖掩面,离席而去。
发现这只是以丢脸话题的形式表现出来的打情骂俏后,秋生以极其平板的声音询问绅堂。视线并没有看向他。
“……我打扰到您们了吗?”这句话是在故意挖苦他。因为不管那幅诡异的画轴实际上如何,再怎么看,早苗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绅堂来访。
对秋生而言,比起这么做的早苗,促使她这么做的绅堂其实更加罪孽深重。所以才会故意挖苦他。但是绅堂却回答:
“说这什么话嘛。要是秋生不在的话,我可是会寂寞的。”他大言不惭、一点也不害臊地说出这种话。
秋生实在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同时不管是不是认真的,秋生总是会因为绅堂说出这种话而忍不住高兴起来……这也同样令人有点懊恼。
“那么,距离晚餐还有一阵子。刚刚说画轴都是等到入夜之后才开始作乱,所以现在必须打发一点时间呢。”
说出这番话的绅堂,看起来真的非常悠哉。虽然距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也未免太没有紧张感了……不对,他原本就是几乎在所有场合下都能够怡然自得的男人,要说他和平常没两样,其实也没有错。
(但是话说回来,总觉得实在太悠哉了。难道老师他……)
难道老师根本不打算认真处理那个画轴?……不对,先别说处理画轴,说不定我只是被骗来配合老师和早苗小姐孩子气的小游戏?
这个想法瞬间闪过脑海,但是秋生立刻一把挥开,因为秋生自己也从那幅画轴当中感受到某种非比寻常的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这真的只是单纯的游戏或是恶作剧,那么绅堂绝对不会带秋生一起过来。秋生相当了解那个人的性格。
如果是老师,一定比较喜欢把我排除在外,和早苗小姐一对一地享受“恶作剧”才对。绅堂老师就是这种人。
那么,果然还是应该断定那幅画轴是真的有问题吧。
(既然这样……)
秋生站了起来。如果是绅堂老师,的确极有可能心平气和地放任一、两只妖怪不管,而且之前也有过先例。
至于现在,他不去理会那幅画轴,怎么想也只有一个理由。
“哎呀,秋生……洗手间在外廊的尽头喔。”
听到绅堂故意降低后半句的音量,秋生用力回了一句“才不是那样!”后便踏步离开。
目的地是外廊尽头……的前方内室。
“既然这样,就由我来……”
就由我来驱除异形!要是继续放任这幅画轴不管,老师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再三出入这个地方。只要一有什么麻烦事,一定会说“我有点担心那幅画轴……”然后趁机逃过来。而且他也一定会和早苗小姐……那个……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来!
这样会让人困扰的,因为有很多人会来拜托老师帮忙,而且我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老师指导。没错,这样很困扰!
秋生重新审视着有问题的画轴。那是一幅只要瞪它,就会感觉到它瞪回来的画。
“……果然基本方式还是要念经?啊,不然也同时点香祭拜好了。”
“这可不是在熏蠹虫啊。”
绅堂不发一语地跟过来,站在柱子旁边看着,并且不怀好意地偷笑。那句话让秋生的动作瞬间停了一下: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只要它还是这样停留在画里,就很难从外部驱除呢。至少也要等到它发出呻吟声,不然它就只是一幅普通的画喔。”
因为绅堂的态度实在太随便,秋生忍不住猛地转过了头,瞪着他。
当然,这点程度只让绅堂觉得她相当可爱,所以只稍微耸了耸肩,然而这动作又微妙地像幅画一般潇洒,让秋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生气还是该懊恼。
不行不行!现在应该是这幅画、这个卷轴优先!
“那、那么,不先把它从画轴里面赶出来,就不行了是吧?……可是那要怎么做?”
“要不要在将军面前试着说说看?·‘请您先把这个东西从画轴里面赶出来,我马上就会把它抓住给您看。请动手吧、请动手吧!(注:出自一休和尚的事迹。将军要求一休和尚将屏风里的老虎绑起来,一休则机智地回答请将军先将老虎从屏风里赶出来。)’这样。”
啪叽!不知道是否发出了这个声音。秋生仿佛狠狠刺过去一般的视线,让绅堂也下意识地转头回避。视线刺在后方柱子上面的痕迹……当然不可能留得下来。
秋生“唔”地一声嘟起了嘴,用懊恼的眼神望着绅堂。绅堂连捉弄别人也很有一套,让原本认真做事的秋生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还有刚刚的模仿,模仿某个小和尚说话的绅堂越是滑稽,就越让人觉得他实在无比可恨。
(呜呜,结果自己好像还是在帮老师打发时间……唉。)
虽然还是瞪着对方,但是秋生心里也有某种不想再管他的自暴自弃感。
“既然这样,干脆把这个画轴卷起来,收到某个地方去不就得了……”
没错,既然它白天只是个普通画轴,那么只要趁它不会作乱的时候迅速收起来丢进仓库最深处,就不需要继续在意呻吟声啦,这个方法真的非常理想。
一说出口,秋生就觉得这该不会是相当于某个小和尚对付屏风似的灵光一闪吧?连秋生自己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不能这样做。”
比起先前提出的各种建议,绅堂更快速地、同时以更加严肃的声音,驳回了秋生的建议。可说是毫不犹豫地一刀两断。
“为……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和刚才明显不同,并不是在取笑秋生。知道自己的提议不是“做了也没用”而是“不可以做”之后,秋生也谨慎地回头反问。
“已经出来过一次的东西,如果硬是把它收起来,反而会让它更加生气、暴动……不对,是会作祟的。对付这种东西,无视或沉默是最危险的举动。”
这是出自于毫无疑问的专家之口,无庸置疑的正确意见。秋生再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试着卯足干劲,但是到头来秋生毕竟只是绅堂的助手。就算实际上拥有书本或是耳闻而来的知识,但是实践所必须的经验与技术却没有多少,因为绅堂绝对不会把这些事情教给秋生。
“……对不起。”
说了这么狂妄的话。望着低头不语的秋生,绅堂脸上露出了哥哥看向妹妹似的温柔表情,把他的手轻轻放在秋生头上。
“不必担心,我会好好驱除那个家伙的。”
那只手传来的触感,对秋生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幸福。而绅堂虽然知道自己的手具有这种效果,却还是能像这样毫无他意地碰触秋生。这就是绅堂丽儿不可思议的人品。
“不管怎么说,总之都得先等到晚上……唷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