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惊龙-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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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一晃,人如流水行云,不退反进,直欺过去,手中长剑一吐,飞起五道剑光,其中三道剑光,直向无量道长洒出的三朵剑花劈去,另外两道剑光,却分向无量道长身前,像双龙剪水,一左一右交剪而来!
但听接连响起三声金铁击撞之声,无量道长三朵剑花,全被击散。
无量道长左手抱袖疾拂,身躯飘出六七尺远。
独臂婆婆依然站立在石笋之上,她暗中留神,但也看不出这青衣人的剑法路数,心中更是暗暗嘀咕:“七星会的人,突如其来,在这里现身,他们是否另有图谋呢?”
无量道长不但一再受青衣人言语相激,而且在第二招上就被对方逼退了六七尺远,这叫他如何忍受得了?
口中大喝—声:“狂徒看剑!”
双足一点,身形离地一尺,飞扑而上,抖腕发剑,剑光如闪,洒出漫天银芒,飞卷过去。
他平日到处受人尊重,无形之中养成了他的骄横之气,这一盛怒之下,恨不得把青衣人碎尸万段,出手剑招,自是十分凌历!
一时但闻如电剑光之中,隐夹破空轻啸,但却暗含武当“粘”字诀,一剑出手,刚中有柔,大有先声夺人之概!
青衣人冷笑一声,身形一个轻旋,长剑从他头上划起一道弧形长虹,翻腕之间,排空飞出六七道剑光,直向对方一片剑芒中投去!
不,他一排错落剑光堪堪出手,长剑一振,紧接着又有六七道剑光,接连刺出。
漫天剑影,互相交击,同时响起了一阵急骤如雨铮铮剑鸣,精芒冷电,随生随没,持续了足有半盏热茶工夫!
这一阵工夫,两人各出奇招,至少也拼搏了二十几个回合,才人影倏分,各自后退了一步。
无量道长低头看去,但见手中一柄百练精钢长剑,剑身缺口累累,心头也不禁暗暗惊凛。
“此人剑法内力,全不在自己之下,实是不可轻视的强敌!”
他究竟出身玄门正宗的武当派,数十年来,久受无为道长薰陶,这一发现对方并非易与,立时把一腔骄矜之气,悉数摒弃,人也由浮躁之中冷静下来,左手单掌当胸,右剑直竖,缓缓朝前推出。
他这一下,一反方才的猛扑急刺,剑势肃然,似断若续,如挽千斤重担,如拂陌头柳丝,看去极似全力以赴,但又似不着一点力道,把一柄长剑,使得柔若春水,轻若飞絮!
他使出来的,正是武当派中最著名的上乘剑法——“太极剑”。
武当派一向以“柔”字见长,“太极拳”、“太极剑”,都是主张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不,在于强攻力拼,所谓:“用意不用力,运劲如抽丝”是也。
青衣人连发数剑,不是被他从容化解,就是被他剑势粘出剑外,心头不觉大怒,黑布瞳孔之中,厉芒闪动,冷笑道:“贼毛道士,你以为武当剑法可以保你一命了么?”
话声甫落,剑法陡然一变,只见他身子连翻,随着身子翻动,手中长剑接连向空砍出。
这真是十分奇妙之事,刹那间,但见剑光排空而起,幻化出无数支剑影,如密集尖椎,从天空参差刺来!
无量道长只觉自己身前身后,都有森寒砭骨的剑光,像电闪般流动,重重杀气,如惊涛骇浪般涌到。
青衣人全身青光缭绕,有如鬼魅一般,倏东倏西,飘忽无定,只要他人影飞掠过的地方,就有七八道剑光随着飞卷而过。
无量道长连发几剑,都没有挡得住对方汹涌剑势,但觉左右前后,全身要害,几乎全在对方密集的锋镝之下!
“太极剑”纵然以柔克刚,但此刻已有无从封解之感,他连挽长剑,在胸前划起了一个接一个的圆圈,就是推不出去!
“太极剑”主张以静制动,消卸敌势,但对方来势实在太猛,剑光虚虚实实,密集刺来,仅凭一支长剑,就觉得“粘”无从粘, “卸”无从卸,勉强封解了几剑,已是力不从心,冷汗浃背,涔涔而下。
青衣人剑势愈攻愈急,剑光如万点风雨,剑气如波涛掀天,无量道长剑上造诣虽深,也难以封挡这般排山倒海的剑势!
天毒星唐友钦看得目中异芒连闪,似有隔岸观火之心。
高如山眼看无量道长在青衣人猛攻之下,封架乏力,剑法渐见凌乱,心头不由大惊,急忙低喝一声:“董兄,咱们去把无量道长替下来。”
铁爪龙镖董镇江也看出情形不妙,点头道:“不错,兄弟去会会他。”
正待纵身掠去。
唐友钦忙道:“董兄,快请留步。”
董镇江道:“唐兄有何见教?”
唐友饮道:“董兄不能上去。”
董镇江道:“无量道长危在瞬息,咱们再不上去,把他换下来,他……”
唐友钦淡淡一笑道:“董兄现在上去,固然可以把无量道长替换下来,但武当三子的名头,也折在你董兄的手上了。”
董镇江听得一凛,暗道:“不错啊,我此刻如果上去,把他换下来,岂不毁了武当三子的英名?自己一时情急,几乎铸成大错!”
心念转动,不觉点点头道:“唐兄说得极是。”
缓缓退回原处。
就在此时,突听剑光飞旋人影难分之中,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大笑,和一声沉闷的哼声!
漫天剑光,倏然尽敛,两条人影也同时霍然分开!
不,青衣人手仗长剑,凛立原处,仰首大笑道:“无量子,你回武当山去,再练上十年剑,再出来走动,还差不多。”
无量道长双目喷火,但身不由己地连退了数步之多,再也站立不稳,砰然一声,摔倒地上!
天毒星唐友钦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口中却“啊”了一声,急急一掠而出,说道:“道兄怎么了?”
高如山,董镇江同时掠到,只见无量道长一袭道袍,已被剑锋划得支离破碎,肩、臂、胸、腹等处,一共有五六处剑伤,殷红的鲜血,不住从道袍中渗出!
无量道长脸色苍白,左手撑地,正待跃起。
唐友钦忙道:“道兄不可挣动,兄弟先给你上了刀创药,止住血再说。”
说着,一招手,命他门人任剑秋扶庄无量道长身子,自己迅快从身边取出刀创药来,替他在伤口上上药。
无量道长切齿道:“贫道无能,竟会败在这无姓无名的竖子手下,贫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来。”
青衣人站在那里,凛然喝道:“无量,你败在我剑下,只怪你学艺不精,再敢出口伤人,我就劈了你。”
高如山腰背一挺,浓眉掀动,洪喝道:“朋友,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朋友口气之狂,老朽闯了几十年江湖,倒真是从未见过,来,来,老朽不自量力,说不得也要讨教讨教。”
那青衣人冷冷一笑,还未开口。
只听站在左首三个蒙面人中,为首的青衣人(此人也面蒙黑布,身穿青衣,和方才那青衣人服饰打扮,完全一样)大笑一声道:“堂堂忠州大侠,想以车轮战取胜,传出江湖,岂不辱没了你高大侠的名头,想活动活动筋骨,在下自当奉陪。”
随着话声,举步走来。
高如山目光一抡,问道:“朋友是什么人?”
那青衣人大笑道:“今晚之战,咱们是奉命替副总护法守护百石崖来的,诸位则是侵入百石崖的人,双方只问胜负,强者为胜,似乎不必通报姓名。”
此人的口气,和方才的青衣人一样狂妄!
高如山听得心头甚是怒恼,不觉洪笑一声道:“朋友说得极是,你亮剑吧!”
抬手从肩头取下包袱,轻轻一抖,但听“呛”的一声,抽出一柄寒光如水的雁翎刀来,随手掂了掂,横胸凛立。
果然不愧是雄霸川东,享誉数十年的一方之豪,这一拉开架势,不仅威势非凡,而且从他雁翎刀上,隐隐泛出一层浓重的凛烈之气,使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铁爪龙镖董镇江道:“老哥哥,这一场还是让我来伸量伸量这位朋友的高招!”
高如山敢情是动了真火,洪笑一声道:“董兄,不用了,兄弟真没想到江湖上不知何时,出了这批少年高手,气焰也有这般高法,兄弟既然叫了阵,自然得由兄弟亲自接待的了。”
这话是说他非要亲自料理这个狂妄小子不可了。
董镇江还没开口,那青衣人已经撤下长剑,大笑一声,接口道:“在下绝不会让你高大侠失望。”
他青衫飘忽,长剑垂地,根本连起手式也没摆出来。
高如山暗暗骂了声:“好个狂妄小子!”
但口中却呵呵一笑,点头道:“朋友可以发招了。”
那青衣人大笑一声道:“在下那就不客气了。”
长剑一抖,身随剑走,卷起一道耀目银光,精芒冷电,缤纷飞舞,疾攻而上。
他身形灵活无比,剑光如虹,明明射向面门,但将到未到之际,忽然剑走偏锋,攻向高如山左胁,不但招数精奇,而且变招极为快速。
他避开正面的缘故,是因高如山一柄雁翎刀,也适时递出,他不愿用长剑去和势道沉重的雁翎刀硬碰硬砸,故而改走偏锋,专攻敌人两胁。
这一招是临时变招,但丝毫找不到他的破绽。
高如山递出的刀招,原也极快,不料对方剑法更见迅捷,心头不禁微微一愣:“无量道长伤在一名无名小卒剑下,此人剑法居然也高明。”
口中微嘿一声,突然手把一紧,展开生平绝学,把一柄雁翎刀使得开阖如风,刀光如雪,着着俱是进攻招术。
那青衣人长剑忽东忽西,一沾即走,使得轻灵无比,从不肯和他刀剑相交。
瞬息之间,两人就打了三四十招,居然秋色平分,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上风。
不,看情形,是高如山占了优势!
因为他刀势开阖,对方从没和他硬拼硬攻,只是趋避游走,乘隙进招,不敢硬撄刀锋。
这当然可以说是对方在功力上自知逊高如山一筹,故而和他游斗,但焉知不是对方故意隐藏实力?
无量道长五六处剑伤,以左臂中剑较深,伤及肋骨,此时经唐友钦替他上了刀创药,血虽已止,伤势是不轻,他以剑支地,站起身,打了个稽首道:“唐老施主盛情,贫道不敢言谢,就此别过。”
唐友钦道:“道兄言重,咱们都是武林同道,何用言谢,只是道长还是在这里歇一会的好。”
他不好说他剑伤不轻,对方来人又不在少数,一个人出去,岂非落了单,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会的好,这话说得很含蓄。
无量道长岂会听不出来,沉一声道:“不用了,贫道急于回山……”
他这一沉笑,陡觉左胁一阵刺痛,暗暗咬紧牙齿,举步就走。
唐友钦听了他这句“急于回山”,心中暗喜,但脸上丝毫不露,低声说道:“道长既然要走,兄弟送你一段路。”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董镇江道:“董兄,兄弟护送无量道长出去,立即回来。”
无量道长回过头去,这一瞬间,方才还站在崖石的三个青衣蒙面人,不知何时,已经隐入石后,不见人影,心头甚是气怒,目注崖石,沉喝道:“阁下如果不是无名小卒,报个万儿来。”
石崖右首,根本没人理他。
无量道长还待再说,唐友钦半搀半拖,压低声音说道:“道兄何用再问,他们蒙面而来,岂肯说出真姓实名?”
无量道长切齿道:“贫道一剑之仇,岂能轻易放过?”
唐友钦边走边笑道:“这个很容易,擒贼擒王,这些人又不是没有来历的人。”
无量道长瞿然道:“七星会!”
唐友钦纵纵肩,笑道:“道兄相信他们自报的海底?他们既然报出七星会来,又何用黑布蒙面,不肯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