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惊龙-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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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躬身道:“启禀廖嬷嬷,正是他们。”
矮胖妇人廖嬷嬷道:“他们中了孟婆子的‘定形术’?”
小青道:“正是。”
廖嬷嬷道:“你把他们解醒了。”
小青答应一声,转过身去,朝史清尘,孤松道人两人面前,徐举双手,似抓似放,晃动了几下。
说也奇怪,史清尘,孤松道人双目一睁,在这一瞬间,口中同时惊噫一声,好像如梦初醒。
廖嬷嬷沙哑的声音,望着小青笑道:“小丫头,看来孟婆子一点传家本领,你都学会了!”。
小青喜孜孜地道:“嬷嬷夸奖了,那还早着呢,不过孟婆婆答应收小婢做徒弟。”
廖嬷嬷沙笑道:“那倒要恭喜你了。”
小青忙道:“小婢不敢当。”
史清尘张目四顾,望着廖嬷嬷,小青二人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廖嬷嬷挥挥手道:“夫人有请,你们可以进去了。”
孤松道人道:“前辈是否记得咱们如何进来的?”
史清尘道:“贫道一点也记不得。”
一面目注廖嬷嬷,问道:“你们夫人是谁?”
廖嬷嬷沙着喉咙,笑道:“夫人就在里面,你们见到夫人,自会知道。”
史清尘道:“这里大概就是埋恨谷了?”
廖嬷嬷道:“你们有什么疑问,见了夫人,不就全明白了么,问我老婆子,岂不多此一问?”
史清尘点点头道:“好,你们夫人在哪里?”
小青回身道:“你们随我进去。”
低头往里行去。
史清尘,孤松道人此时神志已经完全清明,随着小青身后,穿行长廊,但觉这座楼宇,装饰得十分精致,清幽已极,回廊曲栏,静得不闻一点人声。
由长廊进入后进,小青走在前面,行到中间一间堂屋门前,脚下一停,躬身道:“启禀夫人,两个闯谷的人,已经带到。”
门上湘帘低垂,过了半晌,才见一名青衣小—女掀帘走出,说道:“夫人有请。”
小青急忙转身道:“夫人请二位入内相见。”
说话之时,已经闪到一侧,举手掀起了帘子。
史清尘不知他们夫人究是何等人物,但从种种迹象上看来,定非等闲之辈。
小青已经掀起帘子,两人也就泰然举步,往里走入。这是一间陈设精雅的起客室,灯光柔和,上首一张锦披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面垂黑纱,身穿竹布衣裙的妇人,敢情就是她俩口中的“夫人”了。
这妇人虽然面垂黑纱,瞧不见她容貌,也看不出她年岁,但端坐在锦披交椅之上,自有一股雍容端庄之概。
在她身后,一排伺立着四名青衣少女,她们和小青,小红一样打扮,也同样胸垂发辫,眉目姣好。
在“夫人”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个老婆婆,左首一个身子瘦高,穿着紫花布衣衫,右手衣袖虚飘飘的,敢情只剩了一条左臂,是个独臂婆婆。
右首一个脸长如驴,正是君箫在长乐城中天香楼遇上的蓝衣老媪珠花娘古婆婆。
她们似是正在讨论着什么事。
史清尘脚下一停,朝那夫人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和孤松道友,大概是被夫人请来的了,不知夫人宠召,有何见教?”
他把那“请”字特别说的沉重,那是自恃身份,责怪对方慢客。
那夫人目光微抬,从蒙面黑纱中透出湛然目光,冷声道:“二位如何称呼?”
口气不太客气,声音更是冷峻。
史清尘道:“贫道衡山史清尘。”
孤松道人接口道:“贫道武当门下孤松道人是也。“
“原来是衡山,武当二派的高人。”
那夫人依然语气冷峻,接着道:“妾身隐迹荒山,已有二十年不出江湖,二位擅闯埋恨谷,不妨说说来意。”
史清尘朗声道:“擅闯宝山,贫道并不抵赖,只是贫道两人,已经向夫人报上了拙号,夫人能否先行赐告姓氏?”
那夫人冷冷地道:“我姓常。”
史清尘迅快地在脑中转动,思索着二十年前,江湖上可有一个姓常的女子?
但黑白两道之中,怎么也想不起这么一个人来。
孤松道人打着稽首,朝上说道:“听夫人口气,似是对史前辈和贫道二人,擅闯贵谷,颇有责怪之意了?”
常夫人道:“不错,妾身隐迹此谷,不欲人知,故擅入此谷之人,进来了就不准再出。”
史清尘仰首朗笑一声道:“夫人,如果隐迹此谷,与世无争,与江湖武林,毫无瓜葛,贫道和孤松道友,也不会找上此谷来了,但夫人在短短数月之内,劫掳了不少武林子弟,和各大门派的门人,使平静已久的江湖,再见波澜,就算贫道和孤松道友不找上贵谷,江湖上也会有很多人找上门来。”
那坐在左首穿紫花布衣杉的独臂婆婆冷哼一声道:“有人要来送死,只管让他们来好了。”
常夫人微一摆手,制止她的话头,一面冷笑道:“平静已久的江湖,再见波澜,你认为失踪几个人,就是波澜?你们九大门派,号称名门正派,居然对江湖之事会视而不睹,听而不闻,非等事到临头,谁也不肯挺身而出,这样下去,九大门派岂止失踪几个门人弟子而已!”
史清尘道:“这么说,夫人承认劫持各大门派的门人弟子了?”
常夫人冷冷道:“妾身做的事,从不抵赖。”
史清尘道:“夫人劫持各派门人,目的何在?”
常夫人道:“此事二位不必多问。”
史清尘道:“夫人劫持敝派门人,贫道,为何不能过问?”
孤松道人道:“不错,贫道和史前辈就是查究此事而来,夫人总该有个交代才是。”
常夫人微微一哂,回头朝坐在右首的珠花娘古婆婆问道:“今日带来的人中,可有衡山,武当二派的人?”
珠花娘连忙指着几上一本花名册,朝常夫人陪笑道:“有,有,这谷凤池就是衡山祁清风的门人,这个叫祝祥麟的,是白鹭湖祝家子弟,也是武当无为道长的门人……”
常夫人点点头道:“那很好。”
她倒过头去,朝左首的独臂老妇问道:“易姥,你不是说刀阵还缺少两名领队的人么?”
独臂老妇连忙欠身道:“正是。”
常夫人抬手指指史清尘,孤松遣人二人,说道:“这二人如何?”
独臂老妇瘦削脸上,现出一丝笑意,说道:“能有衡山派第二高手和武当派首徒做咱们刀阵的领队,那真是太好了。”
常夫人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
史清尘虽然不知常夫人来历,但此时看到独臂老妇,又突然想起刚才谷口的黑飞狐孟婆婆来。
那么坐在玄关的矮胖妇人和珠花娘古婆婆,岂非正好四个?
原来她们竟是“阴山四丑!”
阴山四丑的主人,并不姓常,那么这位常夫人……
他心念转动之际,只见一名青衣少女已经手托木盘,俏生生的走入,端着两个瓷杯,放到附近茶几之上。
史清尘淡然一笑道:“所夫人之言,好像要把贫道二人留下了。”
常夫人冷厉地道:“不错,妾身订下的律条,凡是入谷之人,终身都得留在此谷,但二位来的机缘凑巧,我‘四九刀阵’,正好缺少两个领队之人,二位如肯屈就,也许三个月之后,等我了却心愿,就可以把所有的入一齐放回去,二位也可以恢复自由了。”
史清尘久走江湖,虽然不知她口中说的“四九刀阵”是什么,但不问可知“四九刀阵”一定是极厉害的阵法,他们劫持了江湖各大门人弟子,大概就是为“四九刀阵”挑选人手。
三个月,她可以了却心愿,这不是说她在三个月之内,将有某一行动。
史清尘自然不肯放过机会,抬目问道:“夫人要贫道二人担任‘四九刀阵’的领队,那一定是一件很特别的任务了,不知夫人可否说得详细一点?”
常夫人冷冷一哼,道:“你们用不着知道的太多,只要听我命令就是了。”
要知史清尘在衡山派中,地位极为崇高,就是各大门派掌门人,也对他十分客气,常夫人居然把他当作了属下看待。
孤松道人忍不住道:“贫道要是不答应呢?”
常夫人嘿然道:“你们是想作困兽之斗?”
孤松道人道:“贫道正有此意。”
常夫人冷笑一声,指指几上两个瓷杯,说道:“你们先喝了这杯解药再说。”
史清尘听她说“解药”二字,身躯微震,猛然想到坐在玄关里的矮胖老妇,不就是“阴山四丑”中精于用毒的嫪姆?
莫非她已在自己二人身上下了毒?
一念及此,立即暗暗运气检查,不检查还好,这一检查,他清瘦的脸上,不禁脸色大变,沉声道:“夫人……”
常夫人不待他说下去,一抬手道:“二位不必恐惧,这是我这里的规矩,凡是前来见我之人,都得经过嫪嬷嬷那一关,由她在来人身上,下了无形散功之毒,才能进此室,我已命她们给二位准备了两杯解药,服下去就好。”
史清尘暗暗忖道:“这位常夫人谲诡多变,不知她在这杯解药之中,又有什么花样了?”
心中想着,不觉朝几上两个瓷杯,看了一眼。
孤松道人道:“贫道如何信得过你,杯中是不是解药?”
常夫人冷峻一哂道:“你们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孤松道人道:“为什么?”
常夫人道:“你们身中无形散功之毒,六个时辰之内,一身功力尽散,犹有可解之药,过了十二个时辰,毒发身死,无药可救,我用不着在这杯解药之中,再放什么毒药了。”
史清尘道:“夫人何故要给贫道二人解药呢?”
常夫人道:“埋恨谷从不妄杀一人,下毒只是见我的规矩,下了毒,自然要解毒。何况我还要重用你们。”
史清尘道:“夫人不怕替咱们解去剧毒,贫道二人仍然不为你所用么?”
常夫人冷声道:“那是解毒以后的事了。”
史清尘回头朝孤松道人道:“道友可曾感觉到咱们身中之毒,已在体内逐渐发作,看来只好服了解药再说。”
孤松道人道:“前辈说得极是。”
史清尘伸手从几上取过瓷杯,只见杯中只有半杯浅黄色的汁水,看去极似茶汁,一面暗暗注意着常夫人身后四个青衣少女的神色,如果杯中不是解药,她们脸上,多少总会流露出一些表情来。
因为少女们是不会隐藏感情的,如果自己拿起来要喝的是一杯毒药,她们脸上多少会有些惊容,但是她们脸上没有,这说证明这杯中确是解药无疑了。
史清尘察觉了这一点,也就举起瓷杯,一饮而尽,但觉这半杯药汁,气味芬芳,入口甚是甜美,丝毫也不觉得难以下咽。
孤松道人眼看着史清尘喝下解药,也跟着取起瓷杯,一口喝了下去。
常夫人从面纱之中,闪过一丝冷峻的目光,一抬手道:“小青,带他们下去。”
小青躬身领命,说道:“二位请随小婢来。”
举步往外行去。
史清尘,孤松道人也不言语,随着小青退出屋去。
常夫人缓缓站起,朝独臂婆婆,珠花娘二人说道:“我们也可以出去了。”
她这一站起身,独臂婆婆、珠花娘二人也赶紧跟着站起,恭声应“是”。
于是由常夫人为首,一齐往外走了出去。
夜色正浓,山风转劲!埋恨谷东首有一片十数丈开阔的草坪,四周围以花树。
此刻四周花树上,挂着一二十盏气死风灯,随风摇曳,把十余丈一片草坪,照得十分明亮。
四周花树之下,站着一色天青劲装,手抱雪亮钢万的汉子,共有二三十人之多,但却寂然无声,气势森肃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