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惊龙-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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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的人,谁都喜欢有人和他聊聊,弯腰老头唠叨了一阵,等君箫用完晚餐,才收过碗盘,又替他沏来了一壶香茗,蔼然道:“小哥山行辛苦,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弯着腰,折了出去,随手替他掩上了房门。
君箫也看得出来,弯腰老头不但有一身武功,而且还很高,但他对自己倒确是一番好意。
只是方才自己和弯腰老头说话之时,窗外有人窃听,在此人逼近窗前之际,弯腰老头明明也发觉了,他却故意装作不知,还暗中注意着自己,不用说,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幸亏自己只作不知,才算瞒过了他。
看来这座盖在深山里的巨宅,似乎并不简单!
君箫当然不在乎,即使这是龙潭虎穴,他也不在乎,何况人家对自己并无恶意,他取过茶壶,倒了一盅茶,喝了几口,正待解衣上床!
忽听“嘶”的一声,一阵轻快的衣袂飘风之声,在窗前飞落。
只要听声音,君箫就可以分辨得出此人正是方才窸听自己和弯腰老头说话的那人!
“他又来了!”
君箫心念方动,只听窗外那人低沉地道:“你出来。”
君箫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声音很怪,隔着窗子道:“我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好了。”
君箫应了声:“好。”
就开门出去,但窗下并没有人,他当然看到一条硕长黑影,隐绰绰站在墙头上,但他只作不见,故意朝走廊两头张望了一阵,口中不觉轻“咦”出声,自言自语地道:“这会是什么人和我开玩笑不成?”
但听墙上那人道:“我在这里。”
君箫这才抬头看去,只见那人招招手道:“你随我来。”
说罢,身形翩然飞起,朝墙外落去。
君箫只得跟着朝墙头上纵去,但他不好把武功露得太高,是以双脚一顿之后,使了一式极普通的“旱地拔葱”,一下纵起一丈四五尺高,身形越过墙头,双脚堪堪落到墙头之上。
举目看去,墙外敢情是一处花园,黑暗之中,可以看到花树参差,亭台隐隐,离墙不远,是一座叠石为山,剔透玲珑的假山。
假山顶有一座六角亭,亭前正有一个硕长的人影静静的站在那里。
君箫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方才在墙头上向自己招手的那人。
从墙头到假山山顶,大概只有三丈距离,君箫故意提吸了一口真气,双脚在墙头上用力一点,双臂一划,使了一式“燕子三抄水”,一个人凌空朝假山上扑去。
但还是差了一点,他身子落到假山的一块突岩上,脚尖一点,身形再次腾空跃起,登上山顶。
他方才不敢多看,是怕对方察觉他故意装作,是以只有匆匆一瞥,看到一个硕长人影,如此而已。
这会他登上假山,相距已近,自然看清楚,这人背对着他,所谓硕长人影,只是身上的披风长可及地,可并不是人长。
他乌黑柔软的头发,从肩头一直披到背后,在淡淡月色之下,黑得发光!
君箫脚下不由得一停,心中暗道:“她会是女的?”
长发女郎没有回过身来,只是冷声道:“你轻功还算不错。”
这回,她一开口,声音虽冷,却又娇又脆,显然,方才说话之时,是她故意把声音说得怪怪的。
君箫略为抱拳道:“方才就是姑娘叫小可出来的么?”
长发女郎微晒道:“不是我,你说还会有谁?”
君箫道:“姑娘叫小可出来,不知有何见教?”
长发女郎道:“你真叫云惊天?”
君箫反问道:“姑娘如何知道小可姓名的?”
长发女郎嗤笑道:“我自然知道了,我是问你这云惊天,可是你的真姓实名?”
君箫道:“姑娘是谁?”
长发女郎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先回答我。“
君箫傲然道:“姑娘不肯说你是什么人,小可恕不作答。”
长发女郎慢慢回过身来道:“我叫姬红药。”
她虽然回过身来,脸上却蒙着一层黑纱,依然看不到她的面貌,但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却透过黑纱,凝注着君箫,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总可以答复我了。”
君箫道:“姑娘这姬红药三字,可是真姓名么?”
姬红药气道:“我何用骗你?”
君箫道:“姑娘既然知道你何用骗我,那么小可又何用骗你?”
姬红药嗤地一笑道:“你很傲,这么说,你真叫云惊天了?”
君箫道:“大丈夫行不更姓,坐不改名,小可自然是云某了。”
姬红药道:“好,那么我再问你,你师父是不是叫百里奇?”
君箫道:“为何姑娘认为小哥是百里奇的徒弟?他很有名气么?”
姬红药道:“你说对了,我听董老爹说的,百里奇是塞外第一刀手,百里之内,没有人能胜得过他,你可能就是他的徒弟,不是就算了。”
“董老爹,敢情那弯腰老头就叫董老爹!”
君箫心中想着一面道:“姑娘要小可出来,就是问我这两句话么?”
姬红药道:“我另外还有一件事。”
君箫道:“姑娘请说。”
姬红药道:“你不是到江南来游历的么?”
君箫道:“正是。”
姬红药道:“目前还没有一定的去处?”
君箫心中暗道:“你既已知道,何用再问?”
但还是应道:“正是。”
“这样就好。”
姬红药道:“明天我要到南昌去,董老爹不能陪我去,我想请你做我保镖。”
君箫道:“姑娘要小可护送你到南昌去?”
“是啊!”
姬红药道:“董老爹不是跟你说过,要在江湖上图出身,最好就是投身镖局,当个镖师,将来自己开一家镖局,就可以当局主了,从明天起,你就给我当镖师不好么?”
君箫笑道:“姑娘又不是镖局,姑娘要去南昌,叫人护送,怎么能称镖师?”
“怎么不能?”
姬红药道:“咱们姬家,南七北六,开设了九家镖局,我说过要你当镖师,你就是镖师,难道还是假的?”
君箫心想:“原来他们是开镖局的,这也不对,开镖局的人,何用把巨宅建到深山里来?”
姬红药看他没有作声,偏头问道:“怎么,你不答应?”
君箫道:“姑娘要去南昌,如果没人护送,小可可以护送你到南昌,但小可不想当镖师。”
姬红药喜道:“啊,你答应了,咱们就一言为定,明天一早就要动身。”
说完,两手提长裙,像蝴蝶般朝假山下飞奔而去。
第二天一早,君箫才一起床,那弯腰老头已经折了进来。
君箫连忙招呼道:“老丈早。”
弯腰老头含笑道:“小哥早,老朽是奉二小姐之命,来看看小哥起来没有,二小姐说,小哥答应护送她到南昌去。”
君箫心中暗道:“原来那姬姑娘是他们二小姐。”
一面点头道:“是的,昨晚老丈走后,姬姑娘来找小可,要小可护送她到南昌去。”
弯腰老头道:“你答应了?”
君箫道:“小可并无一定的去处,二小姐要到南昌去,没人护送,小可自当效劳。”
弯腰老头道:“如此甚好,二小姐吵着要到南昌去,已非一日,就是抽不出人手,陪二小姐,小哥肯帮忙,真是太好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道:“只是二小姐脾气不太好,一路上,小哥得多多包涵……”
话声未落,只听院前响起一个又娇又脆的声音,叫道:“董老爹,云惊天起来了么?我等着他上路呢!”
话声还未说完,人已经一阵风般奔了进来。
君箫突觉眼前一亮,昨晚,姬红药脸上还覆着一层面纱,看不见她的面貌。
今朝她没戴面纱,在晨曦映照之下,一张白中透红的脸上,艳如朝霞,带着浅浅的笑意,红菱般小嘴,露出一点雪白似玉的牙齿,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正盈盈地朝君箫望来,问道:“你好了没有呀,人家已经等了你一会了。”
她今天打扮得很清新,上身穿一件淡绿色的春衫,窄窄的袖口,胸前绣着一枝白梅花,配着翠绿的百摺裙,长可及地,看去更是婀娜多姿。
照说,女孩子家穿着长裙,就该走得袅袅婷婷才是,但她还是像一阵旋风般,又跑又跳,稚气未脱。
弯腰老头陪笑道:“二小姐先歇一回,老朽这就替他去拿早餐。”
姬红药气道:“什么,你来了老半天,还没给他送早餐来?”
弯腰老头陪笑道:“老朽这就去。”
三脚两步,往外行去。
君箫道:“二小姐请到外面稍候,小可很快就好了。”
姬红药看了他一眼,嗤地笑道:“你刚起来,还没洗脸,对不?你洗你的脸,我又没碍着你。”
说着,反而拉开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君箫心中暗道:“这位二小姐,果然有些刁蛮。”
但人家不走,他总不能不洗面。
当下也就不去理她, 自顾自走到洗面架前,双手掬水,朝脸上洗了一阵,然后取下面巾,胡乱擦干,回身取起茶壶,倒了一盅冷茶,漱了口。
姬红药一直看着他盥洗,说道:“喂,云惊天,你们男人洗脸,好像很随便。”
君箫回头笑道:“至少男人不要画眉点唇,涂脂抹粉,自然省事多了。”
姬红药一挺胸脯,抬头说道:“你再看看我,几时画眉点唇,涂脂抹粉了?”
君箫道:“二小姐天生丽质,自然用不着妆饰了。”
姬红药挑动眉毛,欣喜地道:“你很会说话,也很会讨女孩子的喜欢。”
弯腰老头送来早餐,那是一盘肉包子,和一小锅稀饭,放到桌上,说道:“小哥,请用早饭了。”
君箫道:“多谢老丈。”
姬红药站起身道:“云惊天,快吃了,我们就要上路呢,我在外面等你。”
举手往外走去。
君箫匆匆吃毕,弯腰老头领着他走到前厅,大门已经敞开着,门前停了一辆双辔马车,驾车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已经坐在车头位子上。
自己的马,也已拴在门口。
弯腰老头领着君箫走出大门,姬红药忽然从后车厢探出头来,催道:“云惊天,你动作真慢,我在车里坐了老半天,你才出来,快上马了。”
她这回又覆上了面纱,看去就令人有神秘之感!
弯腰老头道:“小哥,真麻烦你了,你只是护送二小姐,车上东西,自有小七会照料。”
接着又啊了一声,接道:“他叫王小七,你就叫他小七好了,这条路,他熟,该到哪里打尖,他知道……”
姬红药又在车厢里嚷道:“董老爹,你唠叨完了没有呀?”
弯腰老头陪笑道:“云小哥还是第一次到南昌去,老朽总得交代清楚才是。”
接着朝君箫道:“好了,小哥请上马了。”
姬红药叫道:“小七,咱们可以走啦!”
王小七答应一声,左手一抖双缰,右手长鞭扬处,在空中响起“劈啪”一声脆响,两匹马立即拖着马车,八蹄踏动,朝山道上驰去。
君箫牵过马匹,朝弯腰老头拱拱手道:“小可告辞了。”
弯腰老头道:“小哥辛苦,路上小心。”
君箫催动马匹,跟着车子赶了下去。
他们由大姑岭动身,(九岭山大姑岭)虽是荒僻山区,但沿着山脚,一条平整的山路,却一直通到潭山市(地名),和大路相连接。
中午时分,赶到花桥,这是一处小镇甸,靠镇甸口,临路边挑着酒帘子,是一座酒棚。
王小七已经在酒棚前面停下车来,跳下车辕,替二小姐打起了帘子。
姬红药跨下车,君箫也随着停住马匹,翻身下马。
目光一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