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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失落卿心-第4部分

小说: 失落卿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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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该死的奴才!要你照顾小姐,你居然让她如……”
  话没说完,楚薇枫已丢开手里的杯子,一扬手,也以同样的力道甩在杜夫人脸上。


  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外放自己的感觉;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让她这么想保护一个人。
  “谁准你这样不分黑白地乱打人?”
  “小姐……”那一耳光令杜夫人受到的打击不小。打她进楚家以来从没在人面前这么委屈过。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拿主意了?”
  “我……我不敢!”她含泪,不敢多说。
  “枫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连心知有异,觑了莫韶光一眼看不出异样。
  楚薇枫目不转睛地瞪着杜夫人,仍是怒气冲冲。“我在寺里遇上个恶人,对方死缠不休,要不是他带我离开,我这会儿只怕连楚家都回不了!”
  “是什么恶人?恁地大胆,连楚家也敢惹!薇枫,你没报上楚家的名号吗?”一旁四姨太忙不迭地嚷起来。
  “是呀,枫儿,你告诉爹爹,我一定为你做主。”
  “那个人叫梁律,身边还跟着好几位官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何叔的人。”
  楚连一呆,两个姨太也面面相觑,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是要替我做主吗?我早说过,做不到的事,就别太早打包票。”她讥诮一笑。“我说这人救了我,你们没人感激他,倒净问我一些不相干的事,真是奇怪。”
  说着,她懒得再看人一眼,迳自叫起跪在地上的丫头。
  “小春,扶我回房。”
  “是。”小春抹去泪,忙不迭地起身搀着她走了。
  “这……这……妹妹,您瞧瞧,那丫头是什么态度!”三姨太低头,以只有四姨太能听到的声音埋怨道。“我早就说过老爷太宠她了,不过就是个短命鬼,何必浪费这么多心思。”
  “别说了,”怕事的四姨太扯扯她的袖子。“给老爷听到,咱们可有事了。”
  对女儿如风一般的坏脾气,楚连早习惯了,他转头看看仍跪在地上的莫韶光。
  “你伤得厉害吗?”
  “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楚连点点头,突然唤了管家来。一会儿,楚仁捧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交给莫韶光。“你救了小女,我没什么可报答的,这个,是楚家的一点心意。”
  “小的什么都不要。”莫韶光摇头。
  楚连微愣,倒是初次见到不求回报的人。他深思地盯着莫韶光,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这一细看,不免心惊。
  这五官形貌,竟有些似曾相识!楚连皱眉,仍肆意地盯着他看。
  直到三姨太在一旁蹭了蹭他,楚连才警觉自己失态,忙咳了几声,以作掩饰。
  “你叫什么名字?”
  “莫韶光。”
  “莫……莫?你姓莫?”楚连心一紧,拈拈胡子,手有些打颤。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他忍不住再端详他的脸,这一回,楚连是真的确定了。
  “无须如此客气,公子救了小女,便是楚家的恩人。”楚连眉头一松,热诚地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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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少爷这姓在燕州倒少见,可是从外地来的?”
  “是的。”
  “到这儿讨生活吗?”
  莫韶光望着他,这个老爷并不像其他的有钱人爱端架子,瞧他慈眉善目的,如果能有他的帮助,也许他所记挂的事情会很快的有着落。
  “小的是来燕州寻人的。”
  “寻人?”楚连喔了一声。“是吗?楚家在燕州还算有点势力,莫少爷所寻之人,可否告知一声?我想,以老夫这点儿本事,应能帮上点忙。”
  “我要我的人,约莫五十多岁,姓赵,原籍是东都人。”
  楚连身旁的三姨太呆了呆,张嘴正要说话,楚连朝她看去一眼。她急忙噤声。
  “如果楚老爷肯帮忙找人,在下自是感激不尽。至于这酬银,就别再说了。”
  楚连点点头,也不勉强,招了个下人,把莫韶光领去另一间房。
  一直等在雕花屏风后的楚薇枫冷眼看着这一切,见莫韶光走了,才离去。
  见大厅里没半个人,善于察言观色的三姨太又凑上来。
  “老爷,你怎么没告诉他,你也是从洛阳来的?”
  楚连抬起头,那张老脸阴沉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与刚才面对莫韶光时的热诚和气,简直判若两人。
  “我……我什么都没问。”见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三姨太吓白了脸。
  “枫儿今日遇劫的事,半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可……可老爷……”
  “这事关系着她的名节,她还没许人家,事情要传了出去,她怎么做人?”
  “可是老爷,这口气你咽得下吗?你和那个何将军平日称兄道弟,还挺熟的,他手下冒犯了楚家,你难道不想整治整治他?”
  “这是男人的事,你罗嗦什么!我这么吩咐,你就这么办!听到没有?”
  “知道了。”她跳了起来,挽着裙,圆滚滚的身子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离去。
  “还有,吩咐杜夫人把小姐看紧些,千万别让她跟那个性莫的再有牵扯。”
  “是。”
  楚连灰浊的瞳倏然眯紧,闪着谁也下解的光芒。
  在山里搜了大半夜,打道回府后的梁律并不死心;第二日,又亲自带人去寻,结果在山谷间看到那摔得残破不堪的车子;里头自是空空如也。
  梁律有些不甘心,他脸颊上的伤口已经上过药,可是仍旧隐隐作痛,大夫说这一鞭力道太深,可能会终生留下疤痕。
  想他梁律向来恃才傲物,出阵杀敌,往往能令对手闻风丧胆,从来没尝过失败的滋味,如今连,一个女人的手都没够着,还白白挨了一记这世都去不掉的伤痕。
  想到这里,梁律把他所知道的粗话诅咒全骂出口。
  “大人,咱们还找不?”侍官问道。
  “不找了!”他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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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那两人还在燕州,依他的势力,总会让他再碰着的。想着想着,梁律紧紧握拳,只恨不得手掌心里掐的就是那个车夫。
  那个美人是他的,那个贱奴的命也是他的,到时候,他定会好好把这帐给清了!
  “今晚咱们进城去,到销魂楼把这身晦气给消了!”他突然大吼。
  听到有乐子可寻,众人大声欢呼,跟在梁律身后,一一走了。
  夜半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楚薇枫被吵醒了,向上睁眼,望着一室的凄清。
  她已经很久没在夜里醒来了,雨声里有一种熟悉的孤独,寂寂包围而来。
  贴着温暖的枕头,楚薇枫有些怔忡。她的身体疲倦依旧,但脑子是清醒的。
  伸手轻触了脸颊,那儿清爽微热,她想起那半湿的、带着血的男性宽厚肩膀。
  思念之弦如箭迸发,令她猝不及,这一刻,楚薇枫无法不想念那个陌生的莫韶光。
  是因为他暖过她的身子、碰过她的肌肤,勾起她从没有过的颤抖和骚动?还是他曾轻易看穿她的内心。
  楚薇枫翻个身,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两天前的一切。
  以前的她,只渴望活着,男女之事,虽有想象,却无意深入;因为她无法想象,在她连呼吸都觉得奢侈的时候,还要把精神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直到莫韶光出现,推翻了这个想法。
  悄声下床,她取来烛火,然后端坐在菱花镜前。
  额上浅浅的那道伤口已经结痴,虽然细微,在她完美无暇的脸上留下些许瑕疵。奇怪的是,那不但不显丑陋,反而还多了一分她从没在脸上察党的娇柔。
  烛火掩映,乍看之下,竟像极……
  她从里盒里取出眉笔,沾上鲜红的胭脂。在那淡红的伤口四周轻绘了几笔。
  一片枫叶,像她的名;蔷薇的艳色,落在额前。
  盯着那枚枫印,楚薇枫已无睡意,只是默默对镜,怔忡。
  耳边轰然乍响,大军杀气腾腾地攻陷了洛阳,四起的烟硝把平日蔚蓝的天空全遮掩住,男女老幼在马匹和刀枪夹缝间惊恐地推挤着,紧抱婴孩的男子,没能及时拉住摔倒的妻子和下人,人群像浪头般一波波急涌而来,将两人分散,婴孩的啼哭、女人的尖叫,还有男人绝望的怒吼……
  莫韶光睁开眼,在满身汗水中醒来。
  四周的摆设是陌生的。他吐出一口大气,好一会儿才想起,在楚连的授意下,他在楚家的身分已不是个花匠了。
  少了原本挤在工人房通铺里的同伴,空荡荡的房间在雨声包围下,更显他的孤寂。莫韶光了无睡意,把灯点起。
  这么久了,他该不该放弃寻找梦里那个面容从不曾清晰过的女人?
  在楚家已待了一个多月,虽然楚连承诺帮他,但莫韶光心里隐约知道,这次只怕又跟之前一样,找不到任何线索。
  他从枕头下取出一巷画轴,将之展开;画中的女子,五官清灵秀气,与他的粗犷沧桑全无相似之处。而在莫韶光的记忆里,也不曾与这女子有过任何交集。
  这卷画,是他父亲亲手所绘,也拓印着他一生最重要的课题,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这个希望却愈来愈渺茫。
  莫韶光卷起画,想起今日在城内打探的消息,忍不住叹息。
  就跟楚家一样,从南迁至燕州的富豪人家多半是为了躲避当年不断蔓延的战火,除了亲近的家人,他们多数把上了年纪的老仆弃留老家。包括楚家,所请的奴仆丫头全是当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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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来,想打探因战乱失散的母亲,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三十年前,天宝末年所爆发的安史之乱,胡军在安禄山的带领下,一举攻陷洛阳,军队所到之处烧杀掳掠,繁华东都在一夜间成了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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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在十多年后,他们才打听到,一直跟在凤翘身边的男仆已往燕洲行去。
  只是莫尧临再也等不到这一刻;多年的心力交瘁,他病倒了,任凭他传给莫韶光的医术再精湛,也是药石罔效。
  直到他闭眼死去,仍紧握着莫韶光和武仆的手,痴痴念着妻子的名。
  父亲的信念与行动,深刻烙印在莫韶光心里,当亦师亦友的武仆也在隔年步上父亲的后尘,撒手离去,虽知少了两人的指认,在人海茫茫中寻母的行程将更加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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