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里的八十一个女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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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兄说得对,等皇上降罪下来咱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何不如造反!”左卫军韦挺说道。
“我看也只能如此,已经穷途末路,不造反也是死路一条。”天策参军杜淹道。
太子詹事主簿赵弘智听徐师暮及韦挺、杜淹三人轻言造反,他的眼睛在三个人的脸上逡巡一回,眼睛上的那双眉毛蹙成一团,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却仍一言不发。太子注意到了赵弘志的这个细节,这赵弘智老成持重,说话作事,就像他碾墨写字那样细心。“赵主簿有何见解,请说说。”太子微笑着盯着赵弘志的脸问道。
“依我看来,秦王结义兄弟众多,军中大权大多落在他的这些兄弟手上,事实上,秦王几乎掌握了大唐的兵权,假如我们造反与他抗衡,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既然杨文干已假言造反,太子何不顺水推舟,说扬文干自恃武艺高强,傲气凌人,因不服调护军副职,突然率长林军造反,太子若亲往仁智宫负荆请罪,必能解皇上疑虑,即可化险为夷了。”
太子听赵弘志之言,与魏征之策如出一辙,遂心里暗喜道:“此计言之有理,可救我xing命矣!”遂决定依计而行,打算往仁智宫负荆请罪去。
第二天,太子没带护军,仅带管家和十多名家仆相随,迤俪往仁智宫去。可那天公不做美,刚出京城不久,便雷电交加,下起滂沱大雨来。从京城往西到仁智宫多是山路,一行十来个人,素装打扮,太子乘一辆独马小车,车后十来个淋得落汤鸡一样的仆人,狗颠脚似的跟着。太子端坐车中,脸sè忧郁,他望着前方,雨雾迷茫却看不了多远,噼噼啪啪的雨点,拍打着他乘坐的这辆独马小车的蓬顶,不时还有几点雨滴,从侧面封得不严的弦窗溅进车内,冷不丁的溅在他的脸或手背上,让他感到沁沁的凉意。
那时候,他间或用手轻轻抹了一下溅在另一只手背或者脸上的雨水,动作显得单调而乏味。车前的窗户开着一条小逢,他看见马夫湿漉漉的身影,和外面瓢泼雨雾的迷朦世界。他的心也正和这外面的世界一样迷惘,他不敢断定此行的结果,等待着他的命运凶吉难卜,虽然魏征和赵弘志如出一折的分析,十分在理,他先丢了杨文干这个“卒”,以保他这个“帅”,亲往仁智宫请罪,但父皇早就有了废他之心,此次就算推脱得谋反之罪,免受牢狱之灾,但太子之位被罢黜,也是在所难免了。想着这些,太子不禁黯然伤神
。
雨足足下了二十多天,一路人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落晚见店歇脚,不见店便找个破庙或躲到大树底下过夜,那十几个人受的罪就更不消说,他这皇公贵胄冒雨露宿,经受那风吹雨淋,蚊虫叮咬的那种艰苦确难尽述。他的脸已经瘦了好几圈,眼睛深深的凹下去,让一层月晕般的乌暗颜sè包围着,颧骨突起了好多,整个地都脱了人形,那些仆人看着心疼,又不敢说话,谁都知道他出了什么事,谁都知道他此去凶多吉少,但平常大家都深受他的恩惠,才不忍心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他。
走了整整一个月,这一天傍晚,他们来到一个叫毛鸿宾堡的小镇,这毛鸿宾堡,也只是一个在深山野岭的驿道旁住着数十户人家的小集子,就一家小小的客栈,很少旅客留宿。店主也只是一位孤寡老人,看着太子这一行十来个人进店来,先是诚惶诚恐,后来一味颤颤赫赫的对他们说:“客官,要把贵重东西收好啊!”
太子的管家裴安是个细心的人,他听出了玄机,吃了店主送来的粗茶淡饭,便暗里跟那十来个仆人道:“看来今晚要有事发生,你们好生jing醒点,拜托大家要好生保护好了太子才是。”
这十来个人虽不带军械,其实都是武林高手,是太子的贴身护卫,都笑了道:“裴管家,你放心,就算今晚来了强盗,有俺们在,就伤不了太子半根汗毛。”说着,大家洗漱安然入睡,太子和管家住里间,十来个仆人住外间。半夜三更时分,扑嚓嚓从房顶上跳下十来个蒙面强盗,踢门敲窗的大喊:“要命的快拿钱来孝敬爷们———”
那十来个仆人听这伙强盗恐喝声,都“哈哈”的笑道:“爷们手正痒着呢,好吧,你们等着,爷们这就送钱去。”说着开门出了院子来,看看近前三俩个强盗,只三拳两脚便都撩倒在地,那群强盗和太子的仆人交了手,就只几招,就大叫:“不好,遇了阎王爷了。”只纷纷“蹭蹭”跃了房顶逃命去。
太子的仆人追上房顶,追出店外竹林,那里还有那伙人踪影,遂转身回来,却见那辆小车和马匹不见了踪影。转回店内,看那店主抖瑟瑟的躲在墙角,遂提着衣领,拎提到太子面前,由管家喝着问道:“你与那伙强盗是如何串连好了,要谋财害命的,快说!”
店主跪在地上,头像捣葱似的点地说道:“客官饶命,小的实与那伙强盗没有瓜葛,可那伙强盗也是常常来劫俺小店,只是劫了财物从不杀过人的。”
管家道:“既然你知道那伙强盗要来,你为何不说?”
店主道:“俺不敢说,俺说了还有谁敢住俺的店呢。”
众人听了,想也在理,只见太子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强盗没伤了咱,也没劫了咱的钱财,就丢了那辆破车和马匹,便饶了他吧。”说着,叫管家扶起店主送出客房,那十几位仆人又在前房吵嚷了一阵,便各自安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放得晴朗,太子把众人叫到一起说道:“这里离仁智宫就六十里地了,估计走一天可以赶到,我便单人去见皇上,你们留在这里,三天后不见我的回音,即说明大事不好,你们各自回去带妻小逃命去吧!”
管家道:“可马昨晚被盗了,太子一人徒步走六十里,我们真于心不忍呢。”众人听着,都跪下道:“太子,就让我们一起去见皇上吧,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那怕见了皇上就把我等都杀了。我等也毫无怨言。”
太子听着,强颜作笑道:“你们这都怎么了,我不就是要避嫌疑,才单人去见皇上的吗?你们就不须多说了,都起来吧。”众人见太子意已决,也就不再勉强,便把他送了好几里,看着他戴个大竹帽遥遥而去。
第三十三章 不要搞得风声鹤唳()
从京城到毛鸿堡,不是下着滂沱大雨便是菲菲细雨,但是,太子乘坐小车,有遮风挡雨的顶蓬,这要从毛鸿堡戴个竹帽走六十里路到仁智宫,又是艳阳高照,那分烈i酷晒和长途跋涉的艰苦,是足够他忍受的。
早上的天气还凉爽,渐近中午,这天空如渐渐烘热的火炉,气温先是热烘烘的,既而背脊感到灼疼,后来便是烤肉般的热。太子起初背脊出点汗,渐渐便感到周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
这太子平i里受千人宠护,万人景仰,住皇宫宝殿,吃山珍海味,那里受过这般苦!走了二、三十里,他的脚开始起泡,衣服也让汗水湿透了,走了四、五十里地,他几乎跛着脚走,走走停停。他一路走一路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躲过这一关,以后有的是东山再起的i子。”
直到入夜时分,他才浑身脏兮兮,如乞丐般来到了仁智宫外门。那些护宫军士认不得他了,把他当作乞丐一样哄开,他便大声喊道:“我是太子!”护军听了,吓了一大跳,仔细看了果然是太子,忙找来干净衣服给他洗漱换了,端来好饭菜让他吃,一边禀报陈福,陈福连夜奏报了皇上
。
李渊听说太子徒步来到了仁智宫,便连夜宣见。李渊坐在乾德殿龙椅上,穿一身锦缎镶珠黄龙袍, 脸sè忧郁冷峻,李世民和几位大臣站在殿前,殿中灯火辉煌。听那朝甫长喊一声“宣太子觐见”,只见太子踉踉跄跄,身背柳条走进大殿,在龙座前阶跌跪在李渊跟前,头捣葱的撞着地板,痛哭流涕说道:“臣儿万死,罪不可赦呀!”
太子跪叩号喊着说话,抬起头看时已血流满面。李渊大喝一声道:“畜牲!你号什么,你看你那一点像个太子样?这时,大家才留意他穿的是太监的服装,都忍俊不禁,但却没有人敢笑出声来。又听那李渊接着骂道:“朕按千年皇朝古制,以你是长兄立为太子,实是寄你以厚望,希望将来把大唐江山托付给你,你能成为仁德之君,弘杨大唐基业,可你丝毫不争气,沉腼酒sè不求上进,莫说你功不及世民,论文论武你有那一项能及得世民?这倒也罢了,你若争气,这太子位仍是你坐,可你偏偏与元吉狼狈为jiān,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着自己的兄弟,这回竟胆大包天,敢起兵造反,你这样大逆不道,朕那能容你!”
李建成一边听,一边细泣,心里一边想:“你说我谋反,我何曾愿意如此呢?倘若父皇你不偏心于世民,谁又愿意兄弟相残呀!”这么想着,又听父皇说到元吉,又想道:“万不能把元吉也掺和进来,要么有俩人合谋的嫌疑,更有口难辩。”遂又装着泣了一回道:“父皇啊!这事与元吉无关,全是臣儿一人的过错。”
李渊一听,暗吃一惊,心想:“难道抓错了元吉不成?”又听太子哭诉道:“臣儿实没有谋反,臣儿管属不严,臣儿属下护军杨文干,自恃武功高强,连臣儿都不放在眼里,臣儿要撤了他护军统领之职,想不到他却带领长林军谋反,臣儿罪该万死,万望父皇恕罪。”说着,又以头叩地,血沾前阶。几位老臣看着太子满脸是血,看着他那付可怜样子,不禁心生怜悯,纷纷跪下给太子求情。
“陛下,太子所言不无道理,还是作速抓了杨文干那反贼,太子有没有牵连便大白于天下了。”一位老臣说道。众位大臣都纷纷跪下为太子求情。
“父皇,长林军造反,太子虽有责任,但太子是否参与谋反,只有抓了杨文干才能知晓,臣儿愿领兵讨贼。”李世民亦跪下道。
李渊见众大臣和世民都为太子说情,觉得要断定太子谋反,须有确凿证椐,也只有抓住杨文干,才能断定太子是否谋反。想着,一时便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朝殿外喊道:“来人———”殿前监护陈福闻声进殿跪道:“陛下,有何吩咐?”李渊余怒未消,冷冷说道:“先把这畜生囚于静安殿,等抓了杨文干再和他理论。”
殿前监护陈福应一声“是”,便把太子带了出去。
看着太子被陈福带了出去,李渊让各位大臣先退了出去,留下李世民,转过了偏殿来密议。
“文干竖子,竟敢造反,臣儿此去讨贼,一并抓了那些幕僚。定能真相大白。”李世民跟随李渊进了偏殿坐了下来说道。
李渊听了止住道:“不行,太子的幕僚不能抓,太子原部属多,要是搞得风声鹤唳,他原来那帮部属也纷纷学着杨文干,都造起反来那就不得了。你好生讨了杨文干这反贼,回来后朕便立你为太子。但朕不能像隋文帝一样,亲手诛杀自己的儿子,到时候封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不会成大气候,倘若建成能服你,你便保全他,倘他不服,你征讨他也是容易的。”
李世民听着,跪下叩头道:“臣儿谨记父皇教诲,尽量善待建成。但如今建成既已被囚,应宣诏召来东宫官属部卒,以免生变故,同时,臣儿立即调集兵马征讨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