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子嫡妻-第6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调动锦绣坊所有钱粮衣物,供应京城守军渡过金陵罕见的严冬,拨乱反正终于彻底拔除乱党。
当然这是后话,如今门房来禀,首先是罗炜彤闹个大红脸。徐氏有些迟疑,倒是荣氏先反应过来。
“袁……若是如此,娇娇的亲事恐怕由不得咱们推三阻四。”
“曾祖……母!”
前两个字,罗炜彤还犹做娇嗔,说一半她感觉不对劲,最后生生拐个弯:“袁家有什么说头?”
徐氏活得年岁长,知晓金陵城中一些旧事:“莫非是高皇后娘家?”
荣氏点点头,心下却快速合计着此事利弊。袁恪为人是没得挑,先前不过家世贫寒些,但他们也不甚在意,反正府内最不缺的就是黄白物,多点陪嫁就是。难得小娇娇喜欢,加上那边态度也算两情相悦,她本打算依照规矩女方难为一番就答应下来。
毕竟到如今,这等人口简单的人家不好找了。
但如今他却有了如此贵重的身份,一时之间荣氏有些迟疑。这般尊贵的人家,莫说将军府,就连几代经营的乌衣巷徐家也不一定能赶上,即便隐姓埋名那么多年,也不可能不注重子嗣传承。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多做考虑。婆媳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这等意思。
故而当袁恪被领着一路穿过前院,登堂入室后,还没等站好,便立时觉得不对。荣氏看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多余的更是一份谨慎。
审视他很明白,想娶这家女儿,被家长打量几眼实属正常,来之前他已做好过五关斩六将的心理准备。但谨慎……稍做思索他心里叫苦。是他急了,就想赶紧给自己正名,洗去金陵第一纨绔可能给他带来的阻碍。
又一点,自幼糟老头给他的印象……委实太过吊儿郎当,这让他心底丝毫没觉得袁家份量有多重。顾而重新在门口挂上匾额时,他更多地是想达成师傅心愿,让袁家重新有个着落,当然洗刷纨绔之名也是另一部分原因。
但如今被荣氏一打量,他却突然明白过来。即便袁家如今调令,算上袁叔满打满算三个人,连一桌麻将都凑不齐,但高皇后名头摆在那,府门口那扇牌子就跟那鎏金大字一般,金灿灿地几乎要闪瞎人眼。
怎么办?
心下发苦,这关头他只能装傻充愣地拜下去。
荣氏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同时她也是个人精,还是个忍了三十年见惯世间百态的老怪物。面前少年那点心思,她一眼便看出来。
真是个傻孩子……无论如何,他对孙女那份心倒是真的。只要有这点,剩余的好像也没那么难。毕竟屋里这些人,每个都只盼着娇娇好,即便难为他出发点也离不开疼自家孩子。
故而没等袁恪拜到一半,她便忙命身边丫鬟将人扶起来:“袁公子身份贵重,我们当不得您这一拜。”
袁恪心下更苦,还真跟他想得一样,这下该怎么办?所幸他并不是缺主意的懦弱之人,最初的着急过后他已经有了主意。
“将军夫人乃是诰命,更别说这些年老夫人所做善事,无论如何您几位当得起后辈礼数。”
说完他向后退一步,当即跪下去,正儿八经地行完礼,他也不墨迹,而是直接说明来意。当然他说得很巧:我看上您家女儿了,家中唯一的长辈也很喜欢他,故而亲自上门提亲。
荣氏被他将一军,却也佩服他魄力。分明是两情相悦,他这般说出来却是全了孙女脸面。毕竟礼教摆在那,姑娘家做得太明显总要被有心人说道。
“你家长辈可知娇娇胎里带出些毛病,再者,为何他不亲自前来?”
这俩问题来之前他想过无数次,甚至问过袁叔。如今荣氏一提,顿了顿当即他对答如流。
“长辈已然知晓,不过他身份特殊,平日不宜露面。”
边说着他边拿出那方帕子,掏出其中玉麒麟。徐氏瞳孔一缩,原来是她。而在她右手边,荣氏罕见地露出惊疑。
“这……莫非是……?”
在荣氏迟疑的目光中,袁恪轻巧地摁下玉麒麟一只脚,说来也怪,好端端的麒麟底下滑落一枚印章。加上他方才说过的身份特殊,这下不用看印章上的字,荣氏也猜出了事情始末。
怪不得要姓袁,也怪不得不宜露面,袁府主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皇后所出亲子,当年传闻中重伤不愈的太子。别人她还不敢保证,若是太子尚存于世,这些年袁家依旧默默无闻,那她还真敢把孙女嫁过去。
原因很简单:若真注重家族传承,他一不会改姓袁,二不会这些年对袁家不闻不问。
来之前袁恪便问过师傅,必要时候可不可以公开其身份。他本以为师傅会多做考虑,谁知没等他说完,糟老头便点头,顺便将他骂一通:
“臭小子,你师傅一没偷二没抢,堂堂正正怎么不能对别人说。这般讳莫如深,是想欺师灭祖不成?”
得了这句答复,如今面对荣氏猜疑,他点起头来可谓毫无压力:“家中长辈当年重伤,自有一番奇遇。他与弘真大师乃是至交,自幼便在惠州见过府上小姐,如今对她更是无一丝挑剔。”
一提惠州和弘真大师,除却躲在屏风后的罗炜彤,还有万事不管的祖母,其余二人皆明白过来。再看袁恪,就是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顺眼。左右孩子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他这般境况确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既然你有心,那便则吉日过定。”
第90章 印信归
荣氏这么快答应下来,倒不因为她冲动,也不因为她一贯的果决,而是在袁恪来之前她已思量许久。
打发躲在屏风后面,早已迫不及待的曾孙女去送袁恪,她揉揉太阳穴,在儿媳与孙媳不解地目光中,缓缓开口问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太快了些?”
儿媳眼神有点呆的点头,孙媳徐氏则有些迟疑,她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主持中馈的贵妇,安昌侯下狱后几日,她明显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我娘家那倒是无妨,特闷疼娇娇之心并不比咱们少。今日立时拍板,怎么看都稍显急切,祖母是否在担心什么?”
荣氏长叹一口气,从门框望向外面天空的风云变幻。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无论是昏庸帝王或是盛世明君,总少不了一些饱含贪欲的掌权之人,总结起来,终归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几日往慈幼局调粮,隐隐感觉暗流涌动。帝王老迈太子体弱,这当口西北军折损无数,天下怕是要乱。”
徐氏瞳孔一缩,若是如此,袁恪还真是最恰当……不,简直是上佳人选。
**
后宅内三位妇人皆沉默,前院罗炜彤也罕见地陷入尴尬。先前无论在城郊庄子上、还是慈幼局糟老头起哄时,她都能装着胆子应对如流。
然而如今事成定局,她也算心愿达成,先前被肥壮的胆子挤到犄角旮旯的那点少女心突然爆棚,她终于体味了一把金陵城中大家闺秀的羞怯。
总而言之,这会她一见到袁恪那张俊脸,就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待穿过通往前院的小桥,她低头一看水中的自己,连带竟然比今早的朝霞还要红。
“那个……”
眼看正院门在即,她本想说就送到这,剩下一条直路让他自己走。好在多年教养下,习惯尤存,送客无论如何都不该半途而废。
想到这她硬生生把话转了个弯:“你以前叫什么……就是做安昌侯世子那会。”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问题显得自己好傻。
周元恪也是一愣……这会他也后知后觉,觊觎了小丫头那么久,甚至夜夜都要梦到,好像到如今他还不知对方名讳。
余光瞅着她俏红的脸蛋,这会他也不计较谁比较傻,而是颇为郑重地回答:“先前名周元恪,周乃安昌侯府姓氏,元恪倒不是如今这个袁,而是元亨利贞之元,此二字也是我表字。”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名什么?”
罗炜彤在心中比划着这两个字,觉得其颇有深意。元为长自不必说,恪之一字,反倒印证了他身为嗣子的处境。
边咂摸其中意味,她边随口将自己名讳报出去。
周元恪反复琢磨着炜彤二字,不禁对文襄伯府那边更看不上。同样是姑娘,同样的发音,罗薇蓉是杂草野花,小丫头名字则出自诗经,满含诗意。反正这会他不管炜彤二字说得是一多简陋乐器,就觉得这名字哪哪都好。
两人所思方向虽完全不同,内容却大致相近,就这样沉默着走到府门便,罗炜彤低着头送他出门。眼见着青衣公子迈下台阶,还没走几步,她便已经开始想念起来。事情说开了,成亲之前两人不好再见面。
这点念头刚浮出水面,台阶上的青衣公子扭过身,将一方帕子塞到她手里,大手揉揉她发顶心,温和地说道:“咱们也算是交换过名帖了。”
大齐男女间婚事都得过六礼,其中一项便是知晓彼此名讳及生辰八字,刚才他们那样还真像那么回事。想到这罗炜彤一呆,等脸发烫完,台阶上哪还有人影。
抬起手,手心安静地摆着一枚帕子。帕子她认识,正是她从惠州带过来那批,梅兰竹菊四条浆洗时少了一条,咏春还纳闷了好半天,最终她还是没说出来,帕子是在船上给人包点心时送了出去。
没想到他一直留着,而且保存的如此完好。掀开帕子,上面隐隐残留着他的味道,帕子中央泛白的地方,包裹着一枚通体碧绿的麒麟。按照方才他掰开的机关,罗炜彤取出自己随身装在荷包中的那枚,两处对起来,印章上的字让她再也不能淡定。
撩起裙子她一路小跑到后面,将两枚印章摆到长辈跟前,全家皆震惊。
尤其是荣氏:“这份聘礼……虽说顶不上半壁江山,但也差不多。”
两枚玉麒麟合起来,正是一枚调军的印信。虽然无法指挥金陵的部队,但印信所到之处,当年高皇后属下无不听命。
饶是荣氏经历再多,这会也有些头晕目眩。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袁恪对自家曾孙女不止是用心,简直是把心都要掏出来。虽然他话不多,但这枚印信足以证明一切。
惊骇之后是感动,感动之后便是惶恐,一家老小皆是这种想法。最后还是罗炜彤受惊太多,已然有些麻木,她倒是先反应过来:“曾祖母,这东西咱们不能收。”
徐氏率先支持女儿,一将不成累死千军,虽然祖母先前道帝王老迈太子体弱,天下将乱,这时候手里有兵是最好。可目前家里并无可带兵之人,就算系出将门耳濡目染,他们也都未指挥过部队。再好的兵卒握在手上,也发挥不出应有效果。
“祖母、娘,袁恪心意咱们都明白,这印信还是送回去的好。”
荣氏从来都不是好弄权的妇人,不过毕竟亲身经历过战乱,她想得更为长远:“先问问宁国公府再说。”
老宁国公还在金陵城内,于排兵布阵这位可是行家,荣氏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家认同。事不宜迟,她赶紧唤下人套上马车,又叫贵叔回来主仆二人亲自往宁国公府赶去。
说来也巧,走到半路心焦之下颇觉闷热,掀开窗帘荣氏见迎面驶来一驾马车。马车乌棚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