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锋-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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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此节,宁舟便明白这沸烟波被无量纳入下辖了,往后此地宝材,尽可取拿。
宁舟微微感慨,这就是大派的手段,也是修士生存环境好坏的争夺,这一举措,无量受益终生。
把这事放下,宁舟问道:“沸烟波修士,可被尽数剿灭了?”
这人心生怪异,暗忖,“此人竟然无有参与大战,想来是个怯懦之辈,在战起时就早早跑到一边,这时见战时休止才回来。”
他心有此想,看向宁舟的目光,就带了些鄙夷之意,好在他也知做人道理,也不说出来得罪宁舟,不温不冷道:“在常春峰一带,与沸烟波相斗一场,伐戮惨重,我派损伤了颇多人手,而敌方。”他不屑一笑,“八成伤亡,或死或擒,只有两成走脱,连那沸烟波最具名望的何道远,也被魏师兄一剑破法,收了性命。”
宁舟报以微笑,点首离去,就近找了个无人处,立于树下,望着三阁之人忙碌。
他心有所感,“从本质上来说,势力要发展,就必然会压缩其他势力的生存环境,沸烟波想争,却不敌我派,失败的代价就是失去道场,沦为散修,而我派万一失败了,虽不伤筋骨,但失败多了,也不比沸烟波修士好上多少。”
凡人欣羡修士,向往长生,在他们的想象中,修士就应当是餐风饮露,朝游北海暮苍梧,逍遥自在,淡泊名利,不闻世事,为一副超然姿态,得道高人模样,笑傲天地间,事物无所拘,万物不为动,无牵无挂,淡然处世。
可他们却不明白,修士修仙,为了得道成仙,这其中的难处。
仙之一字,拆开看为一人一山,山顶纵有无边风景,可人往高山攀爬,也有崎岖险峰,艰难险阻多多,与人争,为己争,与命争。
不争不能活,既然要争,又怎可自在。
就如无量攻打四方道,享受东海供养,拿下沸烟波,情愿耗损弟子性命,也要办下这些事,为的是什么?别的不说,有一点是存在的,为了宝材更多一些,在道途上多一些根基。
此举说来有欲/望,但生而有欲,乃人之本性,还是那句话,不争难活。
这些乃世间常态,虎杀凶狼,狼猎绵羊,没有人愿意放弃强盛的机会自甘卑微。汰弱存强,贯穿始终,竞争二字,为自古至今,颠之不破的根本。
枫叶染雪,凉丝丝的清爽,一根根冰棱倒悬,喷发着冻骨寒意。
树下被人辟开一处平整石台,台上摆着一只大火锅,锅中煮着山珍海味,闻着就喷喷香,香烟升起,化为浓白大雾,使人食指大动。
戚怀忱一干人等,围坐在火锅边,吃酒笑谈,颇为畅怀,戚怀忱夹起一块肥肉,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三下,忽而眼目一动,不由眼底生寒,囫囵吞枣把肉食咽下去,挥挥手,“都散了吧!”
诸人面面相觑,这一锅肉食还未享用完,怎就这般散了,眼看戚怀忱面怀不悦,不禁心下一惊,纷纷放下玉箸,抱拳离去。
屈少彬方要离座,戚怀忱一皱眉,“你留下。”
屈少彬一抖袖袍,施施然坐下,“怎么了?”
“你看那处。”戚怀忱伸手一指。
屈少彬眼瞧过去,微有讶异,“他怎还活着。”
“是啊,他还活着。”戚怀忱眸子散发着幽幽冷光,良久之后,吐出了一口气,“该咱们出手了。”
屈少彬并不应是,思索片刻后,道:“十多日不见他回转,本以为他身死在外,不承想还活着回来了,照此看来,那积云洞袁家三兄弟,并未敌过他。”他语声骤然放缓,带着三分肃穆,“说不定,袁家三兄弟还丧于他手。”
推论到此,屈少彬心头大寒,气候之寒,远远比不上他心寒之万一。
他知戚怀忱有门路,早就知道沸烟波各处实力强弱,因此还得了不少功。
积云洞袁家兄弟,师承鬼童子,手底下有些门道,袁泽海还是箓境三重修士,余下两位,也是箓境二重,手底下更有数百小喽啰,论功行,论人数,怎也比宁舟来的多。
可偏偏还是败亡了,这宁舟是何等实力?他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戚怀忱居然想对付宁舟,屈少彬暗暗讥笑,这又是何苦呢!
戚怀忱哼了声,定了定神,悠然道:“宁舟破入箓境也就五载,此时绝然不会更强,即便有箓境二重修为,也万万不是袁家兄弟的对手,照我看,宁舟并未去往积云洞,指不定在哪处晃荡,今日才回返。”
屈少彬知对方杀心已起,暗自摇头,只想用阴损手段害了对手,这般心胸格局,妥实令他不耻。
他实不愿与宁舟交手,也无意听戚怀忱之命行事,咳嗽一声,劝慰一声,“戚师兄,不如放弃此事吧,来日方长,何须行险,况且杀害同门,这罪过可大了去了,被人察知,戚族也护不住你。”
“放弃?”戚怀忱冷笑,他与宁舟实无直接恩怨,但他既然动了这个心,说了这个话,就要言出必践,维持言行体面。
否则,岂不是说,他戚怀忱连与宁舟一斗的资格都没有。
杀个人而已,他戚怀忱又不是没杀过,怕个什么。
屈少彬暗骂,“死要面子别拖我下水。”
屈少彬却不明白,戚怀忱这是陷入执念中了,所谓执念,便是越想办成,越办不成的事,非要给办成不可,坚定不移,从执生怨,由怨生恨,甚至可为此铤而走险。
屈少彬目视戚怀忱,语气稍沉,“眼下沸烟波战事休止,我等不久就要返宗,在此期间,无有半点机会,你再是想杀他,也不可成事。”
戚怀忱两眼一眯,冷视屈少彬,“你不想随我行事?”
屈少彬把头一低,“不敢。”
他的确不敢,寒门屈族,仰戚族鼻息生存,若不应从,必生祸患,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给家族带来不利。
“谅你也不敢。”戚怀忱将酒壶倾斜,酒液一线垂落,咕咚声中,一杯已满,“我从公师兄处得到消息,这几日修养完后,就扫荡沸烟波余孽,而后才返宗回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他一仰脖将酒喝了,二指一夹,啪的一声脆响,酒杯粉碎成灰,窸窸而洒,一如他的决心,一如宁舟的性命。
屈少彬眼皮一动,心生不悦,暗觉戚怀忱此人太过危险,与此人相处,早晚生出祸患。
“要不要把他杀了?”这个陡然冒出念头,把他吓了一跳,犹疑半晌,终是不敢下定决心,心下苦叹,默默无言。
一天后,公子卿召集诸人共会,望了宁舟一眼,微有异色,却也未太过在意,收回目光,环视一圈后,朗声道:“诸位,此战沸烟波走脱不少余孽,两天后,你等搜寻一地。”他在舆图上指了一下,续道:“这一片地界,你们前往毁去地下甬道,但凡发现沸烟波残余修士,一概诛除。”
诸人纷纷应是,半个时辰之后,才退出凌霄飞云。
宁舟择了一地,翻看一本道书,细细研读,试图从其中触类旁通,理解道法玄妙,加深自身见识。
捧书在手,被其中内容吸引,看的津津有味时,有一道人过来,稽首道:“可是宁师兄当面?”
宁舟放下书卷,“你是?”
道人轻轻一笑,“不才施诚,本在玉师兄麾下办事,闻说玉师兄极为推崇宁师兄,施某心生好奇,这才过来与师兄一见,望师兄莫嫌我冒昧。”
“哦!”宁舟应了一声,笑道:“仅仅是好奇么?”
施诚一撩下摆,缓缓矮下身躯,与宁舟对坐,“宁师兄大名,我素有所闻,只因事务繁多,无暇去府上拜会,此番特来请教。”
宁舟淡笑道:“虚名而已,不值当什么。”
施诚不置可否,语气真诚道:“再过两日,我等就需清扫余孽,施某想与师兄同行,与师兄讨教些玄法,想以师兄之才,当能为我解惑。”
宁舟心下微转,似施诚这样向他谈玄的同门,也不是无有,不过眼下临近战事,谈什么玄?
他心觉奇怪,也摸不准施诚是何意图,稍稍一思,“不妨将此人留在身边,看看到底何意。”念至于此,谦虚道:“抬举了,互相探讨才是。”
施诚眯眼一笑,心中大悦。
第257章 :暗杀()
时近黄昏,峰上被暗灰云朵笼罩,天穹下,鹅毛大雪纷纷散洒,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白雪,从山上往下,波浪起伏,宛如一匹白绢。
天色渐暗,群山寂寥,峰头雪中大树枝桠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散发出一圈圈黄晕光芒。
风来,灯摇晃,光影如涟漪,时散时聚,映衬着二人,面色不定,似是藏在灰暗中,默默打量着对方。
相谈数个时辰,宁舟与施诚相谈甚欢,各有所得,不过他却觉施诚来历有疑,不似施诚自己所说的那般。
宁舟稍微留上了心,把此人记在心里。
气氛却是闲适,两人清谈,有酒相伴,座前还有一只铜炉锅,锅下有火,火上有食,味道甚美。
这一锅美食,非是宁舟二人所做,锅旁站着一只一尺来长的松鼠,肚腹毛白,脊背灰黄,面容甚是清秀,眼睛闪闪发光,尾巴一直翘到头上,直竖着身子坐着,眼珠子盯着锅中,时不时拨弄炭火,亦或添加作料,又有添加食材,很是忙碌。
好在松鼠四肢轻快,机灵矫捷,这些都难不住它,宁舟看着松鼠,略有莞尔,显出笑意来,“这鼠不错,竟会烹制食物,想也是用了心的。”
听了夸赞,松鼠眼睛微眯,露出两只长板牙,似是在滋滋偷着乐。
施诚伸了伸腰,含笑道:“这鼠为我早年游历时偶遇,念它有几分聪慧,便将它带在身边,后来便有了些微道行,通了灵智,也不知在何处学了讨好人的法子,练得一手好厨艺,说来,我这些年口舌都被它养刁了,渐渐也离不开它了。”这时语声稍顿,又微叹道:“可惜它资质浅薄,道途难以进境,待它寿数一终,那时……唉!”
松鼠眼珠一动,前爪摇晃,依偎着施诚,就此可见,两者之间感情极好。
宁舟仔细看去,果见松鼠身上有一丝道气流转,极为细微,若不细加查辨,绝难看出,收回目光,笑着,“施师兄倒是有好福缘,有这一鼠在手,也可解修行艰苦的寂寥。”
施诚呵呵一笑,将松鼠捧在掌心,抚摸其一身绒毛,显然极为欢喜这松鼠,随后又将它放下,苦笑道:“师兄莫笑我了,道求诸己,假托他物寄念神思,已是落了下乘。”
宁舟微笑,“不然,道途固然求己身,也有求于天地间,此鼠使道友暂借神思,摆脱之日,便是师兄腾飞之时。”
施诚眼睛一亮,赞服道:“师兄果然深研经义,道理通达,施某受教了。”
宁舟微一摆手,笑而不言。
又说了一会儿,施诚起身作别,宁舟起身相送,望其去后,身形伫立灯下,久久不言,心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接下来宁舟每日便在此峰清修,等待数天后扫杀沸烟波余孽。
这段时日内,施诚每日都来与他谈玄,那松鼠也变着花样的做些美食,妥实满足了宁舟口腹。
这日,天际微微泛白,红日喷薄欲出,施诚从居处走出,择了一地,悄然而行,橫瀑潭附近白雪皑皑,他行走其上,不带丝毫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