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恩-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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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丹阳入宫求见圣人。”
“丹阳公主,”内侍少监叶三和一路小跑的奔过来,见着公主这等架势,登时倒抽一口冷气,上前劝道,“您这样折煞了,无论什么事情,圣人定会有所处置,大长公主还请先入后宫吧!”
“不。”公主不肯理会叶少监,只斩钉截铁答道,“圣人若不能给妾一个交待,妾便在此长跪不起。”
叶三和没奈何,朝身后的小宦官使了个眼色,小宦官一溜烟的朝着后宫的方向跑去了。过了不到一刻钟,只听得殿内传来宫门敞开的声音,姬泽匆匆的从殿中出来,“皇姑请起,你跪在这儿实在是折煞朕了!”
公主卧着姬泽的手起来,瞧着着姬泽道,“圣人,妾今日在此跪宫,并没有威逼圣人的意思。只是妾着实心疼女儿。”她心头一酸,眼泪滚滚而下,“留儿自小命途多舛,好容易回到妾这个做娘亲的身边,没想到还是屡屡遭人算计,妾毎思及此,便如遭断肠。那寿光着实欺人太甚,妾若不能为留儿讨回一个公道,着实枉为人母!”说到最后,因为心情激动,已经是浑身颤抖。
姬泽敬重公主,瞧着公主这般情状,又是心痛,又是不忍,伸手扶住公主,“皇姑,你别这样,朕答应你就是了!”
饶是丹阳公主下了狠心,此时听见皇帝的承诺,心头依旧是大大一松。她身体积弱,能够支撑到现在,本就是凭着心口的一口气撑着,如今气散了,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倒在了地上。
姬泽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的身子,一把抱起,回头厉声喊道,“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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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王孝恩匆匆赶来,觑到姬泽旁边禀道,“大家,王皇后派人前来禀告,西苑诸位太妃联名上告尚宫女官宋回雪。太贵妃用品奢度,搬迁至安仁殿后供奉锐减,然平素用度俭省不下来,尚宫宋回雪为唐氏旧人,感念贵妃昔日之恩,克扣西苑诸太妃供奉以奉安仁殿reads;。诸位太妃忍受数年,终于大了胆子,告于延嘉殿皇后处。”
“好啊,当真是好,”姬泽听着切齿冷笑,“朕的宫廷之中竟有这等事情。唐氏犯下滔天罪行,朝中诸位相公尚且念着其是先帝遗孀,意图为其遮掩免罪,她本人倒是在宫中克扣盘剥起先帝别的遗孀来了!童太妃等人亦高居妃位,曾为先帝诞育过子嗣,却在宫中遭受这般盘剥。唐氏徒享先帝之恩,却全无慈爱之情,这般品性,高居贵妃之位,实乃对先帝的侮辱!”
取了案上紫霜毫笔,书写诏书:“……唐忠民做下芦花一案,致使大周六万将士葬身沙场,着凌迟处死。宋回雪除尚宫之职,杖责二十没入掖庭。唐玉浦于大周无尺寸之功,以孀妇之身忝居国夫人之位,先前以废黜国夫人之位,不复再罚。其子裴敦阳徒刑三年。至于贵太妃,”顿了片刻,
“贵太妃纵有再多不是,终究是先帝后宫眷宠之人。着,废黜其贵妃位份,贬为庶人,另其还为女冠,回道观清修去吧!”
延嘉殿中,王合雍坐在榻上,听闻甘露殿传出来的这份诏书,默然片刻,叹道,“当初宠冠六宫的唐贵妃,最后落得竟是这样一个结局!”当真是世事无常。
徐锦云闻言却不以为然,“唐贵妃虽有先帝宠爱,却倒行逆施,得到今日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她眉梢之间带着丝缕喜意,朝着王合雍恭维道,“如皇后殿下这般以德治服人,定是长长久久!”
王合雍回过头来,望着徐锦云,雍容而又矜持,“承锦云姑姑吉言了!”
“我入主中宫,姑姑悉心服侍于本宫,本宫对你甚是看重。太极宫中女官位最高为尚宫,宋回雪这回犯事出缺,尚宫职便空了一个出来。我属意你去承接。姑姑服侍宫中日后掌管尚宫权柄,宋回雪便是你的前例,你当引以为鉴。你的名字略有些俗气,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就叫做谨言吧!”
徐锦云闻言面上喜形于色,诚心跪下去,“奴婢多谢皇后娘娘赐名,日后必定不会辜负殿下恩典。”
“……唐氏黜贵妃位份,复道号玉妙真人,返还太真观,潜心修行,为先帝祈福!”唐氏跪在安仁殿中,听着内侍缓缓读着皇帝旨意。
圣旨宣读完,高无禄将其轻轻卷折,递了出去,“玉妙真人,接旨吧!”
唐真珠抬起头来,接过旨意,神色一片木然。
高无禄他出了安仁宫,回甘露殿交付旨意,身后,唐真珠追了出来,问道,“高阿监,请你告诉我一声,寿光公主究竟如何了?”
纵然在最狼狈的时候,唐氏的美貌风姿依然压的满殿的牡丹花都黯淡下了光色。高无禄回过头来,露出几分笑容,笑着道,“圣人有旨,削寿光公主食邑,命其禁足凤阳阁中禁足直至出降。芦花案主使唐忠民于三日后午门斩首,唐玉浦褫夺一品国夫人之位。玉妙真人,太真观山路难行,你不如早些出宫,也好早到一些!”
唐真珠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愿意去太真观,只是,寿光公主终究是我血脉怀胎的女儿,我心中系着她,可否让我多停留几日,和公主相聚再走。”
高无禄面上的笑容有一些不耐烦起来,“玉妙真人,你已然身在方外,俗世之中的关系,还是放下吧!”
唐真珠复杂的垂下头来!
第24章 :非是我淹留(之柳叶)()
稍后更新正文。
许婆婆淡淡微笑,“这世间有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因果。当命运□□转动起来,无论是天子还是凡人,都无法躲过。我在这个地方已经等你多时了!”
张嫣然似懂非懂的听着玄奥的话语,“……婆婆,我前不久做了两场梦,它们好像一脉相承,但又似乎又有所不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和阿嫣在梦中相遇,我和她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婆婆望着张嫣然,“张娘子,你相信梦能沟通前世今生么?”
张嫣然霍然站起来,“婆婆,这不好笑!”
“这的确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许婆婆摇摇头,“命运的奇妙之处不是简单话语能够解释清楚的。你当然可以现在不信,但当它的转轮转到了交错的路口,你便自然得信了!如果遇到了奇怪的际遇,不必担心,也不必彷徨,只要迎接属于自己的宿命,遵循自己的初心,便终究可以得一个善果!”
张嫣然怔怔的坐下来,眉宇中带着一丝茫然,“婆婆,你的意思是,阿嫣是我的前世?”
许婆婆含笑,“世事自有因果,也许,嫣然和阿嫣,本就是一个人。”
“张小姐,你和阿嫣有宿世之缘,不必担心。就算,”她顿了顿,“日后遇到什么难解的事情,只要记得我曾经告诉你的话:随着自己的初心而行,不要回头,便可无惧无畏!”
……十二名盛装宫娥们步履碎乱的从大夏殿中退出来,殿中,戚夫人一身湖绿色冰纨曳地鱼尾曲裾,挨在皇帝刘邦身上,望着吕后委屈道,“……就算妾有什么不是,皇后也可以斥责臣妾,何必辱骂于妾?”声音娇柔。
吕后挺直背脊,瞧着戚夫人冷笑,“是么?你刚刚辱我老妇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戚懿。”
刘邦闻言大怒,将手中青玉卮狠狠掼在地上,“啪”的一声,“吕雉,不要以为朕不敢废了你这个皇后?”
吕后站在一地碎落的淡青色玉质碎片之间,望着陛阶之上上坐的刘邦,一刹那之间眉目忽然空茫。
很快,她重新捡好落在地上的盔甲武器,武装好自己,扬眉冷笑,“陛下若真要为了一小小姬妾而废臣妾这个皇后么?——若果真如此,臣妾亦不敢辞。只请陛下允许吕氏一族卸甲返故里,如从前一般耕田乡里,自得为乐。臣妾只叹不能侍太上终老,全臣妾孝义之情,臣妾盼着陛下谨记当年曾允妾之语。”
“哟,皇后这话什么意思,妾可听不懂了!”戚夫人起身,从大殿陛阶上走下来,侧脸如玉,如云的秀发挽成一髻春山,长长的裙裾拖曳在地上,如同天边云彩,尤物天成,“陛下侍奉太上皇向来周到,皇后这么说,莫非是想让人觉得陛下不如姐姐孝顺么?
“陛下,妾说的可是嗳?”她斜眼飞睨刘邦,尾音柔媚,脉脉含情reads;。
刘邦顿时色授魂销,“爱姬说的极是。”
他板了面,转头怒斥吕后,“皇后妄言不逊,回椒房殿面壁一月,一月之后,你也多多待在椒房殿里,不要再出门惹是非了!”
偌大一座大夏殿中,刘邦,吕后,戚夫人三个人对峙着。吕后长长的指甲扣在自己的掌心,拼命忍耐,方能抑制住心中悲愤之意,沉声拜道,“敬诺!”
吕后扣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拧在一处,泛出累累青筋。
那累累的青筋,落在身后的张嫣然眼中,犹如一把火,蹭的一声点燃了她的义愤。张嫣然霍然跳上前一步,指着刘邦怒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男人!”
“阿嫣,”吕后吃了一惊,面色发白,一把抓住她小小的身子,“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还不向陛下认错?”急急抬头向刘邦求情道,“陛下,阿嫣还小,你不要和她计较。”
“我才不要认错!”
张嫣然只当这是在自己的梦里。梦是自己的,自己在其中自然无所禁忌,又需要害怕什么呢?于是用力的在吕后的钳制中挣扎,瞪着上座的刘邦,骂出自己多年后掩掉这一卷史册之后为吕后生出的一腔愤慨之情。
“当了皇帝就了不起么?做人不能太没良心。你的妻子为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的时候,这个姓戚的女人在哪里?你的妻子为你流离战场,担惊受怕的时候,她在哪里?你妻子为你出谋划策,辅助你打理江山的时候,她又在哪里?不过是个姬妾罢了!”
她瞟向戚懿,谑道,“戚夫人,是吧?”
目光蔑视,“当他出于微末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做,如今却仗着年轻美貌的容颜,用轻飘飘的一个笑,两滴泪,就想拿走别人付出一切代价才得到的东西,凭什么?”
“陛下,”她望着刘邦,声音讽刺,“你,对不起你的皇后哟!”
行云流水的一段话语响在空旷的大夏殿之中,掷地有声,尚在梁枋之间微微悬绕。
殿内殿外,所有人都被她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吓的鸦雀无声。
吕后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女孩。
这一年是汉九年。两年前,刘邦自平城经过赵国,赵王张敖执子婿之礼,朝夕奉礼上食,对刘邦十分恭敬,刘邦却箕踞相待,态度慢易。赵相贯高等人为自己的主子赵王不平,便合谋于柏人县弑君,第二年,刘邦往东垣而去,路过柏人县,因为觉得“柏人”谐音“迫人”不吉,便过而不入,谋反之事遂不成。年末此事事发,刘邦大怒,命人押解赵王张敖和贯高等人至长安审问。赵王妃鲁元公主带着女儿张嫣随丈夫返回长安。鲁元公主刘满华是吕后长女,此时已经怀身孕,日夜担忧丈夫安危,便难免有些郁郁,自己心疼爱女,便前来大夏殿向皇帝求情,没想到戚夫人忽然赶到,对刘邦进献谗言,自己百般难堪的时候,张嫣却忽然跳了出来,指着刘邦的鼻子大肆斥骂了这样一番话。
这些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饱经沧桑,心如铁石,却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