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种田:扑倒摄政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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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琴?”
“对对,据说是大乐师用过的古董。”
“深谢陛下厚恩。臣十分感激。”
“哎呀,客气什么。那是你应得的红利呀。”天子甚为豪迈地拍拍他的肩,十分亲热道。
“红利?”
“是啊。难为你肯诈死,骗得郑桓出了手,又以一己之力弹压了鸿家的守军。哥哥的胆识真是叫人钦佩。”
“胆识……”他想起那一夜戎装怒马,雄姿英发的短暂梦幻,苦笑道,“那颗人头做得太像了,像得我自己都有些害怕了。那天我抱着自己的头看了一夜,大概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机会,审视死后的自己吧?”
凤翎捂着嘴吃吃笑起来:“哥哥,你说的好像鬼故事。”
“确实是个鬼故事,只有鬼才能做成的故事。经猎狐一战,我才明白了自己的价值。死鬼帝君要活人鸿煦有用多了。”鸿煦蹙着眉,淡淡笑道:“我父王一生东征西讨,踏遍了东夷的万水千山。他大概也看出了我不是做事的材料,希望我不要客死异乡,所以才让母亲培养出了一只困守长安,不可一世的井底之蛙吧?往日,确实是我错怪他了。”
他笑得十分诡异。
凤翎望着他黯淡的目光,愣了许久。
忽然,她拉住了他的手。
这把鸿煦吓了一跳,他惊讶地扭过头,撞了天子清澈深邃的眼睛。
“哥哥你……想不想看看边关的风物呢?南疆秀丽,金乌辽阔,少昊……绝。”
鸿煦的瞳孔缩了缩,他想到了袖的那张危险的山川图,更明白了天子此刻的言外之意。
静默只维持了片刻。
“想。”
帝君的答案坦白又吓人。
让她没有想到。
凤翎愣了愣,旋即微微笑了起来,渐渐松开了手。
他却逾矩地死死抓住了她的手,逼近了,一字一句沉声道:“可臣是当朝帝君,镇守宫廷是臣的本分。所以……臣能忠孝两全地尽好本分,陛下……信是不信呢?”
“哥哥……”凤翎的眼闪过惊惶。
鸿煦猛然意识到,此刻,他与她竟是贴得那样近。连她发间的桂香,身的温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好像她,真的已经是他的妻。
“陛下可还有话……要吩咐臣?”他咬着牙,松开手,靠回了自己的几边,努力稳住心神,静待天子兴师问罪。
凤翎红着脸,望着他俊美冷冽的眸子,尴尬地默了一阵,终于挠挠后脑,扯出了一脸花痴的笑容:“我今日才知道,帝君哥哥笑起来是这样好看的。”
“什么?”
鸿煦的脸陡然涨红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凤翎的这句赞扬,差不多算是一个昏君调戏后宫的标准台词了。可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台词呢?
为什么……
尽管他努力控制,可他的呼吸还是不争气地渐渐急促起来。
“我当然相信哥哥的信义,更希望你能时常欢笑。也请哥哥相信我,长则五载,短则三年,我会为你找到驰骋天下的机会。”
鸿煦定了定,微微笑道:“陛下,臣是后宫侍臣啊,论理是只能……”
“可我……”天子打断了他的反驳,“我是个不讲道理的痴儿昏君。一个痴儿是可以为了实现亲友的理想,无所不为的。”
鸿煦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震得无言以对。
亲友的理想?
亲友的理想……
她还真是个仗义的痴儿。
步辇行至宣政门,景物陡然开阔,夕阳照在万千宫阙,光影璀璨,绚丽迷人,天子突然站了起来。
“快停下。”
她高声喝住了抬辇的轿夫。
步辇落在御阶之。
还不及帝君做出反应,天子已经挤过他身边,蹦蹦哒哒地下了辇,跨过宣政门,朝长长的御道跑去了。
御道那一头,荀朗与几个内阁老臣刚议完事,正准备去内朝完成今日最后一项工作陪天子吃点心。
“子清子清”
不想吃货馋疯了,竟已经提前赶了过来。还是以这种“饿虎扑食”的架势。
“别跑。小心摔着。别跑”
荀太师见了祖宗这幅疯疯癫癫的形容,实在吓了一跳,忙把手里的笏板插到腰带,朝同僚们拱手道了个歉,便跑去接应那个彪悍的孕妇。
宣政门外的那一双“葩”君臣,把宣政门内的后宫众人全看得愣了神。
“殿下,已近黄昏了,是去学馆,还是……”轿夫提领怯生生凑近了帝君,问他的示下。
鸿煦回过神,仍是一脸倨傲,挥挥手,淡淡道。
“回幽篁馆吧。本宫还有事情要问。”
……
步辇在廊腰缦回的精致宫苑里缓缓颠簸,鸿煦靠在几,握紧那一副被天子故意忽略的谋逆物证,阖眼,惨然笑了起来。
“帝君哥哥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好看。”
想到她说这话时,那一双乌溜溜的清澈眼眸,他笑得越发惨淡。
为什么,他会又一次栽在凤家女人的手里?
少年时,林苑,他与凤藻在花下共读,望舒姬也曾赞他“才华卓绝,令人思慕。”
只是那一回,凤藻说完了,还十分娇羞地红了脸,垂了头,犹如一朵带露的莲花,纯洁美好。不像刚才在步辇的那一位,说了没脸没皮的话,也照样大大咧咧,面不改色。
按照东夷人遵循的风月规矩,凤藻的言行,才是对一个世家子弟,最得体的夸法。也是那得体的一夸,引得他魂牵梦绕,寤寐思服,把淑女凤藻嵌在心里许多年。
直到去岁仲春,他在清凉殿外,听见她姐妹二人的一番对话,鸿煦才知道,他眼的黑白从来是颠倒的,嵌在心里的莲花不过一支带毒的箭镞,弃若敝帚的痴儿才是香醇温暖的甜酒。
痴儿想背黑锅,荀朗却不舍得,大概是怕他会危害凤翎的安全,所以故意放他进去听到了一切,挖去了他心口的毒箭。
荀朗……
好一个天下无双的青衫宰相……
毒箭挖去了,伤口却开始流血。从那天起,他莫名恨起了荀朗。
如果不知道真相,或许,他还能怀着对凤藻的狂热爱恋,对天子的无限厌恶,在深宫不明里地活下去。
可是如今,一手促成这段孽缘的太师大人,却牢牢霸占了那唯一一壶可以麻醉人心的甜酒,甚至隔三差五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即便他已是于飞殿里无心无情的镇宫石兽,又怎甘承受这样的寂寥?
……
“子清,你先别忙着怪我。若不是我纵着小宝瞎玩,也不能有今日的意外发现呢。”
月华初透,明轩,天子乐呵呵大吃点心。一边不忘给廊下的毛熊小宝也扔了几块。
“发现?什么发现?”荀朗了口茶,甚是不解。
凤翎的唇角露出狡黠的笑意。
“没什么。不过是件小事。”
荀朗知她不愿细说,便也不多问,只是淡淡一笑,朝那憨态可掬的毛熊微微抬了抬下巴,随口道,“哦,对了。听说过几天,雍州秦骏达为了恭贺皇嗣之喜,要送一只雌的来,给它配对呢。”
他说完了,发现对面的那位动物爱好者反常地没有欢喜,反而咂了咂嘴,蹙起了眉。
“小舅舅是个聪明人,送礼总能投其所好。大概也是觉得回我给他密诏时哭得太伤心,才想要送只毛熊来给我开心的吧。他连我喜欢什么宠物都知道,真是太贴心了。东夷十六州的诸侯若都能像他一样心细如尘,我更加不能吃喝玩乐了。”
“你喜欢什么宠物,难道还是个了不得的秘密吗?”
凤翎挑挑眉,不解地望着他。
“昨日散朝后,内阁最大的新闻是说你喜欢它过了头,甚至认了它做‘大皇子’。”荀朗一指底下打着滚的毛熊,笑笑调侃道。
凤翎一愣,吐吐舌头,吃吃笑起来。
“太师你组的这叫什么狗屁内阁?简直是茶馆闲谈。原来外朝的男人也和那些宫娥一样喜欢嚼舌根啊。”
“哦。你到能做得,我们到说不得吗?”
“说不得。毁谤天子是要割舌头的。”凤翎故作生气地鼓起嘴。
“那你大概要把整个朝堂的舌头全部割下来了。”
“能炒一盘菜了。”
“能的。一半炖,一半炒。”荀朗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叫个‘武并用’好了。”
“其实吧……”天子的眼闪过一丝顽皮,“内阁里其他人的舌头都可以保留,有一个人的舌头,切一切够一盘菜了。”
荀朗扯着嘴角,望着她:“你是说……光禄丞董奉孝?”
天子一拍腿,哈哈大笑。
“对对对,是那个‘淫者爱淫’。哎哟,可把我乐死了。你听那天他读那个陈情表,我的亲娘啊,那叫一个精彩……不行了……现在想来还是笑得受不了。”
见到昏君乐不可支的样子,荀朗摇头苦笑。为大舌头的董大人非要掰扯“仁者爱人”的道理而默默“哀悼”。
凤翎又朝小宝扔了块甜糕。
“昨天整个内阁都在欢快地流传我家‘大皇子’的典故吧?”
“也没有。”
“嗯?”
“因为刚传了一会儿,便有个人听完了典故不大高兴,黑着一张脸出去了。”
“谁?”凤翎迷花眼笑,越发兴致勃勃。
荀朗故意顿了顿,微微笑着,一字一句道:“二皇子的‘生父大人’。”
天子听见“生父大人”的名头立刻变了脸,愤愤然道:“原来是那个贪杯好色的狗东西。他倒还知道回朝。为什么不在长乐坊醉死?”
荀朗一愣。
“你并未曾出宫,如何知道他……”
他本想追问,但见天子面红耳赤,气愤难平的样子,便谢谢放下了杯盏,识相地转变了话题。
“等那只毛熊王妃来了。你家大皇子可有得乐了。我只求你把它们的‘寝宫’安排得离内阁远一些,别让我总是从毛熊窝里挖你出来看奏表。”
“没问题。”凤翎得意地笑道,“我早知道你这人爱干净,嫌我邋遢。我已经问鸿煦讨了幽篁馆。等他家老娘回斋宫了,那里是我家小宝的天下了。”
“帝君他……竟容你在澜苑里撒野?”荀朗听了,暗暗咬牙,脸却笑得更加和蔼。
凤翎眉飞色舞,说得更欢。
“那里最多箭竹嘛。谁曾料鸿煦这个呆子竟是驭兽的行家,今日若不是他用竹子引开了小宝,我的腿都要被它抱断……”
天子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忙往口塞了一块桂花糕,再不言语。
凤翎小心地望了望荀朗,见他自顾吃茶,眉眼恬淡,无事一般。
她忖了忖,终于寻到了新的话题。
“你回说秦逸最近新讨了老婆?”
“不错,正是那个流云。”
“替我给他送一份贺礼吧。”
“已经按成例……”
“不要按成例。要按亲王娶妃之礼。”
凤翎看出了荀朗的疑惑,又朝毛熊丢了块糕,笑笑道:“秦逸是朕的亲舅舅,又要送我家小宝一个好媳妇。朕该好好感谢他才是呢。小舅舅和小舅妈收到外甥女丰厚的贺礼,一定会十分欢喜的吧?”
荀朗明白她的试探之心,便淡淡笑道。
“只怕欢喜之外更会惶恐吧。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