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真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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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宗教的书刊,你多少都能闻出一点刻意宣传的味道,可是福音书却非如此。马可在记载可能是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就是神学家拼命想要用「代死」、「赎罪」、「献祭」这一类的词来解释的事件时,他只用「耶稣大声喊叫,气就断了」这句话。福音书也记载这样一些奇怪的又难以预测的情形:如耶稣的家人和邻居以为他疯了的时候的一些事。如果要写的是圣徒传,为什么加上这一类事呢?耶稣最忠心的一些跟随者,都时常是茫茫然没有头绪:这个人,到底是谁?
当人们向耶稣挑战时,他自己也没有提供一些严谨的答案。他或许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但在摆出证据之后,他却说:「凡不因我而跌倒的人是有福了!」我们读到有关他的一些事迹的时候,难得有人能不在一些事上觉得难以接受。从某些角度来看,福音书好象是把决定权留给读者,又好象是一部侦探离奇的小说,而不是简单的画虚线的游戏。我对福音书这样的特质很兴奋。
我突然发现,自从耶稣受难开始,各种扭曲的理论正好确认了神愿意冒一个极大的风险,他甘心把自己摆在解剖台上:研究我、试验我,然后你自己做出决定。
意大利有一部影片《拉都斯维他(LaDolceVita)》,一开始有一段直升飞机运送一个巨大的耶稣石像去罗马。耶稣的手臂挂在吊索里,当直升飞机经过一些地方的时候,人们开始认出了这是谁的像。有一个老农夫从他的拖拉机上跳下来,在田里一边跑,一边喊着说:「嗨,是耶稣!」到了罗马附近,有一群穿着比基尼泳装的少女,在游泳池四周日光浴,她们也向着天空友善地挥手,所以直升飞机的驾驶员就直冲下来想要看个清楚。耶稣沉默的脸孔带着寂寞的表情,在这个现代的世界上很不调和地翱翔着。
当制片家梅怀特(MelWhite)借给我五十卷有关耶稣生平的影片时,这给我在寻索耶稣真貌的过程中带来了新的方向。这些影片包括了1927年由西利·德米勒(CecilDeMille)所拍摄的无声电影「万王之王」、「上帝拼音」,以及「棉花径上的福音」这些音乐片。甚至令人惊讶的是,竟然还有法国和加拿大合作的现代片「蒙特利尔的耶稣」。我仔细观看这些影片,把每一幕的重点记录下来,随后有两年的时间,我就用这些材料当做讨论的起点,来教一班「耶稣平生」的课。
我们上课的方式是:每当我们要讨论耶稣生平中一个重要事件的时候,我就从这些影片中挑出七、八段比较有价值的部份,在开始上课的时候,我就把每一部份影片放两到四分钟的片段。一般都是先选一些好笑的,或是生硬的片段,然后是发人深思的片段。我们透过七八位不同的制片家的眼光来观看同一事件,把我们多年来在主日学里所建立的一套固定模子慢慢地挪去。但是究竟哪个对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看完了这些影片,然后再来读福音书,最后才来一同进行讨论。
我这堂课是在芝加哥城里拉沙力街教会中进行的,我班上的学员中有西北大学的博士生,也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利用上课的机会来温暖的教室里补睡一觉。我要感谢这些学员,他们使我逐渐改变了我对耶稣的观点。瓦特·凯斯普(WalterKasper)曾经说过:「极端的说法把上帝看做是圣诞老人,或是上帝借着人形,好象我们穿上工作服一样到人间,来修理这个腐坏了的世界。」圣经和教会的教义讲到耶稣是完全的人,一个具有理性和人的自由的人,这种概念在一般的基督徒脑海中是不存在的。我必须承认,直到我自己在教这堂课、寻找历史上的耶稣以前,我自己的观念也是不清楚的。
大体上来讲,这些影片帮助我恢复对耶稣的人性的认知,使我明白了教会中的信条总是提到基督在永世以前的先存性,耶稣在荣耀里的地位,却很少提及耶稣在地上的事业。福音书是在耶稣死后多年以后才写出的,那时第一个复活节已是很久以前的事,对福音书的作者而言,主在地上的事迹正如我们今日回想韩战一样遥远。这些影片帮助我穿过时空,去体会耶稣在地上的时代里的那些人如何看耶稣。如果我混在那些人中间,会有什么样的情形呢?我会对这个耶稣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我是否会像撒该一样邀请他来吃晚饭呢?还是我会像那个富有的年轻人一样忧郁地离去呢?我会不会像犹大或是彼得那样出卖他呢?
我发现耶稣和罗杰先生相似之处极少,和我在圣经学院所研究的耶稣更是大异其趣,至少他不是那么平淡无味。我以前总是认为耶稣的个性有点像星球大战里的福肯人(Vulcan),冷漠沉着、步伐稳重,走路像机器人一样,来到地球宇宙飞船上的一群兴奋的人类中间。可是我发现福音书以及一些好的影片并不是如此形容他。人们的言行时常会深深地影响他:顽固的人会令他沮丧、背信弃义的人会使他怒火中烧、单纯信心的人会给他极大的喜悦。实在来说,他似乎比一般人更情绪化,更激情。
我愈研究耶稣,就愈难把他定型在一个模式里。他从来没提过他的同胞日常重要的话题﹣﹣罗马占领的事,却拿起鞭子把那些在犹太庙堂里谋利的人驱赶出去;他极力劝勉人遵守摩西的律法,他自己却以破坏律法出名;他会为同情一个陌生人而伤痛,他却对他的最好朋友大声责备:「撒旦,退我后去!」;他对有钱人和行为不检的女人毫不客气,这两类人却总喜欢和他在一起。
有时候,神迹奇事可以接二连三地发生,有时候耶稣的能力却好象被人们的不信所阻挡;有时他详谈他第二次再来的事,他却又说他不知道那日子那时辰;有时候他从逮捕的人面前逃跑,有时候他却是无畏的走向敌人;他流利的谈论追求和平,可是有时却又叫他的门徒去买刀剑;他狂妄地宣告他自己,惹得许多人争议,可是多次当他行了许多神迹的时候,他却竭力隐藏。正好象温克(WalterWink)说的,如果耶稣根本不存在,我们无法想象出这样一个人物。
根据福音书,有两个字是无法用来形容耶稣的,那就是「无趣」和「可以预测」。真不明白,教会怎么可能把这样的一个人物变得好象正如道尔西·西勒(DorothySayer)所说的一样:「把犹太狮子的爪子剪了,将他变成那些脸色苍白的牧师们和虔诚老太太们的猫宝宝。」
普利兹奖的得主,芭芭拉·泰克曼(BarbaraTuchman),这位历史学家坚持写历史的重要原则就是不可改变时间的顺序,当她写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盟军和德军在巴尔吉(Bulge)的最后决战时,她必须拒绝写下「当然,我们都知道这场战役的结果」这样句子的引诱。因为事实上,当时在参与巴吉格之役的盟军并不知道战争结果是如何。根据那时候的情况,他们很可能是被逼回他们登陆的诺曼底海滩上。一个历史学家如果要想保持述说外观上的紧张和戏剧性,他就必须放弃已经知晓结局的立场,这样才能有那种身临其境的感受,否则,便会失去戏剧性。能够带着读者回到当初的情境之中,得到感同身受的滋味的历史学家,才是一个好的历史学家。
我的结论就是,我们大部分有关耶稣的著作和想法都犯了上述的毛病,我们在读福音书的时候,总是带着尼西(Nicea)或是迦列敦(Chalcedon)镜片,﹣﹣(自以为)已经知道结果就是教会一直努力研究想要透彻地搞懂他。
耶稣是一个人,是一个有名有姓、有家有世,与你我一样的一个人,他是一个出生在加利利的犹太人。可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耶稣是和地上任何一个活过的人完全不同。早期教会花了五个世纪来寻找一个平衡点,一方面是「一个跟你我一样的人」,另一方面又是「完全不同」。对于在教会里长大的人,或是一些受基督教文化影响的人,自然都会偏重完全不同这一方面,正如帕斯卡(Pascal)所说:「教会想要说服人们相信耶稣是人的困难度,和证明他是神相去不多。」
让我在此声明,我完全支持教条的教导,在本书中我祇想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是那些混在他身边跟随他的人群中,尽可能从属地的角度来观察耶稣的一生。如果我是一个日本的制片家,手上有五千万资金和圣经的福音书,我会拍一部什么样的影片呢?我盼望能如路德所说的:「尽可能地把基督带到肉身之中。」
在这过程中,有时我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游客参观一个伟大的博物馆,心灵深为敬畏震撼。我围绕着耶稣的一生——他出生的故事、他的教导、神迹、敌人和跟随者,尝试要明了这一位改变历史的人物。
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位古董修复家,把一些被污泥覆盖的东西,一点一点地除去。如果我慢慢地清除这些污泥,是否有可能使古董重见天日呢?
在这本书中,我试着要讲耶稣的故事,不是我自己的故事。然而无可避免的,当一个人寻找耶稣的同时,也成了自我的反思,没有一个人可能遇见了耶稣以后还能维持原状。我曾经从科学、比较宗教、天生的怀疑和从对教会的反感感染到疑惑,我发现当我把这些带到耶稣面前的时候,就会有新的亮光。在这个时候,还在第一章里,如果我再多说,恐怕就违反了泰克曼的原则。
第一部份 何许人物 第二章 出生
受访的星球
权能的神曾经在祂荣耀威严的光中驰骋;有一天祂曾经降卑,彻底的倒空。——乔治·何柏(GeorgeHerbert)
我整理去年的圣诞卡片的时候,发现各式各样的图片形象参与了这个节日的庆祝。许多卡片以新英格兰的风景为背景,白雪覆盖大地,有时还加上马车。另外一些卡片则以动物为中心,不仅是长角鹿,还有花松鼠,浣熊、红鸟或是可爱的灰老鼠。有一张卡片甚至是一只非洲狮子躺在一只绵羊身边。
近年来,美国的卡片上也常常看到天使,虽然这些制作严谨、却是可爱的天使从来不需要像圣经中的天使那样宣告:「不要惧怕!」。有少数宗教性的卡片甚至以耶稣的家庭为中心。这些卡片上的人物,当然都非凡人,他们安祥、沉静,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光环如同冠冕一样挂在他们头上。
卡片里面所写的都是爱、祝福、恭喜快乐一类的温暖字眼。我想或许我们以这种温馨的气氛来纪念这个神圣的节日也是一件好事。可是当我翻开福音书的记载,来到第一个圣诞节的时候,所听到和感受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还记得在一个叫做「三十好几」的电视节目中,听到这样一段对白。一位名叫荷甫的基督徒对她的犹太丈夫麦可说:「你为什么还要过点灯节(Hanukkah)呢?难道你还真相信几个犹太人就靠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