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第一娇-第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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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收起来的好。
……
春风吹过,太阳被乌云遮住,车马队行行走走已经走了十多日了,春日暖阳虽好,但晒久了还是刺的人有些睁不开眼。初时的兴奋早就过了,此时的车马队虽然有出远门的兴奋,但更多的是旅途的劳累,路途遥远,不是每一日歇息都能碰到运城这样的大城亦或者繁华道口的大驿站的,通常时候是小驿站甚至是野外。
“大人!”婢子的声音脆生生的透着一股别样的爽利,在神情疲惫呆滞前行的队伍中格外的有穿透力。
领头而行的官兵本能的拉住了缰绳,他们这一行的速度本就比走快不了多少了,即使心不在焉,有众人互相照应着,这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事。
他们这一行里女人统共只有两个,想也知道是哪位有话要说了。说起来,那位天师一路和气而好说话,就是爱开小灶这一点不太好,车队每每停下吃饭,闻着那小炉上的肉菜饭香再吃碗里的大锅饭简直味同嚼蜡。
这一声“大人”大抵算得上是这位天师这一行第一次有事要麻烦他。
难得的麻烦,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行进队伍停了下来,那从马车跳下来的婢子蹦蹦跳跳的向这里跑来,虽是同一路,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因着那些小灶的关系,比起他们的衣衫凌乱灰头土脸,那婢子倒是干干净净一副鲜活的样子,混不似一路人。
“我家小姐,不,卫天师说要日行一善。”那婢子跑到他跟前,伸手一指指向两畔农田的深处有一处不大正常的弯折,“应该有人受伤倒在里头,找几个人把农田里的人拉出来。”
官兵顺着她的指向扫了一眼:不大正常的弯折是真的,只是她怎么知道有人受伤倒在农田里的?
“有血迹。”崔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二人身边,车队也停了下来,他指了指身后一处狭窄的坡地上几个零星杂乱的脚印以及明显经过匆忙掩饰的农田痕迹,“看血迹干涸的颜色和程度应当还不到半个时辰,对方应当是发现了我们这一行人,来不及多做遮掩,匆匆走了。”
这一路上大小事情折腾不断,运城替百姓除恶点煞花了三日,路上碰到的驴车驴腿子受了惊又耽搁了几个时辰……官兵由最初的不适也渐渐习惯了,他们这一行真的同游山玩水差不多,眼下有个人冒出来说要日行一善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般想着,便随手指了几个人让他们去农田里将伤者搬出来看看还有没有的救。
王栩早已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农田边看着随行官兵将里头的人带了出来。
人已经死了,但那人身上隶属大楚军队的甲胄却已然明示了这个人的死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他转头看向那位要“日行一善”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匆匆走了过来。
“是传讯兵。”卫瑶卿走过来匆匆扫了一眼这个人的穿着,抬手把人翻了过来,而后摸了摸胸前腰间,很快就从胸中找到一份染了血的急报,看也不看其中的内容,将急报交给了走上前来的王栩,她低头看向这个传讯兵,叹道,“可惜了,只晚了半个时辰!”
身中数刀而亡,有两刀直接砍在了胸前要害之处,没坚持多久就死了。
“哪里来的急报?”崔璟和那个为首的官兵已经走了过来,见状,那官兵首领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有哪里的急报?”王栩指了指急报右下角的一枚印章,“定远侯的印信,应该是黄少将军那里出了事。”
“虽然死了,却也是我大楚的好儿郎,不能把人留在这里。”卫瑶卿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不大擅长处理,交给你们了。”
“好。”回她的是崔璟。
卫瑶卿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急报安排人送回长安,传讯兵的遗体也另寻他人来处理。
“这种时候的急报怎么可能是好事?想也知道又是个麻烦。”女孩子坐在马车外上神情幽幽的,不见半点喜意。
“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做好事情的王栩走上前来,看了眼叹气摇头的随行官兵首领道,“他们让我同你这位日行一善的天师大人交待一声,让你放心。”
“那替我道个谢吧!”卫瑶卿皱着眉道。
王栩已经学会自动无视一旁的裴宗之了,素日里还不曾发觉什么,但如今走了这一路,倒是察觉出几分有意思的地方来了。人以群分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不,也不完全如此,这两位还是有相及的地方的。总之,能走到一处,那么必然是有原因的。走了一路,他发现这两位在某些时候出奇的相似,一样的能力迥异于旁人,一样的性格难辨,如同孩子一般,喜怒无常。
不过再如何的喜怒无常,这两个都不是什么令人生惧之人,你不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来寻你的麻烦。
“你救她于水火,千里迢迢将她从南疆带回来,此举等同新生,又将她从一个普通的公主推上了那个位子,她却如此忌惮你。”王栩说道,“我以为你会有怨。这个麻烦一来,按理说这场戏该更精彩才是,怎的又突然不高兴了?”
“我救她是因为先帝的命令,我不想等那么久,白白浪费时间,这才去了南疆,回来之后得到了天师之位,她不欠我什么。至于那个位子,坐上那个位子也是她的运气,我做什么没做什么,初衷都不是为了她,她不欠我,我自然不怨。”卫瑶卿沉默了片刻解释道,“至于看戏这种东西永远只能当做消遣,现在是那个传讯兵死了,战事吃紧,这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王栩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
没想到卫瑶卿抬眼瞥了他一眼,却开口道:“受教?不,你现在还是不会懂得。”
第八百五十章 责任()
他不懂?王栩怔了一怔,而后摇头笑了:“这个我应当还是懂的。”
“你觉得长安城怎么样?”她问他。
王栩想了想道:“太平长安,盛世繁华。”
“那是你的长安。”女孩子垂眸,“我看到的是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这话好似族会时被祖父单独拉起来的训斥之语。王栩沉默了片刻,而后干咳了两声:“……我往后会多往三街九巷里走走,多看看民间疾苦的。”
“那倒不用。你生而富贵,又有长辈保驾护航,在你成长到独当一面之前,王老太爷都不会放手的。你只要知道这些便足够了,不必切身体验。”女孩子眉头不展,“但大多数百姓过的其实并不容易,尤其此时山河相争,江山不整,战地的百姓过的更为艰难。”
“你这话好似崇文馆里论辩山河的儒士一般。”王栩摸了摸鼻子,似乎觉得有些尴尬,“我没想到……”没想到这么乖戾嚣张、性情古怪偏执的女孩子还有这么一面,又或许她一直都有,只是很少人看到而已。
“上头的人在争,苦的还是下面的人。”女孩子说道,“我在这里感慨,其实也做不了什么。纵使阴阳十三科学的如何出神入化,也解不了这个困局。”她终究只是个人,无法一力掌控天下。
昔年远行,在江湖上行走游刃有余,那时候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之后张家灭族,她知道她也是有掌控不了之事的。如今面对这天下时局,更发觉要靠一力掌控天下还是太难了。
而且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见到的,能帮便帮一帮,这也只不过是她此时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你们还有别的安排么?”女孩子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了,“没有的话就走快一点吧!济南府的事情拖一拖不要紧,但拖久了恐生变化。那些江湖人同你们不一样,你们这些人大多时候都是重理大于重情,手段也是寻常人的手段,便是狠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江湖人不一样,他们性情各不相同,有性情古怪狠辣不讲道理的,也有重情重义侠字为先的。至于手段更是只要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这些人时间短还好,久了,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王栩闻言神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便释然了:“路上不用再带人了,至于其他人也正在调往济南府。祖父说了,到了济南府,事关剿灭那些江湖人的事情,全权由你做主。”
卫瑶卿看着他,弯了弯唇:“我也可以不做主的,只要你们能做好,我不做主也无所谓。”
王栩干笑:“还是你做主吧!对付这群人,不是我们所擅长的。”
这种闲气是不能争的。
……
……
“……繁华迷烟之下实则长安不安,前方战局战火燃起、山河残破、满目疮痍……真是好文采!”王老太爷沉着脸放下手中的信,“王栩是跟那臭丫头待久了脑子坏掉了?这种好文采不拿到试卷上给老夫赢个状元回来而是搬到老夫面前来卖弄?”
“我家七郎离开时好好的一个人,现在怎的跟那群酸儒一个德性?”王老太爷脸色不善的站了起来,踱了两步,却又叹了口气,“但山河残破、满目疮痍什么的若是这一次没有做好也差不多了。”
那封染血的急报上只有一句话:陈贼夜袭,侯爷带病迎敌交手,混战中不知所踪。
主将失踪了。副将为稳军心,暂瞒此事,如今已连失两城,急报长安。
原本以为两任将星会胶着一段时日,不至于如此快就有这般明显的胜负,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副将邵明用兵只占一个稳字、对上不但能稳还有奇招甚至论武亦在他之上的陈善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王老太爷说话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大楚江山自西南府开始已有三成落入陈善手中,山河残破啊!”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管事此时开口了:“老太爷,既已如此了,那七公子那里要不要想办法让他们回来?”时局如此动荡,七公子这样身份尊贵,还是放在长安城比较安心。
“这个倒是不必!”王老太爷不以为意的嗤笑了一声,“江湖人的武力手段若是能为己所用自然是一大助力,前提是那是能为己所用之人。济南府那些不是陛下的人也不是陈善的人,这些不能为己所用之人就是大麻烦了。陈善恃才自傲,黄少将军如今出事,他不惜派兵截杀传令兵,可见在他看来这江山迟早是他的。既然如此,七郎他们眼下做的就是替他的江山扫除麻烦,所以济南府的事大可放心,他不会插手的,而且还要感谢七郎他们为他的江山扫去了如此大的麻烦。这个就不用在意了,要在意的是还是黄少将军这件事。”
“江湖人是麻烦,但眼下真正决定一国之本的还是真刀真枪打赢的仗,这个可不是小计谋小手段可以决定的,还是要靠那四十万大军。这件事情是很公平的,哪方的兵马勇猛,哪方的将领厉害,谁就能赢,不管是谁都不能左右!”王老太爷叹了口气,用戏腔念了起来,“战火四起,山河飘零,国已不国,热血儿郎奔赴疆场,百死不辞……确实热血,难怪七郎这孩子一时头脑发热了,去封信让他清醒清醒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戏了,戏苑里的台子上都落了灰,身边之事远比戏台子上那一方天地要精彩的多。戏台上输了只不过是落幕,人生若是输了,那可不止他王翰之一个人,更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