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应如故-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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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在世家留这么一块冰冷轻薄的牌位,留待后人观瞻。
那时候她还年少,容颜精致,修理绝伦,灵动而喜玩闹,是横天宫中最受宠爱的小师妹。她自蓄在师父师兄的照顾之下,顺风顺水,从未有过悖意之事。
二八年华与师兄玄海下山历练,遇得那让她芳心大动之人,却不曾想,这场因缘际会竟波折如此,成了这辈子她命中最大的劫数。
忆起过往,雨无华亦是不似往日那般清冷,眸色之中如同常人一般,欣喜着、伤痛着,最终彻骨地绝望着,却在尾声之处,皆被凌厉的杀意所抹去。
深深叩首,雨无华起身将香烛插入供桌之上的香炉之中,低吟几句,似是缅怀,似是告别,又似是忏悔。之后她紧了紧披风的系带,又凝望了此处一眼,便转身往殿外去了。
这一路行去山下,沐风披雪,决绝如斯,再无半点留恋。
看着雨无华的身影渐渐消逝在又逐渐飘飞起来的漫天大雪之中,后殿门侧一人身形闪现,幽幽叹息:“师妹,这么多年,你仍旧放不下。”
雪落之后,天下全白,没了半点往日的痕迹。
时至十月十九,宁朝暮却郁闷至极。
此时离赏药大典的比试结束已经过了三天有余,每每下楼听着周遭所剩不多的同僚们说,谁谁谁今日见了王家来使,谁谁谁今日去王府为王家大秀诊了脉,谁谁谁又因得医术精湛得了些什么赏赐。
一来二去,宁朝暮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原因无他,只因得直到今日她也没见到王家来人的踪影,却看着这么多人被请了去,生怕有人捷足先登治好了大秀的病,将那五色断肠花的头彩折了。若是如此,再换回来却是要花费不少心思,此般波折终是她不想的。
宁朝暮靠在小榻上又叹了口气,又想起了远在幽云山的宁歆儿。那里天寒地冻,无人照看,不知道她与岳越二人过的是否还好。虽说岳烬之临走之前特地去拜托了那位露水姻缘大师兄多多帮衬,但她心里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敲了敲屏风板子,岳烬之从外间进来,坐在她对面,闲然说道:“怎得如此面色?今日你的生辰,不许这般伤春悲秋。”
宁朝暮没好气地抬头白了他一眼,闷闷回道:“到今日还没见王家之人,这是伤春悲秋之一;你那位露水姻缘大师兄是否着调,这是伤春悲秋之二;已经黑天点灯了,还不让我吃饭,这是伤春悲秋之三。试问岳烬之岳二公子,三忧俱在,妾身如何不烦躁。”
岳烬之哈哈一笑,面上笑意满满,挑着眉毛对她说:“王家的人早晚会到,且那六样彩头至今无人得去,为何伤春悲秋?大师兄虽为人跳脱,却细致入微极重承诺,我以月公子名誉作保,你可曾放心?我如今入内唤你,便是要带你去摘月楼用膳,听了这些可还曾烦躁?”
宁朝暮听此,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似是极不情愿的样子。之后不消一眨眼的功夫,便紧接着变了脸,兴高采烈地从小榻上跳下,穿着岳烬之最喜欢的那件绯红色衫子就跟着他去赴宴了。
待得行至摘月楼,颜何安、叶篇迁与姚不平三人已经早早地先候在那儿了。让宁朝暮意外的是,花夭夭也是一身鹅黄衫子笑意盈盈地站在窗边,想必是被岳烬之邀请来的。
花夭夭见她这副样子,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你你你不是男人吗?”说罢缓了口气,拍着胸脯接着说道:“我的天,我真是见鬼了。如此天人之姿的姑娘竟能装扮成那副黑小子的模样,夭夭这回可是长了见识了。”
宁朝暮听此勾唇一笑,与她招呼一声。
花夭夭眸色之中一阵明了。她前几日见岳烬之与这木朝宁如此亲昵,却还以为这两人有断袖龙阳之好,这几天也委实头疼至极。如今却知晓这人竟是女儿家,心中轻松些许,却也痛意悲凉。
如此这般,就有机会救他出来了吧
花夭夭心中泛起千层波澜,但面上不变。
宁朝暮美眸一扫,突然面色如同方才花夭夭一样,如出一辙。她看着桌边另一人的身影,揉了揉眼睛,如同不敢相信一般,目瞪口呆。
“小霞!”
随后宁朝暮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让花小霞笑的嘴角都咧到了耳边。宁朝暮激动至极,当下便想拉着花小霞说个痛快,却被岳烬之提前拦下,安排众人入座,边吃边聊。
“对了烬之,我爹呢?”看着店小二来来回回地上菜跑腿,宁朝暮忽的想起了这般大事。
“我曾问过伯父,他说让我们年轻人先一起玩儿着,等到晚上回去他与你单独庆祝庆祝。”
听闻此话,宁朝暮便放下心来,招呼大家一起解决口腹之欲。
“小霞,你怎得会来这丰邑?旋风寨的弟兄们可都还好?”匆匆啃了半条酥鱼入肚,宁朝暮这才抹了抹嘴,问花小霞。
花小霞挠着头嘿嘿一笑,刀疤纵面的脸竟也让宁朝暮觉得可爱:“这不是你们走之后,卦老爷便回山上了吗他说他卜了一卦占出你与姑爷两人此行不顺,便急着让俺带了些物什来丰邑寻你,助你化解此劫。他叮嘱俺定要赶在赏药大典结束之前赶到。可是俺紧赶慢赶,却也昨天才到这里。不知道还来得及不”
宁朝暮点点头,示意他回头再说,心里头却温温地流过一阵暖意。
但是花小霞这声姑爷却让在座几人又一次都变了脸,尤以颜何安为最,那张口鼻端方的俊脸不悦地似是能滴出水来。
酒过三巡,他便放了酒杯,开口道:“今日是宁儿的生辰,在座诸位也定是有礼物相赠。不如就趁此时送与她,且搏她一笑可好?”
眸色之中精光暗闪,锐意直指岳家烬之!
第四九章 如此这般人情()
“今日是宁儿的生辰,在座诸位也定是有礼物相赠。不如就趁此时送与她,且搏她一笑可好?”
说此话时,颜何安眸中精光暗闪,却是直直地看向斟酒自饮的岳烬之。
岳烬之自是也感觉到了颜何安升腾的比拼之意,面上却依旧不以为意,一派闲然作风。少顷,他才施施然放下酒壶,拿出巾子抹了抹嘴。那巾子是上好的雪缎料子,边角之上用黑丝墨线绣了一株幽静的丛兰,还并一个烬字。
花夭夭甚是眼尖,还没待得岳烬之将巾子塞回襟口,便一把夺了过来,展开细细看。边看边问:“烬,你这方巾子真真儿好看,绣脚工整,精致漂亮至极,这绣活边缘还有淡淡血痕,想必定是异常用心之作,女儿家心意昭显。只是不知是哪家姑娘的手笔。”
眼波流转,媚色的眸子之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岳烬之倒也不算尴尬,却是宁朝暮听此立马低眉垂眼,面上羞红。
他笑意翩然,说道:“前些日子小暮闲来无事,便绣了这方巾帕于我。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却不曾想真的有这手漂亮女红。”
“哦”花夭夭应了一声,心中不知盘算何事,不再说话。
花小霞听此笑的乐不可支:“姑爷你或许不知,大当家的这手绣活还是俺婆娘教的。那年她将将上山之时,连双袜子也不会缝,绣只鸳鸯都能绣成鸭子,让全寨子的姑娘汉子们笑了整整一年。哈哈哈哈”
这话翻了多年前的老底儿,让宁朝暮窘的脸面全无,她怒执酒杯,抬手便朝花小霞面上砸去。花小霞被这一下直直砸懵了去,捂着脑袋这才想起面前如小女儿娇羞模样的宁朝暮还是旋风寨积威甚久的大当家的,那一身火爆脾气可是说一不二。没想到自己山上安稳日子过久了,竟忘了这点。当下便摆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宁朝暮,以求原谅。
宁朝暮杏目圆睁,见他如此表情却也是怒气去了八分,只是佯装气呼呼地冷哼一声,便就此揭过,不再理会旁侧这些人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的样子。
过不多久,眼见着宁朝暮的脾气又一次翻将上来,岳烬之忙不迭收敛了一下面上的笑意,清清嗓子,说道:“方才颜兄说要送礼物给小暮过生辰,那便开始吧。”
这才把这一篇儿翻了过去。
颜何安听此,强行按下了心中马上便破土而出的妒意,袖下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中。
他深吸一口气,面上挂上温润笑意,说道:“如烬之兄所言。不过这顺序该得如何安排,还是烬之兄说吧。”
方才岳烬之此话出口,便意在从颜何安开始。颜何安却不理会,又将这题推回给了岳烬之,确是想留待最后压轴之意。
岳烬之昔日亦是一风流公子,对这压阵出风头的事儿知之甚清,当下便全然明了。若是放做以往,他或许分毫不介意,从他开始也便开始了。可如今,他心底对宁朝暮不知藏着几分的情意,虽有诸多过往所限二人终究没得心无旁骛光明磊落地捅破那层窗户纸,可这人如今名义上却是他属之人,万万不可落了人后。
想罢,他沉吟片刻,笑着说道:“既然颜兄如此说了,那不妨我们风雅一回,行个酒令如何,以酒令之序定奉礼之序可好?”
众人都是无所谓的,只是寻个热闹由头,便都应下了。
这行酒令说难不难,即以某物事为题,依次按格式轮番接下去便好,重在看一人的博闻强识与文人素养。
花小霞一介山野莽夫,对这些文雅之事着实不擅,便在第一局就落败下来。他却亦是无所谓先后,能把所备之物送给宁朝暮便好。
第二轮出局的却出乎宁朝暮意料,竟是满脸不甘之色的绝世佳人叶篇迁。篇迁公子身在隐宗,镇日闭关研毒。若让他背诵毒经可能天下无人能及,可如今让他吟诗作对,那便是黔驴技穷了。
之后姚不平亦是紧接着落败。他往日在江湖之上也有几分雅号,凭借着着几分墨水,竟也是多撑了几轮。
如此下来,便只余得颜何安、岳烬之与花夭夭三人傲气冲霄,文采飞扬。
最终这场酒令行了整整两坛琼花酿方才有了结果,在座几位因得杯酒下肚愈发的气势逼人。
花夭夭在第十五轮之时不敌二位公子的逼人气度,便撇身出局,坐在一边随那些人看戏。但没了花夭夭的转圜,这局中二人更是战意升温,唇枪舌剑之下句句火药味十足,让这观战之人也在心底默默地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莫要打起来便好
所幸这二人还是颇有理性风度,三十二轮之后,琼花酿已空。岳烬之终以“江湖”为题,侥幸胜了半分。这江湖便是宁朝暮最终一轮的命题,内里或是有偏帮,却也不好明说。
颜何安忍了几忍,这才方把几次欲举起的拳头放下。心中却想起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为宁儿精心准备的物什,便陡然自信了几分。他相信,在座之人无论所奉之物如何精贵无匹,都没有一样能与之比肩。
花小霞所奉之物是自家婆娘缝制的几身衣物。虽然宁朝暮在山上随着花嫂子学了一段时日的女红,可毕竟还是拿不出门来。且又在山上被花嫂子惯坏了,寻常衣物虽能穿得但是毕竟不舒服。两人至今无儿无女,便把宁朝暮当半个女儿半个妹子这般养着。此次花嫂子得知花小霞要下山寻人,就不眠不休几天赶制出四五身衣物,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件不少。顺带着几样耐放的吃食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