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物语-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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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杀人的正义()
一冲进岩洞里,龙云儿立刻知道,司徒小书为何抢着进来。这个岩洞里,有生命的气息,还有活人在里头,这点实在重要,此时此刻,自己非常需要看到一些活人,无论是兽人或是活人,都无所谓。
岩洞比外面看起来要深,而且还弯弯曲曲,是花了不少力气特别开凿,用来藏匿某些事物,龙云儿冲入,闪过那些悬挂起来的滴血鲜肉,进入五六米后后,便看到里头有个人影,体味很重,赫然是一个兽人。
看到兽人身影,龙云儿吃了一惊,暗运金刚身护体,但这兽人已被先通过的司徒小书一脚踹倒,龙云儿到来时,第一个感觉到的,就是这兽人好矮、好瘦。
最初,她以为这是由于兽人坐倒在地上,看起来矮半截的关系,但很快就知道不对。
黯淡微光中,可以看见,这是一个飙狼族的狼人,但脖子、双手双脚,都套着钢环,连着链子,被锁在土壁上,只能在有限距离,做着有限的动作,周边都是屎尿臭味,已不知道在这里锁了多久,数月?一年?两年?
狼人与外头那些战兵,有着显著不同,非常瘦弱,如果说那些战兵的四肢,粗得像树干,那这个狼人的肢体,比人类还细,形同树枝,毛色黯淡,全身满布伤痕,有新、有旧,有的正在淌血,哪有半点狼的威武样?完全就是一只长年受虐的狗!
在全身的大小伤口中,龙云儿注意到,他双腕、双踝处的伤痕,尤其新旧交错,频频切筋断肉,削减力量;喉咙也被割伤,阻止叫喊;偶然张口,里头没有半颗牙,而眼睛……被挖掉眼珠的双目,只剩下两个深深的窟窿。
除了这些,龙云儿更发现,虽然这狼人毛色无光,身形枯瘦无力的模样,像是一只垂死的老狗,但他其实非常年轻,应该是个狼人青年或少年,相当人类十三四岁的年纪。
这么年轻的一个狼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也曾是飙狼战兵吗?外头那些飙狼战兵,好像没看到这么年轻的?他是来攻打村庄,被村民俘虏,而后被监禁服劳役的吗?
但,即使这样……即使这样……他的遭遇是不是也太……
龙云儿脑里乱糟糟的,一阵阵莫名的恐惧,自心底涌出,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这恐惧……与面对强敌、遭遇生死险难时,微带兴奋的感觉不同,是那种彻头彻尾,令自己想要疯狂尖叫的惧怕。
眼前没有杀伤力的狼人,在龙云儿眼中,仿佛化身最恐怖的妖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怕,却双脚发软,一下跪倒在地上。
跟着,她听到脚步声,看见司徒小书的身影,看见自己刚才那些疑问的最终答案。
“龙姊……”
司徒小书的声音干涩,却听得出正在抑制情绪,那略带哽咽的嗓音,仿佛随时都会哭出声来。
她并不是独自走出来的,在她手上、怀里,分别牵着、抱着一个狼人,或者说,狼孩子……约莫人类七岁、八岁年纪,两个的手脚筋都已经挑断,鲜血垂流,有一个的左眼被挖出,剩余的那只眼睛,看人的眼神满是惊恐,更带着仇恨。
“里面……里面还有几只,都是这个岁数,有男有女,女的都有被……的痕迹……”
司徒小书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不畅,仿佛要用尽气力,才能把这些话说下去。
“有一个已经被剖半、断开,缺的那一大块,那个刀痕,就是……应该就是……”
司徒小书心情激动,半天也没把话说完,但龙云儿知道,她要说的话,就是“切给我们用的那一块”,村民们似乎因为礼遇客人,没有拿成年兽人的肉出来,而是活宰了最嫩、最优质的小狼,割肉来献。
话没说清楚,却已经有人听了明白,跟着冲进来的封刀盟好手与别派武者,有几个立刻调转头冲出去,经过岩洞口那一段满挂肉条、肉块时,忍受不住,跪地大吐。
先前那个被炼在在墙上,双目失明的兽人少年,像听不到身边纷扰,摇摇晃晃地又站起来。
在他的身前,有一张三脚桌子,桌上横放着带血的肉,他慢吞吞地举手拿刀,分切着骨与肉,伛偻身体,动作虽慢,却很熟练,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次,不知道……已经被炼在这里,反覆做这些工作多少年了,从惊恐、崩溃,到麻木,最后成了如今的行尸走肉……
桌上摆放的肉,估计就是切好后,放到外头腌制、悬挂的,早先那个冲出去的屠夫,应该就是在这桌旁一起干活,可能没事还往这狼族奴隶身上补个一两刀,确认削弱的。
至于桌上肉的来源,没有人想问,但也每个人都清楚……
忽然,司徒小书牵在手里,那个满身是伤的狼孩子,像是从众人挤站的缝隙,看见了什么,发出一声悲痛的呜嚎,如同断肠,闻者变色。
人们不自觉地朝外看去,顺着那狼孩的目光,看见一颗斜滚在地的狼头,那是早先被斩杀的一名飙狼战兵,圆瞪的双眼,似有无穷不甘、怨怒,带着生前未了遗憾,朝这边看来。
……看到同族惨死,获救的希望断绝,难怪……这个狼孩子如此悲伤……
这个念头刚生出,就看那个狼孩奋力想挣脱司徒小书的手,不停地朝那狼头叫呼着某个音节,声音撕心裂肺。
“喂,他在叫什么?”
“好像……西玛……不明白,只是狼嚎吧?”
“看到同族的尸体,所以伤心吧?”
“那用得着伤心成这样?我们在兽族看见同胞尸体,也不是这反应吧?”
众皆不解中,不知从哪怯生生地冒出一个声音来。
“……我……懂一点兽族语,在那边……西玛是……爸爸的意思……”
一语入耳,有人稍觉惊愕,然后耸了耸肩膀;有人却是耳边如同响了个炸雷,把灵魂都殛得内外皆焦。
“……是……这样吗?他们……是来这里,想救回自己孩子的啊……”
司徒小书失魂落魄,眼神空洞,踉跄跌走了几步,忽然回过神,蹲下身来,握住那个狼孩的双肩,“他们……是你们亲人、你们的爹爹,是不?我杀了你们的爹,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为了救人,把你们的爹都杀了……我居然……还以为自己在救人……”
声调忽高忽低,似笑似哭,司徒小书控制不住本身激荡心情,理智已经到了失控边缘,龙云儿想去安慰一声,因为,自己可能是最能体会她心情的人。
早先,全歼飙狼战兵时,自己与她都感到骄傲,一身武功没有白练,更没有像那些拿武功当晋身工具的人一样,沉溺于武,忘了为人的根本,而是将这份武力用在保家护民上,俯仰不愧天地。
但……真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理想、这份自豪,破碎得如此轻易,就在转眼间,自己就从保家卫民的英雄,变成了监禁、虐杀异族幼童的帮凶,还连来解救孩子的亲人也一起杀光……
自己……不是英雄吗?不是行侠吗?为什么……会变成大坏人呢?自己学武、练武,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情用的啊……
龙云儿怔怔出神,听着司徒小书的狂笑,想要劝慰几句,可当这个念头付诸行动,她所做出来的,却是搂抱住那个被挖一眼的狼孩,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小的哭声,随着泪水奔流,一下放大,除了哭泣、除了抱着这个狼孩,一个劲地道歉,龙云儿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忽然,左肩一痛,那个被搂在怀里的狼孩,用尽力气,结结实实咬在龙云儿肩膀,钉穿咬入,痛彻心肺,鲜血……很快就染红雪肤,流淌了下来。
龙云儿很痛,之前就算战斗,也没受这样的伤,但这痛楚比起心头的难受,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受了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这孩子感受不到自己的善意,不识好歹,自己这凶手……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眼泪不住流下,两名狼孩的悲鸣、咆吼,在岩洞内回响不停,停留在洞内的众人,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纷纷想往外撤,这时大批村民也都赶来,聚集在洞口,场面一下大乱。
喧闹的人声,刺激到了洞内的人,司徒小书双眼通红,手都颤抖起来,虽然有短暂的迟疑,却仍一咬牙,拔出了刀,就往外冲,势道猛得吓人,沿途中的所有人全给她撞开,无人能阻,由她直冲向聚集在洞外的村民。
“人族的耻辱!我杀尽你们!”
司徒小书厉吼一声,力量飙升,狂暴却失控的一刀,直直斩向岩洞口的村民们,雄猛威势,吓得村民们屁滚尿流,忘了逃跑。
眼看将要斩中,一只手从旁伸来,画了一个又一个连接的圆圈,奇特的手法,似曾相识。
……双极轮?
司徒小书微怔,这一刀的力量已被化去大半,那个脸色苍白的病弱男人,在化劲之后,手法有若翩翩蝴蝶,一下飘来,重重掴了她一记巴掌。
“疯了吗?砍杀平民,就是你的侠道?”
二十四章 自以为是的圣母狗()
重重的一巴掌,既把司徒小书打懵,却也打醒过来,很多念头,一下都流入脑海。
最先想到的,是刚才那一瞬的奇妙感觉,对方的卸劲手法,形似双极轮,却有本质上的不同,似是而非,是自己上当了。
跟着,便意识到要命,代表封刀盟的自己,挥刀斩杀普通村民,这一刀别说斩下去,就算只是作势要斩,传扬出去,那也不是小事,封刀盟的英名清誉,可能就毁在自己一人手上。
想到这一点,司徒小书惊出一身冷汗,望向温去病的眼神也带着感谢,如果没有他制止,自己这回就惨了。
然而,另一股不甘的怨与怒,却在胸中发酵,难道……一切就这么算了?就为了维护封刀盟的名誉,为了所谓的立场,自己就什么也不能做?这样一来,自己与那些畏惧权势、畏惧受伤,而不敢为所当为的人们,有什么不同?
“少自以为是,边境地方的民情,不是你这种在大城市长大,从没打过仗的人能懂。”
温去病负手在后,一派潇洒,“这地方物资不足、劳动力缺乏,一直都有偷抢兽人部落,弄来兽童当奴隶的习俗……”
说着,温去病朝面黄肌瘦的村民看了一眼,无奈耸肩,“好吧,那是新帝国成立前的风俗,帝国成立后,为了避免制造冲突,被禁止了,但……类似的买卖应该还存在吧,这些家伙也不像有能力跑那么远去打家劫舍,应该是有人卖的吧。”
“……有人卖……”司徒小书咀嚼这三字,忽然狠狠盯着温去病,后者毫不在乎,哂道:“现在想当我是诸恶之源了吗?请别忘记,这里是西北,就算我买卖人口、走私漏税,还涉足军火,生意也做不到这里来啊……”
“即使这样,你……”
“即使怎样都是你错啦!莫名其妙跑个你不熟的地方来,杀些兽人就以为是行侠,残忍好杀,此过一也;兽人明明是你杀的,没人逼你,结果来这里看了两眼,你就发飙,要斩乡亲,是非不分,此过二也。”
温去病道:“还有不查民情,自以为是,巴拉巴拉,随随便便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