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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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情之心,也应为自己洗刷嫌疑,加以指点,光是这般盛气凌人,就能唬人么?”
站在清音师太身后的青衣少女眼看卓玉祥胆敢大声顶撞师父,吓得花容失色,一脸俱是
焦急之色,朝他暗暗摇手,意思是示意他不可触怒师父!
卓玉祥在气头上,自然没去理会她。
清音师太一双精光如电的目光,直注在卓玉祥脸上,看着他昂首直立,理直气壮的侃侃
而言。一张如驴长脸上,本来绷得铁青的脸色,却反而渐渐缓和下来。过了半晌,忽然低喧
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站在她身后的青衣少女听到师父这声佛号,不觉跟着松了口气,脸上隐现喜色。
清音师太凌厉的目光,自然也随着那声佛号敛去,望望卓玉祥,徐徐说道:
“五十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在老尼面前这般说话,但你说的不错,老尼纵然没有杀害
令尊,但五十年来,使用乌金念珠作暗器的,只有老尼一个。此人杀害令尊,遗留一颗乌金
念珠,确是存心假冒老尼之名,而有移祸之意,老尼受人栽赃,不能不为自己嫌疑洗刷”
卓玉祥原以为自己触怒了她,这老尼姑喜怒无常,说不定会突然一掌,向自己劈来,因
此早已暗暗凝聚功力,全神戒备。此时看她忽然之间,怒容消失,还说自己说的不错,一时
不知如何说好?
清音师太续道:“只是老尼已于三十年前,在佛前立下誓言,从此不下西天目,不出幻
住庵一步”
卓玉祥道:“老师父是武林前辈,这念珠既非老师父之物,有此一言,已经够了,在下
这就告辞。”
清音师太道:“慢点,念珠纵非老尼之物,但此人敢冒老尼之物,其心可诛,老尼非查
个水落石出不可!”
说到这里,忽然回头道:“贞儿,你可随卓小施主下山,查明此事。”
青衣少女一张粉脸骤然红了起来,连忙躬身道:“师父”
清音师太道:“你代为师下山侦查乌金念珠来历,还有什么事?”
青衣少女红着脸道:
“弟子要和卓相公同行么?”
清音师太道:“不错,这假冒的乌金念珠只有一颗,在他身上,这是他天涯海角找寻杀
父仇人的唯一证据,你不和他同行,如何找得到假冒之人?”
卓玉祥听清音师太要青衣少女和自己同行,心头不禁感到有些为难对方是一个妙龄少女,
和自己一路同行,实有不便,何况这个使乌金念珠的杀父仇人,究在何处?究是何人?自己
几乎连一点眉目也没有?而且事隔十二年,茫茫人海,岂不如大海里捞针?
自己是父仇不共戴天,纵然天涯海角,也非找到此人不可。但这位姑娘,设若和自己同
行,这样没有一定把握可以找到的人,她又岂能长年累月,一直跟随着自己。他想到这里,
不觉双眉微拢,朝上拱拱手道:“老师父要这位姑娘和在下同行,追查乌金念珠来历,用意
良善,只是人海茫茫,此人若是隐藏不露,只怕一时未必就能找到,在下之意”
他本待说:“不如等在下稍有眉目,再通知老师父,未知老师父意下如何?”但他只说
到“在下之意”,底下的话,尚未说出!
清音师太已经一摆手,冷冷说道:
“你不用再说,老尼决定之事,从无更改,小徒只是和你一路同行,毋须你照顾,你可
以不用理她,她也用不着理你,你查你的杀父之仇,她查她的念珠来历,只是念珠在你身上,
她代老尼追查念珠,必须和你同路,如此而已,这有什么不便可言?”
说到这里,回头朝青衣少女道:
“贞儿,你去收拾收拾,随卓小施主下山去,但你必须记住,一路上,你们只作互不相
识,赶路,住宿,务必保持一段距离,不可交谈,更不可走在一起,知道么?”
这老尼姑真是怪僻得不通人性,两人一路同行,还不准他们交谈。
青衣少女双颊飞红,低着头道:“弟子谨遵师命。”
说完,转身匆匆而去清音师太朝卓玉祥道:
“小施主可以走了,你可在山下等候小徒,但见到小徒下山随即可先行,小徒自会尾随
你身后而行,此后投店、打尖,都是如此,千万不可和小徒说话。”
卓玉祥久闻清音师太生性怪僻,是以不觉得奇怪,点头道:
“老师父方才已经说过了,在下省得,告辞了。”
说完,拱手一礼,便自循着原路退出。
走到山脚,找了一块大石,吹去砂石,坐了下来,心中觉得可笑,这位刚愎自用的老尼
姑,又要她徒弟和自己同行,又不许自己和她说话。
两人既要保持距离,又要若即若离,明明认识,却偏要装作不识。这如果只是一天,那
也无所谓,但自己要在江湖上找寻杀父仇人,和她侦查乌金念珠,是合二而一的事,也决不
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得到。那么白天一同上路,夜晚同宿一店,天天见面,却视同陌路,这有
多别扭?这老尼姑真想得出!
就在他低着头思忖之际,只听身后有人“喂”了一声,轻轻的道:
“你还不快走,坐在这里发什么愣?”
话声虽轻,但听来又娇又脆!
卓玉祥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心中也暗暗感到惊异,她居然来的这么快,又是这么悄无
声息,自己连她已经到了身后,都一无所觉!
看来当真是名师出高徒。这姑娘的身手,大是不弱!他没有作声,当然也没有回头去看
她,站起身就走。
他不是不愿和她说话,只因这是老师太一再嘱咐的事,她是怕自己勾引她的徒弟,自己
又何必非和她说话不可。他对老尼姑有着极大的反感,这反感无形之中,对她徒弟作了无言
的抗议。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极快,傍晚时光,已经赶到于潜城。
这是一个山城小县,城里只有一家客店,店名悦来,不但门面小,而且也十分简陋,房
间都是木板隔的。
卓玉祥投店不久,青衣少女也进了店堂。
正因客店里房间不多,两人就住在隔壁,中间只隔着一道木板。
店伙送来脸水,一面伺候着问道:
“客官上街用饭,还是要小的去替你老叫到房里来?”
卓玉祥问道:
“我出去吃,这里有哪一家酒菜馆较好的?”
店伙陪笑道:
“有,有!大街上的三元楼,是咱们全城最有名的菜馆,就在转角上,出了小店口,就
可看到。”
卓玉祥点点头,店伙退走之后,他轻轻叩了两下板壁,低声道:
“姑娘,该出去吃饭了,在下在三元楼等你。”
隔壁青衣少女大概有点怕羞,没有答话,只是轻“嗯”
了声。
卓玉祥心中暗道:“我已经告诉你了,去不去那就随你了。”推开房门,走出去了。
三元楼就在大街转角上,不用看招牌,只要听传到街上来的刀勺之声,你就可以想到那
里准是酒楼。
于潜城里,就只有这么一条大街,还算热闹,这条大街上,也只有这么一家酒楼,比较
像样,和对面的绸布庄,街尾的酱园,鼎足而三。
三元楼有三间门面,底下是茶园,楼上是酒菜馆。
其实茶园和酒楼并无分别,茶园也卖酒饭,酒楼也卖茶,不是吃饭的时候,上来的自然
是茶客,到了吃饭的时候,自然全是酒客了。
但楼上楼下分的最清楚的,还是客人,楼下酒饭较为大众化,价格低廉,客人都以贩夫
走卒为多,赤着脚,敞开胸膛,甚至把你尊脚搁到长板凳上,大声吆喝,旁人也习以为常。
楼上名之曰雅座,雅座上的客人,自然斯文得多,纵然是暴发户、市侩之流,当年也是
敞开胸膛,翘起二郎腿说粗话的人,如今上得雅座,也就会装出一个上流人的模样儿来。
这没有什么,酒菜高贵了,价钱高贵了,人也就高贵起来。每一家酒楼,都有“登楼雅
座”的字样,就是给人分了等级,至少多化少许的钱,可使你眼睛、耳朵清静一些。
卓玉祥走上二楼,三间敞楼,也有六七成的座头了。不论什么地方,只要有酒莱馆,就
会有食客。
卓玉祥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刚一坐下,便见一名酒保迅快的迎着过来,送上一盏香茗,
便含笑问道:
“客官要些什么?”
卓玉祥点过酒菜,酒保摆好杯筷,便自退去。
卓玉祥目光四顾,座上酒客,大抵是些过路的客商,和当地店东在此宴客的,大家闹哄
哄的,于是高声谈笑,就是猜拳行令。
正在顾盼之间,只见青衣少女已在楼梯口现身,她一双发亮的眼睛,迅快一转,就看到
卓玉祥坐在窗口,四目相投,她脸上微微一红,立即移开目光,但脚下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
来。
她当然不会和卓玉祥打招呼,就在隔着两张桌子的一个空位子坐下。
这时楼梯口又上来一位酒客,那是一个读书相公,看去不过二十出头,来生的玉面朱唇,
十分俊美,身穿一件天蓝长衫,手持摺扇,一步一摇,好不洒脱!
这人上得楼来,脚下微微一停,似乎在找座头,但他略一打量,目光就直向卓玉祥这边
投来!不,他目光落到青衣少女身上,就像磁石遇到铁,情不自禁的缓步走来,就在青衣少
女对面一张桌上坐下。
卓玉祥不知怎的,心里起了一丝妒意,暗暗哼了声:“纨绔子弟。”
那蓝衫相公坐下来之后,忽然回过头来,朝卓玉祥微微一笑。这一笑,露出了他一排雪
白的牙齿,当真称得上唇红齿白。
卓玉祥只觉他笑的有些神秘,同时也发现蓝衫相公的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正好酒保送来了酒菜,卓玉祥也就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他虽然一直都没和青衣少女交谈,但心里还是对她关切的,举目看去,青衣少女叫的是
一碗冬菰面,这时也已送来,他低着头,挑着面条,吃的很斯文。
临桌蓝衫相公一手托着茶盏,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青衣少女,似乎着了迷!
这也难怪,青衣少女虽然一身布衣,但她实在长得又娇又美,还带着几分稚气,像一朵
含苞未放的百合花,清新脱俗,纤尘不染!无怪蓝衫相公看的像着了魔一般!酒楼上偷偷瞧
着青衣少女的人,当然不止蓝衫相公一个。
男人只要看到了漂亮的小姐时,就是六十岁的老公公,也会情不自禁的,想多看上几眼,
但人家多是偷偷的看,只有这位蓝衫相公,看的目不转睛,如醉如痴,连酒保替他送上酒菜,
他都浑似不觉。
酒保轻轻叫了声:“相公叫的酒菜来了。”
蓝衫相公理也没理,兀是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
酒保自然不敢惊动他,悄悄的退了下去!
这回青衣少女敢情也发觉了,蓦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蹬了蓝衫相公一眼。
清音师太本是武林中出名难缠的人物,由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众多,又哪会是好说话
的人?但她毕竟初次出门,也许还是第一次上酒楼,面皮嫩,不好当场发作而已。
蓝衫相公却被她瞪的得意忘形起来,摺扇蓦地朝桌上轻轻一敲,口中低低吟道:
“赢得美人飞白眼,佯嗔薄怒总多情!”
他不但生得俊美,而且还出口成章。
卓玉祥暗暗好笑,忖道:
“原来只是个