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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问剑录-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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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爹、二爹,我真的要走上与你们相同的道路了……

    「酌酒有三觞,影月各满盅;一饮忘天下,再尽泯愁容。

    酒贱吾为客,天黑月作东;有影相随伴,但求杯不空。」

    君弃剑缓缓吟道。

    这首诗是君聆诗的代表作,只可惜并没有流传。能将它背诵出来的,普天下

    只怕也惟有君聆诗、君弃剑爷儿俩。

    君弃剑吟完之後,深深一叹。

    这境界,忘怀无思的境界,连二爹都作不到,我又怎可能?

    甲板上传来了四脚动物的脚步声。

    其实,就算没有声音,此时的君弃剑,也早在此物出船舱时便已感应到。

    药师小狼。

    就著月光,可见到寒星坐在小狼背上,缓缓走近。

    「我不是要你先去睡吗?天亮才会到襄州的。」君弃剑轻言责备道。

    药师小狼直行至君弃剑身边才停下。寒星跳下狼背,拉著君弃剑的袖子。

    她的容色仍然惨澹。

    见寒星一脸不快,君弃剑蹲下身子,一手抚上她的额头,疑道:「你生病了

    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寒星拿开了君弃剑的手,摇了摇头。半晌後道:「雷伯伯说过……乱世中最

    可怜的,除了百姓,便是士兵。我们原定帮以济救孤儿、寡妇、老人为主,绝不

    参与征战。因为兵器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即使当不成圣人,也不能

    将人民推入火坑……就算是时势所逼,也宁为嵇康、不作山涛!」说到这儿,便

    盯著君弃剑的脸,想看看他的表情。

    君弃剑懵了 ̄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那是一个他自己所提出,连诸葛静、君聆诗都无法完美解答的问题!

    「如果早点用兵,可以比晚用少死很多人,那是要用还是不用呢?」

    这个问题……如今,我的答案是用吗?

    这答案又对吗?它的根据何在?

    嵇康与山涛,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这两人与刘伶、阮籍等,合称竹林七贤。

    其中,嵇康与向秀避居山阳、刘伶与阮籍则是身在朝、心在野,山涛、王戎

    是久居官场。

    後来嵇康为司马氏冠罪受戮。不久,向秀也进入官场。

    嵇康的清名,随著他的琴赋、太师箴两篇文章,以及琴谱广陵散大为流传,

    成为卫道者的指标人物。

    嵇康誓死不入以兵道立国的司马朝廷官场;雷斯林则教导寒星:要以此态度

    面对兵场。

    那么,现在我是嵇康、还是山涛?这问题似乎非常明显了……

    寒星见君弃剑已失了神,便扯动他的衣袖。

    君弃剑一怔回神,抚了抚寒星的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师父,不要碰兵……」寒星正式的说了一次。

    「我也不想碰。师父答应你,不会再有下一次。」君弃剑只得如此回答。

    「那为什么你不拒绝?」

    这问题极为犀利 ̄拒绝了,代表什么;不拒绝,又代表什么?

    要带兵,为的是名声。但是,要名声,为的是什么?

    是为了创建出一个不输云梦剑派的势力。这是很鲜明的。

    云梦剑派挑衅丐帮,丐帮帮主徐乞与君聆诗是过命的交情。

    所以云梦剑派当然是敌人!

    但是……一看寒星,又教君弃剑一怔。

    嵇康……山涛……

    有影相随伴,但求杯不空……

    君聆诗吟出此诗时,也愿与日月同朽;那,现在呢?

    君聆诗要的,真的是让君弃剑步入兵道,以求名声、取得对抗敌人的势力?

    君弃剑不能解释。除了君聆诗本人,只怕任何人也不能解释。

    更或许,君聆诗都无法解释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

    如今,君弃剑面对著寒星的无言,与诸葛静当初面对君弃剑时的无言,其实

    本质上是一样的。

    童真的疑虑,在长大之後下了决定,倒不一定是懂。

    有很大机会,反而是走入歧途了。

    首发

第十六话 正名 ̄之三() 
同样的七月十五,同样的夜里。

    洞庭君山开著丐帮大会,长安一间客栈的客房里,却见瑞思绷著一张俏脸,

    浑身透著肃杀的气息。

    不久,宇文离与白重二人进到房中,瑞思问道:「查到了吗?」

    白重看著宇文离,要他回答。

    宇文离也不拖推,即答道:「是赤心。」

    听到这名字,瑞思的脸色又一变,是犹豫。

    「他是王的亲信……」宇文离说道。

    「我当然知道。」瑞思以手支颐。适才所有的怒气,似乎全给赤心这个

    名字吹得烟消云散。

    白重、宇文离二人静静站在当地。他们知道:瑞思正在思考,这时最好是

    连呼吸都要轻些。

    半晌之後,瑞思呼了口大气,二人都觉得她想到办法了,双双喘了口气。

    怎料瑞思站起身後,便道:「明天再想。睡觉!」说完,便脱了靴子,跳上

    床去。

    白重与宇文离面面相觑。须臾,瑞思又挺起上身,盯著白重道:「你还

    不回去睡觉?有房间不睡,想睡地板吗?」

    白重只得乖乖退出房间。

    次日一早,一行三人走出了长安城。

    没有带著货车,代表他们还未要离开。

    出城之後,一路朝南直行。长安城南二十里处,是朝廷所属的牧马场。

    牧马场自有许多马夫看守,同时也是闲人勿近。但当守门人前来拦阻时

    ,瑞思只掏出一块木牌在守门人眼前晃了一晃,守门人随即让路请进。

    进入牧马场之後,瑞思站在木栏外头,看著面前的广阔草原。

    朝廷所属的牧马场自是极大,一眼望去,单就木栏所围的范围,也总有三十

    里见方了。

    马匹极多,同时也传来一股骚味。但这三个人在回纥长大,对於牛马屎尿的

    味道倒是极为适应。

    视力所及之处,约可见到百馀匹马。

    看到那些马,宇文离愈看愈摇头、白重皱紧眉头、瑞思则轻咬下唇。

    看了半晌,瑞思招来马夫,问道:「那些马,哪来的?」

    马夫养这些马,早已养得一肚子火,此时见此三人形貌不似汉人,正是好好

    发泄一下:「回纥蛮子的!每年总送上万匹来!说什么双边交易,一匹马要换四

    十匹绸缎!可这些劣马,不是老的便是瘦的、不是跛脚便是太肥!依我看,一匹

    马连十匹麻布也不值!」又指著旁边其馀几名马夫正在处理的马尸,道:「那个

    也是回纥蛮子送来的!」

    虽然自己的民族被骂成蛮子,但对方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可都不假,宇文离脾

    气烈,几乎便要发作,也给白重及时拦下。

    马夫气呼呼的,说完便走,浑不留一点颜面。

    瑞思又回头看著那些马。半晌,问道:「重,依你看,肯花多少钱买下这些

    马?」

    「十匹麻布。」白重即问即答。

    瑞思点了点头。须臾,宇文离也道:「咱们的马,养出来是要吃的,但是汉

    人不喜欢马肉。这些马又上不了战场,十匹麻布太多。」

    「所以怪不得那个徐州太守多收我们三倍关税。」白重道。

    瑞思不语、宇文离也不语,但心中都是默认。

    瑞思双手抱胸,又开始思考。

    他们被多收三倍关税,主因是回纥使节夺了长安县长座骑,如今想来,

    那使节也必是赤心无疑。

    若是再加上以劣马易良绸这一条,只收三倍关税,原来还算客气。

    许久之後,瑞思垂下双手。

    白重、宇文离又双双盯著她看 ̄这回总不会再说睡觉了吧!

    瑞思却一言不发,一迳向北。

    两个大男人在後忙忙跟上,同时,心时想到同一件事……

    该不会回到客栈去说睡觉吧?

    回到长安之後,一行三人直走到了鸿胪寺外。

    瑞思更不稍疑,一迳走到守门军士面前,便道:「我要找赤心。」

    两名守门军士双双一怔 ̄对於他国使节,向来须得在其名後面也加上大人

    二字,这蛮族姑娘这地如此直接?

    瑞思见二人并无反应,又说了一次:「我要找赤心!」

    这回加大了音量,连路上的行人都回头观望。

    守门军士只得回道:「赤心大人说,今日不见外客……」

    瑞思一听,便掏出令马场守门乖乖让路的那块木牌,递到守门军士面前,道

    :「拿给赤心看。」

    守门军士接过木牌,一看,认得是回纥王族所有,一愣之後,便急急入内通

    报。

    半晌後,那军士又回返出来,将木牌交还瑞思,道:「三位请进,赤心大人

    与鸿胪卿已在正堂上候著。」

    瑞思举步便进,宇文离昂首、白重沈目,前者气宇轩昂不可一世、後者气

    息内敛莫测高深,也跟在瑞思後头进入鸿胪寺正堂。

    正堂上香烟缭绕,香味清雅又清淡,闻来丝毫不觉刺鼻。殿中放著九张坐垫

    ,其中一张是主位。每张坐垫前也都有一张矮案。左首第一位上,坐著一名四十

    馀岁的回纥人,肤色黝黑,虽然也算精壮,看来却有点獐头鼠目;右首第一位上

    ,坐著一个六十馀岁、穿著紫色官服的白发汉人。

    鸿胪卿是三品中央官员,专司接待外国使节。

    瑞思进堂以後,两人同时起身施礼,口中则道:「见过公主。」

    瑞思也朝鸿胪卿点头致意,但却完全不理赤心,一迳行至殿上主位坐下。

    宇文离也在瑞思身旁坐下,白重则侍立其後。

    赤心首先开口:「公主殿下怎会来此?」

    瑞思仍一贯不作搭理,反向鸿胪卿道:「鸿胪大人,皇上对那些马打算作何

    处理?」

    鸿胪卿闻言一怔 ̄这种话直接在使节面前谈,似乎太不给面子了。

    但一想,对方是回纥的公主、可汗的女儿,而且很明显她知道那些马的情况

    ,当下胆子一壮,回道:「皇上对那些马非常不满意。」

    瑞思点点头,同时也注意到赤心眼中的怒意一闪而逝,心中不禁暗骂:「佞

    臣!」脸上则不动声色,向鸿胪卿道:「我打听过了,这次的马共有一万匹,每

    匹要换四十匹绸缎是吗?」

    鸿胪卿应是,瑞思又问:「约合多少怠两?」

    鸿胪卿一怔 ̄他开始察觉到瑞思想干什么了。当下仍答道:「每一匹上好绸

    缎,大概要三到四两怠。」

    「四十万匹,就是大约千万两了。」瑞思喃声说道,同时眉头不禁微皱。

    这数字实在是大了一点。

    但瑞思一抬头,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常,跟著向宇文离低声吩咐了几句。

    随後,宇文离起身离座,行出鸿胪寺。

    跟著,瑞思便不出声了。白重见状,道:「请稍候。」

    赤心与鸿胪卿对望一眼,均感不解。

    约莫过了两刻钟,宇文离回到鸿胪寺,一迳走到鸿胪卿面前,将手上的一根

    白色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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