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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部分

天恩-第3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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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院子外头,独自索赏,倒也自得其乐。碧桐拎着食盒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悄悄抹起了眼泪。

    阿顾叹了口气,笑着道,“我待着这么久都饿了,你可算回来了。”

    “郡主,”碧桐期期艾艾的,“赖姑姑在灶下给你煮羹汤,您要不等等再用吧!”

    阿顾神情轻巧坚定,“拿出来吧!”

    碧桐瞧着阿顾神情,竟是驳斥不得,只得将食盒的盖子掀开,露出里头一盏孤零零的羹周,里头飘着几粒稀疏的饭粒,几根菜叶。

    “她们怎么敢”屋子外传来一声恼怒的声音,跨步而入,瞧着盒中简薄伙食,“怎么敢。将这样粗糙的东西送到朝华居,实在是——”几滴眼泪气的在眼眶中打转。

    阿顾瞧着傅春露容颜上气恼神情,眸中皱过一丝意外之色,“春娘,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一碗粥罢了。虽然瞧着简薄了些,到底还算干净。”

    “不。”傅春露抽回了手,“郡主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儿,就是再怎么捧着也不为过,这般人儿竟敢这般慢待,我今日不替你出气,实在是过不去!”回过头来向着外头从人怒喝,“还不将大厨房的人叫过来。”

    盛婆子听说傅春露在朝华居,连忙连滚带爬的赶过来,在地上跪下求饶,“夫人饶命。”

    傅春露紧紧绞着帕子,面色荏白,她素来性子柔弱,并不习惯颐指气使的风头。若不是此时心里头有着强烈的还阿顾情的意愿,只怕这个时候再支撑不下去了。“瞧瞧这个,”指着食盒,“说说看,你怎么敢将这等东西送到郡主这儿。”

    盛婆子伏在地上心中叫苦,范阳政权几度变迭,如今安王孙沛恩掌权,素好美色,阿顾这位大周郡主自然冷落下来,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盛婆子心中看低了她,自然在伙食上越来越克扣。却没有想到傅春露这位安王新宠竟然拜访朝华居,维护宜春郡主。心中骇然,越来越发磕头,胡乱辩解,“夫人错怪老奴,郡主金贵老奴自然不敢克扣,只是上头下来的命令,老奴也不敢不从啊!”

    “胡说八道。”傅春露气的掼碎了案上杯盏,“只要我还在这儿一天,若是你们有怠慢郡主之处,我知道了,定然给你们好看。”

    盛婆子不敢再辩,连忙唯唯磕头退下,不下会儿,灶下小丫头重新送来伙食,菜品丰盛琳琅,果然比之前好的多。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阿顾唇角浅浅勾起,声音清泛如同湖水,“其实我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顿了片刻道,“其实饮食上头差点儿也就罢了,只要能够在这儿清净度日,已经是求佛祖保佑了!”

    傅春露缩了缩脚,低头道,“我知道郡主未必喜欢我,只是我心里头却总是记得从前在朝华居的日子,想来瞧瞧您。”道,“小时候我过的清寂,躲在屋子里头,瞧着兄长姐姐在园子里高兴玩耍,心中最渴盼的就是日后过上好日子。如今我进了王府,一应用物锦奢玉华,人人都尊我怕我,按说应该好的让我满意了,但不知怎的,我心里总也寥寥的,畅快不起来。”

    阿顾闻言默然,世上不平之事千千万万,孙氏反周,她困守朝华居清贫度日固然心境不得宽解,但傅春露依靠着孙沛恩的宠爱一朝扶摇直上,成了众人仰望之人,也不见得就是张狂得志。许久之后,方悠悠叹道,“命运无常,如同枝头花朵,盛开之时鲜艳明媚,风吹离枝而去,飘零到哪个角落谁也不知道了!”

    孙沛恩一身甲胄戎装踏在长廊之上,脚步轻巧,无人察觉,立在门前瞧着屋子里的两个美人,一轮太阳初初升起,射入厅堂,两名少女坐卧在其中,阿顾孤傲清丽,傅春露柔美如水,阳光轻轻烫在少女的鬓发上,犹如染上一抹金光,美不胜收。他含笑瞧着这两名女子,面色平和含笑。

    傅春露瞧见门前的孙沛恩,“呀,大王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郡主。”孙沛恩道,含笑道,“难得你们姐妹相处的倒好。”

    阿顾面色微微一变,傅春露虽是如藤蔓一般的女子,但自有心中苦楚之处,为人并不令人厌恶,她愿意与之和睦相处。但孙沛恩这般含笑称呼她们二人为姐妹,内里含着的意思,却让她如鲠在喉,险些呕吐,忍耐住了心中不适之意,恢复正常,淡淡道,“大王说笑。露娘虽然身世坎坷,但性情纯稚。我们旧时相交,倒有几分交情。”

    孙沛恩点了点头,望着傅春露神色柔和,“露儿,我和郡主说一会子话,你先回去吧!”

    傅春露柔驯的点了点头,道了个万福退出。屋子里登时只剩下孙沛恩和阿顾二人。阿顾微微不自在,低头闪避,打量着孙沛恩身上甲胄,疑惑问道,“大王这般打扮,可是打算出征?”

    孙沛恩定下了杀局,为了麻痹孙沛斐,打算伪装遁出范阳,前往三百里外的室围城平叛。他点了点头,清淡道,“西边出了点乱子,本王前去平定一下。”

    阿顾微微垂头嫣然而笑,“大王英勇善战,不过是芥藓之患,自然容易平定。”

    孙沛恩哈哈大笑,俯目瞧着面前的少女,这位少女尊贵美丽,犹如冬夜枝头泠泠寒梅,鬓边乌发鸦鸦美不胜收。

    二弟孙沛斐真的倾心于这个女子么?

    他在心中冒起这个疑问。

    随即点了点头。顾氏是个美丽的女子,自然是值得有人倾心的。如今想来也是有些痕迹的。阿顾初入北地之时,孙沛斐维护从前的嫂子马钟莲,对顾氏颇有厌恶之意,屡屡出言不逊。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再也曾听过二弟对顾氏不逊之言,相反,其对顾氏履有维护之意,甚至不惜为了维护顾氏与自己兄弟怒目相视。

    想通了这个真相,心中不禁升起了自得之意。孙沛斐寤寐思服,念之慕之的女子,是自己的女人。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压在身下,肆意品尝她的美好滋味。

    他踌躇片刻,吩咐道,“听闻郡主的琴弹的很好,我明儿就要出征渭南了,临行之前,郡主给我弹一首琴曲吧!”

    阿顾心中闪过莫名之意,但琴曲能够避开自己与孙沛恩相处尴尬之意,自然愿意接受,点头道,“大王稍待。”回到琴几旁,伸手拂弄琴弦。

    琴声叮咚,如哑哑流水淌过,声音悠扬,一曲终了。阿顾束手,福了福身道,面色平和,道,“琴技浅薄,劳大王鉴赏。”

    孙沛恩扬眉朗声笑道,“此曲动听,若是这般的琴技还算是浅薄,孤怕是没听过几个高明的了!”上前握着阿顾的手腕,见少女手腕纤细,如洁白皓雪,砰然心动,柔声道,“可还是怕么?”

    他身子挨着离阿顾极近,声音轻柔,带着男子特有的暧昧之意,阿顾身子微微一僵,“阿顾惶恐,还劳大王再侯我一阵子!”

    孙沛恩闻言哈哈大笑,他自然期望撷取属于自己的芬芳,但最美味的果实,足以值得用最珍重的姿势品尝。此去征伐,乃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若能竟功,偌大的大燕江山便可谓算是提前落入自己手中。二弟孙沛斐伏诛,自己凯旋归来,要了他心中珍爱的女人,可不方是人间至得意之事?打定主意,握着阿顾的手,柔声但坚定道,“等我回来。”

    阿顾一双手腕落入其中,犹如烙铁滚烫,心中厌恨,但惧于安危,不敢懈怠,荔枝眸中露出声音一丝柔情之色,殷殷道,“我会的!)

第230章 持寄于行人(之逃离)() 
范阳城外一片肃穆,庆王孙沛斐在北都停驻半月,即将开拔。营寨中军士井然有序,一片肃穆,行走间只发出衣裳摩擦和踏踏的脚步声。

    庆王寝帐中,数名小厮收拾行装,飞鸟登在几上取下挂在帐中的画卷,不知怎的脚下不稳跌了下来,卷轴落在地上,哗啦一声展开,露出其上花鸟,用笔细触,色泽绚烂栩栩如生。飞鸟晕头转向连忙去拾,见画中鸟雀停驻的花枝处撕了一道口子,不由面色惨白,失声道,“糟了!”

    这幅《春山花鸟图》乃是孙沛斐最喜爱的一副书画,时时翻看爱惜,当初奔父之时亦随身携带,此次回北都,一路疾行,事态重大,也依旧携带在身边,若是知道自己损毁了画卷,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小厮茴香瞧见了这番场景,不由也是面色苍白,又是忧心又是埋怨。

    “我也不晓得,”飞鸟捧着画卷,哭丧着脸哆嗦道,“可是画已经毁了,可怎么办呀?”

    茴香凝眉片刻,不确定道,“我听闻北都城中有位曹子山先生,乃是书画大家,尤擅装裱修补之道,咱们偷偷将这幅画托先收起来”

    飞鸟听闻此语,如同拾到救命稻草,登时握着茴香的手,“真的能修补的看不出来么?”

    “曹大师声名卓著,全北都城都是知道的,一定不会有假的。”茴香道,“庆王殿下不日将开拔回南,咱们说将这画收入行装,殿下这两日也不瞧不见这幅画。营寨不日将开拔回河南,你入夜悄悄将书画送出去,给曹大师多付些银钱,求曹大师赶紧修补出来,若是能赶在咱们出发前将这画取回来,就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你曾经弄毁过这幅画呢?”

    ……

    熏红的晨光照亮了范阳城天际,孙沛斐结束了与都灵族长的会面,按住额头揉了揉,清俊的面容露出一丝疲惫。

    “殿下,”谋士从康含笑拱手道,“您辛苦了。这些日子瞧着北都门阀的反应,虽安王端坐北都,他们一时臣服于安王,但心底怕是多少存着些意见,日后若有变故,大有可为。”

    孙沛斐抬头睁目,声音慨然,“康之与我所见略同。”

    “只是,——”从康话音一转,“北都如今毕竟是安王的地盘,咱们在这儿,犹如柴置于炉火旁,究竟危险,如今大事已了,还是快快回南吧。”

    “你多虑了,”孙沛斐笑道,“我们兄弟之间龌龊竞争是有的,但要说大兄伤及我性命,当是不会的!”

    “殿下,”房安之登时急道,“如今夺储形势激烈,若您还惦记着兄弟之情,就未免太天真了。”

    “好了,”孙沛斐瞧着谋臣不以为意,安抚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主谋二人无法达成一致,但此行回范阳的主务平安接回曹后,如今曹后已经平安离开范阳,且北地各大家族完成接洽工作,也算是给孙沛恩埋下了一些钉子。返回河南也是立即的事情,此事日后可见分晓,本不必立即分出,倒不约而同搁置此事。

    孙沛斐进了寝帐,目光略逡巡,见案后北面原先挂着《春山花鸟图》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面皮倏紧喝问,“那幅《春山花鸟图》呢?”

    “殿下,”飞鸟笑着答道,“总管说咱们就要启程回南了,命小的等先收拾您的行装。那幅画小的已经收检进行装了。”

    孙沛斐闻言放松下来,“这样。”心思百转千折,他对顾氏怀思慕之情,顾氏是他的嫂子,是他无法触摸的人,午夜梦回之际,埋藏在心中回味又回味,但在每一个光灿白日,却连她的名字都吝于吐出口,只恐露了一丝痕迹。便是此次回来,与佳人同处一城,相隔不过数百步,却不能见一面,念兹于此,不由心肠转柔,一片酸痛,轻声道,“算了,行礼也不急于一时,先将那幅画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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