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御用闲人-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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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僮落座之后,闭口不言,种师中会意,摒退内外军士,只留他二人在堂上。
郑僮见军士退尽,遂走上前去,对种师中说道:“小人从京城而 来,受小王相爷之命,特来向老将军传达口信。”
“好!自当初一别,老夫心里也十分挂念王相。听闻王相回朝后被朝廷重用,主持变法,颇见成效。不知相爷有何吩咐?”种师中忙问 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种师中听完,心中一惊!王相此言,似乎意有所指。大宋开国以 来,对带兵在外的武官一直严加防范,谁敢“君命有所不受”?如今赵构在太原坐镇,派遣沈之冲到云州监视自己,稍有异动,只怕太原方面马上就会作出反应。
可如果任由局势这么发展下去,自己已经失去了赵构地信任,如果金兵大举来攻,采用车轮战,奉宁军抵得了一时,可抵不了一世。如果归化失陷,当年王相费尽心机讨回,又苦心经营多年的幽云防线,就会毁于一旦。大宋半壁江山,都将沦入金人铁蹄之下。自己,可就是民族的罪人了!
一念至此,种师中冷汗直冒。个人生死事小,江山社稷事大啊。
不对!王相受圣命,主持变法,怎么会突然派人到幽云,传这样一句话给自己?莫非……朝中将有变故?王相有不臣之心?
不会,若是王相有此心,当年太上皇从幽云将他召回京城时,就已经有机会了,何必拖到现在?自己如今陷入两难境地,远在京城的小王相爷,想必也不好过。如果自己能打退两国联军,暂时解除外患,就能替王相松一口气,赢得时间。
可这个时间一赢得,王相将有什么动作,就不得而知了。
第四桶 第一百一十九碗 赵佶遗嘱
年十一月,归化保卫战已经进入白热化。完颜晟见I然攻不下一座归化城,恼羞成怒。以攻城不利为由,撤换了一名万夫 长,四名千夫长。严令各军,不得懈怠,誓要拿下归化为止。
太原方面,种师中已经不抱希望了,河北兵马大元帅,康王赵构,拒不发出援兵,并从大宋与西夏边境调沈之冲的宣毅军进驻云州,监视奉宁军。如果再不有所动作,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奉宁军被消耗殆尽,归化失守。归化一理失守,则幽云十六州在金军而言,就如探囊取物一 般。小王相爷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让种师中权宜行事,万不得已时,不必顾忌太原帅府的军令。但这样做的后果,种师中比谁都清楚,违抗军令者,擅自调动军队者,斩立决。
小王相爷派来的送信人仍旧滞留归化,并没有要动身回京的意思。种师中陷入两难境地。究竟是顾全大局,违抗军令,还是明哲保身,按兵不动?两条路摆在了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面前。他的举动,将影响整个天下的局势。
十一月上旬,完颜晟以金国皇帝之尊亲至阵前督战,猛攻归化。数次突破归化防线,但都被种师中组织兵力打退。抱着最后的希望,种师中再次向太原帅府发出了救援信,而让他绝望的是,赵构似乎连回绝地军令都懒得下了。他的救援信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十一月十六,归化保卫战的最后一天。战斗间歇,种师中抽空回到帅府,急请滞留归化州的郑僮至帅府。郑僮闻讯后,心知种师中已经作出了决定,不敢怠慢,速至帅府。
“老将军。”刚至帅府堂上。便见种师中按刀端坐。神色肃穆,帅府堂内,没有一个军士。
“请坐。”种师中一挥手,沉声说道。连日苦战,这位老将疲惫异常。劳碌奔波,在出身行伍的他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让他心身疲惫的是,朝廷的态度。待郑僮落座之后,种师中起身,从铠甲里掏出一封书信,亲自走到郑僮面前,郑重的递给了他。
郑僮接过一看,“拜呈王相亲启”,这是他写给小王相爷地密信。想必在这封信中,种师中已经对王钰的意思,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外族入侵。社稷危急,老夫决意。率奉宁军拼死一战。上报圣恩,下安黎民。劳烦先生将此信送于王相。就说卑职感谢恩相提携之恩,将以死相报。并请转告犬子种霸,继承老夫遗志,精忠报国。”种师中一声长叹,留下了上述这些话。
郑僮暗吃一惊,听他这意思,已经作好了殉国的准备。其实不难明白,种师中此去。如果落败,军法无情。自然免不了受到太原方面的严厉处置。即便得胜,康王也不会放过他。无论是胜是败,结局都已注定。
“老将军忠心为国,不计个人得失,小人钦佩之至。返京后,必详细报与小王相爷得知。请老将军放心,有王相在,定保您老无碍。”郑僮敬他一代名将,躬身一揖,长拜在地。种师中闻言,除了苦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扶起郑僮后,再也没有说什么。紧了紧手中刀柄,昂首阔步,奔出了帅府。
大金高丽两国联军,也已经作出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架势。归化城上,箭矢遮云蔽日,火器地爆炸声,如惊雷一般,毫不歇息。整个在归化城,都在两国联军的铁蹄下颤抖。种师中全副披挂,手按宝刀,带领部将奔赴战斗第一线,鼓励士气。
守城这么久,奉宁军伤亡惨重,士卒减员十之有三。且火器,弓箭等物品消耗很大,来不及补充。再不有所行动,归化陷落,已成定局。归化城楼上,种师中雄浑的声音传遍全军:国家兴亡,在此一举,归化即尔等葬身之地!本官决意,与归化共存亡!
将有必死之心,而士无贪生之念。奉宁军全军将士,奋勇杀敌,置生死于不顾。
“都管大人,金军撞破城门!”守城将领飞奔上城楼,大声禀报。种师中闻讯后,夺至内墙往下一看,只见城门口,黑压压一片金军,高丽军已经攻至城内。守城宋军,正与敌拼死搏斗。
“众将士听令!”种师中拔出宝刀,高举过头顶。“幽云十六州,乃祖宗留于我等之基业,寸土必保!”说罢,身先士卒,往城下冲杀而去。士卒们受到主帅激励,举着卷口的长刀,挺着残破的长枪,一往无前。归化城内,喊杀声震天,风云为之色变。
以七十高龄,上阵杀敌,古之廉颇黄盖,也不过如此。种师中一柄家传宝刀,直透重围,刀锋过处,蛮夷之辈尽皆毙命。宋军士卒以身体作为城墙,硬生生将方才突破城门的两国联军挤出城外。而留守城墙上的士兵,将弓箭,滚石,火蒺藜,夹带着仇恨,一股脑的宣泄到了城门口的军阵之中。一时惨号声四起,血肉横飞,入目尽是残肢断臂。
在阵前督战的金主完颜晟,眼见金兵攻入归化,正暗喜时。又见两国联军如潮水般退了出来。心头一急,大声下令道:“卑工,突瓦儿,你们各率一个万人队,到城前增援!”身边两将,轰然应诺。
“陛下,恕臣直言,我观宋军守势,种师中已然作出了与归化共存亡地姿态。此时增兵,无异于添油,最终仍旧难免被消耗殆尽。不 如……”身边参军此时进言道。
完颜晟转过头,参军迎上了他凌厉的目光,不寒而栗。但事关两国联军存亡,自己职责所在,只得直言相告道:“不如暂且罢兵,待来年再行南下灭宋。”
完颜晟嘴角一阵抽搐,望向归化城上殊死抵抗地宋军,沉声说道:“大宋积弱百年,岂能抵抗我女真兵威?如今正是秋高马肥,此时不南下灭宋,只怕
没有机会。王钰在国内主持变法,赵桓派他的兄弟I帅,这正是天神垂怜,叫我大金一统中原。此时罢兵,我答应,数万阵亡的英灵也不答应!”
“陛下,大宋今非昔比。王钰变法,重振军威,大宋各卫,皆组建骑兵。即使我军攻入幽云十六州,夺取了北方的大片土地。然大宋南方,多丘陵,山洼,不适宜骑兵作战。那时,我军优势不复存在,只怕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以微臣愚见,不如撤兵回国,待大宋内部动乱时,再作计较。”平心而论,这位参军的话,可谓冷静中肯,不失为真知灼见。
但完颜晟刚愎自用,此时哪能听得进这逆耳忠言。将大手一挥,怒声喝道:“我意已决,勿再复言!”
“陛下!若不听忠……”参军的话讲到此处,却再也讲不下去了。因为完颜晟的刀锋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三番两次主张退兵,若非宋军奸细,便是女真叛徒!我岂能留你!”话音一落,刀锋划过,那忠心为主的参军,立时从马上扑倒在 地,一命呜呼。四周文武大员,见此情形,谁还敢再妄言退兵?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仅仅适用于汉人王朝。
残阳如血,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落日的余辉下,入目尽是阵亡将士的遗体,不论大宋,金国,或是高丽。士兵是没有对错之分地。战争的责任,不在士卒。
归化城墙外,一座尸体堆积而成的山峰,分外醒目。而墙头上,随处可见暴尸于外的宋军士兵。狼烟未熄,旌旗犹舞,金军将帅观此情 景,由衷感叹。尸山血河,并非我女真人所独有。以自相残杀而闻名于世的汉人,竟也有如此团结的时候。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中华有史以来,从来不缺汉奸,不缺贪生怕死的皇帝。不缺鼠目寸光的大臣。可也从来不缺为国征战地勇士,不缺忠烈常昭的英雄。正是这一代又一代的有志之士,抛头颅,洒热血,置个人生死于度外,抵抗外敌,才使中华屹立于东方,数千年不倒。
完颜晟自幼随其兄完颜阿骨打征战沙场,灭辽之战中,奋勇当先。所到之处,无人可挡。被称之为女真的战神。什么硬仗,苦仗没有打过。可像归化这样惨烈的战役,这位金国皇帝也是头一遭碰到。看 来,日穷西山的辽国,果然不能与大宋相提并论。以重文轻武而著称地中原王朝,竟也不缺少敢战之士。
归化久攻不下,完颜晟已经渐渐萌生退心。可他明白,这一去,至少在几年之内。大金无力再大举挥师南下。恐怕那时,经过王钰变法的大宋。会更加强大,更加不可战胜。
“中华真的不可战胜?”中军御帐口,金主完颜晟遥望归化,喃喃自语道。这位雄心勃勃的金国皇帝,被宋军的勇敢搅得有些慌神了。正沉吟时,军士入报,光禄大夫左卿明求见。
完颜晟正欲召见这位光禄大夫,当即命其入内。左卿明,祖祖辈辈皆为汉人,为大金国汉臣之首,向来为完颜晟所倚重,常对女真大臣言道,我得左卿明,如匈奴得中行说。不多时,一位骨格清奇,身长七 尺,形容伟岸的汉臣入内拜见。
“光禄大夫不必多礼,坐吧。”完颜晟略有些疲倦的说道。
左卿明见豹头环眼,满面虬髯的完颜晟眉宇间竟有忧虑之色,心里已经明白八九分,遂问道:“陛下可是为如今宋金态势所困扰?”
完颜晟微叹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正是,自我女真人崛起以 来,攻必克,战必胜,灭辽之战,势如破竹。谁知到了大宋这里,竟然连折两阵。当初在咸都时,卑工率大军攻城,竟被王钰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如今我御驾亲征,又被种师中阻挡在此。你们这些汉臣,天天在我耳边说,大宋积弱,大宋积弱,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这还叫积弱?我十八万大军,如今只剩下十一万人。高丽三万步卒,几乎全军覆没。依我看,就是原来辽军鼎盛时期,只怕也不过如此。”
等他一顿劳骚发完,左卿明才不慌不忙,从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