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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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我游我的湖。反正在我湖上,他们在湖畔,互不相干。
一摆桨,忽然却一个震荡。
定睛一瞧,居然撞上了别人的船。
不只一艘,连湖上也出现了一堆船,有扁舟、有舱船、更少不了满乘游客的
楼船。
对方是艘舱船,比叶敛的小舟大上不少,这一撞,叶敛的船几乎翻覆,舱船
则只是微微一晃。但船上的乘客对叶敛怒目而视,舵夫则大骂:「会不会操舟!
像什么舟子!」说完,便将船划走了。
叶敛正想反:「我原就不是舟子!」但尚未开口,却见到自己身上的蓑衣
、再摸摸自己头上的斗笠,不禁一笑我如何又不像个舟子了?
叶敛缓缓摆著桨,在湖上缓缓游荡。
日头渐渐西沈,不知不觉,叶敛竟在西湖晃了一日。
夕阳盛红,映得湖面也是一片红,红似火的红。
慢……何止似火?分明是火!
转眼一瞧,岸上柳林居然著火,一片连烧,令人怵目惊心的火红!
怎会有人放火烧柳林?而岸上游客却又不惧?
再慢……何来不惧?原来是远了瞧之不清,游客并非慢行观景,而是争相逃
命!
再看,就连湖上的小舟,也满满载人,连舟沿也有不少人争相攀附。原本悠
闲观景的舟上客,如今皆与舵夫不断击打著攀舟人的手,将他们打下水去。
何以如此?何以如此?叶敛心惊、惊疑不定!
再看湖水,又不尽是火红,而是血红!
岸上蓦然出现一队铁骑,鞭马追逐著岸上民众,追上,手起、刀落!
血,流著,流进湖中,染红一片,映著火红,加上血红,红透底的红。
铁骑并非汉人,乃是吐番人。叶敛到过吐番,识得他们的衣甲!
吐番何时入侵中土,且打到江南来了?何故我竟憧然不觉?
一片喊杀声、求救声、哀嚎声交织,混著火烧柳林的哔霹声,叶敛呆然看著
岸上的大屠杀。
跟著,又出现四路人马。
一路,是云南;一路,是回纥;一路,是倭族;另一路……
那不是元仁右吗?他领著云梦剑派弟子,拦在吐番、云南、回纥、倭族四路
人马前面。
叶敛松了口气云梦剑派之兵学、武学冠绝当世,有元仁右率弟子迎战,民
众当可无虑。
但定睛一瞧,元仁右并非拒敌,而是与四路外族汇作一路,继续追杀汉民!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叶敛眼睁睁看著,手上桨急速摆动,想上岸
应战,偏生他原不擅操舟,缓行摆渡尚可,如今一急,失了方寸,舟子只在原地
打转,离岸边是半分接近也无。
岸上之事,叶敛所见之事,四字可以涵矣
所以烧、奸、掳、杀是也!
火,愈烧愈烈;血,愈多愈红……
岸上一般民众的两条腿,怎跑得过回纥、吐番骑兵的四条马腿?也一直被倭
族、云梦剑派门人以快步赶上,不断奸淫、不断掳掠、不断杀戮……
不过一转眼,西湖岸上,除了五路合师与他们的俘虏,已无活人;西湖之中
,许多溺死的尸体,载浮载沉……
西湖乃是中国名景,如今却成炼狱!
叶敛的舟子仍在湖心打转,急怒攻心,一声大叫,竟尔昏厥。
不知昏迷多久,叶敛忽然觉得饥肠辘辘,想睁眼,却怕映入眼帘的会是人间
炼狱,不禁踌躇。
闭著眼思索许久,怪了,我身在舟上,何以并无丝毫晃动感?难道……那五
路人马杀到湖水为之塞流?
荒天下之大谬!当初曹瞒屠杀徐州,也只阻了泗水,泗水怎能与西湖相比?
便是杀尽杭州人投入西湖,只怕也未必塞流!
那何故,舟身不会晃动?
叶敛心中奇怪,睁眼一瞧,所见非天,却是屋顶。
怪哉!我分明昏在西湖,何时到了屋中?
坐起身,定睛一瞧,确实是屋,一看便知是客栈的房间。
何故如此?怎会如此?
房门有吱呀声,有人推门!叶敛反射性的右手探向左腰间,要取无鞘剑,但
却摸了个空!
探头一望,便连原先藏在床下的剑篓也不见了。
叶敛尚在憧然,房门推开後,走进的却是一匹狼。
一匹体型硕大、几乎胜牛,且有两条尾巴的怪狼。
此狼虽怪,叶敛却是相熟,十分相熟。
果然,狼後闪出一人,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这女孩,若非寒星,又是何人?
寒星见叶敛起身,盈盈笑道:「笨师父,醉醒啦!」
叶敛呆了,脑中也快速转动著
此地当是西湖,却非西湖,既非西湖,当是杭州城。既是杭州城,寒星又怎
会在杭州城?
「怎么回事……你……怎会在这?此地危险,速速离开!」一想起西湖,便
想到那五路合军,叶敛一人如何当得?自己丢命无妨,却要拚死保护寒星啊!叶
敛即思即行,下床套了靴子,穿上外袍,忽然又一呆,再转向寒星道:「我的剑
呢?还有剑篓呢?快,快拿出来!」
寒星见他这笨师父形容古怪,一副十万火急模样,丝毫不像开玩笑,恐怕真
有十万火急之事,当即著脚尖打开高柜,取出无鞘剑与叶敛。同时,药师小狼
也自墙角叨著剑篓的背带,拖到叶敛面前。
叶敛急急佩上无鞘剑,背起剑篓,拉著寒星便向外走。
寒星尚是少年,给叶敛拖著是丝毫抗拒不得,只得叫道:「笨师父,你急什
么?」眼见叶敛拖著自己竟一路拖出客栈,後头小二怪诞的眼神射了过来,忙又
叫:「笨师父,要走也要先结帐!别耍赖啊!」
一走出客栈,叶敛又憧了。
街上行人携攘、商贩依旧叫卖、店家依旧招呼客人、百姓依旧安和……
他们难道不知五路合师已攻到西湖吗?何以如此?真是没有危机意识!
叶敛心里一火,开口要提醒民众避难,寒星已甩脱了他手,一声哨呼,药师
小狼马上将叶敛扑倒在地。
叶敛并未开口,民众却是惊疑药师小狼如此壮硕,又一股脑便将叶敛扑倒
,如何不令人惊?客栈前响起一片尖叫,但过不多时,民众却见药师小狼并未再
对叶敛施加伤害,渐渐围成个圈,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叶敛没理会民众的反应,忙回头道:「寒星!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寒星小脸也峻了,不悦道:「笨师父!刚醉醒就发疯!分明是你在玩!」
醉醒?是了,适才寒星第一句也是说醉醒……到底发生何事?难道我仍
在梦中?
且慢……不对!有问题!
「寒星,你在哪找到我的?」叶敛呼了口气,冷静一下脑子,缓缓问道。
寒星见叶敛似乎清醒许多,招招手让药师小狼离开叶敛身上,再使个眼色,
药师小狼便在寒星身旁乖乖坐下。
寒星忽然又发现一堆人围著自己看,她虽然喜欢胡闹,却仍是个孩子,当下
不禁羞红了脸,踱脚叫道:「干嘛看著我!有什么好看的啦!」
众人给她一嚷,又见药师小狼并无其它动作,想来已无热闹可看,只得一哄
而散。
此时,叶敛已爬起身,蹲在寒星面前低声道:「寒星,快说,你到底在哪找
到我的?」
「酒店啦!」寒星没好气的回答死师父!烂师父!害我被围观,我又不是
稀有动物!小狼才是!
「酒店……?」叶敛凝神回想,又问:「是不是若水酒肆?」
「对啦!」寒星伸指弹了个响,药师小狼低下头来,寒星便自小狼颈上取下
一个悬带葫芦,道:「你的酒!」
叶敛愣愣的接过酒葫芦,脑中思绪不断在将记忆重新组合……
难道我只是醉酒?并未去过西湖?我是在发梦?
「今天……什么日子?」叶敛又问。
「春分啦!」寒星回答的语气非常非常不耐烦,但从她的脸色却可以看出有
点高兴因为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总算不疯了……
「我醉了几天?」叶敛再问。
「七天。」寒星再答。
叶敛仔细回想三月十五离开林家堡,次日到达杭州,再次日前往若水酒肆
,至今日已是春分……不错,正是七天!
如此说来,西湖一事,确然是梦!
想通之後,叶敛重重呼了口大气
幸好是梦!
一放松,肚子便叫了……
饿了七天,那偌大巨响寒星如何听不见?她马上又板起面孔,道:「笨师父
,走啦,先吃饭!」说完,又迳走回客栈中。药师小狼自是在後静静跟著。
「呼哈」叶敛放下筷子,端起碗,一口气便将碗里的酒饮尽了。
酒是在客栈里另要的薄酒,对於若水酒肆的善酿,他再不敢碰。
瞧著桌上的杯盘、还有叶敛那吃相,寒星看看药师小狼、和它跟前未吃完的
半块猪肉,摇了摇头这笨师父,饿得比狼还像狼!
药师小狼似有所觉,低低的嚎了一声。
寒星知其意,慨然道:「饿久了之後,又暴饮暴食,最伤胃肠……」一旁药
师小狼又似赞同的连连点头。
叶敛道:「你这小混球,你便去试试连饿七天,看你会不会如我这般吃法。
亏你还有小狼跟著,我醉死七天,形容病患,我瞧你连喂我稀粥也未曾!且不说
你懂不懂医理,连孝敬师父都不会吗!」
「还好意思说咧!」寒星不甘示弱,也反道:「你收我这徒弟收得心不甘
情不愿,那就算了,毕竟是我逼你的。可是你收便收了,一收完徒马上溜之大吉
,一个人跑出来游山玩水,丢著徒弟不管,又是为师之道吗?」
这丫头年纪小小,却牙尖嘴利,叶敛自负口才不错,但要他对著一个小女孩
正色辩称却又有点奇怪,当下一愣,便没回口。
寒星自觉占了上风,嘻嘻一笑,又道:「魏姐姐、和王道、石绯那两个傻蛋
,在襄州很关心你的安危。还有那个和我同名的晨老夫子……」
「慢!」叶敛打断道:「你是说晨星吧,他才廿五岁上下,叫他老夫子,太
老了点吧?」
「管你的!他爱说教、我也爱叫他老夫子!」寒星坚决表态,其形貌又教叶
敛一愣。
两人对视半晌之後,叶敛认输了,只得道:「好吧,老夫子就老夫子。晨老
夫子怎样?」
「他喔……一句话说不完咧。」寒星愁然道。
叶敛心中一震难道襄州出了什么事?
「到底怎样,快说!」叶敛不禁出声催促。
却见寒星满脸忧色,缓然道:「他……一天睡四个时辰、一天吃三餐、一天
练棍一个时辰、一天喝一斤酒……」
「慢慢慢!」叶敛又打断:「你说得很忧虑,可是我怎么听来却很正常?」
寒星叹道:「以常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