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钟楼-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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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多少人轻松悠闲;有多少人高兴,多少人沮丧;有多少人发财,多少人破产;有多少人结婚,多少人离婚;有多少人出国,多少人回国;有多少人出生,多少人死亡。。。。。。死亡!你又一次想起了叉子临死前的那一幕和王老师眉头紧锁的愁容,还有那些你知道或不知道的在已经过去的、被称作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年代里,因为出身黑五类就被斥为狗崽子,遭受到的不仅仅是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叫它永世不得翻身的恶毒诅咒,而是被残酷地夺取了生命的同龄人。还有那些在席卷全国的上山下乡浪潮中,因为愚昧、疾病、劳累、事故和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或政治或自然的瘟疫中客死他乡,长眠于山岗、丘陵、丛林、草原、河畔、荒野和大漠的知青伙伴们,较之他们,你无疑是幸运的,想一想他们,你就应该坚持下去,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现在和未来。
沉默的钟楼 75(2)
快十点了,小王和刘山才回来。
“这车还是有点小毛病,”小王对黄方说,“客户让咱们先开回来,再给磨合磨合。对了,回来时我好像看见吴歌了。”
“在哪儿?”
“在一家歌厅门口。”
“肯定是她吗?”
“好像是,还有刘震亚。”
“走。”黄方穿上衣服,发动起车子。说,“咱们去把她找回来。”
“要我去吗?”刘山问。
“你就别去了,”黄方拍了拍刘山的肩膀,说,“你妈她一个人睡觉害怕。”
“小心点儿,”翠翠叮嘱道,“快去快回。”
“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我了。”坐进车里,黄方说,“刚来时都不认我,现在叫爸叫得亲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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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看他学习不开窍,”小王说,“修车可是一门灵,学得快着呢。”
“吴歌她一直在躲着我,”黄方说,“有半年多了吧,她怕我送她去戒毒所,现在她工作也不干了,家里也找不着她,可能一直跟刘震亚混在一起,迪克回来我真是没法交待。”
车子疾驰着,不一会儿来到一片楼区内,歌厅在楼区的边缘,紧靠在马路边上。
“是这儿啊,这里的老板我认识。”黄方说,“他们有几个人?”
“我就看见他们俩,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
歌厅门脸不大,里面却不小,走廊曲里拐弯像个迷宫。他们一进门正好碰上了这里的老板。
“嘿,这不是黄总吗!”老板迎上前来,说道,“您可有日子不露面了,有一年多了吧,上哪儿发财去了?”
“发什么财,净忙着破财免灾了。”
“那您今天就好好在我这儿散散心吧,刚来的小姐个个都不错,我知道您好这口。”
“改天吧,我今儿来是找个人。”黄方凑到老板耳边嘀咕了一番。随后,他们由一位领班带着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包房门前。
包房门锁着,窗子被遮得严严实实,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打开。”黄方低声道。
领班面露难色,手里拿着钥匙迟疑着。
“我跟你们老板已经说好了,”黄方说着将一沓钞票塞进领班手里,“没你事。”
房门打开后,黄方和小王闪身进去,随后又将房门重重地撞上了。屋里,幽暗的灯光下,只见吴歌和刘震亚正挤在沙发上,一人托着一张冒着浅蓝色烟雾的锡纸,贪婪地大口吸着。黄方的突然出现使他们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差不多了吧,刘总,”黄方说着,示意小王将灯打开,“你抽这玩意儿倒是般配,但你不能带着吴歌干这事呀!你知道她原来是一个多纯的孩子吗?”他说着,脑海里猛地浮现出在北大荒你仓皇出逃的那个黑夜里,吴歌泪流满面的稚嫩面庞。“说吧,你打算怎么着?是现在就叫警察来,还是。。。。。。”
“黄方,我不许你叫警察。”吴歌道,“你要敢叫我就去死。”
“你的事待会儿再说,先说他。”
“黄方,我求求你,不要叫警察。”刘震亚颓丧地低着头,哀求地说,“我求你了。”
“那你恐怕就只能听任摆布了。说实话,在来之前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黄方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他注意到,屋里深红色的地毯中央,有一团硕大的、粉白色的荷花图案。“你先过来坐在这里,对,就像荷花仙子似的坐在花中间,你跟吴歌坐在一块我瞧着别扭。小王,你看怎样才能让咱俩不虚此行呀?”
“废了丫的得了!”小王挥着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跃跃欲试地说,“方哥你坐那儿,看我的。”
“先别动粗,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嘛。”黄方制止着小王,“我跟刘总还有几笔账要算清楚。多少年前,在你还是红卫兵头儿的时候,你假借抓流氓为名,先是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强Jian,而后又为了长期霸占她而欺骗她的感情,这算是一笔吧;同样,你又以打流氓为名,将一个不满17岁的少年扎死在德胜门桥头,这也算是一笔吧;再有,你利用自身官商的优势,欺行霸市,手段卑劣地将迪克的托运公司搞垮,这又得算是一笔吧;再说眼前,还是为了报复迪克,你将他的未婚妻勾引到手不算,还让她吸毒,把一个纯洁的女孩毁成了今天这样,这还得算是一笔吧。你丫自己数数,多少笔了,这账该怎么算?”
“你想怎么算?”
“那得看你怎么表现了。”
“我可以赔你钱,50万怎么样?”刘震亚说,“100万!”
“还有呢?”
“我可以让我妹妹嫁给你,我知道你一直在追她,回去后我就跟她说。”
“没啦?”
“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脱了,光着屁股给我跳一舞。”黄方说,“小王,帮丫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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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应着走到刘震亚跟前,挥舞着匕首“嚓、嚓”几下,将刘震亚的衣服撕落到地下。“方哥,让丫跳一‘北风吹’吧,那红头绳要是飘起来多好看呀!”
“先帮他脱干净了。”黄方说,“你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最喜欢跳的是忠字舞?今儿我就成全他,让他赤身裸体地重新回味一下他们这些人最留恋的、那个火热而又王八蛋的、在中国一去不复返的昨天。”
沉默的钟楼 75(3)
刘震亚仇恨地看着黄方,站立不动。黄方从小王手里拿过匕首,“怎么?不用我来动粗的吧?来,演出开始吧。对,挺胸昂头,精神要饱满,动作要舒展、到位,把对黑五类、黑帮的刻骨仇恨表现出来,预备。。。。。。起。”黄方手上打着拍子,有板有眼地唱了起来:拿起笔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谁要敢说党不好,马上叫他见阎王!
“黄方,你真恶心!”吴歌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嘿,我怎么给忘了,还有专业的在这儿呢。”黄方一把拽住了吴歌,“这节目虽说女士不宜,但你还是不能走,转过身去等会儿吧,等节目演完了咱们一块走。”
就在黄方与吴歌撕扯着将她摁坐在沙发上的当儿,刘震亚一个鱼跃扑过去,从他放在沙发上的包里抽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并就势将吴歌揽进怀里,刀尖直抵她的喉咙。
“黄方,你别逼人太甚!”刘震亚说,“你们俩现在就给我滚蛋,马上就滚!不然的话,我就杀了她。”
“嗬,还有这么一手呐,行,将门虎子。”黄方说,“吴歌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喜欢的刘总,到了裉节上敢拿你的生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马上滚蛋!”刘震亚喝道。
“小王,去打电话叫警察吧,这事咱们摆不平了。”
“那我就先杀了她。”
“黄方,我求求你,”吴歌道,“千万别叫警察来。”
“刘总你真行,临危不乱呐。”黄方对小王说,“看来是没辙了,还是能力问题啊,多少次了,我总是好事办不好,咱们只能撤了。”
好一会儿刘震亚和吴歌才从歌厅里面走出来。他一手揽着吴歌,一手拿着匕首,站在门口神色紧张地四处环视着。街面黑黢黢的,诺大的楼群里只有几扇窗口还亮着灯,四下里杳无声迹。他从歌厅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将吴歌顶在前面慢慢地踱到他的车前,先警惕地围着车子察看了一圈,然后才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他长出了一口气,但又总觉得似乎哪儿有点异常。就在他下意识地朝后面望去时,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颈,小王从车内后排的座位下面露出身来。
“吓一跳吧,刘总,”小王说,“开车门对于我们修车的来说是基本功。”
车窗外,黄方从一棵大树后面闪身出来走到车前。他敲着车窗玻璃,对刘震亚说,“把门打开,先把你那把刀子递过来。”
刘震亚顺从地将手中的匕首递了出去。
“半天了,这玩意儿我就看着眼熟,”黄方接过匕首欣赏着,说道,“可惜当年叉子没用它把你扎死,多少年了,这回总算是物归原主了。小王,你和吴歌先回咱们车上去,我和刘总还有话要说。”
看着他们俩人走开后,黄方对刘震亚喝道,“下来!”
刘震亚趴在方向盘上半天没有动弹,就在黄方上前揪他下车的时候,刘震亚猛地从方向盘旁边的储物箱里抽出一支手枪,枪口直对着黄方。他侧身下车,两人近在咫尺地站在车前,枪口和匕首都抵在了对方身上,谁都不后退一步。
“你不是想算账吗?”
“没错。”
“想怎么算?”
“还是那句话,看你表现得怎么样。”
“现在不是刚才,主动权在我手里。”
“我不这么看。”
“跟你明说吧,”刘震亚用枪口顶了黄方一下,“我不会让一个侮辱过我的人活过今天晚上,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狗崽子!”
“你再说一遍,多少年了,这话我听着都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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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样的狗崽子。。。。。。”
刘震亚话音未落,只听得黄方“嘿”的一声弓起身子,将手中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刘震亚的身体里。与此同时,刘震亚手中的枪响了。两个人都怒视着对方,但却说不出话来,彼此都试图站在那里,但却都像被重物猛击了一下似的,完全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向身后摔去。
沉默的钟楼 76
你是在黄方死去的当天深夜接到黄圆电话的,第二天你便赶回了北京。
“子弹洞穿了他的胸膛,”黄圆说,“黄方扎破了刘震亚的肝脏,用的就是当年你送给叉子的那把匕首。”
“他也死了?”你问。
“没有,听说还在医院抢救。还有吴歌……她在看守所里关了几天后,被直接送进了戒毒所。”
听到刘震亚的死讯后,你和黄圆很快赶到了医院。死讯是刘冉通知给黄圆的。
医院太平间前的走廊里空荡荡的,长椅上只坐着刘冉一个人。
“他刚被送进去,你们要看吗?”刘冉低着头说。
你们沉默。
“我失去了两个亲人!”刘冉抬起头,泪眼迷蒙地哽咽着,“我看得出来,黄方是真心对我好,他是爱我的……本来我们甚至可以……都是仇恨,昨天的仇恨!”她说着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揪住了你的衣领,“你回答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是谁、是什么让你们这样彼此仇恨?回答我!”
“昨天,”你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的对,是昨天的仇恨。”
黄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