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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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羽箭。
转首向右看去,虽是黑夜,仍可辨出是名女子……
叶敛很快想起,锦屏山上,雨中四十步外箭钉蛇头的那名女子……
「剑势如此刚猛,梅仁原果然了得。」叶敛才刚落地,那女子便以能够让他
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叶敛一怔,心头冒出了无数问号。
没人缘?啥东东?难道是人名吗?
那女子又道:「成都四贼,没钱就扁。」
这不说便罢,说又说不清楚,任是叶敛再天才十倍,也是一头雾水。当下已
把心头的问号满布了双眼,希望这女子能再说明白一点。
「梅仁原、钱莹、李九儿、曾遂汴。就他们四个。」女子说完,便踏步朝逐
渐逼近的衙役们行去。
叶敛也听懂了,没钱就扁四字,便是把此四贼的名字各取一字,再以谐
音拚成……听起来,合当是强盗,哪还是什么贼啊!
那女子已与衙役碰头,交谈几句,便见衙役们收队去了。
叶敛考虑半晌,步上前去,道:「还没请教?」
「魏灵。」那女子回头道:「成都府衙特派巡捕,专司对付没钱就扁。
只不过……我一个人抓不到他们任何一人。」
说到这,叶敛就发现她眼中有光线在跳动……
「不行,我还有事……很重要的事。」叶敛马上查觉她的意图,当场拒绝。
魏灵道:「除了去灵州,你还知道要作什么吗?」
叶敛一愣,愕道:「你不是早就离开了?你听到了?」
魏灵道:「我没走远。我会帮你保密,只要你帮我抓到没钱就扁。这一
份差事赏金丰厚,对你应该也有帮助。」扫视叶敛的衣著,魏灵自信这套说词一
定是他无法拒绝的。
叶敛微微一呆,也想起了自己非常穷的事实。
对喔……君聆诗给他的东西只有一把无鞘剑,碎怠子可没几两……他现在未
必比一个有钱乞丐要富有啊。
「回去休息吧,明日辰时到府衙找我,我把他们的习性说予你知,你再设圈
套请君入瓮吧。你既是天赋异才君聆诗的义子,好歹有他几分本事,对付几个小
贼,应不为难。」魏灵说完,便迳自迈步去了。
叶敛目送著她离去,回头才见到自己那柄已被打折了的无鞘剑,便动手将它
扳直。
小贼?只是小贼吗?
适才梅仁原的剑势劲急、刚猛无比,一剑就把叶敛虎口震麻,凭他的身手,
叶敛觉得自己接他二十招便已难能,这样的人还能叫作小贼?
次日辰时,叶敛还是到了府衙。
仔细考虑一下,自己目睹魏灵两次出箭,再加上昨晚梅仁原见箭即走的情况
,想来这位没老兄也对魏灵的箭艺狻为忌惮。虽然贼有四子,但叶敛自觉将他们
各个击破并非难事,只要自己和魏灵合作,一举成擒未必不可能。
既然有胜算,赚他一笔有何不可?反正刚好欠缺旅费。
和衙役报上魏灵的名字,倒还真好用,马上便有人将他带入偏堂。
站在房门前,还没扣门,房内便传出声音:「请进。」
叶敛一进房,便见右侧二椅一几,魏灵束起一绺马尾,坐在案後正对门口,
弓韬只在身侧。她背後是三张相当大的人头图。
那三个人,分别是梅仁原、李九儿、曾遂汴,却不见钱莹画相。
叶敛没待招呼,关上房门後便拖过张椅子移到案前与魏灵对面而坐。
他屁股刚落到椅上,魏灵便开口道:「他们的出没很随兴,所以几乎每天晚
上都要有所准备。不过一次只会出现一至二人,从没有见过四个一起行动、三个
也没有。」
叶敛道:「每天戒备?戒备多久了?」
「半年。」魏灵应道:「我是上个月接下这工作。不过……衙役们几乎都累
了,时间拖长,便不太可能抓到他们。」
叶敛道:「特约巡捕只有你吗?」
魏灵道:「县令到我们村里去找人帮忙,我需要赏金,所以自愿接下。锦官
城自赵家六兄弟败亡以後,便没有值得信赖的好手了,治安当然会差。」
「那么……介绍一下他们各自的特色?」叶敛调整了坐姿,听见赵家六兄弟
的名头,让他有些不自在。
这六人,尤其是行二的赵涓,人称赵神算,二爹对此人是相当景仰。而且他
也知道乾爹诸葛静是这六人的七弟,说起来自己与这十五年前名闻遐迩的成都
六杰还是有些渊源。
魏灵没管叶敛想些什么,迳已言道:「梅仁原擅使宽刃重剑,势道劲猛狠辣
,昨晚你已见识过了。我怀疑他可能曾学得锦官赵家绝艺镇锦屏的些许皮毛
。李九儿擅用鞭,偶尔会与梅仁原一同行动,古来鞭技走巧,一刚一柔,倒与梅
仁原的重剑搭配得宜,此二人同出,我也不敢擅动。曾遂汴擅长暗器,四人之中
以他行踪最为不定,但是我的箭也能算是暗器,他倒不是我的对手,曾有数次他
几乎便要栽在我手上,但终究功败垂成。」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叶敛听到镇锦屏三字,早已回了神细细听著。待魏灵言毕,忽然略扬了
扬嘴角,看著魏灵身後贴著的三张人头图。
「你有办法了?」见他神色,似已胸有成竹,魏灵急急问道。
叶敛淡淡一笑,道:「合当自钱莹下手。毫无破绽,其实破绽最大、没有线
索,则是线索最多。你一定是对她极为怀疑,却又没有证据、无从查起。但这四
人之中必然只有她会光明正大的在锦官城中行动。我想梅仁原等三人的目标,定
是由钱莹提供,而且她也清楚各处衙役的警备情况,随时通知梅仁原等,以方便
行动,你说是也不是?」
魏灵听了,呆愣半晌才应道:「你全料中了!钱式是锦官城中与府衙关系最
好的富商,钱莹便是他的女儿!说实在的,对於钱莹我也只敢怀疑,找不到证据
,我也无法向县爷申请将她拘捕!所谓没钱就扁,只是我自取罢了。钱莹根
本不在府衙要犯列名中。」
「交给我吧。」叶敛站起身,自信满满:「你是巡捕,只要你出现,钱莹必
然有所戒备,不会漏出破绽。由我这个外地人去,倒是方便得多。」
叶敛离开府衙,回到投宿的客栈,即吩咐小二送午膳到房内。在房内待得小
二送膳来时,便问道:「我今儿在城里走了一遭,狻喜欢这儿的土壤,想安身找
个工作,管帐房敲算盘、当保镳舞兵刃都可以,重点是希望主人阔气些。小二哥
可知哪儿有工作可找?或者是有些门道?」
小二不假思索,当即回道:「城东的钱府,那是城内第一富商,专作卖井盐
、铸兵刃、种茶叶、纺蜀锦四样生活,都是正经生意,和外省道交易狻大、官府
关系也打得好,主人钱式出手也一向阔绰。管帐的不少、送货接货量大,都需要
派保镳,想来应该狻符合客倌的要求。门道也不必,只要上门去说是想找份差事
,身上有几分本事,文的武的都好,钱老爷是一概任用。」
叶敛听了,问清钱府的位置便打发了小二。用过午膳,即把房退了,一迳往
钱府去找工作。
钱府的工作也的确好找,叶敛和门房说明来意之外,便有人将他领到中庭,
钱府的三管家钱方出面找了两个府里的壮丁与叶敛试过身手、再出几道计帐的问
题考试,过关之後,钱方叹道:「叶公子文武全才,不出一年必可成为钱家不可
或缺的重要人物哪!许多上门来求事的人只是想讨碗饭吃,像叶公子这样有真材
实料的人,钱府上下实是没有,没有啊!」
叶敛微微一笑,拱手道:「三管家太谦了,钱府若肯靠财力买到像梅仁原、
李九儿、曾遂汴这等人物死命,哪里还会缺人才?」
钱方听了,脸色一沈,忿然道:「这三人与我钱府恩怨大了!他们不出手则
已,十次出现总有七次是夺我钱府与外地交易的货物、两次是劫钱府帐房。钱府
上下视此三人为世仇,怎可能任用他们!」
叶敛细细观察著钱方的表情与语气,确定他是打心底痛恨梅仁原等人,才佯
愧道:「晚辈失言,三管家见谅。」
钱方摇摇手,道:「你初来乍到,本不知此三人与我钱府瓜葛,不能怪你。
倒是今晚有一批绸缎自江州运来,算算路程,得在城东四十里的黄家村宿一夜。
但这锦官城方圆五十里的范围都曾有为梅仁原等三人打劫的经验,过去众家丁和
衙役对他们总是一筹莫展,可能得劳烦叶公子今晚便得赶到黄家村护这批货。」
叶敛道:「这是当然。只是,我不必先和老爷见过面吗?」
钱方道:「其实今年蜀中降雨狻稀,桑树生得不好,蚕丝量大减,这批绸缎
事关重大,公子和二管家是去了江州押货,老爷由大管家陪同,刚刚也亲自出发
赶到黄家村准备接货。现下府里只剩下小姐了。」
叶敛听了,心中便打起算盘:原本是应该先自钱莹下手,但是既然钱家老爷
公子都不在,实在没什么道理要求先见女眷。再者,既然没钱就扁的主要目
标一向是钱家,今天又正好有批货得在城外驻著,还是重要到让钱式这大商人亲
自接风的大货,那么,没钱就扁的出现率便相当高了。
思绪及此,叶敛便道:「那么请三管家借小弟匹马,才方便赶到黄家村。另
外,我该怎么向老爷证明我是去护货的?」
钱方随即自衣袋中摸索,捧出了一把竹片,东挑西拣一番後,才选出一块交
给叶敛,道:「拿著这块竹片便能向老爷证明身份了。马只要到马厩里,你自己
挑一匹就行了。」
叶敛接过竹片,见中间刻了一个乙,上端盖了钱府的印、下端是钱方的
印。
钱方道:「这竹片是用来分辨新进家丁能力优劣的,最上等甲、最低等癸。
顺便告诉你,当初我来求事时,领的是丁级竹片,二管家和大管家都是丙
级竹片。」
叶敛呵呵一笑,道:「我懂得了,多谢三管家赏识。」
叶敛领了马後,便先到府衙向魏灵知会。
魏灵见他如此轻易便入到钱府当下人,这原是最容易对钱莹进行调查的方式
,怎奈自己却一直想不到,叶敛初来乍到却即刻达成了,喜出望外之馀,心中也
多了几份佩服。
叶敛也不多言,报备之後,即纵骑出城向黄家村去。
黄家村离锦官城不过五十里路,叶敛轻骑而行,未时出发,申末酉初便已到
达。
小村子中只有一间小客栈,连问也不必了,叶敛迳自行入客栈中,便见正对
大门外的一桌四人,由行为即知他们极为不安。四人服饰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