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射-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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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时一旁的詹纳司终于开口了,只见他表情古怪、似笑非笑道,“邱副都头,你莫不是要去射那五十步的箭靶?”
“属下正有此意。”邱禁面露羞愧,说着指了指那一百步的箭靶道,“方才我试了一下,那百步之靶,确是无能为力。”
“侯志!”詹纳司突然叫了一声。
只见方才那侯姓兵士急急从众人之间站了出来,一脸迷惑,显然也不知都头为何要唤自己的名字。
“我来问你,这竹弓射程如何?”原来詹都头却在这个当口考核起兵士来了,那神情有模有样,俨然一副长官派头。
“回都头,这衡山竹弓这”侯志眼珠子一转,望了望邱禁,略作沉吟后,这才硬着头皮说道,“这一弦弓射程为五十步,二弦弓一百步,三弦弓一百五十步,若若是运用得当,三弦弓亦可中二百步,只是”
“说得不错!”詹纳司大手一挥,便不让侯兵士继续说下去,回头看着邱禁笑道,“邱副都头,你以三弦之弓去射这五十步之靶,也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吧?”
邱禁这厢一脸为难,踌躇道:“非是属下有意为之只是凭属下的力气,这三弦弓至多只能拉开半张,射也射不甚远――这弓既拉不开,箭杆子自然多半露在外头,晃晃荡荡的,恐怕我难免要失了准头”
“无妨,无妨,”詹纳司摇头说道,却是不听辩解,“你便用这能射二百步的三弦弓从那一百步起试!五十步之靶,便不要去射了,倒让弟兄们看了笑话。”
“成!”邱禁闻言,略一咬牙,“那我便依都头之言――倘若射得偏了,大伙可别真来取笑。”邱禁说完,也不等谁来回话,径直退到那百步靶线之前,众人都向后退了几步,围成半圈静静地看着。
只见邱副都头举起竹弓,郑重其事地掂了一掂,便将箭矢搭在了弦上,双手缓缓用力引弓向后一拉,堪堪拉到半弓之时,已是双臂贲张,满脸赤红,显是尽了全力。那箭身果真如其所言,有大半截杆子还剩在弓臂之外,铮亮的箭镞却是微微颤动,竟是有些控制不住。
这架势直看得宿平一双小手里都攥出了汗来。
“呼嘶”一声过后,杨木箭终究是射了出去,众人之间有那眼力好的,已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出来。
詹都头嘴角一翘,却是按捺不住笑意。
“呀!没中!”宿平远远望着那落在箭靶旁边地上的羽箭,失落地叫了一声,偷偷拿眼睛担忧地瞧了瞧邱禁。
邱禁长长地吁一口气,好似方才回过劲来,这才朝詹纳司抱拳说道:“都头,属下惭愧,竟是连箭头也控制不稳。”
“不妨!不妨!”詹都头尽力将笑容掩了下去,嘴上说着不妨,手里及快地接过了邱禁的竹弓,煞有其事地端详起来。
“想是这竹弓出了些问题”詹纳司转头看了一眼侯兵士,道,“侯志!是不是你这弓制得比平常厚了?否则以副都头之力,如何会连百步靶边都沾不上?”他看似在质问手下兵士,声音也不甚太大,却是叫周围之人都听了个真切。
连珠训问过后,詹都头更不等侯志回话,径自拿起手中三弦竹弓,又从步叉内取出一杆木箭,站向靶线之前沉下马步,运了三个呼吸的气力便搭弓上箭,一口气堪堪拉出一个满弓,那镞头稳稳地指向箭靶。又是两个呼吸之后,只见他手指一放,风声骤起,百步之外就响起“嗒”地一声,那柄箭头深深地扎在了靶心之外一寸距离。
众人都还在沉默,却听一个欣喜的声音唤道:“射中啦!”
邱副都头见宿平高兴的模样,似也恍过神来,跟着拍手称好,余下弟兄们这才各自响应,稀稀拉拉地称赞起来。
詹纳司背对着众人收敛一口真气,这才转过身来,右手摸着淡青色的弓身,轻轻地拍了拍,向众人说道:“不错!是一把好弓。”眼光却飘忽不定地向邱禁的脸上瞥去。
人群之间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都头,如何不去试试那一百五?”
兵士们一时间轰然鼓嗦。
詹都头也不推辞,带了一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百五十步的靶线前面。如此那般动作又演练了一遍,只是沉马运气、拉弓瞄靶各自都添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最后那射出的箭头偏了靶心之下三寸,又是惹得一阵赞叹。
侯志手脚灵快,一路小跑前去取回了三支木箭交于詹都头手中,都头收了箭枝于步叉内,正要将竹弓还于侯兵士,却听一个声音叫道:
“都头,如何不去试试那二百整?”
那声音将方才起哄之人的语调学得是有模有样,只是稚嫩了几分。宿平说完话,却见众人眼神古怪,都是闭口不语,直觉有些不妙,便吐了吐舌头低首呆在一旁。
詹都头脸色僵硬,咳嗽一声,似是没有听见一般,抬头望了望天。那日头正当半空之上,旋即说道:“时辰不早了,指挥使邀我去张老进士家里用餐,弟兄们都散了吧,各自回农家吃饭!”言毕,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等到詹纳司渐渐远去,兵士之中便有人当先笑了出来,最后大伙哄成一团。
宿平见了好奇,便扯了扯邱禁的衣角,道:“邱叔叔,他们如何笑成了这样?”
邱禁抿了抿嘴唇,摇头不语。
此时有一人从后面斜插进来,将宿平的胳膊拉了一拉,却是侯志。
这兵士一脸神秘地说道:“你去仔细看那四张箭靶,便可知晓。”
0002 衡州厢军副都头()
宿平依言便跑到了那五十步的箭靶旁,细细端详起来。这箭靶是稻秆所编,里外结结实实缠了足有十来层,卡在靶架子上头。箭靶上斑斑眼眼的,满是箭孔。一旁地上,还丢弃着十数张废弃的靶子,均已被扎得千疮百洞,无法续用。
少年离开,又来到一百步的箭靶。此处倒与之前的五十步靶无甚差别,只是地上弃靶更多了许多,足有数十张,叠成一人多高放在一旁。
一百五十步的靶子却要好上一些,弃靶只有八九张的样子。
待得宿平来到二百步的箭靶跟前,却是愣了愣神。他在那稻靶之上左右检视,竟是找不出一个箭眼,再看脚下,也没有废弃的箭靶。
“宿平!”
少年正疑惑间,突听得对面一声叫喊,便抬头望了过去。只见那侯志俯首拣起一块石子,大喝一声向他掷来,那模样像是使尽了吃奶的气力。宿平不明所以,心下却是一阵紧张,唯恐被它砸中,急急地跳避开了去。
但见那扔石子的气势不弱,却是雷声大雨点小。石子划过一道弧线,没出多远便力尽而跌、落在了地上,才堪堪与那百步的箭靶齐平。
宿平望着那地上的石子愣了许久,随后才恍然大叫:“哎呀!我明白了,明白啦!”
邱禁与众人相顾莞尔,瞧着宿平手舞足蹈地从那边奔跑过来。侯志当先迎上前去,笑嘻嘻地拦住宿平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就是就是”少年显是有了大发现,跑得快了,气喘不定,连话也说得不甚顺畅。只见他把那双漆黑光亮的大眼睛一转,看向邱禁道:“邱叔叔,你可不要泄了气,那姓詹的都头是一个是一个空心大萝卜!”
侯志微愕,问道:“什么是‘空心大萝卜’?”
宿平当即回道:“我爹说了,别看有些个萝卜又白又大,其实内里早就空了,干了吧唧的一点也不好吃,只能喂猪!有些人也一样,看着厉害,实则实则一肚子空屁!”
“哈哈哈”众人听了这话皆已明白过来,轰然大笑,看向宿平的目光都带着赞赏,觉得这少年甚是聪慧。
“对对对,那货就是个空心大萝卜!小宿平,你说得真是对极了!”侯志乐得想要一把将宿平抱起来,奈何自己身材也比十五岁的宿平高大不了许多,这才作罢,胡乱摸了摸宿平的头发道:“你别瞧他神气活现的模样,至多也就射个一百五十步,那两百步的箭靶向来就未曾用过,只因他根本没那力气去射。要是邱大哥――你的邱叔叔做了都头,准保比他强上十倍!”
“猴子!休要胡说!”邱禁这时轻斥一句,眉头微蹙。
“猴儿说得不差。”却见人群之间走出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兵,来到邱禁的跟前,语重心长道:“阿禁,你爹当年托我将你带到这厢军大营之时,你也比宿平长不了几岁,晃眼便过了十年有余。这些年你的用心大伙都看在眼里。你父亲给你单取‘禁’字一名,便是盼你有朝一日能入禁军。这王平王都头一走,本应你来继任,大伙也都是心服,哎哪知横插进来一个溜须拍马的谗货,却将那位置抢了去了。想他詹纳司,若非得了都头一职的便宜,如何能与你一较高下?你一个大好男儿,切可不要妄自菲薄。”
众兵士听了,都点头称是,纷纷上前劝慰邱禁。
这时间,却听侯志叹了一声:“还是林叔有学问,咱们只听过浅薄、轻薄,却不知这‘菲薄’是个什么意思?”
林老头老腿一抬,踢得侯志跳将起来,笑骂道:“你便是只轻薄大马猴儿!”
众人又是一阵轰笑,气氛顿时舒缓开来。
宿平却是听得懵懂,侯大哥与林爷爷话中之意,这都头一职,显然是有“便宜”的。只是这又是个什么“便宜”?
原来宿平不知,这厢军归属地方,受各府州执掌,朝廷忌惮地方私囤精兵,自然不能教厢军强过了禁军。禁军兵士平日都以外功口诀受训,个个练得一身好筋骨。这外功口诀便是朝廷的“制胜法宝”!外功口诀分上、中、下乘,厢军虽也鲜有外功口诀,与禁军相较却是落了下乘,大多都止扎马挑刺之流。此外朝廷又教枢密院下了军令:其一,但凡厢军中有能人者,可经三年一次的考核,升入禁军;其二,厢军都头以上的军官,可授予禁军外功下乘口诀一层至数层不等,立功愈多、官职愈高,所授口诀随之愈多、愈高。只是口诀为军中机密,擅泄者立斩不赦此令一下,既能使厢军中的精锐源源不断地加入禁军,又能以禁军外功口诀牵制厢军中的军官,朝廷真可谓一举两得詹纳司五年之前升做了都头,自然得了朝廷赏发的外功口诀,虽只两层下乘之法,却是功力日进。于是在众人想来,詹都头的实力顺理成章地便超越了邱禁,成就名副其实“都内第一人”的光彩。只是詹都头的这份光彩,来路委实有些不光彩,因而虽然表面力压副都头,却不得兵士一丝心服。
邱禁见弟兄们对自己关怀备至,心下宽慰了许多,却也不想再言此事,便道:“多谢众位好意,真是感激不尽。这会已到了午膳的时辰,你们各自都回农家去吧,这里有我一人看守即可。”
原来衡州厢军制弓之季,兵士们都食宿在普通的农家,军官自有方圆之内富庶大户招待。
众人闻言,各自做了一些收拾,相告而去,营外只剩了邱禁与宿平。
二人折返营帐,邱禁从制弓的竹料里挑了一段封节大竹子,去掉其中的一个竹节,左右削了几刀,又拿锥子在开口处钻了个孔,穿上一截弓弦,递于宿平道:“宿平,还要麻烦你多跑一趟,自己吃完了,给叔叔捎点饭菜过来。”
宿平看着邱禁没几下便做出了一个竹筒,满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