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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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倒是可以不关心这个,从这次的事来看,分明是有人要追查他的下落,才对兰若寺下手。
故而季寥不得不上心起来。
只是本以为这一世能平平静静过去下,没想到还是起了波澜。季寥没多少抱怨,反正波澜不惊的生活了二十年,就当找点乐子。
而且两僧的谈话,也提醒了季寥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梅三娘的。那害死梅三娘的男子叫王安旭,进京赶考刚好考上进士,虽然是榜尾,也算高中了。此人工于心计,得了礼部侍郎的欣赏,将女儿嫁给她,省亲回去后,至少能得一官半职,而他现在至少亦算官身了。
此前季寥的打算是,让梅三娘杀了对方,然后将梅三娘超度,如此一来,便是官府察觉王安旭之死不同寻常,但也追查不到凶手了。
可是现在梅三娘修炼了慕青给的魂魄术,显然不适合将她再超度,若是她报了仇,若引来官府注意,届时怕是要惹出麻烦。
季寥自然是不怕这些麻烦的,只不过是慕青要收梅三娘为徒,传她功法,这因果不该他来背,于是季寥便将此事告诉慕青。
慕青道:“她在阳世的因果我来承担,出了麻烦,我去解决。”
季寥奇道:“你为何对这个梅三娘这么好?”
慕青冷笑道:“我只觉得那男人负心薄幸该死,我就要梅三娘报了仇,还好好活着。”
季寥道:“她一个女鬼,能好好活什么。”
慕青瞪了季寥一眼。
季寥忍住笑意,这一下连慕青也骂进去了。
他又道:“反正梅三娘的事你自己管,我就懒得干涉了。”
慕青只是略微生气了一下,便道:“你难道以为你就没麻烦?”
季寥道:“我知道我有麻烦。”
慕青道:“那个祝义才的麻烦,你也有准备?莫非你以为不是你给的功法,引他入道的因果就算不到你身上?“
季寥好奇道:“即便算在我身上,又当如何?”
慕青微笑道:“你可知道那一卷黄庭经的来历?”
季寥道:“那炼气法确实高明,但能有多大来头?”
慕青道:“黄庭经的呼吸法却是在帝经出现之前的正宗道家炼气法,当今之世,这种炼气法早已没落,可以说祝义才很可能是唯一一位修炼这类炼气法的人,故而他必然会在身上聚集过去这一脉炼气士残留的气运,这类炼气法既然没落,自然有起缘故,可他聚集那些气运后,必然会不断修行进步,引来天道反噬。而追根溯源,这源头也在你,届时他出事,你也脱不开干系。”
季寥道:“你这套说辞倒也新奇,不过你以前还对我说天道不许有人拥有完整元神,如果天道要反噬,我早就不存在了,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
慕青被他呛了一句,沉默一会,说道:“你确实很奇怪。”
其实有一件事她并未向季寥透露,随着当初天魔祖师最后一击,她已经失去了不老不死诅咒的护佑,换而言之,她终于也会死了。
她过去一直都想解脱,但作为生灵,求生的本能亦没有断绝,现在不老不死的诅咒解除后,反而没那么想死了。故而这些年来,她对季寥有所容忍,也是忌惮季寥拼着不要这一世跟她同归于尽的缘故。
毕竟她深深了解元神的厉害,北落师门便是显然的例子。而北落师门只是具备残破的元神而已,不似季寥这般完整。
说起来,北落师门定然还在世上,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只没良心的猫,自己养了它那么久,还是没将它养熟。
或许这只小色猫,乃是唯一知道季寥真实来历的存在,慕青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
她对季寥的来历不无好奇,在诸天神佛都寂灭的时代,凭什么他就能例外。
季寥轻轻道:“你在想什么。”
他看慕青回了一句后,又深深沉默下来。
慕青道:“你管我。”
季寥道:“不说就不说,我又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不说。”季寥笑了笑。
这是对慕青的回击。
祝义才来到府学宫,虽然他既是官三代,又是富二代,但作为府学的禀生,每个月还是要来府学听五天课。
今天正是他要来府学宫的日子,身上带着藏有梅三娘的画卷,祝义才出了门。念诵黄庭经不过数日,便有了显著的效果,近来祝义才觉得身子越来越轻便康健,体内渐渐也有一股不知名的热流出现。
落在旁人眼中,便是祝义才愈发容光焕发,神采照人。
来到府学宫,过去见过他的生员外许多都一眼没把他认出来。直到认出来后,才有人来打听怎么变化这么大。
在一众生员的围拥中,祝义才也小小有些得意。
过了一会,上课的钟声响起,一众人才各就各位。
祝义才也回到自己常坐的位置。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祝义才几乎惊讶的叫出声,他没想到了悸大师会是今天这堂课的讲师。
第16章 如是我闻(求推荐)()
季寥进门后,环视众人一眼,自然看到了祝义才,对他淡淡一笑,他道:“大家好,我是给大家讲解佛学的讲师,法号了悸。”
课堂里的学子能进学宫,自然都是有才学的,看季寥至多不过二十岁,有些人倒还认识或者听说过季寥,因此虽然惊讶,还是能接受这个事实,但也有没有听说过季寥的,心底自然有些不服气。
便有一生员举手。
季寥看向他,说道:“你有什么问题?”
生员道:“这位小法师,不知道你有什么能耐,可以做我们的讲师?”
季寥看着他,淡淡道:“你是不信我能做你的讲师了?”
生员点头,说道:“除非你能证明你有真才实学。”
季寥对着他淡淡一笑,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生员不知季寥问他名字干什么,但他还是回道:“我叫陈原。”
季寥微笑道:“陈原你以后不用来上课了,但这门课我算你过。”
陈原道:“法师,我只是想让你证明你的能力,又不是说一定不听你的课,你现在赶我走,是不敢证明你自己?”
季寥微微叹息,说道:“我能进来当讲师,这定是经过府学的大人们审查过的,他们都认为我可以教授你们佛学,为何你偏偏要质疑,莫非你是质疑府学的大人们眼光有问题?”
叫陈原的生员不由头上冒出冷汗,说道:“不敢。”
生员固然是有特权的,但他们的学籍却掌握在府学的官员们手中,作为府学宫的学子,若是开罪了里面的大人,那前途自然黯淡了。
季寥道:“我讲解的佛经,若是没有慧根的人是听不明白的,你连这个问题都想不通,可见是没慧根的,所以我让你走也是为你好。”
他此话一出,其他学子不由哄然笑起来。
季寥就只差没说他蠢了。
陈原被众人耻笑,脸色通红。
季寥又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也知道佛经这门课对你们而言不是科举正途,但如果没有过,亦是麻烦,所以我见你虽然没有慧根,但还是愿意在以后考核课业时让你过这门课业。”
他微微一顿,说道:“诸位,你们如果有不想听我讲佛经的,也可以现在离开,只要此时离开,到考核时我担保你们过。”
此时又有生员举手。
季寥示意他发问。
“讲师,如果留下是不是就不保证我们能通过这门课业了?”
季寥轻轻颔首道:“不错。”
“为何?”
“我既然传授你们佛经精义,自然不会敷衍,希望你们能领悟真正的佛经道理,对你们的要求自然会很严格,故而不能保证到考核时,你们中留下的人一定能通过。”
剩下的生员们不由面面相觑,科举的内容虽然偶尔会有佛经,但那也是殿试时才可能出现,至于乡试和会试依旧是以儒家精义为正途,季寥如此一说,便让这些生员中一批人打起退堂鼓。
学这门课业总是要花费时间的,现在如果退课,便能将精力更多放在其他课业上,好处不言而喻,至于留下,顶多是精通佛理,暂时看不见多少好处。
他们不由议论纷纷。
季寥注视众人,微笑道:“我数到十,想离开的请举手,此后没举手的,我都当你们愿意留下了。”
“一”
“二”
“十”。
“了悸讲师你怎么没有数三到九?”有人问道。
“我没说一定要规规矩矩数完十个数,这也是教你们的第一件事,佛法并不拘泥。”季寥悠然道。
不过,此时已经有十个人举起手,占据了学堂里生员三分之一的数目,若是季寥老老实实数到十,恐怕人数会更多,因为人皆有从众之心。
这十个人各自都有些庆幸,还好举得快。
季寥对他们道:“你们都出去。”
他们见这位年轻讲师颇有些难以揣摩,都不愿多做停留,故而都老老实实出去。
季寥目光落在那名叫陈原的生员身上,说道:“你怎么还留着?”
陈原道:“学生还不想离开。”
季寥道:“为何?我都说了你没有慧根,而且你若是留下,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的要求是最严格。”
陈原咬着牙道:“学生亦是为了向你证明,我不是没有慧根。”
季寥笑道:“你倒是有骨气,好,我就留着你,希望你届时莫要后悔。”
陈原道:“学生行事,向来无悔。”
季寥便轻轻点头,又对留下来的众人道:“正好二十三个人,倒还差一个人凑成二十四。”
有生员奇怪道:“了悸讲师,为何要凑成二十四个人?”
季寥指着祝义才道:“你来回答。”
祝义才才思敏捷,不假思索便道:“圣人云‘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五六和六七加起来,正好二十四,圣人这段话描述的是圣王之治,如此时代自然人人如龙,皆是贤者,这是了悸讲师对我们寄托厚望,希望我们都成为贤者。”
他家学渊源,什么假大空的套话张口就来。
其他人听后,亦不得不佩服,有人说祝义才是江州府第一才子,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时外面出现敲门声。
众人望过去,却是一个瘦削的少年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进来吧。”季寥淡淡道。
少年人一抬头,正好看见季寥,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原来他是聂小娘子。
季寥并不惊讶,他早就发现聂小娘子到来了。心想聂县令倒也厉害,居然能把自家女儿都塞进学宫。
不过他也不特别奇怪,此事并非首例,因为女子要参加科考自然很难,甚至不可能,毕竟乡试和会试都十分严格,甚至有修士监察。但进入学宫,只要能得学正默许,便可以扮成男装进来。毕竟进学宫名义上需要学籍,但实际上能操作的余地很多。
听说京城里许多贵女在嫁人前,便有不少进入学宫学习。所谓制度、法理,在权势和力量面前,并没有那么坚固。
此事估计是主持和聂县令商量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