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第一娇-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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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升平楼热闹非常,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载着宾客前往“曲苑”、“书苑”和“乐苑”三座乌篷船上坐满了人。
“春花呢?”升平楼的管事在旁喊道,但因着眼花满天的声音吵闹喧嚣中,没有几人听的清他在说什么,管事无奈,只得拉长了嗓子继续喊了一声:“春花呢?”
“不知道啊。”一旁的小厮听清楚之后也是一愣,三座乌篷船上坐满了人,两条都已经摇了出去,唯其中一条之上摇船的不见了踪影。
管事被这一句“不知道”气了个够呛,骂道:“还不快去找!”
正说话间,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穿着短衫的丫头疾步匆匆走了过来,一开口声音脆生生的:“我来了我来了,方才去了趟茅房,这就走。”
“那还不快走!”管事骂道,现在事情多,也来不及多骂她,匆匆说了一句,便到前头去接人了。
“原来是个船娘。”坐在船上少年人们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好看,却也清清秀秀的模样,开始摇船。
乌篷船很小,不比大画舫那样平稳,摇摇晃晃的模样,船上的少年人正襟危坐,长安地处关中,并不如江南水乡那般水路通达,船上的少年人有一半以上并不会水,这般近距离的在水面上晃着,新奇却又紧张。
那个叫春花的船娘摇着船笑眯眯的扯开嗓子呼了两嗓子,引得船上的几个少年人皆朝着这边望来。如今琅琊王氏的族长当朝一品公司徒王瀚之喜好听戏,琅琊王氏家大业大,嫡支旁支数不胜数,子弟繁多,前朝《世说新语》中有言,前往琅琊王氏一行,触目所及,皆琳琅美玉,足可见王氏子弟的容貌。为令王瀚之高看一眼,族中不少子弟都会唱上两句戏。这船娘这两句,虽不如名家唱腔那般好听,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到底不是世族的娇羞小姐,只是个摇船的船娘,眼下载着一船如琳琅美玉般的少年人,船娘笑眯眯的边看边摇船,这般大方直白的打量,终于有人出声了:“这船娘,你打量我等作甚?”
船娘一笑,声音脆生生的:“郎君们生的好看,如玲琅美玉,便多看两眼,这等机会可不多见。”
这世道凭什么男子看美丽女子就可以,女子难道就不能看好看的郎君了?她看看又能如何?还藏着掖着不成。
这般直白的回答,说她是调戏吧,这船娘眉眼含笑,也无任何不妥,似乎还当真只是在看着他们,不少脸皮薄的红了脸,心中却又生出几分新奇感,这般直白的夸赞还真是从未有过呢。
“你叫什么名字?”王栩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看着船娘。
船娘一笑,一口白牙:“春花。”
“俗。”有王氏子弟摇了摇头,“这名字太俗。”
王栩却笑道:“大俗即大雅,也没什么不可。”
是啊,也没什么不可。
乌篷船离曲苑越近,船上也愈亮,船娘的容貌在一众王氏子弟中更显的平淡无奇,不过笑眯眯的样子却也有几分灵动。这只是个普通的船娘罢了。
乌篷船靠岸,王氏子弟下船,摇摇晃晃的船,每个人都走的小心翼翼。船娘在一旁靠着船桨笑望着,待人都下了船,这才摆了摆手:“美玉郎君们今日定尽心而归!”
似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吉利话,船娘调转了船头,走了,心里还有几分感慨,这一船倒是摇的值,看了不少俊秀儿郎呢!边说着边摸了摸脸,回头笑望了一眼曲苑的方向:今夜王老太爷在曲苑会客,真是巧啊!
她,不是船娘,她是卫瑶卿。
今夜来此,为人血馒头而。,前次恰巧看到了刽子手在交易人血馒头,沾了人血的馒头到底要做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直觉此事非同小可,她卫瑶卿相信直觉。那一日她追踪的朱砂印并未打在人的身上,而是打在了人血馒头上,那枚朱砂印就在附近,在这三座湖上的孤苑中。
乌篷船微微摇晃,船娘一开口,标准的吴地方言,唱了两声小调,笑眯眯的摇着乌篷船。曲苑、书苑、乐苑彼此分隔,互相独立分隔而立,宛如湖中三座孤岛,不相往来。
乌篷船靠岸,很快就坐满了人。
“去哪一苑?”船娘将辫子甩到了脑后,笑问。
“书苑。”回答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一双凤眼微挑,素白长衫,青玉长簪绾着乌发,与一般少年郎君不同的是,耳垂上带了两颗青玉宝石。这少年郎长的真好啊,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皮肤那般好,比起许多女子都不差呢!
“你看着我家公子作甚?”少年人身边的俏丫头出声了,眉头直皱。
“郎君生的好看呢!”船娘笑吟吟的说道,“方才去曲苑的琅琊王氏的郎君也好看呢,这等机会可不多见,自是要多看看的。”
“你……”即便灯光昏暗,也能看到俏丫头脸色红了起来,“呸”了一口,“不知羞。”
摇船的船娘本就是三教九流的人物,脸皮早已磨厚了,笑眯眯的也不生气,只继续看着那个十七八岁的公子。
那公子似是也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干咳了两声,船娘笑了起来,打了个呼哨:“郎君生的真好看呢。”
这话一出,看得那俏丫鬟直瞪眼,又气又急,她……她这是在调戏公子!
“嗯。”那公子应了一声,低着头似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可脸上突然生出的潮红昭示着他的心绪:到底紧张了,这么直白的看儿郎的姑娘还当真是少见。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暗杀()
烟花围绕升平楼炸开,耳畔到处是烟花炸开的声音,乌篷船缓缓地摇着,渐渐靠岸了,今日包下书苑的人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当朝左相程厉盛。
乌篷船靠岸,比起先前王家少年郎们的紧张与小心翼翼,这一船之人却丝毫不见半点小心翼翼,一步跨出,稳稳地上了岸,就连那个红着脸的俏丫鬟一步一行也扎扎实实的,只是还特意回头瞪了她一眼:“走走走,别看我家公子!”
卫瑶卿笑了笑,看了一眼那将一把镶着美玉的青色长剑环抱在胸前的少年公子,摇船回去了。
一船的练家子,连一个丫鬟也会武,程厉盛见那么多习武之人作甚?而里头武艺最高的不是那两个头发半白的老者,也不是那几个三四十岁高手模样的中年人,更不是那个同自己吃味的俏丫鬟,而是那个看起来脸皮很薄,打扮的骚包却好看少年公子,那是个内家功夫的高手。这是一群江湖中人吧!卫瑶卿看了一眼书苑的方向摇着船近岸,今夜的客人都已经接的差不多了,最后一船的客人由一旁的艄公带走了,而且还是一船的熟人——有大天师李修缘,天师孙思景、廖易,小天师尹子奇、秦越人、柳镜海等人都在其中。这是阴阳司的人,去往的方向是乐苑。
原来这就是今晚升平楼里的三苑客人啊!卫瑶卿回头笑了起来,盘着辫子,坐在乌篷船上,帮着运送菜品酒食。
……
三苑尽是满客,升平楼四周烟花不断,今晚要放一晚上的烟花。升平楼中的管事在指挥着下头的小二们帮忙放着莲花灯。一个一个的莲花灯被放入湖中,摇着乌篷船的艄公船娘在帮忙让莲花灯四散开来。
莲花灯光影迷蒙氤氲,同升平楼周围炸开的烟花夹杂在一起,更显繁华喧嚣,让人生出热闹繁华之感。
管事在扯着嗓子喊道:“烟花补足了,王老太爷说了,要放一晚上的烟花!”
烟花响声太大,管事不得已只能拉长着嗓子喊着。
“莲花灯也补足了,程相爷说了要放的满一些,不要稀稀疏疏的!”
“我升平楼是长安第一楼,你们动作快点,可不能砸了这招牌!”
“乐苑要的东西都备足了送过去!”
……
管事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已是口舌生烟,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你们在这里忙着,别偷懒,我回去喝点茶就来。”
湖边敢着放莲花灯的小二们连声应是。
船娘艄公在莲花灯的氤氲光影里摇曳,时而不见了踪影,时而又突然出现,宛如一条滑手的鲤鱼在湖里穿行。
他飞檐走壁立于高树之上,整个人与错落的暗影完美融合,今夜,一些事情就能在他这里被证实了。
台上敲鼓唱戏的戏子演到精彩处,王老太爷鼓掌连声叫好,他一鼓掌,仿佛解了禁一般,王氏子弟纷纷鼓掌。
台上的丑角躺在戏台上,他的戏已经落幕了。
“下一场。”王老太爷看得津津有味,王氏的子弟无人离开,陪着王瀚之看戏。
随着武生一连串的跟斗登场,下一场戏拉开了帷幕。
丑角走下台去了一边的茅房。
裴宗之看了片刻,在莲花灯氤氲迷蒙的光线中,接着几个莲花灯的借力,不动声色的落在了“乐苑”之上,今日乐苑上的是阴阳司的人,为数年没有回京的药王孙思景接风洗尘。
谈笑风声中,阴阳司的小天师李淳鱼起身,走到外头,来回走动着,似乎有些心烦意燥。
前头端着茶水,带着帽子的小二自远及近而来,李淳鱼心中有事,背对着小二想事情,两人错身而过,李淳鱼的脑袋微微抬了抬,似是普通的活动了一下筋骨,小二一个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扁问从里头走了出来,走到李淳鱼的身边:“详说吧!”
李淳鱼抬着的脖子慢慢垂了下来,而后缓缓的向前倒去。
他死了。
喧嚣迅速点燃开来,裴宗之转身离开。几个起落,离开了乐苑。
摇船的船娘声音脆生生的传来:“呀,有风,几盏灯灭了呢,可有火?”
艄公将里头的燧石扔到了她的船上,船娘在湖里穿行,帮着重新点上了熄灭的莲花灯。船桨带起的水花交错开来,湖面一阵晃动,似是一条大鱼跃入湖中,转眼不见了踪影,莲花灯影交错,远远望去,湖面如梦似幻。
裴宗之重新回到曲苑灯火通明的暗影中站定:一场暗杀,足以证明他的一些猜测了。
今日杨公的腿并未受伤,看到的除却王栩和黄石先生之外还有一人。王栩是最后离开钦天监的,那时钦天监人已经落锁走光了,而阴阳司的人除他之外也走光了,除了忘了取腰牌而中途折返的李淳鱼。这一点,只消问一问巡逻的侍卫就足以猜到是谁。他能查到看到那一幕的是李淳鱼,王栩也同样能查到。
脸谱下的戏子身份多端,插科打诨的丑角却是杀人于无形的高手,瞬间取走他人的性命。同样的戏子,相似的方式。所以上一回的事,不再仅仅是猜测了,刺杀陈善是琅琊王氏的手笔,他敢肯定。
琅琊王氏,是在帮杨筠松遮掩么?
……
乐苑之上,灯火通明,众人早没了吃饭的兴致。
摇着船送菜来的船娘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噫,菜来咯!”
留在乐苑上帮忙端茶送水的小二满头大汗,看到送菜来的船娘当真是喝走也不是,喊她留下也不是。这饭还吃不吃了?
“这菜……”看着众人围成一圈,那船娘还未上岸,只喊那小二,“快来接呀!”
小二满头大汗的回头:“不吃了不吃了,送走送走!”
船娘愣了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人喊了一句“且慢!”
出声的是阴阳司的大天师李修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